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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满园春-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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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事越来越不容乐观,北地丢了三城,上朝的时候,众臣也能听到历祯帝压抑的咳嗽声了,虽然说历祯帝自己说是天冷了受了风寒,众人也只得信了,谁敢质疑帝王说的话?

    随着北地大梁战线的不断收缩和将士的节节败退,最终于十一月底,距离新年只有一个月的时候,博望侯慕容熙被封行军总管,调往前线。

    这个年大家都过得有些没滋没味,这也是宁博容第一次在宫中过年,坐在那盛大的宫宴席上,吃着除了冷掉的食物,实在是没多少热乎劲儿。

    次年春,战事才算是缓住了局面,慕容熙父子在旒城大破契丹人,收复两座城,却也因此慕容熙身受重伤,回京之后,险些未能挺得过去。

    刘湛照理回东宫用哺食,宁博容见他脸色沉凝,不禁问道:“怎么了?”

    “怕是博望侯……情况不大乐观。”刘湛轻轻道:“若是真出了事,这样才缓住了局面,代价太高。”

    上辈子战事远比现在严重,北地失了五座城,但博望侯却不曾受这样重的伤,是以刘湛心中很有些内疚的意思。

    宁博容手一顿,“这么严重?”

    “嗯,慕容聿短期内估计都不会回京城了。”刘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这个倒是没什么改变,原本慕容聿就是个比他父亲更优秀的将领,北地的战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才彻底稳住局面开始反攻,而慕容聿在北地一呆就是七八年,他今年已经十七岁,因此拖到那个年月……还未成亲。

    当时宁博容嫁过两次,和离过两次,与他才有缘分结合,刘湛不到他们的结局怎样,只是这辈子很多事都已经变了样,偏慕容聿还是被北地的战事牵住了脚步。

    “许多事哪里能说得清,”宁博容叹了口气,“只盼着能越来越好吧。”

    她是猜到刘湛是重生的,见他眉宇之间的忧色并不很浓,大抵也明白后果不会太可怕,至少不会像历史上从北宋变作南宋去。

    但战争,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阿容,”刘湛握住宁博容的手,“幸好有你在。”

    每每想起猎场之事他就一身冷汗,愈加明白重生并未全然是好事,上辈子发生的太多事早就已经改变了,有很多事变得更好,却也未必没有事变得糟糕。

    若是被李珂的计谋得逞,契丹人刺杀了他和阿父,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大梁,怕是当真要陷入风雨飘摇之中,北地蛮夷的铁蹄南下,即便只是想一想,他都要在梦中惊醒!

    宁博容一笑,若只是救了历祯帝的性命,哪里能有这么隆重的赏赐,更别说……其实历祯帝还是受了那样的伤,只因为历祯帝和刘湛都明白,若是那支攻城弩当真成功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而已。

    是以在这个冬天,明明应该好好养着的历祯帝,仍然无法闲下来,只得以透支生命的方式依旧日日勤勉。

    他或许不算是最好的皇帝,但他也不想大梁这么快就在他的手中没落。

    春回大地,北地殷国暂且休兵,幸得慕容熙挺了过来,虽身体仍是不好,怕是再也上不了前线了,好歹保住了性命,慕容聿却未能归来,被历祯帝封做宣威将军,镇守边疆。

    但历祯帝的身体却一日日坏下去,二月里曾大病一场,命太子刘湛监国,原昭王禹王颇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却到底被刘湛轻描淡写地就压了下去。

    上辈子这些人尚且斗不过他,就别说是这辈子了。

    三月三,太子妃宁博容及笄。

    在历祯帝的授意下,这场笄礼成为京城的一大盛事,太子妃之母崔氏封明德夫人,前来主持笄礼,正宾更是请了皇室之中德高望重的大长公主刘韵,这位是历祯帝的姑姑,早已出家作了女冠,极少出现在人前,女宾为左相范吹海之女范贞,有司为乐安县主宁舜英,赞者为博望侯长女慕容沁,皆是京中最出色的贵女。

    若非宁舜华乃是宁博容的晚辈,宁博容倒是很愿意她来做赞者的,可惜规矩便是如此。

    慕容沁时年十六,宁博容见过她几次,原是个温柔腼腆的姑娘,长相上似福慧长公主更多一些,倒是没有她哥哥那般妖孽。

    定坤历五十四年三月三,大长公主刘韵为太子妃宁氏加钗冠,着玄色袆衣,赐其字:易真。

    日月为易,自然为真,宁氏博容,字易真,赞其如日之明辉,月之皎皎。

    六月,历祯帝一病不起,太子刘湛即位为帝,尊历祯帝刘瑀为太上皇,封太子妃宁氏为后。

    宁博容年仅十五,已为一国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到九点回家……不知道怎么的说说玩玩就这会儿了QAQ

    幸好明天休息……

    谢谢13073916、红蕖暖香、菖蒲、晨曦耀目、不如不遇丶倾城色的个地雷,爱你们,╭(╯3╰)╮

 第78章 京城女学

    历祯帝到底没能撑过天元元年的冬天;幸得刘湛已经颇有威仪,做皇帝做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历祯帝便放心地去了;举国皆哀;京城大雪,一片缟素。

    天元二年春;经过了最艰难的岁月;殷国因夺嫡之争陷入内乱;再无暇南顾;慕容聿趁机率军收复失地;战事渐熄。

    “说起来还要多亏阿容那时——”刘湛微微一笑,“那个黑衣首领若是被你生生拖死;恐怕如今那契丹人乱都乱不起来。”

    时至今日,他们已经知道当初刺杀刘湛和历祯帝的那个契丹首领就是契丹的二王子耶律祁,若是就这样死在了大梁,他那位哥哥恐怕做梦都要笑醒。

    宁博容微微一笑,“那时候的事,谁会知道。”

    作为如今大梁地位最高的男女,他们相处起来却如同寻常人家的夫妻那样,宁博容并未因为刘湛成了帝王就改变态度,依旧一般无二。

    让她感到放心的是,刘湛也并未因此改变。

    以年龄来说,帝后仍然十分年轻,刘湛只十八岁,宁博容更是只有十六,但他们要做的事,要承担的责任,大抵是那些二十八二十六的青年也无法比的。

    “之前说编写的东西如何了?”

    宁博容点头道:“已经完成了一半,但例如当年万里书院一般,国子监的改革同样不能操之过急。”

    “我知道,此事便全权交给你。”

    “当真如此?”

    “自是当真。”

    宁博容思考了一下才道:“那我需要一个助手。”

    “陆质?”刘湛立刻道。

    宁博容笑起来,“知我者四郎也!”

    刘湛轻笑,“那自然没问题,但要看他愿不愿意离开云州。”

    “哪有什么不愿意的,大不了一张圣旨,他敢不来!”宁博容一瞪眼睛,霸气道。

    刘湛哑然。

    这陆质到底还是不是朋友了,能不能好好玩耍!

    不多时,阿青亲自端了今日哺食上桌,此时的帝后吃饭,也不一定就要坐在一张大桌子上,弄一堆太监宫女自己连手都不动用,宁博容还是喜欢这样和刘湛坐着正正常常地吃饭,胃口也能好一些。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说。”

    规矩上应是食不言寝不语,宁博容拿起筷子,却习惯性开始同刘湛说话,这还是在最早只有饭桌上才有时间交流养成的习惯。

    “什么?”

    “我在想在京中办女学。”

    刘湛随意地点点头,“办吧。”

    宁博容手中筷子一顿,这年代,女子读书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大多女子只上简单的闺学,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明代才出现的说法在这会儿显然是没什么市场的,这年代的贵族女子,若是不读书,那是要叫人看不起的。

    但要说女学,是当真没有正正经经的女学的。

    宁博容很清楚,古代女子的地位低下,哪怕在较为开放的唐朝,又或是他们这对女子不算太苛刻的大梁,女子的地位仍然低下,有句话说得好,要解放妇女,就要让她们读书,知道理,明是非,才知道去争取,去抗争,去奋斗。

    第一步,就从女学开始。

    让这些女子不仅仅去读什么闺学,教会她们所谓的三从四德,而是教她们国学,读史、写字、下棋,也教术数、明经。

    不能操之过急,一步步慢慢来,总要先让封建世界里金字塔尖的那些权贵们习惯了女学的存在,再谋其他,这第一所,当是只为贵女们服务的“女子贵族学校”了。

    这,是宁博容计划书上的第一步。

    刘湛又不是穿越者,他虽是重生,心胸原也宽广,对宁博容更有深一层次的敬重爱意,他自万里书院得到的太多,而大多源自面前他的妻子,是以,他对宁博容的容忍度也是极高的。

    女学罢了,他自然支持宁博容。

    事实上很多穿越女都曾落入一个误区,那就是所谓帝王的真爱似乎从来都不是皇后,实则并非如此,大部分情况下,古代男人敬重的只会是正妻,妾之一流,不仅仅是男主人的奴仆,也有服侍女主人的义务,刘湛于女色没有多少兴趣,他敬爱他的发妻,是十分正常的事,莫说是隋唐时期不少帝王对正妻的纵容,即便是大梁,皇后的地位也是极高的,例如历祯帝,一生虽有不少女人,女色上不大节制,但是他对那位正妻的敬重是谁也越不过去的,乃至皇后过世之后,他再未立后不说,连高位分的妃子都只有那么一两个。

    是以,刘湛忙于朝堂,皇后声称要办女学的时候,响应者众多,万里书院的传奇大家都看着,尤其是宁博容成为皇后之后,万里书院的崛起传奇更是大多加诸到了宁博容的身上,教育此等事不牵涉到政治,自然不会引起什么争议。

    大部分人都是这般想的,只是女学罢了。

    于是,在国子监的附近,辟出不小的地方,用作女学的教室场所,因为女学不同于男子上学,宁博容又有些私心,建筑上就颇有些新奇,不是那等排排的堂间,而皆是三四层的木质小楼。

    最外的大门每日皆有仆妇婆子看守,男子不准进入,规矩很是严格,进入之后,绕过照壁,沿着小道过了一座小桥,便可以看到小巧玲珑的四栋小楼,此处是宁博容准备的教师居所,女学暂时请的师者皆是女子,任何年代都不乏有才学的女子,大梁也不例外。

    宁博容亲自修书一封,以皇后之尊,邀请各地有才名却又没有家事挂累的女子前来京城,而京城也有两位女子得到邀请,一为礼部尚书陆宏达的幼妹陆婉之,她十八岁出嫁,二十守寡,后又嫁,却嫁了个中山狼,好不容易和离之后,归家之后十年未再嫁,如今已然三十九岁,一接到宁博容写的聘书,她二话不说收拾了行李就搬到了这教师楼中。

    另一为当世大儒黄颐坚之女黄君兰,此女也是遇人不淑,因生母早逝,后母把她的婚事拖到了二十岁上,嫁了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书生,生生受了十三年苦,却又被那无情郎休弃,黄君兰却也不是那等忍气吞声的女子,冷笑一声写一首《厌憎书》,不仅表达了对这位丈夫的厌恶憎恨,更是讽刺了他的无能傲慢,最后甚至表达了脱离此等恶心男子的欣喜之情,使得那书生名声尽毁,她倒是带着女儿回到家中,悠然度日,皆到宁博容的邀请之后,自也是欣然应喏。

    但这教师楼中,大部分的屋舍还空着。

    往后才是四层的教学楼,古代的房子大多只是一两层,三层的小楼都少见了,高台建筑在隋唐之后,就已经趋于没落,但在古西方,却是有不少大型的四五层建筑,中国也并不是建不起来,高塔不也竖得极稳?只是建筑上没有那样的习惯罢了。

    身为皇后,一声令下,多的是工匠开始琢磨,宁博容画了简易的图纸,她要的不是那等下宽上窄的楼阁,而是较长的宽阔厚重建筑,仍是中式标准的弯檐角,朱墙黑瓦也极普通,只是建筑形式上,却是如同很多宽敞的二层建筑一般,尤其是上层,既要稳,又要多隔间,多开窗。

    幸得那些工匠们不过琢磨一个多月,便有了主意,古代人工真正做起来之后,那是极快的。

    这教学楼只有两栋,一栋却有普通这年代屋舍的三四倍宽,又因为楼高四层,怎么看都像是两尊庞然大物。而这两栋屋子暂定前为初等学室,后为高等学室,两栋皆是一层中间开门,从初等学室穿过方可到后方高等学室,左右耳房开得极大,作换衣间,大厅进去,两间耳房里可换了在外穿的衣饰鞋袜,换做统一的简单长衫、裤子、柔软的平底鞋,即便是在雨天,也不会脏了上面几层。另外的房间却是用作宿舍和储藏室,宿舍辟成一间间的屋子,与万里书院的上下铺不同,这里统一做成睡之睡上铺的床铺,下方是统一的高柜并同柜子连在一起的书架、小书桌。

    同是一层,两栋用有四间澡浴间,这年头自然没有淋浴,都是放着一个个木桶的小隔间,女孩子们即便是洗澡的时候,大抵也是能与左右聊聊天说说话的。

    从那开门大堂中间的楼梯上去,视线立刻开阔起来,二层基本都是书房兼休息室,这一层几乎不隔间,设藏书室,挂着初等匾额的这栋教学楼的藏书室内大多是一些启蒙简易的书籍,分门别类,却是按照宁博容的规矩,做木质书架,全部是线装书,书脊写书名,竖立放整齐,而高等那边,自是稍艰深一些的史学、经义等等皆有了,那些个木质书架错落有致,在其间却夹杂着各种桌椅,非是那等讲究规矩的木制硬邦邦的桌椅,而是有许多藤制的椅子,做成了半弧形,圆球形类似于沙发的模样,甚至在角落有那么些个吊藤椅,藤制的椅子上有宁博容吩咐让放的各种垫子,也有里面塞了鸟雀羽毛、动物毛皮的柔软靠垫。

    宁博容是想让那些在外界端庄娴雅的女子,在这里能有一方真正放松下来的小天地,而这一层的窗户开得极大,采光自然很是不错,楼层不高,不至于让围墙外的人看到内部模样,又有各种鲜亮的植物,墙角有早就放置好的红茶并稍好的开水,杯子是可爱的椭圆形大茶杯,有耳朵一样的柄,能放在那些个长条形下中空的桌子上,也可以碰在手上。

    原在云州的时候,宁博容就曾烧制过玻璃,这年代烧制玻璃的技术原就有,只是这么几年来稍稍改进,通透程度已经相当不错,这也算是第一次试验,宁博容将这两栋教学楼二三四层的窗户上全部安的是这等烧制的玻璃,因这成本太高,昂贵得很,宁博容早早就说道从她个人的私库里出,并未走国库,刘湛私下支援了一部分,旁的人自然也是不好说些什么。

    教室基本都在采光极佳的三层四层,二楼的玻璃窗内都挂有窗帘,可以稍作遮挡阳光,三层四层却是开阔通透,不用窗帘不说,里外皆是一眼看尽,类似现代教室的设计,木质桌椅、黑板、讲台,一应俱全,大约有些古代风情的只有那些个悬挂在墙上的字画箴言和木梁屋顶了。

    除了教室之外,四层尚且有一间十分大的演武堂,用来上“形体课”和“体育课”,这年代若是女子跑到外面上体育课,未免有些惹人非议,只好先做室内,但那骑马等,还是要在外面学。

    甚至宁博容还吩咐那些个工匠集思广益,弄出了相当不错的防火设备,不仅建明渠、蓄水池,还备了不少水囊,木质结构容易着火,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得在除厨房的地方戒明火了,宿舍内连烛火灯笼也是不准用的。

    两栋教学楼的侧面,却还有一排屋舍,这便是这京城第一女学的食堂了,靠近食堂的地方,辟有两间厨艺教室,却也是往后这些女学子的选修科目。

    而楼前楼后,到处种植着草木,也有缓缓流动的明渠活水。

    “这便是女学了。”从云州远道而来的沈十一娘轻轻道。

    她是沈家女儿,她和小她一岁的妹妹是家主千方百计才想办法争取到的名额,送她们来的京城,这皇后办的京城女学每一年只招收五十名学生,全大梁适龄的权贵人家女儿何止数百!

    是以,能进这里本身就是一种骄傲了,哪怕每一年需要交纳百金的学费,于他们的家庭而言,也算不上什么。

    “听说皇后殿下也会到这里来讲课呢。”沈十二娘说道。

    她们两人抬头看向这女学大门上方悬挂的匾额,这便是皇后亲手提的字,那等秀逸风骨自非常人可比。

    只看了一会儿,姐妹二人便牵着手走了进去,到这里之后,听闻自有仆妇照顾她们衣食起居,是不准带婢女仆妇进的。

    果真一进去便见到两位年轻秀丽的女子迎上来,“小娘子请跟我来。”

    直接带着二人登记了姓名家世,才递给她们一人一块小银牌子,“此为学籍号,还请两位小娘子记好数字,收好牌子。”

    银质地较软,她们看到那个登记的少女确认了她们的身份之后,用一枚小小的印章,在那银牌上印了一个深深的印记,印记凹陷下去,章面应当就是“京城女学”四个字。

    这个章靠前,怕是一个学年要印一个章?沈十一娘思忖着。

    收好银牌,就有仆妇来引她们继续往里,穿过那师者住所,看到那栋庞然大物一般的四层建筑时,沈十一娘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里外围墙很高,在外面,却是不曾注意到这高楼!

    “阿姐,这房子真是好大啊。”沈十二娘喃喃道。

    两位明明是世家出身的贵族女子,却好似不曾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女一般,眼睛都颇有些不够看了。

    此间莫说是那些引路的婢女,即便是仆妇,都很有几分不同。

    她们并不知道,这里的许多下仆,本是宁博容好心,从宫中放出来的宫女一类,在外不仅让她们拥有假期,更是自由了十分不止,毕竟不似是宫中那般规矩森严,瞧着一群活泼的小娘子,心境也是开阔许多,总比一辈子关在宫内成了那白头宫女要幸福多了。

    “两位小娘子,在这里领一下你们的东西吧。”仆妇恭敬道。

    根据那银牌,这沈家姐妹领了衣物几套,又有床铺被褥等物,自有人替她们提着,又提醒她们到旁侧换衣间将衣服换了。

    京城女学的“校服”是简单的长衫,鸦青色,样式极简单,用的是极精致的盘扣,袖扣衣尾皆是云纹,十分大气,下装有裙,有裤,鞋却是一模一样的平底布鞋。

    再然后,她们看了宿舍,认识了两位从涟州来的小娘子,与她们是一般的年纪,穿着一样的衣服,竟是顿时没了隔阂,更谈不上平日里小娘子在一块儿难以避免的攀比,也不讲究所谓的身份了,四人一块儿去看了教室,便坐在藏书室内不肯再走。

    世家的规矩极严,她们自小长大连秋千都不曾打过,坐在那晃晃悠悠的藤椅上,泡上一杯红茶,翻一本书来看看——

    “阿姐,到了这里,我竟是不想回家了。”

    只是第一天,沈十二娘便如此悄悄对沈十一娘道。

    沈十一娘一笑,不曾回答。

    要让她说这里到底有哪里好,她也说不上来,好似并不大明白。

    只是这里给她一种——彻彻底底放松卸了所有背负东西的感觉。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前所未有的舒适与轻松。

    十二娘说得不错,她——也不想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菖蒲、桂芹的地雷,爱你们,╭(╯3╰)╮

 第79章 悄然改变

    宁博容是一心要发展这贵族女校的,整天大抵要比刘湛还忙一些。

    刘湛这日拿了两本奏章回来;见宁博容仍在仔细编课本;不禁笑道:“你这是要教得那些女子考进士吗?”

    “女子也不一定就差了你们这些男人去。”宁博容头也不抬道。

    刘湛也不恼;好脾气道:“是;阿容说什么便是什么。但这科举的结果出来了;你也不关心吗?”

    原那二十三位贫家子去年就当来参加科举的;竟是硬生生被宁盛压了一年;让他们今年都来试一试进士科,这进士及第和明经及第是根本不同的概念。

    “在哪里?”宁博容立刻扔下了笔。

    刘湛看着结果;与他的记忆中已经有了偏差,上辈子宁博容不曾嫁给自己;万里书院虽也大放异彩;宁盛却似乎没有那样高的自信,这些贫家子……基本上还是考的明经科,虽然成绩十分优秀,但是和现在齐刷刷考进士科毕竟不同。

    宁博容蹙着眉看向那些名字,略有些失望,“只有八个人考上了啊。”二十三个失败了十五个。

    刘湛失笑,“你以为进士科那么好考吗?没见沈七也磨到今年才来考?他都已经二十有二了!他们才只有多少,十八|九,最多的二十岁好么。”这年代,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三十岁明经及第,已经算年纪大的,十几岁考取明经科的学子都不算少,而即便是五十岁中了进士的,都可以算是年轻的了,沈洵这样二十二岁考上进士科的,都可以冠以天才的名声了。

    事实上每一年的进士科,全国也只取二三十人,此次进士及第二十六人,其中万里书院就占了八人,这是多么恐怖的比例!

    且其余十五人虽落第,实则水准相差并不大,再熬个一年两年,要考上进士科也不算太难。

    所以万里书院这八个贫穷学子竟在如此年纪就考上了进士科,让许多人都感到十二分不可思议,虽说名次上要差沈洵一些,但沈洵那是什么人,沈家的希望,自小由沈家家主亲自教养,可以说为了这进士科从三五岁就开始读书,拿他跟那些才念了八年书的贫家子比,简直是说笑好么!

    更别说资质方面,沈洵不说是过目不忘,却也差不离了,本身若非优秀到那种地步,也不至于被沈家寄予厚望。

    因此,万里书院的这八个学子几乎被众人视作奇迹!

    只有宁博容知道,他们从开始读书的第一天起,就是照着应试教育的标准来的,看考试是同沈洵一样都考取了进士,但要说真实水平,肯定是差得远,就好像现代那些个过了专八英语的中国学生,做试卷那是杠杠的,但是真正同外国人交流起来,也不是个个顶用。

    “那你准备怎么用他们?”宁博容认真问道。

    刘湛敛了笑意,“他们的本事,自然是要好好用,我准备调他们去这里。”

    宁博容看向地图,“边城?”

    刘湛圈定的区域,全部都在北疆。

    “我了解他们,胡中和、*,瞧着腼腆,实则柔中带刚,将他们扔给慕容聿绝对没有问题,且如今的北疆乃是晋升最快的地方,武将文将,用起来也只是我一句话的事,只要他们有了功劳,就不怕别人说道。”刘湛认真道,“且他们的本事我是知道的,那些契丹人,可是伤不了他们。”

    刘湛很清楚,那二十三个贫家子,论武学,当真个个比他厉害,他们出身不好,皆是农家出身,但哪怕是瞧着瘦弱的胡中和,在武道上都要比刘湛有天赋,练下来之后,莫说是弓马骑射,即便是赤手相搏,也是很有几分水准的。

    “还有余平和蔡忠义,边城缺的职多,可以直接让他们当县令,虽因战乱,北地不比中原平静,却也可以给他们展身手的机会。”刘湛直言道。

    这年代的人极为看重进士,要登堂拜相,出身上要不为人诟病,首先就要是正统的进士出身,是以这个年代进士及第的士人被称作白衣公卿,已经是一种相当的荣耀了。

    但再是进士,授官的时候一开始都不会太高,似是他们这等贫寒出身又无人举荐的,是不可能如同沈洵一般走秘书省正字的路子,任校书郎这等清华之职,品阶虽然不高,但有美誉,很可能就此逐渐升迁,进入中书舍人、知制诰、翰林学士的行列。而京畿县尉虽也可迅速升迁,例如翰林学士中就有好几位是这么上来的,但缺少磨砺,又只是九品官罢了。三是授外地州县的佐官,县丞之类就已经不错,如今他们能上任就是七品县令,若是在中原或者富庶的南方,那是压根儿不可能的事,唯有在北地才不会有人说什么。

    因为那地方,一般的文官,还真不大敢去。

    万里书院出身的八名进士,刘湛皆有腹稿,不说同门之谊,即便是昔日朝夕相处,也足以让他了解这些人的品性,将他们放到最合适的位置,军中也是需要文官的,胡中和同*扔给慕容聿,给北疆填补了四个县令,剩下的两个在另一位北地将军手下。

    原本许多人都认为刘湛会给皇后宁博容面子,将这些个万里书院出身的学子安排个诸如沈洵那般的校书郎或著书郎的位置呢,结果竟是无一例外去了北疆,怎么不让人大跌眼镜。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个学子读了那么多年的《少年说》,当年甚至被那将军之子煽动过,让他们去北疆,他们非但没什么意见,反倒对刘湛愈加感激——

    直至殿试,他们才知道昔日同窗多年的楚九郎,竟是当今天子!

    ……怪不得山长那般……让他们放心去考……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吧。”对于这一点,宁博容倒是没什么意见,北地虽然有风险,但是她知道,最早练武的这二十三个学子,武功绝对不差了,至少也有武侠小说中二流高手的水准,虽说个人勇武之力在战场上作用小,但是他们又不是孤身作战,本身是军中文官,哪怕擅弓马骑射,也不会有哪个让他们去冲锋陷阵。

    且刘湛说得不错,那里最锻炼人,又积功最快,他们这种没有根基的贫民子弟,未必不能闯出一条坦途来!

    最重要的是,北疆缺人啊,如今坐镇的慕容聿也才几岁!

    新鲜的血液调往北疆,也是为了保这大梁江山。

    这件事两人谈妥之后,刘湛才有心情来看宁博容写的教案,这一看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我怎么觉得你这教案,比当年陆质写的还要好?”

    不怪刘湛这样觉得,宁博容当年不是师范出身,虽是半路出家的老师,好歹是花了大功夫要把工作做好的,带她的那个老教师教书教了三十来年,尤其是备课的教案写得好,宁博容是跟着她学出来,怎么能不好。

    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还是其次,主要是重点抓得好。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宁博容故意带着点儿得意道。

    刘湛就笑起来,感兴趣的时候,他甚至和宁博容一块儿编教案。

    京城女学的名声,便是在天元二年的秋天打出去的,因为是皇后亲自办的女学,谁都要给几分面子不说,这进去说出来便是皇后的学生,有一些权贵纯粹是想着给自家女儿镀一层金好嫁一些罢了,但在招生的时候,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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