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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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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薛家却毫不在意——薛家的腰板硬,而且横竖是要与戴家一争的,傅家既然能与戴家结亲,索性便被薛家划到敌对阵营里面去了。于是广陵城中,妆品一途,三家的角力愈发的明显。

有一日,姚十力的姑父老夏,就借口姚十力的姑姑身子不爽快,请人将姚十力叫了回去。

傅阳听说,连忙叫姚十力先回去看看再说,同时也塞了几两银子给姚十力,口中说:“我知道你存下来的工钱前些日子都试着买香料用掉了,这些你便拿去用吧,买些药品与补品,照顾好老人家的身子要紧。”

姚十力怎么肯要,最后傅阳硬塞了在他怀里,姚十力才说:“阳少爷,这算是你借我的银子,日后就在我工钱里扣好了。”傅阳说:“你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兄弟一场,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姚十力知道傅阳所指,脸上红了红,但是心里又惦着姑姑,便将银子收了,郑重道谢,急急忙忙地去了。

可是他回来的时候,面上就带了几分疑惑之色。

傅阳连忙问:“这究竟是怎么了?你家里,还好不?”

姚十力连说:“好,好,家里没事——”他连忙把傅阳给的银子掏出来,还给傅阳,道:“姑姑只是中了些暑气,饮食上不大好便是了,只要这阵子暑热过去就无碍了。”

他跟着便面色古怪地问傅阳,“我姑父说,咱家已经被内选做了下届的皇商,要往宫里贡香粉胭脂,可有这回事?”

傅阳淡淡地说:“只怕是以讹传讹吧!咱家也没有与官府衙门的关系,眼下皇商遴选还没有开始,哪里来的‘内定’一说?”

“可是这事儿,似乎戴家作坊上下都知道了。好些人都说幸亏戴老爷子当初决断,将孙小姐嫁了过来,两家联姻。这样以后即便戴家失了贡商的头衔,大家也可以来求阳少爷想想办法。”

“……”傅阳一时没想到,自己还不及将风声放出去,戴家那头竟然便传成了这副样子,搓着手道:“看来我还得陪媳妇回去看看戴老爷子,澄清一下才好。”戴老爷子年纪大了,万一因这事儿,气出什么毛病来,这就不好了。

“嗯,是,反正姑父说戴家看着是颓了些。作坊里的伙计,已经好几年一分工钱都没有涨过了。不仅是这样,姑父他们好些有年头的伙计也觉得好些事儿都不成话。”

傅阳有些无语。当初戴老爷子指了戴兴志管理戴家的产业,已经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戴家人里头,实在是人才凋零,再也寻不出一个有能力又有魄力来打理生意的戴家年轻后辈。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戴老爷子不外聘管事来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广陵城中,应该是又好些人专门拿人钱财,给人做管事打理作坊和铺子的啊!

不过眼下也管不了这许多,傅阳隔了一日,便带着戴悦回了一趟戴家,大约与戴老爷子说明了什么,两人谈完,戴老爷子总算面上露出了笑模样。

而傅春儿这头,她从哥哥口中听说了姚十力的姑姑,也就是老夏的夫人,中了暑气,进不得饮食,所以人很是虚弱。她便想起“水绘阁”那头,正按照易大夫的方子,配了好几副解暑开胃的“汤料”,与鸭肉一起炖了,十分补气的,于是便去水绘阁那里买了几副,又到市面上拎了一只半年左右的麻鸭回来,送了给姚十力。

姚十力自然是感激的,忙忙地到怀里掏钱,道:“哪里能叫姑娘抛费,原该我把钱的。”

傅春儿连忙止住他,道:“这是孝敬老人家的,我们小辈该当的。当初你姑父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十力大哥你现在跟我们客气啥。”

傅春儿坚持不要姚十力的钱,姚十力这才作罢了,红着脸小声地问了问素馨的近况。傅春儿一一都笑答了。姚十力这才告辞而去,自回姑父家里不提。

过了数日,天气稍凉,老夏的夫人姚氏好全了,便过来给傅家致谢。杨氏接了,两人闲话了许久。

送走姚氏,杨氏便过来找傅春儿,满脸是笑,道:“十力家里,是为了咱们家素馨提亲来了。”

傅春儿一时精神大振,便扯着杨氏细问。杨氏说:“话里话外都透着这个意思,又说了,十力自小没了爹娘,跟着姑姑姑父长大的,老夏夫妇只说愿他能讨个实心合意的媳妇,别的要求,妆奁什么的,一概不论。想来是十力求到两人面前,老夫妇两个都已经是点头了。”

“那夏家夫人,见过咱们素馨了没有?”

“见过了,我让素馨过来,帮忙寻了两个花样子过去。十力的姑姑只说十分满意。”杨氏虽然这般说,却道:“只一件……”

“娘,怎么了?”

“姚家说是三代单传,那十力的姑姑十分盼着十力早点成婚。”杨氏说着站起身,忙忙地就要换出门的衣裳,道:“我再去请易大夫来给素馨诊脉,实在不行,就去求纪家长房去。”

杨氏心中,还记挂着当初素馨是因为傅春儿的缘故,阴差阳错,才受的寒,身子有碍。眼下,她眼见着素馨要嫁了十力,十力也是她看在眼里,觉着不错的,因此早已在暗暗决定,一定要帮这两个孩子帮到底。

“回头咱们还得记着点儿,夏家说是会给十力赁一个小院子,我想女方该出的,院子里的家具什么的,就由咱家包了,反正也不要了多少银钱,反而能让十力跟着咱家,能长长久久的。另外我也打算再送多几身素馨的四季衣服,再打一套头面……”

傅春儿扶额,对杨氏说:“娘先别将这事儿宣扬出去。我怕素馨那头……”

“啥?素馨那头还倔着?”杨氏惊讶地道:“十力这孩子,又实诚,又体贴,对素馨也百般容让的,当初还那样帮她,如果素馨还这样……唉,不提了。”

“娘,这事情,既然夏家只是先来问您的意思,也是想两边都说定了之后,再正式公开这件事。”傅春儿斟酌着说,“不如娘,您先出面,先给素馨透个话,也表示这件事情夏家姚家那里是极认真的。然后,我们再看看素馨的反应,然后我再从旁劝劝,您看这样好不好?”

杨氏同意了,当日便悄悄地唤了素馨去屋里,谈了一刻钟不到,素馨便出来,自己躲到屋里去了。

傅春儿去问杨氏,才晓得并素馨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说是要好好想想。傅春儿觉得有门儿,她便往素馨与玉簪住的地方过去,将手放在房门上,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只听见里面寂寂无声,似乎连灯也没有点。傅春儿便改了主意,将手抽了回来,回到自己的房里,等素馨过来。

果然过不了多少,素馨在房门上叩了叩,问了安,然后进来。傅春儿稍稍抬了抬眼皮,说:“素馨啊,坐——有事么?”

素馨进来,虚掩上房门,立在傅春儿对面,开口问道:“姑娘,您近来,有收到过纪小七爷的消息么?”

二百八十六章 借人

傅春儿估计素馨会问到这句话,当下点点头,道:“小七爷确是有信过来。”

自从白莲教的事情完全平定下来,纪燮那头的旅程似乎就平顺了一些,只是随着他越行越远,信札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傅春儿曾经试图将纪燮所经过的地方,都按照她记忆中那些城镇的位置一一串起来,然而却发现好像不大对,纪燮似乎在湖南湖北江西绕了一个圈子,跟着往西去了。

一定是自己记错了,傅春儿心想。

然而这时候,见素馨问,傅春儿只点头答道:“是。你问这个做什么?”她装作不知道姚十力的姑母上门过来的事情。

素馨便咬着嘴唇半日,才道:“姑娘,纪小七爷,可还好不?”

“他挺好,只没提什么时候回来。”傅春儿答道,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发酸,不晓得为什么。她本来想好了,如果素馨还是别别扭扭的,她该怎么摆出大道理来。然而不曾想素馨却问起了纪小七,一时打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这难受劲儿便一下涌了上来。在这一刻傅春儿竟一点儿都不想说话,只静静望着素馨。

“嗯——”素馨听了这句话,反而好似决断了一般,朝后退了一步,道:“谢姑娘成全!”跟着跪下去朝傅春儿磕了三个响头。傅春儿没拦着她,心中却有些百感交集的味道,眼见着素馨总算是将心思系牢在姚十力身上了,她打心眼里为姚十力高兴的。但是,若没有纪燮这次远行,素馨能不能放下了她原先那份执念,大约还很难说。

素馨起身站起来,就要退出去。

“稍等一下。”傅春儿从匣子里找了素馨的身契出来,递了给素馨,道:“这个我家就不代纪小七爷收着了,当日他曾经留下话,说是你若是寻着了好人家,要我家代他给你置办一份嫁妆,好好送你出嫁的。”

素馨紧盯着这份身契,半晌才颤抖着手接过来,终于又开口道:“姑娘,小七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您莫要太心急了。”她每日与傅春儿在一起的时间较多,傅春儿近日越来越焦躁,她是一一看在眼中。

眼下素馨既然在心里接受了姚十力,她这才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纪燮与傅春儿这一对。她亲眼看着傅春儿因为纪燮的远离,开始生出疑虑与惶惑。素馨原先就觉着,傅春儿与纪燮之间,应是再没有旁人能够拆开的。然而,眼见着傅春儿因为分别与距离,而这般辛苦,终于忍不住开口相劝。她似乎此刻才真正觉出“珍惜眼前人”的真意来。

“素馨,谢谢你——”傅春儿自然明白素馨的意思。虽说纪燮绝不是她生活中的绝对重心,可是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才是真正要命的。这时候,她不免想着,若真有千里眼或是顺风耳,她便向好生寻一寻,问一问——纪小七,你在哪儿?入冬之前,回来广陵,可好?

*——*——*——

姚十力的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夏家亲自上门替姚十力下聘,两人合了婚,八字甚合,姚十力的姑母高兴得合不拢嘴。素馨的父亲过世已经近两年,她又因卖身在傅家做活,所以当日只守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孝。因姚十力与素馨两人年纪都大了,夏家人希望姚十力尽早完婚,最后议来议去,两人的亲事定在了进腊月之前。

听到消息,傅家作坊里的伙计们都来向姚十力恭贺,将姚十力打趣了个不住,将那些时日素馨刁难他的话都拿出来说了一遍,什么“不打不相识”什么的,将姚十力说了个大红脸。

素馨自然也绝足不往作坊里过去了,每次往作坊里送一些饭食,都是玉簪去。结果玉簪这个更加狭促的,见了姚十力,便会说:“姚大哥,这是素馨姐姐亲自熬的汤,面条也是素馨姐姐下的。”“姚大哥,这时素馨姐姐亲手蒸的糕,我在旁边,亲眼看着她捣鼓了大半个时辰呢!”旁边的伙计听了这话,便一时起哄。姚十力便又是微羞,又是微恼,一来二去,实在是被人打趣得狠了,便伸着筷子敲着碗,说:“我这便都吃光了,你们的份便都没有了。”

“……”伙计们面面相觑,纷纷道:“十力大哥,嫂子手最巧了,谁敢笑嫂子,我是第一个跟他没完的。”诸如此类,将姚十力说得无奈至极,但是大家却都乐此不疲,傅家的作坊里,大家伙儿心情都不错,手下出活也快。

傅阳看看,觉得在中秋之前,所有的订单,都可以按时赶出来,而且还多少又一两天的富余时间。

谁知,到了八月头上,戴家人寻到戴悦的头上,话里话外的,竟是想问问,傅家作坊里,有没有富裕的人手,可以借给戴家几日的。

传这话的是戴三娘子,特地带了礼物过来看望戴悦,见到戴悦气色甚好,先是将戴悦夸了一遍,又将姑爷夸了一遍,连戴悦这样脾气的,都觉得有些厌烦了,才将实话说了出来。

戴悦愕然,道:“作坊里的事情,我是从来都不过问的。爷爷作坊里要是真缺人手,那为何不到钞关去请一些打零工的,前去帮手?”

戴三娘子嗔怪道:“姑奶奶怎么嫁到了妆粉人家,还说这等外行的话。你想那香粉作坊里的活,哪里是钞关那些只知道卖力气的挑夫做得来的。”她看看戴悦面上的神色,又追加了一句,道:“当年老爷子之所以将姑奶奶嫁过来,还不是想着,两家是同行,结成姻亲,能够彼此支持。你也晓得,戴家眼下不比从前了,老爷子亲自带人看着几处作坊,辛苦得很,您就忍心看着老爷子这么辛苦。”

戴悦心动了,只是仍有些犹豫。戴三娘子察言观色,决定再下一把猛药,道:“只是借几个人而已。而且此事不需要姑奶奶决定的,只要姑奶奶把这话说给姑爷听,姑爷自然有决断的,只要姑爷说出来的话,我们戴家这头,是绝无二话的。”

戴悦还是犹豫,最终点头答应与傅阳说一说。“三婶儿,我可真的只是带话,外子那里怎么说,我可是左右不了的。”戴悦始终抱着初衷,决计不过问傅家铺子里的事情,也不干涉傅阳的决定。

傅阳这日却是挺早从作坊里回来,想是作坊里诸事挺顺。戴悦嗫嚅着,正不知该怎么向傅阳开口。哪知傅阳却取了一对赤金打的芙蓉耳坠,装在个小盒里,送到戴悦眼前。“送你的——”

戴悦看着那耳饰的花型,正是自己素日喜欢的,心里很是高兴,但是照旧红了脸,对丈夫说:“你这是怎么了,又不逢节,又不是生日什么的,送这些做什么?”

傅阳笑着凑上来,在戴悦耳边小声说:“不逢节不逢生日,就不能送娘子礼物了,这是广陵府哪条规矩说的?还是大明律了?”一时戴悦羞得脸通红。傅阳便将妻子拥到了镜前,说:“悦儿,你戴上给我看看吧!”

戴悦嗔道:“都没个正形——”可是还是忍不住,将原先耳垂上戴着的一副金丁香去了,将这对金芙蓉戴上,凑在镜中瞅瞅,道:“谢谢夫君……”话还没有说完,她突然听见傅阳在自己耳边说:“娘子,你肤色可真白。”戴悦确实先天一副好皮相,肤光胜雪,平素里即使不用涂脂抹粉,肤色也在傅家众女之中算是最白的。

“你说,你家上贡去宫中的贡粉,是不是也是纯白色的?”傅阳冷不丁问了一句出来。

戴悦一怔,“贡粉啊?我还真的没怎么用过。”她从镜中,看着丈夫的双眼,回答道。

傅阳似乎自悔失言,道:“不问了不问了,悦儿用什么粉都很好看,原不必用什么贡粉。”

“我只小时候,在姐姐那里看过一眼,姐姐曾经从作坊里私自拿了贡粉出来,结果被祖父知道,险些被绑起来打手心。”戴悦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那贡粉,问起来好闻极了,整个人似乎浮在空中一样,又好似亲临花圃,四季莳花,都在面前盛放。”

“然后怎样呢?悦儿有没有从姐姐那里,也取上一些,自己用用?”傅阳从戴悦身后拥着妻子,接着问。

“自然有,那粉晶白如雪,但是摸上去又轻若细尘,只要在指尖抹上一点,铺开,便能极匀净地搽上一大片。我此生用过的粉,都没有用过那样好的粉。”戴悦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后来我们被爷爷骂过,才知道这往宫里进贡的贡粉,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如果爷爷将宫里贡粉的配方拿出来,制成寻常香粉发卖的话,说是会算欺君之罪。”

傅阳在戴悦耳边,听她这样说,似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戴悦不知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跟着转过头来,看着傅阳脸上没什么异状,这才下了决心,红着脸,将戴家想借人的事情给说了。

二百八十七章 为难

傅阳听戴悦说起借人的事情,眉头不禁皱起来。

戴悦心里一吓,就道:“若是作坊里人手不得空的,我便直言回了家中便是。”

傅阳仔细地看了看戴悦的神色,似乎想确定她知不知道傅家铺子里的真实情形。只见戴悦眼底清澈,一脸的真诚,似乎确实不晓得作坊里的情况,而且似乎只要傅阳一开言婉拒,她就打算直截了当地回绝了戴家似的。

傅阳沉吟片刻,道:“我回头去问一下实力。你娘家那头,有没有说,到底要什么样的人,还是随便就是出两个人手进行?”

戴悦也不晓得戴家的要求到底是怎样,而且她也分不清作坊里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分工,除了管事之外,她就只知道伙计了。而戴三娘子那里,大约也是这个缘故,所以没有将话传清楚。

眼下无法,戴悦只得支吾了两句,说:“戴家既然没有细说,想必是只要两个劳力,跑跑腿,帮帮忙即可。”她口中只说“戴家”,她早将自己当了傅家的人,因此听傅阳口中说着“你娘家”三个字,觉得格外的刺耳。

“好——”傅阳展了个笑容给戴悦,“我去问过作坊里十力那头,明日就给你回话。”

戴悦也还以一个笑容,然而却轻轻地摘下了耳上那一对赤金芙蓉,道:“夫君送的,我该先摘下来收好才是。”

*——*——*——*

傅春儿听说了这事儿,奇道:“我就不明白了,戴家这打的是什么主意。”眼下已经八月了,九月的时候在广陵府重新遴选皇上,戴家与傅家届时可是竞争对手,因为戴家是现任的皇商,又是百年老店,所以有好些事情,傅家都避讳着。不往上凑,避免转头有什么纠纷。

可是自家要躲的事情,反而别人会找上门来——真是奇哉怪也。

“哥哥,我看不如直接回绝。就说咱家人手也同样不够。伙计们难得中秋节可以休息一日,十力哥那里,只怕还要忙活着准备成亲的事情。咱家也真犯不着打肿脸充胖子,还要挤出人手来照顾戴家吧。”

谁知道傅阳叹了一口气,答非所问地说:“我还是问了你嫂子关于贡粉的事情。”

“咦?”傅春儿奇道,“哥哥,你终于问了?不是当日大家都说好了,应该没事,可以不用问的么?”

“嗯,还是问了。与我们想的一样。”傅阳望着窗外,淡淡地说,语气里有一丝遗憾,仿佛。

傅春儿不禁感到好奇,不晓得傅阳与戴悦这一对夫妻之间。私底下相处起来的状况到底是如何,是不是如人前一样恩爱。难道还是傅阳心中隔了个梗,就因为戴悦是戴家出来的?可是若是因为这个,傅阳当年又为何要在杨氏面前首肯,要去戴悦啊!这半年相处下来,两人看起来处得很不错,但是怎么现在有点别别扭扭的味道。傅春儿心想。难道真是因为这重选皇商的事情,横在傅、戴两家之间,因而也影响了傅阳夫妇的感情?

“没事的,这件事情,哥哥来处理,会有分寸的。”傅阳只抛下一句话。便走了。

隔了两日,傅家果然借了两个人给戴家。因戴家当初也不曾说过到底要什么样的人,只说了“人”、“伙计”,于是傅阳做主,将下铺街与徐凝门两处铺子里雇佣的伙计。给戴家借了去,另外调了作坊的人,去道铺子里给傅康帮忙。

戴家什么都没说,收下两个人,放在作坊里,与戴家的伙计一块儿做工。那两人都是没有在傅家作坊里做过事的,但是一直都在作坊里,惯会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碟的。在戴家作坊里混上几日,已经将上上下下混得熟了,每日只拣那边边角角的活计做了,什么包装啦、送货啦,两个人都是伶俐得紧。可是一到什么拌料、制香、筛粉之类,上手制作妆品的事情,这两个便躲得远远的。

戴家管作坊的人将这事儿告诉了戴老爷子。老爷子一皱眉头,斥道:“人家过来帮忙,已经见情面了,勿要再挑三挑四了。”

管着作坊的人,正是戴三娘子的丈夫,叫做戴存栋的,是戴老爷子的堂侄,在戴家族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被戴老爷子这么一斥,便觉得面上无光,心里埋怨,这个主意,不也是戴老爷子当初同意的么?

“老爷子,咱们这不也为着戴家好么?毕竟那傅家是城中后起的,又是您的小辈。万一这次皇商重选,被他傅家拔了头筹,那我们戴家百年老店的脸面,该朝哪里搁啊!”

戴老爷子实在也忍不住,笑道:“那么你便去傅家借了这么两个人过来,傅家便拔不了头筹了?”

“这个——知己知彼么!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而且那两个大小伙子,也总算伶俐,两个人顶上了咱们作坊里三个人的活儿。他们跟我家那个小二子好得很,没准过两日,便套出来傅家为那皇商大比做了什么准备了。”

戴老爷子气得肝儿疼,便吩咐人将他的水烟袋拿出来。这是他自戴兴志被逐出戴氏一族之后才有的习惯,以前他总觉得抽烟会妨碍他感受香粉的香气是否纯正,然而他眼下实在是也顾不得了——哪里竟有这样蠢的人!

而傅家却好歹面上顾及了戴家,送了两个人过来。而且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傅家的作坊,对妆品的工艺一无所知,日后回到傅家,也是回到铺子里去干活的。即便傅家打听到了戴家的什么,事后傅家就能撇得干干净净的。

戴老爷子抽了一口烟,吐出了一个烟圈,突然想起了戴振甫,想起了他当日飘然而去,对自己说:“大哥,我早已没有这个心了啊!”

是啊,他自己也觉得累了,自己以下,儿孙们没有一个上道的,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皇商大比,只知道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想,眼下的“戴凤春”,简直就如自己一样,森森老迈,“戴凤春”需要的是新品,是在继承戴家妆品的优良品质上的推陈出新,然而子孙后代们,却没有一个肯将心思花在这上头。

而他自己,其实也一样……那般年轻又有冲劲的日子,竟然一去再也回不来了。

“……又同人世当少年,壮心仪貌皆俨然。一旦行羸发又白,旧游空使泪涟涟……”戴老爷子情不自禁地哼起了这首歌来。

*——*——*——*

没过多久,被薛家挖角去的两个伙计,便萌生退意,想要回到傅家。其中一个人,偷偷溜出来,见了姚十力和另外几个从戴家一起出来的伙计。几个人找了个小馆子小酌了一顿。去了薛家的那名伙计,便当着姚十力的面,一阵诉苦,说是薛家不将他们当人,一到了薛家,签了工契之后,除了逼问他们在傅家做的一项项工序与配方之外,就是没日没夜地干活,伙食也不好。那伙计这时候,才叹道:“眼下才真的知道赚的银子多了,若是吃不饱,睡不好,挣得再多,其实也没用。”

那伙计还委婉地摆脱姚十力回去问问傅家的当家人,他与另一个伙计若是想重新回傅家,傅家还能不能容许他们回头。姚十力早就得过傅阳的示意,当下只说不敢打包票,但是十九是没问题的。

一时众人分别,姚十力带着人回傅家作坊,大家便七嘴八舌地说:“看来那薛家,给的工钱虽高,却是苛待工人的。”“说来说去,还是傅家这里做活更舒心些。”

“是呀,既然咱们兄弟都觉得这里不错,那不如我们便约定,我们这几个自小学徒的时候就在一块儿。咱们日后也跟着姚大哥,给他做左膀右臂,怎么样?”

“一言为定——”

“好,我姚十力一定带同大家,不离不弃,连带去了薛家的那两个兄弟,回头要将他们捞出来……”

姚十力也喝得有些微醺,回到作坊寝室里,倒头就睡,第二日醒来,觉得有几分头疼。结果就有人拜托玉簪送了去宿醉的酽茶来。姚十力再三谢过了,正喝着茶,傅阳匆匆地进院,面上有些沉痛之色,对姚十力说:“你们昨天是去见了谈小天了么?”

“今早广陵府的人,发现他被溺死在小秦淮里。”

听到这句话,姚十力昨晚便喝了再多的酒,此刻也醒了。连忙拉着傅阳,将几个人昨夜见谈小天的事情一一说了,末了很是激动地问傅阳:“广陵府的人怎么说?”

傅阳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道:“酒后失足,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下了定论了。”

“啥——”听到这话,姚十力和其他几个伙计一起聚拢了上来,姚十力大声说道:“不会的,昨天我们喝得都不算多,因为他说话说得多,几乎酒盅子就没有动过啊!”

“是呀!”

“而且,小天,小天他,水性很好,怎么会在小秦淮这种地方……”

二百八十八章 劝学

小秦淮是广陵城中的一条狭小河道,深的地方也只有数尺而已,若说能溺毙一个大人,确实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下午的时候,傅阳便又去了一趟广陵府,问了问谈小天的消息,回来的时候就说已经定了案了,没有提别的,只说是“失足溺毙”四个字。尸首已经叫谈小天的家里人接回去了,听说薛家给了一大笔烧埋银子。

“有钱就了不得了么?”明眼人已经看得出其中的关窍,纷纷怒道:“这分明就跟薛家人脱不了干系。”

可是傅家作坊里众人再义愤也没有用处,一来广陵府已经结案,二来大家也没有丝毫的凭据。

姚十力却是沮丧得紧,喃喃地道:“还是我没看顾好谈兄弟。昨晚,要是找两个人一起送小谈回去就好了。”

这件事情令傅家作坊里的几人郁闷了好几日。大家原来还曾动过念头,想去打探一下还留在薛家作坊里的那个兄弟,境况如何,却被傅阳给摁住了。

“薛家势大财大,又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大家千万莫要为了一时义愤,令秦柱子也遇到危险。”傅阳这么说着。

话虽如此说,自家什么也做不了,傅阳心里还是不舒服了好几日。戴悦那里看出来了,问了傅阳,傅阳却没说,只在妹妹面前诉苦,“我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些责任——”傅阳很沉痛地说,他当初埋了那个想法,两个伙计去了薛家,觉得薛家待遇不好,再回头。只要这两人一回头现身说法,那么自家铺子里的人心便稳住了。

可是,谁曾想,竟出了这等事。

傅春儿听说,也震住了。半晌无语。薛家早先便惯会使各种龌龊手段,那两位广陵府的瘦马,还有“皮油子”干的好事,都是与薛家原先那位薛定诺脱不了干系。自从薛定诺离奇身亡之后。薛家却是好生消停了一阵,直到那位薛定贵回来,薛家的动作才渐渐多了起来。

她回想起那日,自己曾经在黄家院子的门前见过薛定贵,他正候着准备拜访两淮盐业总商黄韬。那时还是为了凭空多出来的一个盐业引窝,照此推断,薛家至少有数万两银子的身家——所以真的要拼资本,拼投入,傅家、哪怕是戴家,都根本没法给薛家一拼到底。更不要说这狠毒劲儿。

看着苦闷的傅阳,傅春儿一时也无从劝起,想了半日才说了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那薛家行事不端。必遭天谴的。那薛定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只是傅春儿却不曾想到过,薛定贵却非常非常惧怕,弟弟薛定诺所遭的事情,会在自己身上重现。与薛定诺不同,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不近声色。薛家做的好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他也都绝不沾手,只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去。薛定贵自己,则每日晨昏,都会在自家的佛堂里礼佛。

*——*——*——*

就在傅家上下,都在忙着皇商大选的时候。“深柳读书堂”的李夫子却亲自上门。拜访了一次傅老实夫妇。儿子的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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