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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庄之小家碧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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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瑶
【】
☆、1清醒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满眼的红色。用金线细细缝合的红鸾帐无风自动,头上是沉重得将人压得抬不起头的细密流苏和数之不尽的金钗,身上穿着的是人工绣出的红底怒放牡丹霞帔,端得华丽。婴儿臂粗的红烛被放置在桌上,幽幽流着红泪。窗棂上糊着正红色的喜字,一看便知道这是一个新房,还是一个满族新房.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旗装,犹自怔楞出神,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
她一下子站起身,快步冲到妆台处,站在铜镜前细细打量镜中女子的面容。铜镜虽说模糊,但被人打磨得极为细致。细节处自是无法查看,但大体的模样还是能辨别的出来,更何况,镜中人的模样分明是自己用了三十九年的面容,又如何会不认得?!这分明是自己,博尔济吉特·殊兰的面容!一瞬间,她像是着了魔障般,伸手便是一挥——一下子,将眼前的所有东西悉数扫落到了地上。
“哗啦——”瓶瓶罐罐,杯盏碟筷都被带到地上,瓷土的特质让它们在接触地面的一瞬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地上就想开了染房般,红的,粉的,白的……层层落落,交错重叠,煞是好看。
“福晋。”房外的侍婢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般,哗啦啦一股脑地涌了进来,可也只能站在门口。屋内早就让殊兰弄得一片狼藉,地上更是布满碎片,除了殊兰脚下的这块地之外,根本无从下脚。加之殊兰犹自惊怒的面容,让门外的侍婢惴惴不安。仿佛屋里面的美人不是自家的福晋,而是饿了三天的猛虎,就等着吃人。谁进去,就会被她狠狠地咬上一口。
“格格。”屋里屋外俱是一片寂静。
许久,无声的对峙被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一个梳着小两把头,身着粉底黄花旗装的少女缓缓朝殊兰走来。眉目清秀,面容可亲,低眉顺目,好一个优秀的贴身大丫鬟!只见她身上没有任何饰物,只在右侧发鬓处斜斜地插了一支缀着指盖大小的东珠的红色流苏。缓缓一步,身子轻轻晃动,头上的细密流苏便开始摇摇晃晃,平白给那张白净的脸添上一抹艳痕,无由的动人心魄。也不知她是怎么走的,只左一拐,右一扭地,便巧巧柔柔地走到了殊兰的面前。
“格格困了吗?先睡吧。十四爷刚让人吩咐了的。说还有宫里的事务要处理,今晚就委屈格格了,他处理完就睡书房,吩咐说格格不用等他。”丫鬟转身又吩咐,“还冷在外面做什么?没见主子要休息了吗?还不快点收拾?”
众人忙应了声“是”,便鱼贯而入,快速而安静地拾掇起来。
看到众人忙碌的身影,丫鬟方满意地回头,低声道:“格格,先休息吧。”说着,便要伸手搀扶殊兰。殊兰立刻收回手,一脸惊恐与失落。丫鬟还以为自家格格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心情不佳,忙劝慰:“格格,诺敏知道今天的事情确实是十四爷做得过了。可您也已经是他的嫡福晋了。汉人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里不是科尔沁,这会儿子也不是大汗在世还要仰仗科尔沁的时候,您想反悔恐怕也是不行的了……”
“我没想反悔!”殊兰立马反驳。当年她要嫁给多尔衮的时候,台吉也问过自己这句话。自己当初也是回了一句“不反悔”。科尔沁的女儿,有那一个能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更何况,堂姑姑哲哲,堂姐海兰珠,以及堂妹布木布泰姑侄三人嫁于大清皇帝,三女同侍一夫。科尔沁的三颗明珠就这样献给了大清。三女同出一门,无形之中,寨桑一族的地位越发高涨,又因海兰珠达到鼎盛。若非还有她嫁给前途无量的多尔衮,并一举得到了他的宠爱,二十几年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台吉在科尔沁有哪里还有说话的份?
“好好好,我们不后悔。”诺敏忙接口应道,“不后悔……”话语哽咽,眼含关切。这是她从小陪着长大的格格呀,从一出生便倍受宠爱,也没吃过苦,谁想对着十四爷却是一见钟情,一颗芳心就这么系在一个不在乎自己的男人身上,还为了他要死要活,死皮赖脸地求大汗赐婚。她可怜的格格。
殊兰呆呆地任由诺敏将自己扶到雕花的黄花梨木床上,盖上百子千孙被,放下红鸾帐,点上淡淡苏合香后,领着一班侍婢悄悄退下。多尔衮好歹是皇太极摆在明面上最宠爱的十四弟,府上的侍婢自然不差。一会儿的工夫,之前被殊兰发疯摔碎的东西被悉数整理扔了后又换了一批新的,整整齐齐地码在原位,仿佛从来没有被人动过一样。
殊兰躺在床上,两眼睁得大大的,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方才下人眼中的怜悯她不是没有看见;诺敏言辞中的悲切她不是没有察觉;博尔济吉特氏红肿的双眼她不是没有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她还是她,博尔济吉特·殊兰,还是嫁给了爱新觉罗·多尔衮。可为什么她的记忆里会出现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一段另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的记忆?还是说,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殊兰的记忆?为什么她又回到了大婚之日?明明她活到了三十九岁,风风光光地落了葬,明明她和多尔衮的婚事还算美满,不是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宁宫小跨院里,夜深人静。弯月如钩,静静地挂在柳梢,树影婆娑,在墙上窗下倒映出稀稀疏疏的黑影。一灯如豆,布木布泰在灯下看书,可目光涣散,怔愣出神,久未翻页。蓦地回神,轻轻摇头想要借此定神,继续看书,转眼却似乎又想起什么来,心中骚动不安,想看,却是什么也看不进了。下人早早地被布木布泰打发了,只留下苏茉儿一人在她身前侍候。大大的院落里只两个女人,静悄悄的。
苏茉尔在她身后走来走去地忙着,时不时给自家格格添些热茶,见格格不安于心的模样,不由得撇撇嘴角,口中不停嘟囔着:“【喜酒好喝,这口气却咽不下。哼,委屈了十四爷,便宜了小玉儿。这下子成亲了,终于得到十四爷了,她可心足了吧?】汉人说得对,真是,真是一朵鲜花插……”
布木布泰突然将书一放,轻斥道:“够了,别再说了!这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算了,放出去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就算我想保你也是不行的。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就不明白呢。”原本想到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她的心中便是苦涩同委屈交加,可再一想到这是她亲手促成的婚事,布木布泰只觉得一股子酸涩而复杂的液体从鼻子直往上冲,像是下一刻就要涌出眼眶。她不再多说什么,起身便朝外走去。
苏茉尔被自家格格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神情错愕地看着布木布泰走出去,但随即就明白过来,不由得懊恼地轻轻打了自己一耳光:“叫你瞎说,叫你瞎说!这下可惹格格生气了。真是的,这嘴……唉!”这样数落自己的时候,一双眼睛任注视着外面,担忧地看着布木布泰萧瑟的身影。
☆、2谁是小玉儿?
殊兰原以为自己会是一夜无眠,却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一夜好眠。等到她醒来,已经快是晌午了。殊兰刚起身,门外的诺敏便听到了响声,领着三四个丫鬟进来,给殊兰行了礼后便分工合作为殊兰打点妆容。殊兰本不习惯诺敏的侍候,她以前都是阿布卡侍候的,这个诺敏是这具身体的贴身侍婢,不是她的。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但难不保这个从小和身体主人一同长大的诺敏看不出来。不说诺敏看出来后会怎么样,就是看不出来,她这个……她苦笑,自己现在算是孤魂野鬼了吧。被发现了,可不被人喊打喊杀的?
“格格昨晚睡得可好?”诺敏笑着问殊兰,一边极有眼色地将殊兰看上的那件掐银月白色如意纹的水红袍拿下,让一旁的侍婢帮忙换上。又取过另一个盘中的白色祥云纹的同色大褂配着。
殊兰坐在绣墩上,闭着眼,任由她们折腾。听到诺敏问自己,缓缓睁开眼,面上仍是懒懒的,心底却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还不错。”声音淡而慵懒,如同刚睡醒的美人,娇媚动人。
诺敏愣了愣,随即笑了笑。挥退丫头,亲自上前给殊兰梳了个端庄典雅又不掩殊兰豆蔻年华的两把头。自家格格的心思她是明白的。可里子早就不是之前的那个的殊兰见了两把头却是皱紧了眉,颇为不满:“又不是上了年纪的,梳成这样做什么?还是小两把好些。”说着又闭了眼养神。上辈子做亲王福晋快四十的她在府上的家常打扮仍旧是小两把,不仅因为多尔衮喜欢,更因为她几近四十的面容因为保养得当仍旧娇嫩得如同二十,她也从不认为自己的年纪已经可以服老。除了正式场合,她一概都是小两把示人的。回到年轻时,她更不可能故作老成。
诺敏低低应了声“是”,让丫头们拆了字迹又重梳了一遍。面上不显可心中自是狐疑不已。自家格格的性子她又怎么会不清楚?为了能嫁给十四爷,格格她都不知道哭过闹过多少回。还闹到大汉那儿去,直接让侧福晋说的亲。也亏得大汗是把他当自己女儿来疼,让成了这门亲。不然,还不知道格格会闹成什么样子。
可现在,她明明是顺着格格的意思梳了个人妇的标志的两把头,格格竟不喜欢!言语之间听来,似乎对十四爷也没有过去那么非他不可的感觉。难不成……格格因为昨晚的事刺激过度以至于看开了?嬷嬷们都说成了亲,人会长大。可婚姻……有这么神奇吗?诺敏犹自不解。可看自家格格现在的模样倒也信了三分。也好!很不用为那种男人要死要活的!诺敏表示自己很满意。最好格格看开后能把十四爷的里子也看透了,最好踹了他再找个男人过日子!满蒙姑娘又不是那些汉人女子,要受那么多礼教束缚,很不需要死守着不放。
“格格,你看如何?”诺敏将最后一缕头发给殊兰盘上,用卡子卡好,小心翼翼地收拢底下的燕尾。
殊兰睁眼,细细打量镜中的女子。或许是同一身份的缘故,这具身体也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好头发,全然不受科尔沁大风沙的影响。肌肤在盛京的几年里也被养得白皙嫩滑,同那些江南女子没有区别。双眉如远黛,两眸似星辰,樱唇粉嫩,琼鼻亭亭,不愧是科尔沁出来的美人!
殊兰拈了一支喜鹊登枝的长扁方来稳住发型,又寻了几朵开得绚烂的桃花簪着,上两副耳环选了两对小而精致的东珠,最下面的却是一对同衣袍大褂相配的红宝石坠子。微微一晃,红色微跳,轻轻巧巧地便带出一抹艳痕。“就这样吧。”殊兰惫懒地放下手,任由诺敏领着丫鬟们拾掇。
大清早的,府上还算安静。
“格格,早膳已经备好了,您看……”诺敏躬身请示殊兰。
“走吧。”殊兰起身,长长舒了一口气,半是习惯半是怀念地沿着雕花走廊朝厅堂走去。诺敏跟在后面,看着舒兰的背影,眼含同情。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罢了。
早膳是一屉蒸得刚好的小笼包子,一碗熬得恰到好处的碧梗米粥,一碟子嫩笋尖和一碟子炸得金黄酥脆的榨菜丝儿——这些都是殊兰的最爱。诺敏站在一旁给殊兰布菜。
“这汉人就会搞些小玩意儿,不过,倒是真的精致。”见殊兰将一碗碧梗米粥就着小菜和小笼包子悉数吃下,高兴道。
殊兰笑笑,正准备将诺敏夹来的小笼包子吃下,却被外面的嘈杂声给惊到。筷子一歪,整个小笼便直直落入盛着香醋的碟子里。石落入水,激起浪花三千。醋海滔天,将殊兰的一身好料子给毁得七七八八。殊兰放下筷子,淡漠如烟的眉宇间划过一丝怒气:“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此话一出,厅堂里所有侍婢都跪了下来,口中不停念叨“福晋息怒”。
诺敏则是拿着帕子不停地为殊兰擦拭身上的醋痕,恨恨道:“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倒也敢在贝勒府上捣乱!你们还不出去看看……算了,直接拉出去!这样没颜色的下人还留着做什么?!”诺敏自以为是府中侍婢仗着自家格格不得十四爷宠爱,借机生事。想着格格刚进府不久,又在十四爷那儿不得宠,这府中生杀大权更是要握紧,便故意怒气冲冲地要罚来人,以树立自家格格的威信。
“谁敢!我倒要看看,谁还敢在这里撒野!”接了命令的下人还没有出门便被门口传来的声音吓得趴在地上直呼“饶命”。殊兰用帕子轻轻拭了下嘴角,一双眼睛晃悠悠地扫向来人。却见来人一身月白色的常服,绣着银色四爪龙纹,头发被整整齐齐地梳着,底下用明黄色丝帛束着,底下挂着一块碧玉坠子。原来,来人正是此间主人,十四爷——爱新觉罗·多尔衮。
“给爷请安。”殊兰慢悠悠站起来,领着一众下人给多尔衮跪安。动作舒缓而自在,没有一丝急切与做作。一副沉稳的模样。
多尔衮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复杂。就是这个女人,毁了他一直留给玉儿的位置,就是这个女人逼着玉儿亲口让自己承诺去娶她,就是她让自己不敢面对这个家……不,这里已经不能称为家了,没有玉儿的地方又怎么会是我的家呢……多尔衮哀恸得眼泪都要掉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爱自己却毁了自己梦的女人!
殊兰见多尔衮久久不语,便也不再维持半蹲礼,膝盖直起,慢慢站了起来:“爷回来了。”淡淡一句,没有疑问,只有陈述。
多尔衮见殊兰没有像往常一样见着自己就立刻缠上来,面上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诧异,忽地以为是她的计谋,眼中不禁带上几分防备与冷漠:“怎么,小玉儿,就这就是你这个几年待在宫里的结果?一点礼数也没有!成什么样子!”
殊兰原以为多尔衮是在想自己的心事,便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起了身。毕竟,前世时她也遇到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她还想着坚持,却是多尔衮心疼自己这个福晋,让她不用这么在意。现在……看来她被多尔衮给宠坏了呢。苦笑……
“爷吉祥。”又是半蹲礼,微微颔首,低眉顺目,没有半点轻狂。白皙的颈项因低头而悄然露出,晃了谁的眼。
“起来。”多尔衮别开眼,颇有些不自在,“小玉儿你今天是怎么了变得这么安静,平日里不都是吵吵闹闹地么?要是你真的能安静下来爷倒也不在乎你在这府里怎么样?怎么说,养个人的钱爷还是有的,就是不要像昨天晚上那样把什么东西都摔地上了,不然,也就是有再多钱也养不起你这么位姑奶奶。说到四哥那里去你也是没理的。”多尔衮噼里啪啦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了个遍后抬脚就走了,也不管殊兰听了是什么反应,倒也将之前想趁机教训一下诺敏的心思给忘了。
众人恭送多尔衮离开,眼角却是若有若无地看着殊兰。不出半天,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位新福晋不受自家爷宠爱。一时间,众人的眼里幸灾乐祸有之,眼含笑意的有之,得意嫉恨的也有之。
诺敏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从多尔衮走后就一直呆愣愣的殊兰。在她看来,自家格格算是又被十四爷的话给刺伤了心,正暗自难过呢。
“格格……”她正想说我们不伤心,为这种男人难过并不值得,却被殊兰的问话打断,听完殊兰的问话后更是呆怔当场。
“诺敏,小玉儿是谁?”言辞淡淡,眼神漠然,仿佛在问一个同自己不相干的人。
☆、3姑侄交锋
诺敏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像是置身冰窖中。她不可置信地颤颤道:“小,小玉儿就是格格你啊!”
殊兰觉得奇怪,自己不是叫殊兰么?怎么又叫小玉儿了?“谁叫小玉儿了!我明明是博尔济吉特·殊兰!”她说的时候带着三分冷漠七分气势。她自是知道自己方才问错了,忙强调自己的身份来抚平诺敏心中的疑问,并拐着弯地勘探自己这具身体和自己前世的不同之处。
诺敏顿时恍然:“是是是!格格是博尔济吉特·殊兰,怎么会是小玉儿呢!科尔沁的海东青又怎么会是那些个明珠能比的!布木布泰侧福晋叫大玉儿就非得格格要叫小玉儿吗?!真是没眼色!”
殊兰算是了然,原来是堂妹的缘故。只是……什么时候布木布泰被人叫做大玉儿了?她侧头,若有所思。看来……这个地方和自己前世有很大的出入啊。看来,以后要万事小心了。想到此,殊兰更是小心翼翼,在府中也是深入浅出,一改往日泼辣刁蛮的性子。府里众人见福晋这样则是以为福晋被自家爷气到了,变着法儿地想寻自己的错处。于是更加大气儿也不敢喘,生怕福晋抓着哪儿朝自己开炮。多尔衮倒是满意了。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后院起火。在他看来,只要小玉儿不因为玉儿和他吵,她要什么自己都会尽量满足她。就像他之前对她说的那样,对他来说,养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只要她听话。
殊兰又过了一段在多尔衮的眼里算得上是安分守己的日子后因为一份来自宫里的帖子而终止。
“这是……”殊兰犹疑地看着以麟趾宫贵妃名义发来的名刺,心中不知所措。就她拥有的记忆来看,麟趾宫贵妃只不过空有一个博尔济吉特的名头,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怎么会下帖子给自己呢?殊兰不解。
“是贵妃的帖子?”诺敏兴奋地看着殊兰,“格格,我们不准备进宫吗?”
“进宫?对对,进宫。”殊兰晃神,立刻应道,“下令去库房理些物什出来,不拘什么好的差的,新奇有意思的就好。记得按福晋侧福晋的身份来。还有,布木布泰和贵妃一样,哪个都不准超了谁。”
“是。”诺敏应了声,便带着侍婢去准备进宫孝敬的物什了。
清宁宫暖阁里,布木布泰陪着哲哲坐着。哲哲坐于主位,布木布泰就坐在她的左下首。姑侄两人一静一动,一个成熟稳重,一个妩媚动人,真真是各有千秋。暖阁外忽然传来侍女的声音:“十四福晋吉祥。”却是殊兰来了。
哲哲抿唇一笑,对着布木布泰道:“你倒是赶巧,偏生赶着小玉儿来的时候过来。倒也不怕别人说你紧赶着给十四弟妇使绊子。”
布木布泰的眸光黯淡了一瞬,随即又笑吟吟:“姑姑这是哪儿的话!我一听妹妹要进宫,便赶忙过来了!可不是要给妹妹使绊子哪!”布木布泰侧过脸对着已经半只脚踏入暖阁的殊兰说着。就算我想要使绊子,就现在这身份,我又有什么资格呢?布木布泰的心中酸涩一片,面上却仍是笑语盈盈地看着缓步进来的殊兰。
殊兰在诺敏的陪伴下进屋要给哲哲蹲礼请安,看到布木布泰也在,眼底不由得地划过一丝诧异,又听见布木布泰对自己说的话,忙理理思路,行蹲礼:“给福晋侧福晋请安,恭祝福晋侧福晋安好。”低低一句,却是声润如玉,清脆似黄莺。
哲哲看着殊兰朝自己行礼,便坐着受了,布木布泰则是侧过了身子,仿佛禁不住殊兰这一礼似的。等到她快起身,哲哲又忙笑着拉她的手道:“我说你呀,就别这么多规矩了!快来,让我看看。”说着将殊兰拉到自己身边细细打量,面上笑语盈盈,一双眼睛也笑弯了,侧过头对布木布泰道,“你看看,这成亲半个月,小玉儿倒是更标致了!”布木布泰笑着点头附和。至于心中是怎么想的却是不知了。
殊兰听见哲哲叫自己“小玉儿”,眼中闪过一道暗光,脸上倒是露出适时的红晕,半羞半怯:“哪儿的事呀!多尔衮那个新的府第我住不惯,兰儿总想着宫里的那张睡了好长时间的大床,几乎夜夜难眠,兰儿自己都觉着憔悴了。”
殊兰不刻意强调自己不是“小玉儿”,不是布木布泰的替代品,却是开口闭口的“兰儿”来暗示自己是博尔济吉特·殊兰,不是博尔济吉特·小玉儿。
哲哲能在皇太极的妻妾中存活下来还成了他的嫡福晋有哪里听不懂殊兰的暗示?布木布泰更是人精中的人精,有哪里体味不出来殊兰的话来?姑侄两人暗自交换一个眼神,却仍是不动声色。哲哲故作好奇地问道:“小玉儿,我听说新府建造的时候,十四弟不像别人,看重府里的规模修饰什么的,只是特别在意马厩要盖成什么样儿的,据说他还亲自督工建造的,这事……是真的吗?”
殊兰笑得意味深长。别以为之前的那个眼神她没看到。只是……不招惹她也就算了……小玉儿嘛……权当一个外号就是了。殊兰装作没听见哲哲唤自己“小玉儿”,轻轻一笑:“可不是嘛!多尔衮他喜欢马的事福晋侧福晋都是知道的,兰儿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最近他又迷上了养马,派了专门的人去驯养伺候,马厩里那一匹匹马养得腿长身壮。对了,多尔衮还起名字呢!什么雪豹、赤鹰、草上飞,可有兴致了!简直就是把它们当做自己孩子来养着供着了!”
哲哲听殊兰这么熟稔地称呼多尔衮,一点没有生疏僵硬之态便不由得皱了皱眉,眼神晦暗地扫了布木布泰一眼。随即又关切地:“那你呢?之前一直在宫里,也没学管家的事,现在嫁人了,既是新妇要熟悉人事又要学着当家理事,没有累坏吧?我早就说过大汗了,都怪他之前太宠你,由着你来。你说不管家倒也随你去了,真是的。”
殊兰轻轻一笑:“有劳福晋替兰儿操心了。这些管家的事兰儿虽说没有学过,但好歹和管理族人倒也差不多不是?兰儿累倒不累,只是……”殊兰故意说出自己管理族人的事情来就是来膈应哲哲和布木布泰当年也想插手族里事务却被拒的。这几天她借机同诺敏套了许多事情出来。在她听来,除了有些人事上的变动和入京之后的不同外,她在科尔沁的那几年倒是没什么变化。她依旧是台吉的明珠,科尔沁的海东青,草原上的殊兰格格。
看到哲哲和布木布泰因为自己的话面上流露出的不自在,殊兰觉得开心极了。上辈子这两个女人就极其不安份地总是在王爷面前转啊转的,一个两个都担心王爷抢了皇位。天晓得若是王爷真想要那个冷冰冰的位子早在皇太极死的时候就可以夺了还需要等到福临都大了再夺吗?可笑之极!妇人之见!殊兰在心里不停地斥责哲哲姑侄俩。
可看到哲哲脸上的晦暗颜色,殊兰又立马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婉约纤细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清晰可见的愁容。哼!要不是让你好受点,不要时不时找我麻烦我又怎么会装成这样?
哲哲原本还在恼怒殊兰不懂事,竟然那这事情来刺自己,心里正生着闷气,见殊兰竟露出一丝苦闷酸涩来,心下窃喜,口中却满是关怀:“小玉儿这是怎么啦?之前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有什么事儿不痛快?十四弟……他对你还好吧?”
小玉儿见哲哲眼中难掩的兴奋,便想着捉弄她一番,一嘟嘴,摆出一副要诉苦的模样,弄得哲哲不由得身子前倾好奇地想听个清楚。
殊兰暗暗抿唇一笑,眼珠子一转便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布木布泰。一身得体的桃花色旗装,发上簪着几支金钗俏生生地端坐在那儿,仿佛对殊兰接下来要说的话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殊兰眼尖的看到皇太极这位新娶的侧福晋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下意识地扭着,照这力道,没多久便会被她弄坏的。可惜了,这么好的帕子。殊兰在心里没心没肺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一派悠闲自在。
可她悠闲了,别人就不舒服了。哲哲等了半天也不见殊兰说话,便唤道:“小玉儿?到底怎么了?十四弟对你怎么样?”言语温和,却难掩其中的幸灾乐祸。殊兰垂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旁人不能见一些神色。随即一怔,硬生生住了口。
不等殊兰开口,布木布泰便笑着打趣:“姑姑,那还用问,她和……十四爷……新婚燕尔,自然是……好得像蜜里调油一般。”她再也忍受不了殊兰不说话就干坐在那儿的气氛了!多尔衮就算对她好那也是可以想象的!他就这么一个妻子,又是一个那么爱他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是科尔沁的海东青!多尔衮这样一个喜欢征服的男人又怎么会不喜欢!布木布泰笑得绚烂,心中却是伤痕累累得疼,疼得剜心,痛得滴血。
殊兰心中冷哼,面上却是一怔,做出一副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的神情。
哲哲看得清楚,心中大喜:“我怎么会担心小玉儿和多尔衮不好呢?我是怕,十四弟那个倔脾气,小玉儿如果摸不熟,不免会受委屈呢!到时候,还不得哭着回宫求大汗帮忙疏通嘛!”看似戏谑,却满是隔岸开火的幸灾乐祸。
殊兰心中冷笑,真是好姑侄!一唱一和,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们是什么好人呢!可想到前世的那个多尔衮,殊兰的心里倒是真的一酸。前世今生,怕是这辈子再也遇不上了。一时间,面容倒真带上了三分酸涩与惆怅。扫了布木布泰一眼,眼中满是不甘示弱。殊兰特意挺了挺腰,换上愉快而幸福地笑容:“没有的事!多尔衮对我很好!好极了!我们……反正一切都好!”看在你们还是科尔沁一份子的身上,便让你们得意一回又如何?如果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男人也是你们喜欢的,你们便拿去好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她记忆中的十四爷,又怎么能配得上她科尔沁的海东青,博尔济吉特·殊兰?!
哲哲眼神一闪,唇角微微扬起,欣慰一笑:“真的?那我就放心了!还是十四弟疼人!看把小玉儿治得……原本我还担心你被大汗宠过了头,到时候没人敢娶你!你倒好!直接让大汗下令让十四弟娶你!亏得你们打小的青梅竹马,不然,真不知道哪个男人会因为大汗的旨意心甘情愿地娶你!”
大玉儿放松了手上对帕子的虐待,脸上浮出诚挚的笑容:“妹妹,我真为你欢喜!祝你和十四爷……白头到老。”
殊兰笑着坦然受了。反正说这话痛苦的只有她自己,多听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儿,殊兰对着布木布泰报以淡淡一笑。
☆、4皇太极
应付完哲哲姑侄俩,饶是历经沧桑的殊兰也不由得长舒一口气。以前是她不在意,她自有爷宠着护着,就算外面闹翻了天去也有爷顶着。等到后来爷一手遮天,她更加不用理这些。倒不是她不会不愿,却是爷不想让她因为这些事烦心。一想到前世里的多尔衮,殊兰笑得开心得直把一双凤眼笑弯了。眼角眉梢满是幸福与怀念。
“格格……”诺敏在一旁欲言又止。之前在暖阁里福晋和侧福晋的举动她也是看着的。侧福晋同十四爷的事情她倒也是知道些,原想着好歹都是科尔沁出来的,随便说说也是半个亲戚。却没想到……诺敏一想到哲哲和布木布泰看到格格因为十四爷不开心而流露出的喜悦,不由得心冷。这就是科尔沁的明珠!这就是科尔沁的骄傲!
“走吧,去看看姑姑。”殊兰在诺敏唤自己的时候便从对过往的回忆中缓过神来。侧头对诺敏说了声,便朝麟趾宫慢慢走去。在她记忆里,麟趾宫多罗大福晋,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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