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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倾城路 二战 穿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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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依然还是有无数人在那里等待。作为西方最强悍的国家,美国尚且如此,那么深受凡尔赛条约压迫的德国的境遇可想而知。

    采薇和房东随便聊了几句,就进房间休息。房子虽然不大,却格外舒适。她惬意的躺在床上思索着以后自己该怎么办。自从来到德国,她就发现一个奇怪的情况,在这里她并没有受到比在美国多的歧视。德国人似乎没有太多闲心去歧视一个外族人,是意识形态还是什么别的其他原因。采薇想起文章拍过的一部影片《雪豹》,记忆中文章饰演的周文似乎就在德*校留学过。

    记得历史老师曾经说过,中德关系是一种互相需要的互利行为,中德曾经在30年代进行过军事合作,德国本身是打算调和中日冲突,著名的陶德曼调解就是产物。后来出于日本强大,德国想拉拢日本一起对付苏联,希特勒才和中国的关系慢慢淡下来,但是蒋介石与希特勒的书信来往一直到1941年,直到英美与日宣战,使中国被迫与德国宣战后才停止。

    那么照这样判断,自己目前的处境显然比犹太人境遇好很多,至少不会遭到日耳曼人的集体屠杀。

    而且在自己模糊的印象中,雅思贝尔斯似乎没有被关进集中营之类,而且在战后也一直活跃在哲学界。那么刚好可以利用这一段时间好好学一些实用技术,无论是在哪里以后都用得上。采薇打定主意后,很happy的睡去。

    再次见到大牛,已是三天后;采薇利用这几天时间早已把海德堡大学的每一个角落都熟悉了,而且还很幸运的找到一份餐馆工作,虽然工资很低,但采薇已很满足。

    这一天是大牛的精神分析课,采薇很早就来到他的办公室,直到大牛关上门,采薇也没见坐几个人。

    的确,在这样的时代,一门实用性强的学科远比心理学这些比较飘渺的学科实惠很多。

    那几个学生都很诧异的看着黑头发、黄皮肤的采薇,大牛笑道:“我先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学生,采薇·林;来自中国。”

    说完,大牛两手一摊道:“姑娘们,小伙子们,现在轮到你们自我介绍了。”

    最左边一个深眼窝的金发小伙子道:“我是魏特曼。”

    然后剩下的那几个学生依次自我介绍,

    金发美女笑道:“我是格雷丝”

    “凯特”

    “哈肯”

    ……

    “我是弗兰克尔”

    最后一个学生声音很低,那是一个略微有些腼腆的男生,他似乎并不习惯对着一个东方人自我介绍。

    弗兰克尔?采薇心里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手微微抖了一下。

    她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弗兰克尔,德国著名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的大师,犹太人,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著名一书《追寻生命意义》的作者,他的父母、兄弟和爱妻均死在集中营,他却奇迹般活下来,家破人亡时,他终于大彻大悟,说出那句名言:人追求生命意义的主要途径就是两条,一个是经历痛苦,经历苦难,一个就是面对死亡。生命的意义既不能模仿也不能引进,它只能由每个人在各自不同的存在环境中寻找和发现。人类的目标不是寻求心理或灵魂的安宁,而是在现实到理想的健康奋斗中体验生命的意义。

    整堂课采薇几乎就没有听大牛在说什么,她满脑子都是弗兰克尔日后的遭遇。这是她崇拜的学者,自己该怎么办?

 暗恋(修)

    采薇刚想走,却被大牛叫住。

    “采薇小姐,你能向我解释一下,为何听到弗兰克尔的名字后,一节课都心不在焉吗?一见钟情,被丘比特射中心脏?”大牛笑着问道

    噗,采薇差点一口就喷出来,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大牛的确堪称大师,连她的手抖动那般微小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呃……教授,我觉得他和我在美国的一个朋友很像,所以就……”采薇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大牛似乎恍若未闻一样,他狡黠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采薇小姐,我祝福你心想事成。”

    采薇顿时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啊!这大牛,居然如此八卦!

    从那次谈话以后,大牛总会把采薇和弗兰克尔一同留下讨论问题。采薇心知大牛是在撮合自己和弗兰克尔,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时间久了,周围的同学也渐渐发现大牛的用意,每次遇见自己和弗兰克尔在一起讨论问题时,总会有同学小声的议论。这绯闻来得也太乌龙,采薇为此头疼不已。弗兰克尔显然也是觉察到,他开始刻意和采薇保持距离。

    这一日刚下课,弗兰克尔如往常一样,收起书就往外走;采薇急忙在身后叫住他。四周的同学见采薇这般大胆,纷纷低头暗笑,有的还在一旁指指点点。

    弗兰克尔脚步顿时顿住,面色潮红的转身问道:“采薇小姐,你找我有事?”

    采薇看了看四周的同学,这里显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弗兰克尔,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说完,她就朝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去;弗兰克尔迟疑一刻还是跟上前去。

    “我不是爱慕你,请你不要被旁人影响而避着我。”采薇开门见山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弗兰克尔一愣,不是说东方女子内敛吗?怎么自己遇见的这个就这般豪爽呢?当下,他心中一轻,如似重负的送了口气;他不善于和女性打交道,更不知道如何和一个异国女子交流,但是这般直接的谈话似乎让事情变简单不少。

    他歉意的道:“我并非有意避着你,我有喜欢的人,我不想让她误会,采薇小姐能理解我吗?”

    我当然知道你有女朋友,而且我还知道你们结婚了;只是最后……

    身为穿越人的悲哀就在这一点,无法向任何人明说自己的身份,所以有时面对即将要发生的悲剧,也无能为力。

    历史上的弗兰克尔温文尔雅,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谦谦君子;她的确不忍看到自己的偶像日后受那般折磨,所以她决定侧面的提醒一下他。

    采薇点点头道:“我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爱之人和想要保护的人。弗兰克尔,我觉得你在心理学上有过人的天赋,你或许可以考虑带着你的女朋友去美国留学。”

    “嗯,我知道,美国有许多心理学大师,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美国深造。”弗兰克尔笑道。

    采薇记得自己是刚进大学时读的那本书,早已记不得弗兰克尔是在哪一年被抓进集中营,自己只能言尽于此了,日后的命运谁也无法预料。

    那次开诚布公的谈话后,弗兰克尔和采薇就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周围的同学见他们俩并无想象中的实质性进展,也不再开他们的玩笑。慢慢的,所有同学也渐渐熟悉了,采薇和他们相处的很愉快,并且和格蕾丝还成为不错的朋友,催眠术也进步的很快。

    采薇在餐厅的打工之路也顺利很多,自从有一次,她偶然的做了一道中国菜,得到顾客的称赞后,餐厅的老板就让她跟随主厨开始学做菜,还推出几道采薇比较拿手的中国菜作为餐厅的特色菜,这样采薇的工资也涨了不少,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时间飞快的流逝,转瞬间已是1937年的12月;这一年的德国冬季分外寒冷,窗外寒风凛冽,几乎都要把玻璃冻裂。

    这一天晚上,采薇如往常一样在餐厅里削着萝卜,准备明天要的菜,一边听着窗外的寒风怒嚎。也不知这个深冬又要饿死多少人,如今的经济虽然比1933年好很多,但是深受凡尔赛合约的压榨,德国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看如今餐厅的情况就可以知道,偌大的餐厅几乎没有人,估计过不了几天,自己也会被辞退;

    那么中国呢?是不是情况更糟糕?自从穿越后,她就没有踏上过那片领土,然而此刻她却对故土怀着深切的忧思,她见过后世那些残酷的照片,这样的寒冬,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正在她忧国忧民时,格蕾丝一身风雪的冲到餐厅里,神情慌张一把抓起尚在神游的采薇就往外跑。

    采薇见她这般急切,惊得刀都砸在地板上。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采薇被她拉的踉跄的在雪地上跑着。

    “雅思贝尔斯教授出事了!秘密警察正在砸教授的诊所!”格蕾丝边跑边焦急的说道。

    这么快就来临了吗?采薇心中一惊,她记得后世的书中有说雅思贝尔斯遭到过迫害,但是万万没想到来得这样快!雅思贝尔斯是纯正的日耳曼人,为什么会遭到迫害?采薇心中犯疑,是自己记忆错误了,还是……

    直到来到诊所前,那刺鼻的浓烟才让采薇骤然从幻想中醒悟过来,她朝不远处骚乱的一角望去,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暴徒正将几个学生围住,阻止他们去救火。还有一群暴徒围着那一栋房子哈哈大笑着,不时还朝浓烟里扔着石块。那放肆的笑声似乎在警醒所有人不许上前救火。

    采薇一眼便认出那是党卫军的制服,那个骷髅头标志在《帝国的毁灭》中频繁出现。

    “今天你和弗兰克尔没来,我们刚上完催眠课;这帮人就冲进来打砸抢烧。我是趁乱溜出来。”格蕾丝低声而又焦急的说道。

    “教授呢?”采薇边问边四处张望。

    对这一切她并不觉得吃惊,纳粹对学术界知识分子的迫害早已司空见惯,只不过今天碰巧轮到了大牛。

    寒冬的冷风如刀打在脸上,夹杂着凛冽的雪花,生疼生疼的,采薇终于看到了大牛;不远处的混乱人群中,大牛被这群暴徒围住,他气得浑身发抖,激动的不知道在辩解着什么,采薇听的并不真切;为首的那人似乎被大牛激怒了,吩咐属下要将大牛抓走,几个学生围上来和党卫军发生冲突,拉扯着说不清楚,乱哄哄的一片,采薇正欲上前,就只见大牛脸色渐渐泛白,说话也不那么激动,这个人如同枯藤一样往下萎。

 血案

    采薇心中大叫不好,估计是又犯病了;她急忙和格蕾丝扒开层层人群拼命往前挤。为首的那名德*官见两个女学生冲过来,把大牛狠狠一拽扔给后面的副官,拔出佩枪就抵在格蕾丝头上。一旁的采薇被吓得生生顿住脚步,在死亡的阴影下,没有人不恐惧。

    她虽然不敢看格蕾丝半分,却依旧清晰感觉到格蕾丝整个人如同筛糠般抖动。

    饶是采薇极力控制自己,手心已全部是汗,脸色惨白的可怕。

    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全身发软,只听“咔嚓”一声,那是开保险栓的声音,饶是再怎么迟钝,她也清楚的感觉到格蕾丝在劫难逃。

    这一刻,采薇从未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你是犹太人?”那军官冷冷问道。

    “不……不……,不是,我来自荷兰。”格蕾丝哆嗦的回答,整个人早已被吓得软软跪在地上。

    采薇不知道为何这个纳粹军官要问格蕾丝是不是犹太人,格蕾丝除了长着一头黑色的小卷发,皮肤没有那么白外,高鼻梁、深眼窝和一般的欧洲人看不出有多大区别。她不懂得判别一个人属于什么血统,难道犹太人的外观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标志?

    那军官冷冷一笑:“你长着一头细羊毛小卷发,居然敢说自己不是犹太人?”

    格蕾丝的脸色已是惨白的可怕,整个人已是摇摇晃晃跪不住了。

    采薇心中一惊,她和格蕾丝相处的时间不短了,可是从未听说她是犹太人啊!

    她虽然不敢抬头,但眼角的余光告诉她那军官居高临下正用枪指着格蕾丝的头,手指就放在扳机上,显然是不打算给格蕾丝留丝毫活路。

    采薇霍然转头,惊恐的看着那军官。就在这一刻,她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紧接着“砰”的一声,只听雪地里一声清脆的枪响,格蕾丝的太阳穴一蓬血喷了出来,溅在雪白的地上。采薇眼睁睁看着格蕾丝仰面缓缓倒在雪地上,太阳穴上的黑洞和那睁的大大的恐惧的眼睛她看得是那么真切。

    四周乱哄哄的人群在这一刹那安静下来,紧接着人群里爆发出阵阵女声的尖叫。采薇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面无血色的呆呆的看着几秒钟前还好好的格蕾丝。

    她从未这般直接的直面死亡,而且是自己好朋友的死亡,她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那军官转过身,提着枪脸色阴冷的朝她走过来,他很年轻英俊,即使冷着一张脸依然有着少年人稚气未脱的青涩感,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让人遍体生寒。

    死亡一步步逼近,出于本能的恐惧,采薇在这一霎那反应过来,这个人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然而还未等到她作出任何反应,乌黑的枪口就抵在额头上,她的血在这一刹那凝固,全身僵直,极度的恐惧让她本能的想自救,必须说点什么,否则此生就要葬送在这雪地上了。

    “等等!”她大叫,“你不能杀我!”

    那军官显然对这意料之外的话引起兴趣,他冷笑道:“好,你说说我不能杀你的理由。”

    “我喜欢德国!即使你们与中国的死敌日本建交,我依然来德国留学。”采薇紧张的大声道。

    “呵呵!”那军官冷笑一声,仿佛是听到什么极为可笑的理由,他把手一转,枪指着雪地上的格蕾丝淡笑道:“她是荷兰人,却到德国留学;这说明她也喜欢德国。”

    采薇心中霎时冰凉,这个变态的军官根本就不信她所说的话。他霍然举起枪抵在她的额头上,采薇紧紧闭上眼睛;近在身侧,她清晰的闻到尚未弥散的火药味。

    就在采薇已绝望,准备平静接受死亡时,大牛突然大声喝道:“等等!”

    那军官不耐烦的转过身,他盯着雅思贝尔斯,眼中满是冰凉的寒意。

    大牛却是毫无畏惧的直视他的目光:“你不能杀她!她是中国政府派遣到德国的留学生!如果你杀了她,就等于破坏两国的合作。”

    采薇全身一震,不愧是大牛,在危急关头居然能想出如此理由,虽然此时德国早已和日本成为盟国,但是和中国的某些合作却从来没间断过,发动战争需要大量的矿产,所以希特勒依旧保持和蒋介石的联系,两国私下的交易并没有停止过,这是《留德十年》里面说过的。

    大牛这样说,这个下级军官显然不会贸然对自己的下手,而且自己是中国人,并不是纳粹重点打击的对象,果然那军官审视的看了她几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过了一会儿,他冲大牛冷笑道:“教授,你在恐吓我?杀个中国平民算什么!德国人我都不放过,又何况中国人!”

    采薇心中一惊,的确如他所言,如果她只是一介平民,杀了也不会影响两国私下的交易。

    说完,那军官又举起枪。

    “住手!她的父亲是林森!”着急之下,雅思贝尔斯脱口而出。

    这样的主意的都可以想出来,大牛真可以说是一个人才。想来林森这个名字对德国人而言并不陌生,但林森究竟有多少个儿女,估计这个下级军官也不知道。

    果然,此话一出,那军官果然脸色变了变,国民党的元老、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德国如今虽然与日本结盟,但是仍有大部分矿产资源必须找中国购买,如果此刻中国高官的女儿死在德国,那么中国政府肯定会找麻烦,自己想要晋升恐怕就是一个幻想了。

    无论她的身份是否真实,此刻恐怕自己冒不起这个险。

    一个哲学界和心理学界的牛人,再加上中国高层的女儿,恐怕此刻够他纠结了。

    那军官看了她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收起佩枪,朝副官招招手,那几个士兵立即将大牛和学生放开。采薇悬着的心这才松下来。

    军官扯了扯皮手套,侧身让开一条路:“你们可以走了。”

    采薇连忙躬身行礼,招呼周围的同学来扶大牛。

    那军官看了她一眼,突然就笑了:“小姑娘倒是很懂礼貌,也很识时务。”

    “谢谢!”采薇立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虽然她很伤心也很痛恨这一帮魔鬼,但此刻万万惹不起,唯有多说几句好话,保住性命。

    凯特和哈肯急忙扶起已被冻得浑身颤抖的大牛,一行人正准备离开。不料刚走了几步,那军官忽然冷冷道:“站住!”

    所有人的脚步立即顿住;采薇的心顿时悬在喉间。

    雪地上安静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所有人的生或者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他朝采薇面前走了两步,寂静的夜晚只听见他的皮靴踩的雪吱吱作响的声音。

    采薇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她强制自己镇定。那军官站在她面前很久,终于听见他淡淡道:“这里面有没有犹太人?

    这个煞星!采薇心中怒骂着,嘴上却是不敢有半分的怠慢:“长官!这里面没有犹太人。”

    刚刚她留意过四周,没有看见弗兰克尔。军官审视的看着她的脸,似乎在研判她有没有说谎。采薇尽量平静的低眉顺眼,在所有底气即将耗尽时,那军官终于道:“以后发现犹太人,要向立即汇报,听明白没?”

    采薇忙不迭的点头:“听明白了,长官!一定支持您的工作!”

    她恭敬的神态显然让军官十分受用,他满意的点点头,终于放他们离开。

    所有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军官说完这话,转过身就径直走了。雪地上格蕾丝的尸体早已被大雪覆盖,那些鲜血早已被凝成红色的冰,在洁白的雪地上分外刺目,所有人眼角具是泛起点点泪光,沉默无声的掉着眼泪,采薇心中泛起阵阵悲哀,如果不是大牛,那么恐怕此刻自己也和格蕾丝一样。

    她和格蕾丝有着深厚的友谊,但在死亡离她如此之近的时刻,她却不能为这个枉死的朋友流一滴泪。余下的另外几名学生沉默无言的抬起格蕾丝的尸体跟在后面。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情绪弥漫在众人心中。

    这一阵忙活下来已是深夜,所有人都心绪难平、疲惫不堪。大牛让其余人都回去,唯独留下采薇,让她送自己回去。

    大牛的家住在离大学不远处的一栋小楼里,一眼看上去似乎家境似乎不凡。

    采薇扶着冻得颤抖不已的大牛敲了敲房门,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纪比大牛稍小的女人。

    不用猜,肯定是大牛的老婆。

    “啊!雅斯你怎么了?”女人一见大牛就是一声惊呼。她急忙和采薇一起将大牛扶到沙发上躺下。

    采薇整了整凌乱的衣服,恭敬的向她行礼:“夫人,我是教授的学生。”

    女人一愣,随即笑道:“你就是那个来自中国的姑娘吧!我知道你,雅斯和我说过。”

    说完,她拿起一块干毛巾,急着走到大牛跟前,给他擦拭身上的雪水;然后又将屋内的火盆挪到沙发旁,采薇见她一个人很吃力,就上前帮忙。

    两人忙乎一阵后,火盆里的火熊熊燃烧起来,房间也慢慢暖和起来,大牛总算不颤抖的厉害。

    采薇打量着大牛的夫人,那焦急和心疼的表情真不是假的,看来两人感情很不错。

 爱情

    大牛眼见采薇的目光落在夫人身上,笑了笑,就向她介绍:“我的夫人格特露德,犹太人。”

    采薇立即明白大牛为何会被海德堡大学停职,精神分析诊所会被烧,还有格蕾丝的事情,任何和犹太人扯上关系的人都是纳粹打击的对象,或许是因为雅斯贝尔斯的盛名,或许是德国尊重哲学家的传统,这个迫害来得稍晚些,但也无可避免,即使雅思贝尔斯本人是日耳曼人。

    大牛夫人显然对为何丈夫会有这些遭遇心知肚明。她满脸痛苦的坐在大牛的身边,面容哀戚,那样的表情,让采薇这个外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雅斯,因为我是犹太人的原因,你的作品不能被出版,如今工作也丢了;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离婚吧!我不能再连累你了。”大牛夫人泪流满面,语气满是悲凉和自责。

    听大牛夫人这话,显然纳粹找大牛的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亏自己还傻呼呼跑到德国,以为找到了一棵大树,采薇肠子都要悔青了。

    听到妻子绝望的话,雅思贝尔斯并没有立即说什么,只是用那双深邃而睿智的眼睛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注视了一会儿,强撑着起身抚摸着女人的秀发,满脸淡然的笑道:“露德,如果我为了保全自己放弃你,那么我和一个懦夫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我这样做的话,那么我的全部哲学将没有任何意义!”

    格特露德抬头看着雅思贝尔斯,她背对着采薇,无法看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但采薇可以肯定,此刻这个女人是感到无比幸福的,尽管他们生活在白色恐怖下;果然,格特露德紧紧抱住大牛,伏在她身上嘤嘤哭泣起来。

    采薇并不了解大牛,尽管相处的时间不短,但他的思想和那些飘忽不定的语言,都让他笼罩在一片神秘主义的色彩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平凡的一句话,却让她忍不住潸然泪下,这一刻采薇真实的感觉到大牛不在是那般神秘莫测的一个人,而只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妻子的普通男人,她无法不被这样的夫妻情感动。如果此生也能遇见大牛这般对自己的人,那么或许这个乱世也不会让自己感到那么恐慌。

    自从到德国,她已目睹太多死亡;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在这个乱世这个规律所有人几乎都已默认。她看着这一对相拥而泣的夫妻,眼睛渐渐湿润。

    “您现在切勿多想,照顾好老师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您都离开了,那么谁来照顾教授呢?”采薇忍不住劝道。

    格特露德没有再说什么,但采薇依然看出她似乎并未完全打消和大牛离婚的想法。

    罢了,这是他们的私事,自己一个外人管不了。当下,她就准备告辞离开,这样的场景自己不适合留在这里。

    “林,你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说。”大牛看出她的意图,先一步拦住她。

    难道最初他让自己送他回来,就是有话要说?采薇一愣,然后顺从在大牛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林,如今海德堡的学术环境已遭到破坏,我也被停职了。你是一个极有天赋的学生,不能因为我的停职而耽误了你,那样我会对莫雷感到抱歉。况且今天我骗了那个军官,我担心他不放过你,我不想你步格蕾丝的后尘。”

    采薇一怔,这是要赶人啊!她平定自己的心神,静静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在柏林大学有一个朋友,名叫维勒,是一位杰出的精神分析大师;我打算向他推荐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去?”

    大牛还是很为自己着想,采薇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倒霉的穿到这个乱世,但所幸的是自己总是能遇到贵人。大牛说的没错,万一那个军官回去翻林森的祖宗十八代,那么自己的小命肯定不保;海德堡的确不易再留。思来想去,似乎去柏林大学继续深造是最好的选择。

    采薇迟疑片刻,点点头道:“谢谢老师为采薇考虑,我听您的。”

    大牛见她点头同意,当下让妻子扶着自己走到书桌前,给她写了一封推荐信。采薇静静看着灯光下大牛孱弱的背影,似乎要把时光凝聚在这一刻。这份温暖的情谊也成为日后她熬过那一次次苦难的精神动力。

    拿到推荐信,采薇回去立即开始准备。她稍作收拾,办好一切退学手续,就和房东、同学和餐厅的老板一一道别,虽然觉得她走的有些突然,但还是对她要走的理由心照不宣的知晓;如今海德堡的□势这般不明,雅思贝尔斯教授又被解职,对她一个中国人而言,最好的选择恐怕就是离开。

    她也终于弄明白,为什么当日那名军官会执着的问她里面有没有犹太人。原来虽然犹太人多为聚居,犹太人的身份证与他人不同,被找到或隔离很容易。但是还是有部分犹太人逃脱,这时党卫军纳粹就有几种识别手段,看鼻子是一种方法,因为犹太人是具备一定亚洲人的特征,所以看鼻子在欧洲是可行的。看眼睛也是一种方法,因为亚洲血统,犹太人的眼珠和雅利安人不一样。看头发也是一种手段,犹太人多数长着黑色细羊毛卷。

    但是这样的识别显然存在错误,不排除非犹太人被当作犹太人之列,先不说基因遗传的奇妙之处,光是混血就可能造成很多无辜的人冤死,而格蕾丝正是死在这坑人的方法上面。

    采薇两天后心情沉重的踏上去柏林的路途,唯一遗憾的是走之前一直未能见到回家探亲的弗兰克尔。

    到达柏林大学时正下着大雪,密密的大雪落在地上、树上、屋顶上,整个大学顿时成了一片雪白的圣土。

    一阵寒风吹过,采薇被冻得发抖,她裹紧身上的呢大衣,低着头踩在厚厚的雪上。这个年代真不好,连个围脖也没有,如果有围脖,恐怕此刻自己也不会觉得冷风直往脖子里灌了。

    她租好房子后,随便询问了一个在校学生,很快就找到教务办,入学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和前几次一样,她照例去拜访维勒教授。

    让采薇意外的是,维勒是一个和气的人,完全不同于大牛的孤独,他大约五十来岁,胖胖的模样很是温和,对人也是极为热情有礼。或许是因为大牛和莫雷的盛名,维勒对采薇很是满意,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后,他就放采薇离开了。

    采薇闲着无事就在柏林大学闲逛,即使在纳粹的统治下,柏林大学依然有着世界一流名校的风范,被大雪覆盖的浓郁而厚重的历史文化气息,在这里随处可见;这所大学出了太多的世界名人:□理论的创始者马克思、恩格斯、哲学家费尔巴哈、著名诗人海涅、铁血宰相俾斯麦、作家库尔特…图霍尔斯基还有季羡林先生。

    只是走在这般著名的大学里,采薇的心境却远不如初到美国时那般心潮澎湃,战争的脚步已经步步逼近,自己已辗转三所大学,在生存已成为严峻问题的情况下,自己该何去何从?

    如今的德国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稍有不慎就会被当成政治犯抓进监狱,好在大牛介绍的维勒教授虽然没有什么盛名,但是血统纯正,自己成为他的学生日后麻烦不会那么多。

    想着这些忧心的事情,一向活泼的采薇郁闷了好几天,直到维勒教授把她聘为助教,她的情绪才好转了些。

    这是对她的一种肯定,采薇乐颠颠的跑去任职,这才知道这助教就是一个忽悠人的职位。与现代大学助教所不同的是,这个时代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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