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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爷盛宠之极品狂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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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云逸在见到叶晚晴第一眼时,他震惊了,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感到震惊,确切地说,不是震惊,而是心疼。才一个月不见,叶晚晴不仅黑了,而且瘦得只剩下骨架子,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不过,心疼的感觉很快被欣慰取代了,他从叶晚晴熠熠生辉的眼睛里,看到了蓬勃的生命力,那对发光的眸子,比原先更亮,更有神采。

    他嗅着熟悉的体香,紧绷的神经马上松弛了,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只要他的身体沾上这个女人,立刻就能安宁下来,心也踏实了,像是回家的感觉,温馨,甜蜜。以往,他对女人本能地排斥,本能地保持警惕,可自从遇到了叶晚晴,他心里那道防范的高墙消失了。

    对叶晚晴的过去,他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而赫秋现在的情况,他也了如指掌,但现在时机未到,他还不能对叶晚晴全盘托出。

    “老鹰告诉我,今天允许你外出。”

    说完,他放开叶晚晴,桀然一笑,“恭喜你通过第一关考核。”叶晚晴能通过考核,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见到叶晚晴的第一句话,他并没有说这句。

    “谢谢。”

    叶晚晴有很多话想问他,但此刻,她脑袋里竟然想起几日前,唐诗诗呼天抢地地嚷嚷着想吃东坡肘子的事,要是现在能进城,她就可以买回来,满足唐诗诗的愿望。

    “你带我进城,我请你吃饭。”她觉得这很公平。

    陈云逸了解叶晚晴的个性,点头道,“好吧。”

    他远远地看着叶晚晴跑到老鹰跟前,刷地立正,敬礼,然后请示外出,动作干练,军姿标准,俨然就是一名老兵的样子。

    刚刚跟他一起过来的女孩是老鹰的女儿,叫程琳,她不是军人,跟叶晚晴原先一样,她没在军营待过一天,也没打算参军。今年,程琳大学毕业,受老鹰的托付,陈云逸暗中安排人促成她来自己的公司工作,担任总经理助理。今天她来这里不是因为工作,而是被陈云逸带来看看她的父亲,因为军中事务的繁忙,老鹰已经有半年没回家了。

    老鹰见叶晚晴过来请求外出,自然是一口答应了。程琳依偎着父亲,眼神复杂地看着叶晚晴,直到她和陈云逸上了来时开的那辆迷彩吉普车。

    ……

    陈云逸抢先上了驾驶位,然后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叶晚晴勾了勾唇,心里明白,陈云逸是体谅自己训练辛苦,不想让她开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她垂下头,安静地看着陈云逸替自己扣好安全带,他的动作很轻,也很麻利。虎口的老茧不算明显,但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看就是经过长年的训练,力量非同寻常。

    她突然感到累了,想问陈云逸的话也堵在嘴边,懒得说出来。她往座位里靠了靠,慢慢闭上了眼睛,毫无戒备。

    接着,她便听到吉普车打火的声音,车子动了动,轻微地颠簸着,加速往外驶去。

    “你认识路吗?”她合着眼睛,并不担心陈云逸不识路,只是随口一问。

    “当然,当年,我也是从这里出来的。”

    “你也在这里受训?”叶晚晴有些惊讶,不由笑了,“老鹰是一名难得的优秀教官,我们这些女兵都很爱戴他,虽然他对我们变态地严厉,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为我们好。”

    “你们能这么想,老鹰就放心了。”

    “老鹰也是天狼的人?”叶晚晴仍闭着眼睛,她能感受到温暖的阳光晒在脸颊上,她内心深处不希望老鹰是天狼成员,他毕竟年纪大了,危险的任务对他已经不合适。

    “他不是,他对天狼一无所知。”

    陈云逸的回答让她松了口气,“那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我这次来是为了……”陈云逸顿了顿,目光移到叶晚晴的脸上,娇柔的唇让他眸光一沉,他赶紧收回视线,盯着前方的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为了安排送你们去新的训练基地,因为你们乘坐的飞机,由我提供。”

    “你?部队怎么征调民用机了?”叶晚晴睁开眼睛看了陈云逸一眼,他平静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再说,非要保密的话,我们都穿便装去机场不就得了?”

    陈云逸沉默片刻,“是上级要求,连老鹰都要瞒着。具体情况暂时保密。”

    叶晚晴心生警惕,一个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新的训练基地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也不能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叶晚晴疲惫地合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陈云逸把车停在一家饭店的门口。

    陈云逸心疼地看着熟睡中的女人,不忍心叫醒她,安静的车厢里,她极微弱的鼾声清晰可闻。

    此时,暮色降临,余晖映在女人麦色的肌肤上,闪出莹亮的光泽。一个月来的朝思暮想,以及藏在心底的担忧思虑,此时全都化作一片柔情。他轻轻抚摸叶晚晴剪得极短的头发,目光深凝着她的脸,他的心跳突然急剧加速,淡淡的幽香令他忍不住低下头,坚定地落在女人的唇上。
第八十一章 往事如烟
    叶晚晴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乘坐的飞机被炮弹击落,她和她的战友们在震耳欲聋的爆炸中,牺牲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里。

    她倏地睁开眼睛,心跳不止。天已经暗了下来,车厢里一片昏黑。她一扭头,发现陈云逸正靠着座椅,头枕在椅背上,脸朝着她,一双幽深的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接着,他平静的脸庞绽出一抹笑容,这笑容像是一针镇定剂,立刻把恐惧驱得烟消云散。

    “我睡了多久?老鹰告诉我熄灯之前要回去。”她估摸着,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五点钟,北方的冬季天黑得特别早。

    “来得及,现在才五点半,十点之前咱们能赶回基地。”

    陈云逸平静地望着叶晚晴,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唇,那里,刚刚印上了自己的痕迹。他不想弄醒叶晚晴,高强度下训练了一个多月,她难得休息。明天开始,她又要面临更加艰苦的训练与考验,他渴望叶晚晴留在身边,渴望与她朝夕相守,但在这之前,他必须让她有能力保护自己,有胆识面对可能的危险。

    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方形塑料袋,往手心里倒了倒,里面掉出一条闪着银光的项链,链子很细,项链坠是一支子弹头造型的红宝石,在昏暗的车厢里发出微弱的光芒。

    “还记得它吗?来,我给你戴上。”他把项链拈在手里,似笑非笑地望着叶晚晴。

    叶晚晴一眼就认出,这条项链是平安夜那晚陈云逸送自己的圣诞礼物,坠子跟红宝石很相像,但不是红宝石,或许,它的价值要远远高于同等大小的宝石。它不同于传统的跟踪器,它无需植入芯片,因为它本身就是当今最高精尖的科研产品,特殊的材料,特殊的工艺,能躲得过世界上现存最先进的检测仪器,戴上它,没人会查出这是一个跟踪设备。

    可以说,只要项链不落入敌人手里,无论她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陈云逸都能准确地找到她的位置,最快时间内赶到她的身边。

    男人慢慢向她倾身过来,宽厚的胸膛就在眼前,她有点意乱。这时,陈云逸展开双臂,绕到叶晚晴的颈后,他神态安然自若,动作亲密又自然得体,毫无尴尬或忸怩。叶晚晴放下戒备,把手搁在了大腿上,安静地坐着,任由陈云逸给自己戴上项链。

    很快,男人灵巧的手指将项链搭扣系好,又细心地把坠子拉到前面。

    他的声音轻缓坚定,近在耳畔,“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不要摘下来,记住,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叶晚晴盯着陈云逸极其认真的眸子,她敏锐地在他眼底捕捉到一丝不安,这样的神情从未在他的眼中出现过,他平时总是警惕而平静,几乎没有任何情绪,今天这是怎么了?莫名的烦躁又冒了出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又猜不出来。

    她不指望陈云逸能给她透露消息,他有原则,更有纪律约束。索性,她也不猜了。

    她学着刘婕的湖南口音答道,“晓得了!”

    陈云逸紧绷的眼神一松,接着嘴角高高扬起,露出白得炫目的牙齿。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们永不放弃,永不抛弃。”

    叶晚晴心弦一震,这句话她再熟悉不过,小时候她经常听父亲说起。

    “你是从哪儿听来这句话的?”

    陈云逸凝着叶晚晴的脸,亮如星子的黑瞳暗了暗,“这是我当特种兵时,我们中队长对我们说的话,也是我们中队的口号。后来,在一次执行边境剿匪任务中,他为了救我,冲到我前面替我挡了子弹,牺牲了。我很怀念他,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叶晚晴的心揪了起来,不由怔住了,她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景,更能体会陈云逸的心情。她从陈云逸的口气中听出伤感的味道,很淡很淡,即使他的脸还是那么平静。这个男人,平常绝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内心世界,今天,他竟然能对着自己袒露内心的痛苦,这既让她感动,也让她有些吃惊。

    她想说些安慰的话,又觉得不合适,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陈云逸身子往后一扭,从后座上拿起一顶帽子。

    再次转回脸,男人眼里又恢复冷静与警惕。

    “给你的。”他把帽子递给叶晚晴。

    叶晚晴明白,话题到此为止了,他不会再说,那是他心底一处疤痕,如果她再提起,哪怕是为了安慰他,开导他,无疑也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这个男人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理解,是相互间默契的沉默。

    她抿唇一笑,若无其事地接过帽子,仔细地看了一眼。帽子是黑色厚绒鸭舌帽,帽子的前面用红色粗体字绣了几个英文字母:assassin,意思是刺客,这让她想起了唐诗诗,想起她神乎其神的飞镖技艺,刺客这个称号对她很恰当。

    她把帽子扣在头上,大小正合适。戴了帽子,就可以把自己那头跟狗啃的差不多的短发盖住,也许,这也正是陈云逸的用意。细心的男人很可怕,但要是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那就是一个女人的福分了。

    “谢啦。”叶晚晴不敢多想,将来的事,谁又能预料呢。

    “吃完饭我带你去理发。”

    “不用。”叶晚晴摆了摆手,笑了,陈云逸果然是看她的发型不顺眼,“我告诉你啊,我很喜欢我的发型,这是唐诗诗亲手给我剪的。”

    “嗯。”

    陈云逸目光暗沉,静静地凝着她,似乎有话要说,但他薄唇紧闭,形成坚毅的棱角。

    忽然,他轻叹一声,极尽温柔地把她肩膀往自己胸前一压,一张俊脸倏地朝她俯了下来,在叶晚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滚热的唇已经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前。

    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只是在她的额角。

    “保护好自己,你是我的女人。”

    叶晚晴的脸刷地红了,可令她更加震惊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反驳,也没有凌空飞起一脚,将这个口出狂言的男人踢出车外。

    他们的脸靠得很近,呼吸搅在一起,陈云逸又闻到叶晚晴身上那阵淡雅的幽香,不冷不燥,温凉舒适,他深吸了口气,压住狂烈的心跳,“下车吧,这家店的东坡肘子很有名。”

    叶晚晴心念一转,脸更红了,“我说梦话了?”

    “嗯。”陈云逸不自然地应了一声,把车熄了火,拔下了车钥匙。

    在叶晚晴睡觉的时候,他可收获了不少信息,不单单是她想吃东坡肘子这事。她很想家,很想念她的父母,但这些对他而言不是最重要的,最让他激动不已的是,这个女人在梦中叫了他的名字,还不止一次。

    陈云逸的笑叶晚晴看不懂,要是她知道自己睡着时说了很多梦话,而且都被这个男人听去了,甚至听到自己呼唤他的名字,只怕她要羞得立刻掘坑,把自己活埋了。

    二人进了饭店要了个包间,包间在二层,装修豪华,美名幽竹。陈云逸没跟叶晚晴客套,直接把菜谱上的肉菜点了个遍,尤其是肘子。

    待叶晚晴吃饱喝足,陈云逸还在往她的碗里夹菜,他恨不得能一顿饭就让这个女人胖起来,恨不得立刻让她恢复所有的体力。

    他另外点了十几道菜,包括肘子,已经吩咐服务员打好包,搁在了桌子上。

    “我前几天去你家了。”他突然说道。

    叶晚晴吃了一惊,“你去我家干嘛?见着我爸妈了?”

    “见着了,我跟他们说今年过年你不能回去了,因为美国那边的培训机构不会在中国春节期间放假,要是请假,会被开除。”

    “他们信了?”

    “信。”陈云逸回想起叶建国的表情,显然这位老人已经察觉出什么,但他没说,反而安慰老伴,让她宽心。

    “待会儿你吃完了,给他们去个电话,就按照我说的理由。”他把自己的手机放到桌子上,他知道叶晚晴的手机已经上交了,“这部手机做过处理,会在你家的电话里显示你自己的手机号码。”

    叶晚晴盯着那部黑色的传统式的按键手机,眼眶微微湿润。

    “知道了。”

    “他们身体都很好,气色看起来也不错。”陈云逸凝着叶晚晴,安慰道。

    “谢谢。”

    叶晚晴喝了口水,定了定神,拿起手机给家里拨了过去。

    电话是母亲萧妍接的,亲切的声音让她有种罪恶感,就按照陈云逸的说法,她耐心地跟母亲解释,但显然,陈云逸已经做足的工作,母亲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刨根问底。接着父亲叶建国接过电话,又是一番嘱咐。

    ……

    “就是在那次任务中,灰狼做了一件错事,成了他终身的遗憾,也正是因为他的那次失误,他被开除了军籍。”

    回去的路上,陈云逸对叶晚晴讲起他当特种兵时的经历,那一桩桩惊心动魄的往事,让叶晚晴既羡慕,又钦佩。他之所以对她讲这些,一方面,他希望叶晚晴能迅速融入军人这个角色,懂得军人的责任,另一方面,他担心叶晚晴一旦进入实战、直面死亡时,心理会承受不了,对她造成伤害,这种伤害是药物无法解除的,他不希望看到那一天到来。

    “他做了什么?”叶晚晴好奇地问道。

    “那是夏天,天很热,我和他穿着伪装服,满身是汗。按照上级指示,我们要在山里找到毒枭的一名观察手,并让他招供毒枭的火力布阵。灰狼的功夫比我好,当我们最终找到那个人时,他正举着望远镜看,灰狼几招就把他制服了,我去了观察手的位置架好狙击枪,他负责询问。”

    “我们谁都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有心脏病。当时,他倒在地上,周围都是草丛和灌木,他的头就枕在那丛灌木上,呼吸困难,他说自己有心脏病,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指着自己的裤子,嘴里不停地喊着药。一开始,我们俩都不信,但后来,我看到他嘴唇发紫,就信了,因为我爷爷也有心脏病。”

    “但灰狼不信,仍用他的手枪指着那人的头逼问,最后,他到底是把该问的都问出来了。可就在那人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死了,心脏病突发。我们都傻眼了,更让我们都没想到的是,他会因此脱掉军装,再也不能走进部队的大门。”

    “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严厉了?”叶晚晴望着车窗外,眼前似乎浮出当时的情景,要是换做她是灰狼,她会那么做吗?

    “铁的纪律才能铸就钢铁般的军队,军纪面前,人人平等。他的行为不代表个人,代表的是国家和军队,当你成为一名军人时,就得把自己的思想抛开,冷静地面对人和事。你能理解吗?”

    “能理解。”

    “能理解就好,如果有一天,你的队长要求你击毙敌人,你会开枪吗?”陈云逸飞快地看了一眼叶晚晴的脸,“我是说,不是训练场里的靶子,而是活生生的人。”

    叶晚晴沉默着,没作答,这个问题像枚炸弹,让她没一点儿准备。她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可她就是说不出口。

    车轮滚压路面的声音越来越响,路面的石子多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车子已经驶进大山,离特训营的大门越来越近了。此时外面漆黑一片,树影在黑暗中摇曳着,密密丛丛。

    车灯将前方的路照得通亮,但仍是看不清路的尽头在哪里,仿佛弯弯绕绕的山路永远也走不到终点。

    “后来,我听人说,灰狼去了南美洲,在那里加入一个当地著名的雇佣军团,做了一名职业杀手。”陈云逸首先打破两人的静默,继续说道,“现在,他是国际刑警的a级通缉犯,全世界的警察都想逮捕他。”

    “他离开后,你们一次面都没见过?”

    陈云逸又沉默片刻,说道,“见过一次,那是在他母亲的葬礼上。”
第八十二章 0号,夜袭
    叶晚晴望着陈云逸忽明忽暗的侧脸,刚毅的轮廓散不去孤寂的情怀,他凝着前方,专注而伤感。她相信,这个男人没有一刻能忘得了那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搭档,灰狼这个名字已经铭刻进他的记忆深处,成为一座碑。

    她突然感到沉重,感到莫名地压抑。不知怎地,她想起此刻在营房休息的十二个姐妹,她们一定在等自己,等着她回去对她“严刑拷打、刑讯逼供”。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失去她们中的某一个,或者更多,如果那天真的来了,她无法想象。这一刻,她才惊觉,自己竟然潜意识地认为她们这些女兵会日复一日地永远训练下去,没有分离。

    她几乎忘了当初自己来特训营的目的!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她忘了要铲除赤龙会,干掉莫赤了吗?难道她对莫赤的恨,已经淡忘了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叶晚晴扭头望向车窗外,努力平息内心的激动,她必须冷静下来。在一个多月的训练中,在与这些女兵的朝夕相处中,她的观念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变,这个转变模糊不清,像是抓不住的云,她看不透彻,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在她的心中,有一种陌生的更加强大的精神力量在支撑着自己,引导着自己,而她原先来这儿的目的,在这种力量的对比之下,显得那么渺小低微。

    她的思绪越飘越远,她想起了在特种部队服役的大哥,那个被人敬为战神的男人,多少次与死神擦肩,但他依然留在大队,心甘情愿地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灰狼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吗?他的父亲在哪儿?”叶晚晴突然问道。

    父亲!

    陈云逸叹息。

    他的眼前不觉又浮出灰狼震惊、懊悔、愤怒的脸,那是在他知道上级给他的处分结果之后,灰狼的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他不服,他的想法一向偏激,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那天灰狼把他赶出营舍,在他关门时,他分明听到灰狼的低泣声,微不可闻,却震荡耳膜。

    在走廊里,他也流泪了,那时他的想法和灰狼一样,他也觉得处分太重了,不公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是为自己的搭档感到不平?还是为即将失去一个最珍贵的战友而痛心?或许是无奈。总之,那天在他发现自己流泪时,他已经走出兵楼,迎着风,站在烈日下。

    灰狼的父母是农村人,在灰狼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就跟着一批老乡进城打工,八年后,灰狼的父亲因工伤不治去世了,而他的母亲,一个淳朴善良的女人,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将来能有出息,她靠给别人做零活坚强地留在了城里,一个人拉扯灰狼长大。他见过灰狼的母亲,每次去灰狼家,那位母亲都会做一桌子菜,在她的眼中,陈云逸跟灰狼一样,都是她的儿子。

    就在那天,在她得知儿子被开除军籍,并且下落不明之后,她一下子垮了,长期的体力劳动早就透支了这个母亲的身体,很快,她撒手病逝。

    葬礼是他自掏腰包办理的,正如他事先预料到的,灰狼那天出现了。他变了,变得更加偏激,他恨,他恨所有的人,也包括他自己。他们两人在没人的地方打了一架,他还是打不过灰狼,茵茵绿地,寂静山林,灰狼的枪口就顶在他的眉心。等他睁开眼睛时,灰狼已经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知道,他和灰狼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

    他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方向盘,他嘶哑着嗓子说道,“没有了,他没有亲人了。”

    叶晚晴转回头,深凝着陈云逸的眼睛。男人知道她在望着自己,可他没转头,仍望着前方的黑乎乎的山路。

    “既然他是职业杀手,又国际通缉犯,你的上级有没有让你们清理门户?”按特种部队不成文的规矩,灰狼加入雇佣军团,成为反人类的恐怖暴徒,他的老部队有责任清理门户,而天狼作为尖刀的刀尖,陈云逸又是灰狼曾经的搭档,是首当其冲的最佳选择。

    “目前还没有。”

    陈云逸冷冰冰的口气,温度骤降,他早在几年前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上面并没有给他这个任务,但他很清楚,那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叶晚晴轻叹,“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接到那个命令。”

    陈云逸呼吸一滞,冷硬的眼神柔了柔,一股暖流缓缓在心尖流淌,他情不自禁地将一只手伸过去,看也不看,凭着直觉准确地牵起叶晚晴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握在掌心。就在这时,叶晚晴主动扣起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紧扣,并轻轻顿了顿。

    无声的安慰让他感到温暖,虽然叶晚晴来特训营才一个多月,但她成熟了,她已经体会到战友间那种真挚的情感,理解他和灰狼之间的兄弟情义。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的语气变得轻松。

    “什么好消息?”

    “莫赤的替身又少了一个。”

    叶晚晴一震,从陈云逸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让她感到浑身发冷,“你做的?”

    “不是。是0号做的。”

    “0号?”叶晚晴愣住,她从没听说这个代号。

    陈云逸沉吟片刻,斟酌道,“0号是军方一个绝密组织机构的代号,它隶属于军队,但有编制没番号,组成人员也都不是咱们这样的普通人,而是军方专家费尽心思从全国各地召集来的,一群天生就有特异功能的人士。他们同样怀有一颗热烈的爱国之心,不仅自愿接受各种检查和检测,献身科研,而且,他们是军人,也执行上级分配的任务,但他们的战争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的敌人是一群同样具有特异功能的特殊军人,他们面对的危险,是你我难以想象的。”

    叶晚晴的心突地一跳,她有一个秘密,那是她的痛,更是她的苦恼。

    “这世上真有这类人存在?”

    “有。”

    陈云逸心思沉重地凝着前方,“国外军方也有类似机构,他们花钱从全世界搜罗这种人,然后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战争机器。”

    “他们的寿命很短吧?”叶晚晴突然问道。

    “不知道。”

    陈云逸用眼角警惕地瞥了她一眼,叶晚晴吃了一惊,这厮还是这么敏锐。

    “0号为什么会找上莫赤?像0号这样的机构,不应该轻易出动吧。”她赶紧换了个话题。

    陈云逸笑了,笑得有点得意,“因为莫赤劫了我兰堡的军火库!”

    叶晚晴愣了愣,被人劫了自己的军火库,他还笑得这么开心?

    “那你不是赔大了?”说完,她意识到自己的话有误,笑着改口道,“对了,军火库不是你个人的,我把你当军火贩子习惯了,一时还真转不过弯来。”

    陈云逸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桀然一笑。世事难料,三个月前的偶遇,竟成了现在自己非她不娶,而这个女人,将来会成为天狼的一员,与他携手战场。

    “事情是这样的,上个月,我给莫赤放了个烟雾弹,他还真就进套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他去我库里拉走的就是一堆废铜烂铁。结果,这事惊动了上面,上面直接派0号出面,只可惜,那人是个替身。”

    “借刀杀人。”

    “别说的那么难听,这叫借力使力。”

    ……

    车缓缓停在营房外的土路上,叶晚晴摘下帽子,搁在方向盘上。

    陈云逸把帽子又戴在她的头上,“戴着吧,就是给你买的,天冷。或者,你明天……”

    他很想告诉叶晚晴明天的情况,但他不能。

    “明天怎么?”

    “没什么。”

    他低头把叶晚晴的安全带解开,然后十分自然地倾身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在她的额前轻轻印下一吻。他能感受到女人的震动,芬芳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间,但他不能贪恋。

    “我送你进去,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拎不动。”

    叶晚晴面颊飞红,她拎不动?她拎不动的话,老鹰能把她从山尖上踢下去!

    她忽略自己嘭嘭作响的心跳,静凝着陈云逸峻峭的脸庞,他那对黑瞳里闪着耀眼的光芒,如夜空的星子。

    “好啊,要是你不怕被一群女人围攻,我倒是很乐意。”她笑道。

    陈云逸脸色发黑,但当他的视线落在叶晚晴土迹斑斑的迷彩服上时,他的眼光柔了下来。他轻轻揉了揉叶晚晴的头,带着宠溺的味道,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接着他二话不说下车打开后车门,把打好包的几袋子菜拎了出来。

    叶晚晴对陈云逸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孤狼一般凶残的男人,竟也会温柔。

    她跳下车,站到陈云逸面前,把手一伸,笑道,“给我。”

    女人的笑容令陈云逸失神。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片脚步声,声音很轻,像是夜行的猫,但泥土路的石子碰撞,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叶晚晴和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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