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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剑-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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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护卫在门口的裂画结结巴巴地回道。
阿茹娜听她声音有些蹊跷,于是推门出来,果然看到弃书和裂画一脸惊慌。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阿茹娜皱眉问道,就注意到弃书的手往后背了一下,“手里拿的是什么?”
“圣君,夜很深了,您早点歇着吧!”裂画忙道。
“你们真当我是圣君的话,就该听我的话啊!”阿茹娜沉下脸道,“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奴婢是、是怕这大半夜的,会、会惊着圣君!”弃书虽然说着,可终是不敢违命,将背在后面的手拿出来,却是个布包。
阿茹娜皱皱眉道:“打开我看看。”
弃书战战兢兢地打开,露出一颗兀自滴血的头颅。
阿茹娜吸了口气,不由退了一步,随即定一定神,又问:“这个,是怎么来的?”
“突然、突然就掉在我们眼前了!”弃书抚着胸口,显然受惊不小。
阿茹娜点点头,强忍着惊惧与诧异,仔细看了一眼,突然“啊”了一声道:“这个,不是朱美玉么?”
“对啊,可不就是她?”裂画亦仔细看了一眼,肯定地道。
“我不是叫木护法送她们出去么?怎么会被人砍下头颅,扔到了这里?”阿茹娜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两名婢女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又一个布包从天而降,落在三人眼前,惊得三人各退了一步。
三人四面看看,却不见任何异样。
阿茹娜也已恢复镇定,道:“打开瞧瞧。”
“是!”裂画应声蹲□子,打开布包:又是一颗人头!
阿茹娜定睛细看:“孙露月?
异草开花 。。。
”
“圣君,看来、看来——”弃书却又不敢说下去了。
“看来她们并没遵从我的命令,放了她们!”阿茹娜叹一口气,“可是,杀了她们又有何益?唉!”
“圣君,我倒是觉得,把这些人头深更半夜扔下来的人很奇怪!”裂画撅着嘴道。
阿茹娜摇摇头道:“裂画,把这两颗人头先放好,等明早我再问问木护法是怎么回事。”
阿茹娜回到屋里关上门,一转身,不由大吃一惊!
幸亏先看到谢轻尘竖起一根手指做个噤声的手势,她才生生地把已到嘴边的惊呼憋了回去,忙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问道:“谢轻尘,你大半夜的跑来做什么?啊,我明白了,方才那件事是你搞的鬼!”
“这女孩子倒也心思锐敏!”谢轻尘心道。
当下微微一笑,道:“我有些事要问你。”
“什么事?”阿茹娜诧异地看着他。
“阿茹娜小姐,你这教中所有奸细全都清除干净了么?”
“嗯!”阿茹娜点点头道,“从此之后,我紫微圣教不会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奸细了。”
“她们都是谁的人?”
“大约是龙傲的!”阿茹娜道。
“那你们埋在龙傲手下的人呢?”谢轻尘问道。
“龙傲死了,你知道么?”阿茹娜神色一黯,缓缓地道,“‘水晶谷’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已是一座空谷了。”
“你杀了他?”
“不是我!”阿茹娜摇摇头道,“我葬了萱姨之后,才回去找龙傲算账。而‘水晶谷’早成一个死谷,连龙傲都已被人折磨而死。我还以为是你呢!”
“你居然知道那个地牢的机关?”谢轻尘一扬眉道,随即却又叹了口气,“怎会想到是我?我娘亦才过世!”
“那你知道是谁么?”
谢轻尘不由有些好笑:“我本是想问你的,你倒反来问我?”
“谢轻尘,我想到一个可能。”阿茹娜缓缓地道,“你记不记得龙傲手下那一股奇异的隐暗势力?”
“对啊!”谢轻尘蓦然睁大了眼睛,“我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一环漏掉了?”
“不过很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因为那些人实在太隐秘!”阿茹娜叹道。
“已经很谢谢你提醒了!”谢轻尘微笑道,“我会自己想办法找到他们!”
“听说你中了‘同生共死’,就是他们搞的鬼吧?”
谢轻尘笑了:“你倒消息灵通!那你知不知道,我就是被困在这里的时候,中了‘同生共死’的?”
阿茹娜愕然,半晌方道:“你怎么不早来一步?那些奸细中,或许就有知情者!不过现在,大约已然来不及了,是吧?”
“不错!”谢轻尘点点头道,“她们已然全都被杀了!你那帮下属杀人的动作倒真够快,我都来不及阻止!”
“是木护法吧?”阿茹娜叹道。
“其实她的做法,对贵教而言,可能更有利些!”谢轻尘鄙夷地一笑。
“好歹也是人命啊!”阿茹娜叹息。
谢轻尘眼神锐利地瞟她一眼,然后点点头道:“深夜造访,多有打扰,还望为我保密!告辞!”
荣华客栈。
第七日的傍晚,谢轻尘果然如约而至。
等在楼下大堂里的越冰莹,一眼看到他,立即露出满脸喜悦,迎了上去。
谢轻尘对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也不管满堂人异样的眼光,径自牵起她的手,迎着裴羲何与沈鹿走过去,微笑着点一点头:“大哥,辛苦!沈少侠,多谢!”
裴羲何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一路上听到大家嘴里说的好消息了么?”
“是关于‘孟婆棘’开花么?”谢轻尘淡淡地微笑。
“是啊,你果然听说了。”裴羲何道。
异草“孟婆棘”开花,可真是百年不遇的罕事。因此消息不胫而走,竟引得一众武林中人纷纷前往“悦和山庄”瞻仰。谢轻尘行走江湖,自然亦有风闻。
沈鹿神色甚是不自然,等他们叙完,方开口道:“谢公子,一路还好吧?”
谢轻尘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方点点头道:“承蒙挂怀,还好!”
越冰莹早已将他的房间收拾得妥妥贴贴,连冰糖银耳羹都为他炖好了。
谢轻尘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越冰莹的回应却有些冷淡,半晌方道:“不是都答应我了么?为何还这样说走就走?就、就不知道人家会担心么?”
谢轻尘听着她温柔的责问,微一沉吟,终于道:“对不起,我有不得已的理由。”
“那么,居然都不跟我商量,就跑去找沈鹿,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么?”越冰莹闷闷地叹气。
谢轻尘沉默,片刻之后方道:“那也是情非得已,不过,对不起!”
越冰莹终于忍不住,泄气地道:“你就总是如此,什么话也不跟我讲?”
谢轻尘却只有一句:“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和不得已,你就不能跟我说些别的么?”越冰莹忍无可忍,轻轻推开了他。
谢轻尘满脸无奈,最后却仍然只是摇摇头。
越冰莹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莹儿!”谢轻尘一伸手就将她拉了回来,低低地道,“回来!”
越冰莹还没回过神来,已被他拉入怀中,就听他在耳边飞快地耳语一句:“是我同你表姐让‘孟婆棘’开花的,明白么?”
仿佛一个惊雷蓦然在耳边炸响,越冰莹被震得身子都晃了一下,随即泪就泻了一脸,扬起脸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方道:“你、你说的,是真的么?为何会是这样?”
“是真的!”谢轻尘的表情平静到近乎残酷,“其他的我还不能说,你以后自然会明白!”
越冰莹蓦然紧紧地抱住他,哭出声来。
谢轻尘闭上眼睛,只在她耳边轻轻地道:“对不起!”
不过,越冰莹没有哭得太久,很快就强自镇静下来,拭去眼泪轻声问道:“这几日去了哪里?”
“去了一趟‘水晶谷’,可惜龙傲已然死了。”
“啊?他、他怎么死的?”越冰莹大惊,从他怀里挣出来,急忙问道。
“不用担心,下毒的人不是他,他已然死了快二十天了。”
“不是他?”越冰莹愕然,“那,会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谢轻尘摇摇头,转身去桌边坐下来,舀起一勺银耳羹放进嘴里。
越冰莹在他身旁坐下,看他慢条斯理地吃喝,终究憋不住又问了一声:“那你后来又去了哪里?”
“我以为是阿茹娜杀了龙傲,于是去找她问个究竟。她倒给了我一个提醒:龙傲手下,有一股十分隐秘的势力,可惜,目前对其尚一无所知。”谢轻尘顿一顿,又道,“我又去了一趟‘恨潭’,不过很奇怪,那个西风婆婆也不见了。”
越冰莹疑惑地问:“为何要去找西风婆婆呢?”
“她当初和龙傲颇有些瓜葛,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再说,她和我那万人景仰的大侠先父,似乎也是同门,而且当年好像还有些什么纠葛。我想,找她问问,兴许会多些线索。甚至,我还怀疑,她才是害死我娘的真凶!”
“啊,那倒也是!除了她,旁人不会那样恨娘的!”越冰莹吸一口气,随即又叹息道,“你便是找到她,她也未必愿意告诉你什么吧?”
“事在人为,不试试如何知道?”谢轻尘微笑一下,将那碗冰糖银耳羹喝完了。
“还要么?”越冰莹最高兴他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了。
谢轻尘微笑着摇摇头道:“嗯,不要了。对了莹儿,把我们在这里的消息放出去,等他们来问你要东西。”
越冰莹知道他不久就要睡去,不觉眼里又盈满了泪水。
谢轻尘望着她苦笑:“傻瓜,他们现在还不会要我死,不必担心啦!”
越冰莹勉力忍住泪水,点一点头。
谢轻尘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缎包裹的东西,郑重地放进她手里:“不管他们要什么,你把这个给他们就是!”
“这是什么?”越冰莹好奇地问道。
谢轻尘点漆一般净黑的双眸在灯烛下格外明亮,他一字一句地道:“勤天令!”
作者有话要说:给了一个希望,又亲手将它打碎,小谢很残忍
97
栽赃嫁祸 。。。
对方直到两日之后才来联络,而且要的居然就是“勤天令”!
裴羲何陪着越冰莹把“勤天令”送到镇外,就放到当初“葬天雷”留下的那个大坑边上。
一个时辰后,果然取到了解毒之血。
四人第二日一早就踏上归路,回到“悦和山庄”去了。
等到了“悦和山庄”,众人惊讶地看到,昔日清静的山庄都快赶上最热闹的集市了:熙来攘往,人头攒动。
时节已是九月下旬,也不知这些人晚上住在外面的帐篷里冷不冷。
来的人自然是各路江湖人士:有的是专程来瞻仰传说中的“孟婆棘”开花的,有的是来参加十日之后武林公审的,当然也会顺便看看“孟婆棘”会开出怎样的花来。
而“孟婆棘”开花与武林公审,偏偏都与谢轻尘有些瓜葛。
因此,当四人踏进“悦和山庄”的大门时,立即成了万人瞩目的焦点。
谢轻尘不由微蹙眉尖:他实在讨厌别人像看稀奇一样盯着他看个没完!
他对裴羲何与沈鹿微一颔首,就径自携着越冰莹往内院去了。
在去他小院子的路上,遇到萧千羽。
萧千羽迎上来,先跟越冰莹打个招呼,接着便道:“你们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爹就该在南方武林发通缉令了!”
“紧张什么?逃犯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谢轻尘居然好心情地跟她开玩笑,随即又道,“多谢你的‘孟婆棘’开花!”
“谁稀罕你谢!”萧千羽没好气地道,“那盆破棘刺,可累死我了!”
“要不,拿到我房里去养着?”谢轻尘问道。
萧千羽看他一眼,终于道:“武林公审在即,你还是留着心思,想想怎么度过这场劫难吧!”
谢轻尘微笑道:“你大约还不知道吧?江湖盛传:天不亡我!”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萧千羽叹一口气,径自去了。
一声轻响,划破了夜的宁静。
那是一星火苗,“呼”地飞向一间屋子的窗户。
“叮”地一声,窗户中随即飞出一枚物事,挟着锐利的尖啸,就将那点火星打灭了。
“铜钱还是如此好用么?”外面有人笑了一声。
“自然!”里面的人应声答道。
“你既已警觉,有胆量出来么?”外面的人挑衅道。
“谢某别的没有,胆量倒还当真不缺!”谢轻尘冷冷地回道,随即门就豁然洞开,一抹黑影飞也似地逸出。
无数银芒闪动,悉数没入那抹黑影。
同时却有另一抹黑影从蓦然打开的窗户里飘了出来。
仍然是无数银芒,又射入窗户里飘出的黑影。
而一抹清寒的光芒却如玄冰般从门口掠出,直奔门前的花树深处。
“啊呀!”花树中响起一声惊呼,随即是“嗤”地一声轻响,那声惊呼戛然而止!
谢轻尘已从花树中倒掠出来,一路上“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夹着“咕咚”“咕咚”的闷响。
不料身后却“呼”地一声,屋顶已然腾起一片火光。
随即就有一股凛冽的剑气直奔他后心而来!
谢轻尘反手挥出,“断魂”倒映着熊熊的火光,几乎要晃花人的眼睛。
“当啷”一声,对手的兵器被他削成两截。
而谢轻尘竟借着双方交手的支撑,身子在空中又再拔起,斜斜一个“鹞子翻身”,就已直奔偷袭者而至!
对方为他的轻功与应变之快而略一惊怔间,谢轻尘的“断魂”已如流光虹霓一般自他颈中掠过!而他的人却早在血雾弥漫之前,已然飘身远引!
不过,他随即便发现自己已然深陷一众高手包围之中!
谢轻尘固然轻功卓绝,武功也出众,可令他惊讶地是,对方居然派了那么多人前来,而且居然就是明明白白打算来生擒他的!
他擅长一击必中,兵器短小锋锐,并不适合在一堆高手中以一敌众。对方不仅以众欺寡,而且显然是特意针对他的兵器特点演练过的——在被他猝不及防击杀数人之后,对方演练过的阵势就启动起来,将他困在了中央。
那是十余条铰链结成的阵法,首尾互应,环环相护,谢轻尘无论击杀哪一个,都免不了被绞结其中。而且,那些铰链竟是十分精巧结实,锋锐如“断魂”,全力劈出竟然都不能将其一举削断!而等他第二剑劈出时,方才那道断痕早已变换方位,不在他削劈范围之内!
而且那些人亦是个个轻功出众,单独来比固然未必及他,但阻他一时、为同伴争得追击的时机却还是足够了!
只需耗得他精疲力尽,对方就可以逸待劳。那时他只要稍有差池,就会立即被数条铰链捆个结实!
这个阵势,比之当日在“半山亭”廖必杰那仓促而成的“幻影绝杀阵”,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谢轻尘凝神对付的同时,不由大为惊讶:对方竟公然袭击“悦和山庄”,要在一众武林豪杰聚集于此的时候,将自己生擒而去,真亏他想得出来!
可是,谢轻尘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生擒。
眼看那铰链堪堪就卷上他脚踝了,他却居然匪夷所思地平平掠出,在几条铰链中穿梭而去,游鱼一般滑脱灵敏!
本来眼看着铰链要搭上他腰间了,他竟蓦然从密致的网眼中神出鬼没钻了过去。下一刻已伸足在铰链上一撑,便直袭其中一人而去,却又在铰链成网之前抽身折返,还“叮”地一声,抽空在铰链上剁下一剑,将那铰链剁出一条断痕!于是,那铰链上的断痕就变得越来越多!
终于,竟给他瞅到时机,照准一处断痕第二次劈下狠狠一剑!
“当啷”一声,一条铰链应声而断,密致如网的阵法立即现出一个裂隙!
谢轻尘嘴角掠过一抹冷笑,身影闪动,“断魂”寒光所至,“当啷”一声,又一条铰链从中断开!
下一刻,谢轻尘身影所至,一人惊呼一声!
血雾飘洒开来的时候,“断魂”已划过另一人的咽喉!
他的身手实在太快!快到对方反应不及!
“轰隆”一声巨响,蓦然自前院传来!
谢轻尘飞也似的掠在丈余之外,惊愕地朝前院投去一瞥:发生了什么事?
一抹雪白的身影却在那一瞬间,伴着一声惊慌失措的疾呼,映入众人的眼帘:“谢轻尘——”
“莹儿?”谢轻尘出声的同时,已有数条铰链伴着呼呼的风声袭到!
越冰莹挥动晶莹的冰剑,一路砍杀劈削,就往他身边赶过来。
“前院发生什么事?”谢轻尘一足踩住一条铰链,借势飞身而至,另一足正中铰链的主人。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那人的身子便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去,跌入熊熊火光之中,随即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越冰莹身子不由自主一滞,一条铰链就已卷上她的腰间!
谢轻尘俯冲下来,“断魂”力劈而至,铰链应声而断!
越冰莹见他平安无事,不由欣喜地冲他一笑。
谢轻尘却已一把揽住她的纤腰一个旋身,将一人踢进了花树丛中,那里一声闷哼之后,就没了声息!
“看到你这边着火,吓死我了!”越冰莹说话之间,谢轻尘已揽着她的腰,飞身而起!
“断魂”过处,一人“咕咚”栽倒!
余下众人知道大势已去,一个个虚晃一招,铰链在花树上一个借力,就已越过火海,往庄后掠去。
谢轻尘也不去追,放开越冰莹问道:“莹儿,前院怎么啦?”
“之前是有人去抢那盆‘孟婆棘’,中了表姐的伏击。”越冰莹道,“结果只是个下三滥的小贼,说是要拿了这样的至宝去换钱。大家正要再审问的时候,就有第二拨盗贼上门。武功极好,轻功亦极其出众,竟跟一众高手一直打了出去,我们这才看见你这里火光熊熊。尚未及赶来,那间放着‘孟婆棘’的屋子就已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他们居然将那间屋子都炸了?”谢轻尘扬起长眉,不由摇头叹道,“果然是必要置我于死地啊!”
越冰莹却只是神色一黯,并不多说什么。
“你在此地稍候。”谢轻尘道,“那边应该还有活口。”
就见他走进花树中去,窸窸窣窣声中,他一手拖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谢轻尘将那两人扔到地上,一人一脚,那两人便哼哼着醒了过来。
越冰莹正要说什么,就听到一片嘈杂声往这边赶来。
谢轻尘微一蹙眉道:“救火的人来了!”
果然便有数十人嘈嘈杂杂地冲进来,提桶的,端盆的,竟然还有人拎着一把烧水的大壶。
谢轻尘这些日子看多了旁人的白眼,一眼看到这么多人,不由就蹙起眉尖,拎起地上的人便欲离开。
“咦?你拎着两个人做什么?”一人却已叫了一声。
谢轻尘充耳不闻,径自往花树旁的一条小径走去。
“姓谢的,大家是看在已故的谢大侠面子上,才容你活到今日,你可莫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另一人立即尖声喝道。
谢轻尘脚下微微一顿,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压下心头火气,重又迈动了脚步。
“吕盟主,他拎的是方才来纵火偷袭的两个活口!”越冰莹忙解释道。
那人正是“五岳盟主”吕世英,听得这一句,竟冷笑一声道:“越姑娘,大晚上的,你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焉知不是他杀人成性,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越冰莹一下子红了脸,吸了口气,却仍是硬撑着解释道:“吕、吕盟主,我赶来的时候,他正与偷袭者恶战。”
“越姑娘好身手!好轻功!”吕世英阴阴地一笑。
看着众人脸上鄙夷轻蔑的神情,越冰莹的脸已是烫得火烧一般了。
谢轻尘终于勃然大怒,霍然回身,扔下手中两个人,已如一柄利剑一般飞袭而至!
吕世英本就是故意要惹恼他,好煽动众人一举将他擒下,武林公审之日也更好给他定罪置他于死地。可是,谢轻尘一言不发,出手就是杀招,却当真是他不曾想到的;而谢轻尘一击必杀的绝技,也唯有成为那个被他刺杀的目标时,才更能体会到他的凌厉与迅疾!
吕世英那时唯一的反应居然只剩下一个:睁大眼睛,看着他手中一抹寒光倏忽已到眼前!
可是,眼前只一花,那人已越过他的身子到了他身后!
身后响起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伴着一声闷哼!
吕世英回过身时,唯恐闪避不及的众人已腾出好大一片空地!
谢轻尘已半蹲着身子,将一人扑倒地上,“断魂”的清辉在那人颈侧幽幽生寒!
他左手食指飞速连动,封了对方身前数大要穴,然后十分利索地扯去对方头上脸上的包裹与易容之物,显出一头苍苍的白发与一张十分苍老憔悴的面容。
“西风婆婆?”越冰莹惊呼出声。
自从谢轻尘因“同生共死”发作睡去之后,每日在灵堂外巡逻监视的西风婆婆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可是,今夜却又以如此奇异的方式出现,委实令人惊诧莫名!
“奚如玉,你到底是有多恨先父?历经二十年都未曾泯灭,还要如此不遗余力地迁于他的后人身上?”谢轻尘冷冷地质问。
“你、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西风婆婆先是一怔,随即便咬牙切齿地尖声道,“我恨的不仅是你那个没心没肺的死鬼父亲,还有你娘楚云裳那个贱人!”
“一来你一把年纪了,二来你是个女人,否则我必左右开弓赏你几记耳光吃吃!”谢轻尘蹙眉道,“可是你若敢再出言不逊侮辱我娘,我就划破你全身衣服叫你试试!”
奚如玉目光一寒,充满了更加切齿的愤恨,却果然不敢再开口提他母亲。
谢轻尘缓缓地道:“你既已给我中下‘同生共死’,又何必多伤他人性命嫁祸于我?”
“小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也不用装傻!”谢轻尘一字一句道,“是你指使琉璃下毒针害死我娘的对不对?也是你,在那个浑货与你擦肩而过的时候,暗运内劲击伤他五脏六腑,却在我一脚踢出时方才发作暴卒的,对不对?如今,你又躲在这个因独子被害而叫仇恨蒙了心智的傻瓜身后,打算故技重施,等他惹得我出手之际便杀了他嫁祸于我,对不对?”
“小贼,你以为要洗清自己就如此容易么?”奚如玉恶毒地狞笑,“你这一番说辞,鬼才信呢!”
谢轻尘冷笑:“你也不必一味狡辩了!旁人或许不相信,但那头蠢驴倘若还记得方才曾蓦然感到一股彻骨奇寒的话,应该晓得谁才是鬼话连篇的那一个了!”
果然,他话音才落,吕世英已飞扑而至,一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恶婆娘!你还我儿子命来!”
谢轻尘起身,挥手一格,便将他挡了开去:“吕盟主,你还不能杀她!”
“老子给我儿报仇,关你鸟事?滚开!再不滚开,老子连你一并宰了!”吕世英已是被仇恨染红了双眼,一击不中,当真对谢轻尘都起了杀意!
“她杀的不仅是你儿子,还有我娘呢!何况是我拿到她的,要报仇也轮不到你先!”谢轻尘蹙眉道,“只是,她还不能死!”
“小贼,你待如何?”奚如玉竟有些意外地道。
谢轻尘道:“我还有一事不明——”
但他的话却蓦然被身后吕世英的怒吼打断:“直娘贼!竟敢暗算老子!”
谢轻尘凛然一惊,回头看时,吕世英腰间血流如注,竟是被人斜刺里一剑刺入腰间!
那人竟是方才抱着个大壶和他一起来救火的一员,正是北方武林那个名叫姚银年的后生。
吕世英待要扑上去算账,身后另一人已是一掌拍出。吕世英闪避不及,正中肩头,“砰”地一声飞跌出去,一头撞在一棵高大些的花树树干上,额上鲜血淋漓而下,竟就此没了声息,只怕已是一命呜呼!
而方才来救火的众人,杀成一片,一时竟是敌我难分!
谢轻尘顾不得许多,立即飞身而起,“断魂”挥出,先结果
栽赃嫁祸 。。。
了一名杀向越冰莹的壮汉!
二人并肩而立,这才看清场中形势:来者约有四五十人,其中十余人显然是莫名其妙便遭杀戮,满面愤愤之色地喝骂着,却难敌对手人数众多,一个个尽被割断喉咙而死!
“不好!”谢轻尘倒吸一口冷气:对方分明是模仿他杀人的手法,来栽赃嫁祸于他的!
可惜已然来不及了!谢轻尘已听到更大的嘈杂声从院门外传来!
萧慕天率众赶进小院的时候,就看到那三四十人正将轻尘与越冰莹团团围在当中!
唯有被包围的两个人明白,他们刚刚杀完了对手,腾出手准备对付谢轻尘了!而那些被杀的,只是一些不明就里赶来帮着灭火的武林中人而已。
“这、这是怎么回事?”萧慕天一边指挥众人灭火,一边问道。
“还用问是怎么回事么?”奚如玉躺在地上冷笑道,“这小贼凶性大发,杀人灭口了呗!”
越冰莹怒道:“你、你血口喷人!”
“哼哼!”奚如玉尖声长笑,“你这小丫头,为这小贼神魂颠倒,还会说实话么?”
那包围的人当中,终于有人开口说话。越冰莹瞧了一眼,认出那人原是北方武林一位颇有些声望的人物,人称“笔砚奇生”霍双城。却听他缓缓道:“萧庄主,这恶贼怕吕盟主找他报仇,竟趁吕盟主前来救火之际,蓦然偷袭,痛下杀手!”
“原来如此!那么,请问霍大师,这些又是怎么回事?”萧慕天看看一地尸首,皱眉道。
“唉!”霍双城长叹一声,“想不到一代大侠,后人竟是如此狠辣歹毒!只因瘦鹤真人看到他下手偷袭,叫了一声,他便凶性大发,欲将我们全都杀了灭口!”
听到这里,人群再也难抑悲愤之情,有人竟忍不住怒喝出声:“杀了这个恶贼!”
“对!杀了他!”
“杀了他!”
谢轻尘突然仰天长笑。
他的笑声清越激扬,竟一下子就盖过了众人的怒吼。
众人被他的笑声一惊,居然不由自主静了下来。
谢轻尘亦止住了笑声,满面鄙夷地道:“诸位心里已视我为十恶不赦之人,故而一听别人说我坏事做绝,就立即热血上涌,蠢到连稍微用心想想也不会了么?那么破绽百出的谎言,居然就信以为真?枉你们个个以侠士自居,当真是可笑可鄙!”
“世侄言下之意,是要为今夜之事分辩两句么?”萧慕天知道他的为人,立即开口帮忙。
“不错!”谢轻尘缓和了声音,一字一句清朗分明地道,“这位西风婆婆大家或许不认得,可二十年前的‘天姿玉女’奚如玉,想必有不少人听说过吧?”
“‘天姿玉女’奚如玉?”众人立即窃窃私语起来,“她么?”
“当年不是有人赞说容颜绝世,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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