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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剑-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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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地说说话,其实她那时已是心急如焚了!她知道,自己早一刻到他身边,他就会少受一些苦楚!
  越冰莹抬头看看,“悦和山庄”的青漆大门紧闭着。她却顾不得满身疲惫,只为心底升腾而起的希望感到一阵由衷的喜悦:哥!等着我!我很快就会赶回去了!
  她正要迈步上前,身后却突然传来“噗通”一声,越冰莹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原来,谢轻尘那匹黑色的马儿倒卧在了地上,微微地喘着气,双眼渐渐闭合!
  “喂,你怎么啦?”越冰莹在马儿身旁蹲下来,抚摸着它已然快要完全闭上的眼睛,眼泪扑簌簌地落在地上!
  马儿自然不会回答她,两行泪水从它的眼里慢慢泻出,它终于完全闭上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越冰莹这才想起,这匹马儿整整两日两夜,一口水不肯喝,一口草不肯吃,一直用最快的速度往前飞奔:莫非,它也知道主人有难,恨不能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他么?!
  她怔怔地抚着马儿尚还温热却已渐渐僵冷的身子,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极度的不安:他会不会也这样慢慢地闭上眼睛,永不再醒来?!
  越冰莹吓出一身冷汗!
  
  她再也顾不得已然倒毙的骏马,跳起身来,踉踉跄跄奔到那青漆的大门前,举起手来往门环上拍去!
  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门环,门却突然开了,倚在门上的越冰莹一个猝不及防就跌了进去!
  “哎哎哎——”开门的人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一把抱住了她!
  越冰莹面红耳赤地立稳身子,这才看清对方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二十来岁的样子。
  “你得了什么病啊?”少年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满面绯红的少女。
  越冰莹这才想起正事,忙道:“不是我得了病——我是代哥哥来这里求医的!”
  “哦!”少年点点头,左右张望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尊兄人呢?”
  “他不能过来——”
  “离得远么?”少年又问道。
  “嗯!很远!”越冰莹点点头,告诉他地方。
  “啊?”少年张大了嘴巴,“那他得了什么病?”
  “他中了‘极乐散’!”越冰莹想起他将那碗毒酒一饮而尽的样子,眼泪险些又掉了下来。
  少年完全愣在那里,原本张得大大的嘴巴合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了。他看着越冰莹的神情,就仿佛越冰莹是个疯子一样。
  越冰莹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这才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不知公子是府上何人?”
  “啊?”少年慢慢回过神来,道,“在下曹肃,萧庄主是在下的姨丈!”
  “哦,曹公子!”越冰莹忙对他施了一礼,急道,“麻烦你带我去见萧庄主,好么?”
  “姑娘,你是想让我姨丈陪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救治你那位中了‘极乐散’的哥哥么?”曹肃问道。
  “是啊!”越冰莹点点头,侧目瞟了一眼身后骏马的尸身,不觉眼中泪光晶莹,“曹公子,我骑马赶了两日两夜才到这里!哥哥的事,不能再耽搁了,麻烦你!”
  曹肃也已看到她身后倒毙的骏马,不觉一脸同情地看着她,道:“姑娘,不是我不带你去找姨丈。而是,一来姨丈近日恰好不在庄中,二来——你那位哥哥倘若当真中了‘极乐散’,怕是等不到姨丈赶过去了!”
  “曹公子,此话怎讲?”越冰莹一怔,随即又急道,“我哥哥说,萧庄主不在,萧家大小姐也行!”
  曹肃眼中悲悯之色更浓,他摇摇头道:“姑娘,莫说是什么萧庄主萧小姐,只怕药神菩萨去了也回天乏术!”
  “你骗人!”越冰莹只觉得自己从头顶一直冷到了脚底。
  “姑娘,实不相瞒,我从小与表妹千羽一起在姨丈家长大,医术比表妹一点也不差。”曹肃认真地道,“人命关天,谁敢骗你?”
  “那,萧小姐人呢?”越冰莹一转念又急忙追问道。
  “她和姨丈一起出去了,恐怕还得要个三五日才能回来。”曹肃同情地看着这个几乎已然绝望的女孩子。
  
  “曹公子,你说你的医术一点也不比萧小姐差,是不是?”越冰莹看着他的眼神,就仿佛看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曹肃一怔,随即道:“姑娘,你的意思是?”
  越冰莹“噗通”一下就给他跪了下去:“曹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哥哥!”
  “哎哎,你快起来!”曹肃手忙脚乱地拉她起来。
  可是越冰莹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一个:“求求你,救救他!求你了!”
  “好好好!”曹肃一边往起来拉她,一边忙不迭地道,“我答应你,陪你去看一看,好吧?”
  越冰莹终于站起身来:“曹公子,那,‘孟婆棘’?”
  “你还知道‘孟婆棘’?”曹肃瞪大眼睛看着她。
  “我哥哥说,要解‘极乐散’,必须要一味药引,就是‘孟婆棘’。他还说,只有贵庄才有这种异草。”越冰莹一边抹着抹不干的眼泪,一边哽咽着道。
  “啊,你哥哥知道的还真不少!”曹肃点点头道,“那他怎么会中了‘极乐散’呢?”
  “是、是别人用我的性命要挟他,逼他喝下去的。”越冰莹说着,眼泪就又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好好好,我知道了!”曹肃忙点点头,又问道,“这么说,也是他要你来这里求医了?”
  越冰莹点点头。
  “可是姑娘,你知道么?‘极乐散’药性十分猛烈,顶多两三个时辰就会发作,发作起来残酷胜过世间万千酷刑,中毒的人会感到生不如死,十二个时辰之后七窍流血而死!”曹肃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越冰莹越来越惊惧的脸色,“你哥哥,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呢?”
  “他没跟我说这些!”越冰莹已然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越冰莹竭力克制住要打架的牙齿,一边努力回想谢轻尘跟她说过的话,“他说,只要他不颠簸劳累,就能尽最大的努力,以内力压住它七日七夜!对了,他还说,后面两日可能就会很难受了。不过,只要我能请动萧庄主或者萧大小姐,带了‘孟婆棘’赶去,就能救他性命!”
  “他说,他能以内力克制‘极乐散’七日七夜?”曹肃又是一副张大了嘴巴合不拢的样子,半晌方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哥哥多大年纪了?”
  这回轮到越冰莹意外了:“二十多岁,怎么啦?”
  “我还以为他二百多岁了呢!”曹肃翻了翻眼睛。
  “曹公子,此话怎讲?”越冰莹看到他的神情,又觉得绝望在丝丝缕缕地爬上心头。
  “姑娘,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啊!”曹肃叹一口气,缓缓地道,“据我所知,当今世上,尚无人能以内力克制‘极乐散’达到三个时辰以上!尊兄说他能以内力克制‘极乐散’七日七夜,没有数百年的修为,怕是办不到的!”
  越冰莹双腿一软,就坐倒在地,浑身都颤抖起来,只是不住地摇着头,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哥不会骗我的!”
  
  可是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他还说,叫我把这个交给贵庄,你们见到这支箫,一定会去救他的!”
  曹肃接过那支“冰魄引凤箫”,一边颠来倒去地看,一边啧啧赞叹,最后蹙起眉头道:“这支箫倒当真是稀世极品!可是,他总不会觉得我们‘悦和山庄’的人都是些贪财鬼吧?咦?这是什么?”
  越冰莹惊愕地看到他从箫眼里抽出一根细细的布条来,随即她便一眼认出那是从画了地图的手帕上裁下来的!
  曹肃打开折在一起的布条,看到上面已经发黑的血迹,写着一行字:“生而何欢,死而何惧;莫嗔莫怨,毋思毋忆!”
  越冰莹突然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奇怪,怎么读不懂这些字了?她一把抓住曹肃的胳臂,脸色惨白地问道:“曹公子,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你不识字么?”曹肃同情地看着她。
  越冰莹空洞的眼神岂止不认识字啊,她根本连人都看不清了!
  曹肃担心地看看她死人一般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我想,他的意思是:他活着没有什么快乐,对于死,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害怕;他叫你不要,嗯,不要怨恨他,也不要思念他——哎哎哎,你这是……”
  越冰莹软软地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半山亭。
  越冰莹一抬头,满心惊喜地看到谢轻尘就坐在亭子口,微笑着俯视着她,和她离去那日没有一点变化!
  “哥——”越冰莹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我就知道你会等着我的!”
  可是那明明近在眼前的半山亭,却怎么也走不到跟前!
  而且,如同海市蜃楼一般,亭子和谢轻尘都慢慢变得朦胧起来,仿佛雾气一般开始一缕一缕地飘散。
  “哥——”越冰莹惊呼一声,拼命地往他身边跑去,“不要走——”
  然而亭子终于变成了透明,并且终于消失不见,谢轻尘站了起来,身影也仿佛雾气一般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了。
  “哥——”越冰莹泪落如雨,满心都是凄惶无助的感觉,她向他摊开掌心伸出手去,可是他已然转过身去,身影越发飘渺,终于同周围的晨雾融成一片,连轮廓都消失了……
  
  “哥——”越冰莹凄厉地哭喊一声,一下子睁开眼来。
  她一挺身,在床上坐了起来,这才看到床前的曹肃,被她凄厉的哭喊吓得嘴巴张了老大,居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额头的冷汗与面上的泪痕混在一起,越冰莹已然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可她顾不了那么许多,拉开身上的锦衾,就要下床。
  “别动!”曹肃终于回过神来,忙一把按住了她,“你身子十分虚弱,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越冰莹一把推开他,“我要去找我哥哥,他还等着我去救他呢!”
  曹肃叹一口气:“你要去救他,也得先照顾好自己啊!否则,还没等你找到他,你自己先倒在路上了怎么办?”
  “我不要紧!”越冰莹摇摇头道,“可是他——”
  “他也不急在这一时的!”曹肃叹息道。他算是明白了,哪怕他磨破嘴皮,也休想要这个女孩子相信她哥哥是等不到她去救命的!
  “不!”越冰莹喃喃地道,“我能早一时到他身边,他就会少受一时的苦楚!”
  “你不要我陪你去了么?”曹肃话一出口,立即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因为越冰莹的眼里立即溢满了泪水,呆呆地看着他,嘴唇颤抖了一下,颤声问道:“怎么,你反悔了?”
  “没有没有!”曹肃连忙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等到天亮以后,等我收拾好东西,我再陪你一起去?现在深更半夜的,你要不要吃点儿东西,然后咱们再小睡一会儿,行不行?”
  “来得及么?”越冰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来得及!来得及!”曹肃连连点头道,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大约已经疯掉,不能再刺激她了。
  “还要多久天才能亮?”越冰莹急切地看看黑漆漆的窗户。
  “还要两个时辰吧?”曹肃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端了一碗粥过来,“吃点儿?”
  “我吃不下!”越冰莹摇摇头。
  “吃点儿吧,这样你才有力气去找他啊!”曹肃耐心地劝道。
  越冰莹怔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曹公子,谢谢你啦!”
  她接过碗,粥是温的,散发着清香——这才突然觉得自己饥肠辘辘,越冰莹一气将那碗粥喝了个底朝天!
  曹肃欣慰地笑了,道:“你睡一会儿吧?这是我表妹千羽的房间。我也去睡一会儿,天一亮,咱们就动身,好不?”
  越冰莹满眼感激地点点头,看着他出去了。
  可是她睡不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谢轻尘:或轻蹙眉尖,或温柔浅笑,或顾盼生威,或低眉垂目……
  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心痛,她只好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只见房里陈设雅致,锦衾罗帐,飘着一丝清雅的淡淡幽香。也不知表姐萧千羽是个怎样的人?曹肃的医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高明,比表姐一点都不差么?他真的能为谢轻尘解了“极乐散”么?哥,你现在究竟怎样了啊?你那十六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眼泪又濡湿了耳鬓。哥,你答应过要等我回去的!你可不能骗我!一定要等着我啊!一定!求你了!
  
  天终于亮了。
  越冰莹迫不及待地跳下床,整好床铺,梳好了头发,推门出来看看,偌大的庄院中静悄悄的,显然大家都还在梦乡之中。
  她叹一口气,又退回房里,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
  还好,曹肃终于来敲门了。
  两人匆匆吃完早饭,就一起出门来。
  越冰莹看到他小心地抱着一个不大的花盆,里面种着一棵灰色的干刺,上面挑着几片鹅黄的小叶片,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个,就是‘孟婆棘’?” 
  “对啊!”曹肃点点头道,“越是新鲜,药效越好。”
  “曹公子,多谢!”
  “别客气啦!快走吧!”
  
  两人一路上换了好几回马,才在第四日的下午赶到“德昌客栈”。
  算算已经是第七日了,越冰莹当真是心急如焚。她一进客栈就抓住小二问道:“谢轻尘住在哪间房里?”
  “姑娘有何吩咐?”小二被她的脸色和神情吓了一跳,居然没有听清她问的是什么。
  “ 
 死而何惧 。。。 
 
 
  我问你,谢轻尘住在哪间房里?”
  “谢轻尘?”小二眨巴了一下眼睛,道,“姑娘,小店没有这位客官!”
  “你瞎说什么啊?他说他在这里等我的!”越冰莹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寒,忙道,“他有二十多岁,蓝衣服,白靴子,比你高这些吧!”
  “谢公子?”小二似乎想起些什么,“一起还有一位脾气很坏的姑娘,对不对?”
  越冰莹想起茉莉,忙问道:“那位姑娘穿什么衣服?”
  “好像是金色的,很漂亮的一位姑娘?”小二犹犹疑疑地问道。
  “对对对!就是他们!”越冰莹高兴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人呢?”
  “姑娘,那位谢公子好几天以前就走了!”
  “走了?”越冰莹愕然,“什么时候?”
  “就是——嗯,快十天了吧?那位姑娘早晨走的,他中午走的!”
  “快十天了?”越冰莹瞪大了眼睛。
  “对啊,他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快中午走的!”小二终于很肯定地道。
  “黑色的骏马?”越冰莹几乎要瘫倒在地了,“你的意思是,他那天走了之后,就、就再也没回来过?”
  “对啊!”小二点点头。
  “不可能!不可能!”越冰莹一把推开他,疯了一样往城外的山上跑去。
  
  半山亭。
  可是谢轻尘没有像梦境中一样坐在那里。
  越冰莹奔到亭子里,那天的景象历历在目,可是——物是人非:石桌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浮尘,显然,那个人早已不在这里了!
  曹肃本想说:“看吧,他没能等着你吧?”可是看到越冰莹几乎疯疯癫癫的神情,那句话就实在不忍再说出口了。
  越冰莹慢慢退出亭子,开始满山找他:小溪边,没有;山坡下,没有;山顶上,也没有……
  天色慢慢地暗下来,曹肃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不停地跑来跑去,一遍一遍地大声喊着:“哥——谢轻尘——”
  她不累么?这样疯狂地寻找,她还能撑多久?
  曹肃担心地看着她,心里明白: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没用,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她不会相信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找不到点什么,或者不把自己累倒,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终于,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了!
  莫不是找见他的尸首了?谢天谢地!这下她就可以安心了!
  曹肃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却看到她手里拽着一根麻绳,一脸的疑惑。
  “咳!一根麻绳你看什么?”曹肃泄气地道,转念一想:该不是那个叫谢轻尘的,知道“极乐散”发作时痛苦难当,早早地上吊自尽了?嗯,这倒很有可能!
  就看到越冰莹顺着那根拴在树上的麻绳的另一端,慢慢往前走去,大约她的想法和曹肃差不多吧?
  麻绳的另一端垂在一个深深的岩洞里,越冰莹把它拽了上来。
  曹肃探头看了一下,那个深可三四丈、方圆丈许的岩洞,底部似乎甚是平坦,斑斑驳驳的青苔上,并没看到有什么尸首之类的东西。他便把目光又转向了越冰莹手里的绳子,这才明白她为何安静下来了:
  麻绳的那一端,拴着好几件衣服,最下面是一件蓝色的外衣!越冰莹轻轻地将那件蓝色的衣服解了下来。
  曹肃看到那件衣服破损得很厉害,大约是因为吊在潮湿的岩洞里的缘故,已经有些发霉了,可是仍能看到上面已然变成黑色的大片血迹!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那么大个人哪里去了?怎么只剩下一件衣服?
  越冰莹把那件衣服捧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曹肃险些吐出来:这孩子可能真的已经傻了!那有什么好嗅的?除了霉味儿,还能有什么?莫非血腥味儿也很好闻么?
  可是,越冰莹抱着那件衣服,却终于哭出声来。
  曹肃吁了口气:还会哭?那就好了!
  可是,接着就听到她低低的哽咽中,还夹着含糊不清的低语。曹肃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听清她嘴里一直重复的一个词儿:“骗子!骗子!骗子……”
  那肯定是被骗了呗!小二说了,那个叫谢轻尘的和一位漂亮的姑娘一前一后离开了客栈;这个傻瓜自己讲的,人家跟她说可以用内力压住“极乐散”七日七夜,她就傻乎乎地跑了两日两夜去给人家求医——嗯!人家一早都设计好了要骗她,可怜她到现在才明白过来!现在,人家早已经和意中人一起双宿双飞了,她却傻傻地抱着件人家扔掉的破衣服哭成这个样子!傻瓜!
  




52

少年意气 。。。 
 
 
  “姑娘,这是那位谢公子当日走时寄存在小店的一些东西。”小二见越冰莹和曹肃去而复返,殷勤地迎上来,把一个包袱递给了越冰莹。
  越冰莹接过包袱,就住在了谢轻尘当日住过的那间房里。
  点起灯烛,越冰莹把包袱放在桌上,慢慢地打开:包袱里是他换洗的两身衣服,其中有一件还是她熬夜给他做的,已经洗了几水,不是那样簇新了;可是,每件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叠得平平整整。
  越冰莹伏在衣服上,嗅到淡淡的阳光的味道,仿佛也还隐隐地残存着他的气息。越冰莹把脸埋进衣服里,恍惚中仿佛又嗅到他林间清风般的气息,不知不觉泪水就洇湿了那些衣衫。
  哥,你真的离开了吗?连你的衣服也不来取了?
  
  “你今天还要去山上找他?”曹肃看着越冰莹已然透明般的脸色和眼圈下的青晕,实在怀疑她这几日到底睡觉了没有。
  “曹公子,你不辞劳苦这么远跑来,我心下当真十分感激。”越冰莹向他深施一礼,满脸满眼真真切切的感激,“可惜,哥哥他、他没有等到……”
  曹肃以为她又会掉下眼泪来,可是不想她只是哽咽了一下,面上的神情却是十分坚强,缓缓地道:“虽说已然过去这么久了,可是、可是我不甘心,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能怎样?”曹肃暗道,“肯定是死了呗!”
  可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十分担忧地道:“越姑娘,我陪你一起去吧?”
  “谢谢你啦,曹公子!”越冰莹摇摇头道,“已经耽误你这么久,如何好意思再叫你陪着我做这样的事?” 
  “越姑娘,何必如此客气?”曹肃微笑道,“我是闲人一个,在家反正无聊闷得慌,出来玩玩觉得十分有趣,权当是爬山观景了!”
  “那么,多谢了!”越冰莹垂下眼皮儿,转身往门外走去。
  曹肃跟出来,一边道:“咱们先去‘姚家小笼包’买几个包子好不?”
  越冰莹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曹肃忙笑道:“我不是要现在吃,是怕你又像昨日那样,中午都不回来。”
  越冰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跟着他一起到“姚家小笼包”的小摊前。
  “姚大婶,给我十个素包子!”曹肃数好了铜钱递过去,“我要青菜馅儿的!”
  “好嘞!”姚大婶手脚麻利地给他取出一笼包子。
  
  “那么大的坑!当真太吓人了!”旁边桌上一人突然很大声地感叹了一句。
  另一人十分好奇地道:“果然又是‘葬天雷’么?”
  “‘葬天雷’?”越冰莹瞪大了眼睛,不由往那桌上瞧去。
  那三人都是武人打扮,桌上还放着兵器,其中一人正把一口包子咽下去,然后瞪大了眼睛道:“嗯!八九不离十!若不是‘葬天雷’,还有何等物事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对面一人甚是疑惑地皱皱眉道:“这薛家堡一年前就已然被灭门了,如何还有‘葬天雷’流落到江湖上呢?”
  “那谁知道啊!”最后说话的一人摇摇头道,“据说薛家堡是被‘极乐山庄’灭门的,可是‘极乐山庄’半年前不是突然好端端地就被夷为平地了么?江湖的事啊,谁知道!”
  “诸位,请恕冒昧!”突然一个有些怯怯的声音道。
  三人都把错愕的目光投向了这个白衣胜雪的柔弱少女,只见她清秀的面容原本是几乎透明一般的颜色,此即却因为羞怯而泛起了绯红,而她清澈的目光中满是热切的期望:“诸位方才谈论的那个大坑在哪里?”
  三人面面相觑,都怔了一下,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人方往西南方向指了指道:“你一直顺着官道往那边走就是了,满路上都有人知道的!”
  “多谢!”她微一颔首,转过身飞奔而去。
  “哎哎哎,等等我啊!”一名俊秀的少年瞠目结舌地抱着一包热腾腾的素包子,撒腿追了上去——三人惊讶地发现那少年脚步轻捷,竟是轻功甚佳!
  
  那三人说的不错,往西南去的官道上,一路都听到有人议论那个突如其来的巨坑。
  “那个大坑,和你哥哥也有关系?”曹肃十分好奇,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
  越冰莹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跟曹肃说,到底好像有些对不住他。想想人家那么远陪自己跑来,还天天跟着自己满山乱转,现在又同自己一起奔波,可是除了自己和谢轻尘的名字以外,其他的却什么都不知道!
  “啊!”曹肃看见她犹豫的神情,忙摆摆手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只是随口问问,唐突勿怪!唐突勿怪!”
  “不是,”越冰莹叹息道,“曹公子,我是觉得很对不住你……”
  “哎呀,你这人,就不要那么客气啦!”曹肃笑了。
  “曹公子,其实他、他并不真是我亲哥哥。”
  “嗯!”曹肃点点头道,“我知道,否则就不会你姓越,而他姓谢啦!不过,你对他,还真是比亲哥哥更上心呢!”
  越冰莹一怔,不由绯红了脸。
  曹肃看见她的神情,吐了吐舌头道:“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啦?”
  “不是!”越冰莹忙摇摇头,继续道,“其实你不知道,他、他待我也是、也是非常好的!”
  “哦,我明白了!”曹肃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越冰莹怔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曹公子,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曹肃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越冰莹低下头,把手中的缰绳在自己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缓缓地道:“我认识他的时间,其实只有几个月——那时是六月份,我还和我娘住在塞外草原。”
  曹肃不敢说话了,只认真地点点头。
  “他昏倒在河边,被别人抬到我家里,因为我娘是个郎中。”
  “啊,你娘也是个郎中?”
  “嗯!”越冰莹点点头,也许是近乡情怯吧,很奇怪,她并不愿意告诉“悦和山庄”的人自己与他们的渊源。
  曹肃看着她沉思的神情,等着她的下文。
  越冰莹顿了顿,继续道:“我娘替他治好了病,可是她自己却因为旧疾复发,再加上此次劳累,就、就过世了!”
  曹肃默默地张大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越冰莹再说话的时候,就忍不住有些哽咽了:“那里的人,他们都是些穷苦善良的牧民,帮我葬了我娘。从那时候起,他就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我娘,就说给我当哥哥;而我恰好遇到一些很麻烦的事,多亏了他一直保护我、照顾我……都是我不好,我太任性,不听他的话,非要赶他走,于是落到了他的仇家手里,他们就用我来要挟他,逼他喝下那碗毒酒……”
  曹肃又露出“明白了”的神情,可是没有再说什么。
  越冰莹又抹了抹眼角,哽咽得更厉害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我只想真心真意地跟他说声对不起!如果上天觉得我错了,就惩罚我好了,不要再折磨他了——他已然吃了太多的苦!”
  “越姑娘,你也莫要太难过,只要他还在,我一定陪你找到他,尽我最大的努力医好他!”
  “曹公子,谢谢你!”越冰莹望着他,凄然一笑。
  他真的还在吗?
  
  终于找到了那个大坑。
  曹肃惊得张大嘴巴呆了半晌,才看到越冰莹颓然地坐在大坑边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出神。
  “越姑娘,这个、这个和他有关系么?”
  越冰莹点点头:“他手里有一枚‘葬天雷’……”
  “可是,他最少也要两三日才能到这里来。越姑娘,倘若不能解了‘极乐散’的毒,他如何能够来到此地?”
  “不!我最不明白的是,他为何要到这里来?他为何不去‘悦和山庄’找我?”越冰莹茫然地摇着头,双眼又变得空空洞洞的了。
  “那,咱们到附近探问一下,看看都有什么人到过这里,好不?”曹肃轻声问道。
  “对啊!”越冰莹眼睛一亮,站起身来,“也许,也许是别人呢?”
  曹肃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事到如今,她还是不相信那个谢轻尘已然不在人世!倘若找不到谢轻尘的下落,只怕她是死也不会瞑目!
  越冰莹却已然拉着马,顺着险些被大坑改了道的河水往前走去了。
  
  二人往前走了大约十来里路,终于见到一个小集镇。
  这实在是个很小的集镇,总共不过五六十户人家。
  曹肃又是惊讶又是同情地看着越冰莹:这个向来羞怯的女孩子,不管男女老幼,一路上见人就打听谢轻尘的下落,以至于连曹肃都把谢轻尘的样子背下来了——二十多岁,高高的个子,蓝色的衣衫,白色的鞋子——可是,那有什么用,没有人说见过这样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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