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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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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剑、秦朋进了城,来到歌风牌前。冯剑望着镌刻在石碑上的那首龙飞凤舞、气贯长虹的《大风歌》怔怔发愣。秦朋奇怪道:“冯剑哥!你不是大老粗吗?认得这上面的字?”冯剑苦笑道:“我没上过一天学,咋可能认得字呢?不过,这石碑上的《大风歌》我倒见过多次,的确认得。”秦朋惊讶道:“你是在哪儿见到的?”冯剑道:“头一回在姜家集庄后的小庙墙上;第二回是在阎陈庄邵盼头家丧屋里;第三回是在南阳岛大厅里。”冯剑联想到围绕着这首《大风歌》引出的种种疑团,想起嫡亲姐姐生死不明,想起在邵盼头家地道里的那些沉重的大木箱子,想起同启超提醒他邵盼头极有可能藏匿有国宝,突然醒悟:在阎陈庄邵家地道里见到的那些沉重的木箱子,跟装军火的木箱一模一样,难道那里面装得是军火?正是慧云准备送给同启超的枪支弹药吗?冯剑转念又一想,那国宝呢?会不会也藏匿在那个地洞里?秦朋也不识字,在歌风碑前站立了一会,便觉兴致索然,催促道:“冯剑哥!咱们走吧,离巩寨还有几十里地呢。”冯剑满腹惆怅,和秦朋一起出城,朝城北小镇巩寨而去。

巩寨位处沛县城北三十余里,是个有数百户人家的大集镇。冯剑、秦朋走出一身臭汗,到达巩寨时天刚过午。此时正值战乱,日寇横行霸道,街面上虽说有些行人,加上天气寒冷,人们都是匆匆赶路,极少有人停留。冯剑好不容易拦住一人,问道:“大哥!这集上有个叫杨圣魁的吗?”那人四下张望一下,显得有些紧张,惶恐道:“你们找他?你们是他啥人?”秦朋忙道:“俺俩是他的朋友!”那人脸上闪出一丝儿惊恐,用异样的目光怔怔地瞅了他们一阵,慌忙道:“我是过路的,不认得这人!你还是问问别人吧!”逃一样地走了。冯剑、秦朋大奇,面面相觑,秦朋诧异道:“这人咋啦?打听个人吓成这样!真是斜屌门了。”又拦住几人询问,他们一听杨圣魁,无不惊慌失措,摇手而去。冯剑百思不解,寻思:“难道杨圣魁是老虎、狮子?人们这样怕他?”秦朋也疑惑道:“杨圣魁到底是干啥的?”冯剑道:“是个在街面上杀猪的。”秦朋不解道:“既然是杀猪的,咱还打听干啥?直接找杀猪的就是了。”冯剑道:“别慌!过来几个推土车子的,咱再问问他们。”秦朋抬头一看,果然从街北过来四个扭着屁股,累得喘着粗气,各自推辆堆满粮食口袋的独轮车的汉子!独轮车传来“吱扭、吱扭”既单调,又刺耳的声音。

冯剑上前询问:“大叔!跟你打听个人!”那人直起腰来,原来是个紫脸汉子!他瞅了冯剑、秦朋一眼,回头喊道:“三哥!到巩寨了,咱歇歇脚吧?”“吱扭”声戛然而止,一个五十上下的人放下独轮车,从裤腰带上扯下粗布毛巾,擦着脸上的汗,警惕地望着冯剑、秦朋!应道:“中呀!就近找个包子铺,吃几个包子,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了。”后头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放下车子,催促道:“别在这里停了!还是快点赶路吧。都带着馍馍呢,回头吃点就中。”紫脸汉子板着脸道:“”穷家富路“!冷呵的天,花两个钱,热汤热水的,不比啃冷馍馍强吗?你俩年轻,吃石头蛋子都中,俺弟兄俩上了岁数,可不中!”一个年轻人接口道:“祖成叔!你多说哪么些弄啥呀?俺还怕你俩馊抠,不舍得花钱呢!就依您老弟兄俩,今天下饭馆,行不?”他们正是靠贩粮食为生的况祖成、况祖民、况清福、况清贵!况清福笑道:“就是!你老弟兄俩吃得起,俺俩还应孬吗?”况祖成笑骂道:“这两个狗日的东西!跟着两个叔跑徐州这几年,翅膀长硬了,说话连舌头也打起卷来了!跟你俩叔使心眼子,你们俩还嫩点。惹恼了我老人家,给你两个大耳光子!”况清贵讥笑道:“您老人家走南闯北,啥世面没见过?就是见了王立宝,啥本事也没有了!跟俺两个叔跑了几年徐州,从推土车子到赶马车,又从赶马车变成推土车子,是长了不少见识。”况祖成涨红了脸骂道:“娘里个歪屄!净揭我老人家的短。”两个年轻人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况祖民拦住道:“您爷仨别瞎闹了,找饭铺吃点饭吧!吃完还得赶路呢!”

秦朋上前又问道:“大叔!你们是过路的?跟您打听个人!中不?”况祖民翻翻白眼:“亏你还知道俺是过路的,打听人你找当地的呀!找俺们弄啥呢?”秦朋一呆,陪笑道:“这街面上不是没人吗?”况祖成接口道:“你想打听啥人?”冯剑道:“一个杀猪的,叫杨圣魁!”况祖成眉毛一耸,吃惊道:“是他呀?”摇头道:“不认得。”冯剑察颜观色,突然问道:“大叔!你们是北乡人?”况祖成一愣,细细看了冯剑一阵,摇头道:“面生得很,俺也不认得你!”冯剑低声道:“您老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在八年前见过一面!您咋忘了?那年春天,就是李宗仁长官带领咱中国部队在台儿庄大战日本兵的那一年!大雪封门,您爷四个推着土车子往徐州贩卖粮食,路过姜家集小酒铺,请苏庄的老石算卦,还记得不?”况祖成骚着头皮道:“是有这么回事!俺们正是山东巨野县的,那年冒着大雪往徐州贩送粮食,在姜家集小酒铺里是吃过一顿饭!当时你在酒铺里?”冯剑道:“是呀!酒铺是姜家集老绵羊开的。其实老绵羊不管门面上的事,购买做菜都是他那个伙计叫赵拴住的支应着。当时,我就坐在靠墙的桌子前,后来苏庄的算卦先生石敬宣来了。另外,还有一个人是赵拴住的表哥,叫阎良平!”况祖成连连点头道:“你说得不假!请问贵姓?”冯剑道:“我姓冯!叫冯剑!”况祖成道:“俺弟兄爷四个都姓况,我叫况祖成!这是俺三哥况祖民!”况祖民也探过头来,环顾左右无人,小声道:“听说算卦的石先生到丰县城南”两股会“当军师去了,是不是真的?”冯剑、秦朋对望了一眼。

秦朋不置可否,含蓄道:“大叔!你说这是啥世道呀,连算卦的都熬不下去了,只能去造反!日子难过呀!”况祖民连连点头:“那是!那是!老百姓谁不怕事?有碗糊糊喝,谁也不干那掉脑袋的事!”虚让道:“俺爷几个正想吃饭,咱们有缘分,又碰到一起,进去喝两盅吧?”冯剑就坡下驴,爽快道:“中呀!”他乡遇故知“!喝两盅就喝两盅。”况祖民大出意外,懊悔极了,呆了半晌,尴尬道:“那……那咱就到酒铺里坐坐!”冯剑见他如此模样,暗暗好笑,拍拍胸脯,豪爽道:“大叔!咱爷们七、八年不见面了,还真有缘分!今天俺弟兄俩请客!不用你们掏钱,咱们来个一醉方休!”况祖民、况祖成顿时喜出望外,兴奋地对望了一眼,客套道:“刚一见面就叫你俩花钱!那多不好意思?”秦朋也笑道:“几位就别客气了!七、八年了,又碰在了一起,谁叫咱们有缘分呢!外面冷呵的,还站在当街干啥呀?快进屋里暖和暖和。”几个人见街头有个小酒馆,颇为整洁干净。况祖成等一行四人象是在路上捡了个元宝,乐颠颠地把独轮车停靠在路边,走进酒馆,找了张对门的桌子,环绕着坐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茴香

第二十七章茴香

内容暂缺,请看第三十章《结局》。

 第二十八章 意外

第二十八章意外

内容暂缺,请看第三十章《结局》。

 第二十九章 活埋

第二十九章活埋

内容暂缺,请看第三十章《结局》。

 第三十章 结局 (一)

第三十章结局(一)

且说,没能活捉佐佐木,王立宝又得而复失,弄巧成拙,大家如鱼刺鲠喉、心中郁闷。须臾,沈利司叫过张海新、杨长岭!吩咐道:“把邵盼头押回去吧!”和前往鲁南县驻守的景志刚等人分手,一行人押着邵盼头往沈塘而去。景志刚叫人把佐佐木的尸体架出地洞,拉到鲁南县验明正身;小黄楼自有人出面,把立宝娘抬到乱坟岗上挖坑埋了。

解放后,习员生屡次被人民政府揪出批斗,苦不堪言。有天夜里,他龟缩在暗中,突然良心发现,念及王立宝的好处:“大洋和骡子是立宝娘俩费尽心机弄来的,被我拿走了,对不起他们呀!”后悔莫及,就想补救。在一天月黑风高的夜里,他悄然来到小黄楼旁的乱坟岗上,把立宝娘的尸骨挖出,心想:“沈学超是个地痞,不能和他埋在一起;王国汉虽说名声也不好,人家到底当过县长,得叫俺师父的娘和他合葬,当个县长夫人!”连夜送到丰县华山乡下王家祖坟,和王国汉合葬。却不知好心办成了坏事,叫立宝娘永远与狗同穴,这是后话。

路上,郑智生凑到沈利司跟前,问道:“利司哥!你还认得我吗?”沈利司见此人一脸疤痕,面目狰狞,对邵盼头又是如此痛恨,猜测肯定是邵盼头的仇人,却不认得。沈利司问道:“兄弟!你是?”郑智生垂头丧气,沮丧道:“连利司哥也认不出我来了,我是吴坝的郑智生呀!”沈利司身子一振,脸色骤变:“你是郑智生?是啥时候回来的?咋变成这个样子了?”郑智生道:“早就回来了,就是没敢进家。这都是邵盼头捣的鬼呀!他把我卖到东北煤窑上给日本人挖了八年煤炭,差点死在哪儿,只剩下半条命回来。”沈利司心里一沉,轻轻道:“又是他呀?”张海新凑上前来,关切道:“你这脸是咋治的?”郑智生幽幽道:“叫火烧的。”张海新不禁唏嘘。杨长岭喃喃自语:“火,又是火呀!”沈利司安慰道:“虽说受了伤,毁容破相,只要人活着回来就中。比起那些死在东北煤矿上的人,幸运多了。”郑智生、路春全想起惨死异乡的赖吉成、李三桥等人,心情十分沉重,对邵盼头更是恨之入骨。

郑智生恨恨道:“都是邵盼头这狗日的害的。”杨长岭、张海新闷不作声。须臾,沈利司笑道:“郑智生!共产党打回来了,国民党眼看就要完蛋,咱们的好日子长着呢!马上就土改了,咱们把邵盼头的土地全部收回来,也分给你几亩好地,好好干上几年,娶房家小要紧呀!”郑智生望着黑暗中邵盼头的背影,眼里喷出怒火,咬牙切齿道:“烧死我大爷一家的虽说不是邵盼头!但我这一辈子是毁在姓邵的手上了,不杀邵盼头,我不解恨呀!”

到了沈塘,天色大亮,沈利司安排人把邵盼头等人看管起来,刚想坐下歇息,杨长岭、张海新走了进来。张海新劈头问道:“准备咋处置邵盼头呀?”沈利司痛快道:“发动群众,控诉邵盼头的罪状,只要罪行属实,当场宣判,该枪毙的枪毙。”张海新道:“咱可不能做没良心的事呀!”沈利司明白,支吾道:“邵盼头民愤忒大,咋照顾他呀?”张海新道:“民愤大不假,有些事却是捕风捉影。象吴坝那把火,原以为是他放的,你表弟老绵羊还叫人杀了,如今不也水落石出?放火杀人的不是邵盼头!而是王立宝!冤有头,债有主,有他啥屌事呀?”杨长岭也道:“沈主席!咱这几条命都是邵镰刀给的,咱们可不能忘恩负义呀!当初邵镰刀放了咱们,可是立了大功的。”沈利司冷笑道:“邵镰刀是放了咱们,谁不清楚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那家伙是有名的‘小诸葛’!他是为自已留条后路。这些年来,邵家父子结交土匪,贩卖妇女,强取豪夺,人人皆知,连自已的小老婆都不放过!对付这样的人!不能心慈手软,只能是‘杀无赦’!”张海新道:“咱们不讲情面,只是将来无脸见人!”沈利司沉默了一阵:“邵盼头当汉奸,这些年做了不少坏事!难以推脱责任。烧死郑智强一家叫他背了几年的恶名不假,也害得俺表弟老绵羊丢了性命。眼前有件坏事的确是他干的,郑智生被贩卖到东北给日本人挖煤,如今虽说回来了,却烧得不成样子!将来恐怕连个媳妇也说不上,这罪过可不轻呀!”杨长岭道:“我咋听说把郑智生贩卖到东北是邵盼头后娶的媳妇慧云干的?那娘们是个日本特务,早跑得没影了。”张海新也道:“结交土匪,贩卖妇女!大都是邵和坤干的。那老东西罪大恶极,不也遭了报应?”沈利司见他俩拚命为邵盼头开脱罪责,心领神会:“我知道你俩想给邵盼头开脱责任……”

张海新拍案而起,暴喝道:“姓沈的,你别往俺俩头上乱栽罪名。”杨长岭也悻悻道:“俺俩不好,就你沈利司一个好人!”沈利司见二人恼了,勉强道:“看来,只能叫邵盼头多做些善事,态度积极一些,咱们才能看眼色行事!”张海新冷笑道:“他都成阶下囚了,还能办啥善事?”沈利司耐心道:“你懂得啥呀?‘瘦成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拔根汗毛也比咱的腰粗。”杨长岭道:“那就叫他捐钱、捐物、献宝,支援解放事业!”沈利司长嘘了一口气,正色道:“大家都回来了,赶紧发动群众,做好支前工作!还有,把咱整个编村的青年组织起来,加强学习,踊跃参军,为解放全中国,献出自已的一把力量来。”张海新、杨长岭应道:“俺俩这就去办。”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几个月过去了。两个野战军在以邓小平、刘伯承、陈毅、粟裕、谭振林总前委的领导下,全歼黄维、黄伯滔、杜聿明兵团,和林彪、罗荣垣将军率领的四野一部直抵长江北岸,准备渡江作战。沈五爷、沈利司遵照上级指示,积极发动群众!捐献粮食财物,组织支前民兵,忙得脚不沾地。这天晌午,沈利司刚刚来到农会,民兵营长张海新便走了进来。沈利司问道:“这回参军的几个青年!他们父母的思想工作都做通了吗?”张海新悻悻道:“别人还好说,都差不多了。俺苏庄张二伟的父母张海贵、成玉梅!思想还没做通。”沈利司诧异道:“张海贵?他不是你堂哥吗?”张海新恨铁不成钢:“不是他是谁呀?净给我拖后腿。张海贵也好说,俺堂嫂成玉梅思想老旧,顽固不化,说啥:‘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就是不叫张二伟去。”沈利司蹙眉道:“张二伟本人是啥态度?”张海新赞赏道:“那还有啥话说的?张二伟思想积极,情绪高涨!要不是他娘打坝,上回就参军走了。”沈利司沉思了一阵,无奈道:“做不通他父母的工作,还真麻烦。”张海新胸有成竹:“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沈利司诧异道:“你有啥好办法?”张海新一脸狡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利司追问道:“先说来听听。”张海新这才耳语一阵。沈利司笑道:“你鬼点子不少,可要注意政策呀!”张海新拍拍胸脯,大拇指往上一挑:“啥事有我担,你就放心吧。出了纰漏,你象从前一样搋尿窝窝(和稀泥)就管。”沈利司会心一笑,说道:“赶明召开欢送大会,参军的青年全部戴大红花!还有,还得逼邵盼头这老家伙捐钱捐物!”张海新迟疑道:“连着好几个月了,邵盼头每回都捐,怕是再也掏不出钱来了。”沈利司鄙夷道:“你懂得啥呀?光指望老百姓不中,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吃糠咽菜,能捐出几个钱来?这些地主老财不捐,谁捐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荞麦皮也得榨出他二两油来。”张海新道:“把他逼急了,就怕狗急跳墙。”沈利司冷笑道:“这些年他结交土匪,充当汉奸!残害百姓!就是枪毙他八回都够了。咱只叫他捐钱捐物,他知足吧!得叫他把偷埋到地里的金银财宝全都挖出来交公。”张海新道:“我这就去找他。”出门直奔阎陈庄。

邵盼头父子被抓回来,心惊胆颤,惶惶不可终日。特别是邵盼头,自觉罪孽深重,免不了一死,已是绝望了。谁知沈利司等人并没难为他们,反而好好的放他父子回家,这使他喜出望外。父子俩蜷伏家里,哪儿也不敢去。沈利司要邵盼头捐钱捐物,支持解放事业!他为了活命,积极响应,竭尽全力,慷慨解囊。他认为只要捐出钱来就没事了,没料到捐了一回,接着又捐第二回、第三回,竟是无底洞。邵盼头本就极其吝啬,眼看白花花的大洋拱手送人,窖藏的宝贝细软一天天减少,心疼得象割他身上的肉一样。再加上土地改革,大片良田和浮财分给了穷人,只给他爷俩留下三十多亩盐碱地,使他痛惜不已。树倒猢狲散,家丁们早已各奔东西,就连瞎子史者立也分到十几亩好地,搬了出去。邵和坤的侍妾此时已遁入空门,邵镰棵又无家小,邵家父子只能自已操持家务,自已做饭,自已洗刷碗筷,苦不堪言。再加上在日本人大火中幸存的房屋又被他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只存下断垣残壁,一片荒凉。爷俩无奈,就在院中搭个草棚憩身,凄惨度日。

这天,爷俩吃过午饭,坐在草棚中发呆!张海新突然走了进来。邵盼头赶紧起身迎接,卑躬屈膝,满脸堆笑道:“是张营长来了?”张海新也不理他,往院中方凳上大刺刺一坐,打着官腔道:“你也别拍马屁!咱明人不说暗话,当年邵镰刀救了俺们,这情义俺都记着呢!俺是给他留着面子,你得知足。支援解放军打过长江,解放全中国,人人都要出自已的一份力量!你准备捐多少呀?”邵盼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还……还捐呀?”张海新脸色一沉,训斥道:“你说得这是啥话?大军还没过江,蒋介石还没消灭干净,啥叫还捐?你要将功折罪,不能再和人民为敌!知道不?”邵盼头愣了半晌,脑门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狠了狠心,点头哈腰道:“我捐,我捐还不中吗?”张海新满意地笑了,赞赏道:“这才像话!赶明召开群众大会,欢送几个青年参军,你就在大会上捐吧,也给你留个好名声!”说罢,张海新站起身来,气昂昂地走了。

邵镰棵望着张海新的背影远去,问道:“爹!你真要捐呀?”邵盼头阴沉着脸,恶狠狠地骂道:“我捐!我捐他姥里个屌!我哪有这么多钱捐给他们?捐了一茬又一茬,啥时候是个头呢?这不是无底洞吗?”邵镰棵忐忑道:“来硬的不中,既然不愿意捐,总得想个啥法子。”邵盼头怒气冲冲道:“你出去玩去吧!叫我想想对策。”邵镰棵翻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邵盼头刀削脸憋得通红,他想起了埋在院中枣树下的那盒美国产高爆炸药,心中恨恨道:“你们分了我的地,分了我的浮财,还要我捐钱!你们不叫我好过,我炸死你们。”

当夜,邵盼头偷偷把埋在枣树下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个写满英文字母,沉甸甸的木盒起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床头上!他望着那盒美国产高爆炸药,兴奋得嘴唇哆嗦,两眼冒着绿光。这时的邵盼头已没了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将要复仇的快感。他要在明天爆炸会场,与沈利司等人同归于尽,彻底出那口憋了数年的恶气。凌晨,他把邵镰棵叫起来,悲怆道:“儿子!你三哥这么多年生死不明,恐怕死在外头了;你大哥、二哥走了,你却没走,我真后悔,咱爷俩跟他们一起走就好了。镰棵!我的儿!听我的话,从此以后,夹起尾巴做人!别跟人瞎争究,等你两个哥哥回来。”邵镰棵不解,问道:“爹!你说这些干啥呀?”邵盼头不愿多说,岔个话题道:“天快明了,你去给张海新说,我就在欢送会上捐钱!”邵镰棵惊呼道:“爹!你真捐呀?”邵盼头幽幽道:“我捐,就捐最后一回了。”邵镰棵见他神态举止怪异,心中疑惑,问道:“爹!您是不是病了?”邵盼头训斥道:“净说费话,谁得病了?快点去吧!”邵镰棵迟疑道:“昨天你不是对张海新说过了吗?”邵盼头大喝道:“那你去再说一回!就说我这回准备多捐。”

邵镰棵只好穿衣起床,找到张海新,把捐钱的事说了,而且这回还要多捐。张海新一听,非常高兴,附耳道:“这就对了!你哥哥邵镰刀救了俺们一命,俺们都记着呢!叫你爹再积极一点,拿钱买命呀,知道吗?”邵镰棵翻翻白眼,缩脖耸肩,洋洋不采地走了。张海新一愣:“这个小舅子操的,他还不服气?”找到杨长岭,两人径直来找沈利司,汇报道:“刚才邵镰棵来说,邵盼头准备捐钱,而且这回还要多捐。”沈利司非常高兴,他正愁完不成任务,笑道:“邵盼头还算明白。”张海新道:“他是明白,邵镰棵倒是个刺毛头!”沈利司冷笑道:“咋啦?这条小泥鳅也想翻出浪花?”张海新鄙夷道:“知不道天高地厚!”沈利司问道:“那几个落后群众都通知了吗?”张海新道:“全都通知了,吃罢清起来(早)就到会部集合。”杨长岭问道:“他们来了咋办?”张海新一脸诡谲,如此这般交待了几句:“到时候你配合好就行。拿倒成玉梅!剩下的全都看风使舵,这件事就齐活(办成)了。”杨长岭脸上露出笑容,赞叹道:“这个办法不错!就是忒缺德了。”张海新两眼一瞪:“她是俺大嫂!啥事有我顶着,你别害怕。”杨长岭冷笑道:“我才不怕呢,她是您大嫂,她还是俺婶子呢。你都不怕,我更不怕。不用说,这馊主意准是你想出来的。”张海新得意地笑了,算是默认。

日上三杆,张海贵、成玉梅和七、八个落后群众接踵来到农会,懒洋洋地在板凳上坐下,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沈利司咳嗽一声,笑道:“今天把大家叫来,还是孩子参军的事!马上召开欢送会了,听说你们不愿叫孩子去,到底是咋回事?玉梅大嫂!你先说说,为啥不叫张二伟去?”成玉梅咬着指头,夸张道:“我的娘也,光一个干闺女凤玲!成天动刀动枪,吓得我提心掉胆,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俺家要是再有一个扛枪打仗的,你们还叫我活不?再说,俺二伟还小,连枪都扛不动,咋上前线打仗呀?晚几年再说吧!”杨长岭道:“大婶子!晚几年蒋介石就打垮了,还用二伟去吗?”成玉梅斜睨了他一眼,破口大骂:“您娘里个歪屄!怪会说话呢,当兵光荣,你狗日的咋不去呀?给我唱啥的痒痒腔(说风凉话)?”杨长岭被她噎得一愣,尴尬道:“我倒是想去,只是领导不叫我去,叫我做好地方工作。”沈利司拦住他们道:“您娘俩瞎叨叨啥呀!咱来个干脆的吧,举手表决,中不?”成玉梅双手抱膝,问道:“啥叫举手表决?”张海新笑道:“想通了就举手呗!”成玉梅翻翻白眼,冷笑道:“净出些屌洋症!俺反正不叫二伟去,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也白屌搭,我就是不举手!”沈利司笑道:“大嫂!先别慌把话说死!再考虑考虑,想通了再举手!”

成玉梅耷拉着眼皮,冷笑道:“我啥时候也想不通!他们谁愿意举手谁举手,反正我不举手!”张海贵惴惴不安,责备道:“你看你,净说些落后话!”成玉梅虎着脸抢白道:“你积极,你先进,我落后中不!我拖你张海贵的后腿了。你张海贵积极,真不中,叫你这个老东西去,我才懒得管呢。”张海贵脸上讪讪的。沈利司见无人举手,笑道:“你们是不是不好意思?不愿意带头举手?这样吧,大家谁想通了,就从板凳上站起来,中不?”成玉梅一听,仰脸端坐在板凳上,心中冷笑,暗暗发狠:“不管你们生啥屌法子,我就是把这破板凳坐烂,也决不站起来。”那七、八个落后群众谁不这样想呀?一个个端坐在板凳上,正襟危坐,象庙里的一尊尊泥塑菩萨,大眼瞪着小眼,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抓住把柄。沈利司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好笑,喊道:“张海新!坐着多干巴(没趣)?端蝎子抓来,给大家尝尝鲜。”此地风俗,每年的农历二月二号时兴吃炒豆子,这炒豆子叫“蝎子抓(zhua)”!

张海新应道:“好的。”起身出去,转眼端来香气四溢的一馍篚炒豆子,往桌上一放:“刚炒熟的蝎子抓,又香又焦,大伙都来吃吧!”大家望着蝎子抓,眼热嘴馋,活跃起来,纷纷陪着笑脸,嚷嚷道:“张海新!给我抓一把尝尝。”张海新抱着膀子,睥睨道:“你们怪难侍候呢?想吃就不能自个来抓吗?非叫我送到你们手里?你们不是地主老财,我也不是丫鬟佣人,凭啥侍候你们?”大伙翻翻白眼,没搭理张海新。他们宁可不吃蝎子抓,说啥屁股也不离开板凳,省得中了圈套,到时候说不清。成玉梅斜睨着沈利司,不屑道:“我当是好心请俺们吃蝎子抓呢!原来这里头有弯弯(门道)呀!”张海新冷笑道:“大嫂!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叫你吃蝎子抓倒吃出道道来了?你说这里头有啥弯弯?”成玉梅嗤之以鼻,翻翻白眼,戏谑道:“有啥弯弯!你自已心里明白!谁知不道张海新一肚子花花肠子?”沈利司、张海新见她如此,不由会心一笑。沈利司冲张海新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别再难为大伙了。你就亲自送到他们手里,看他们还有啥话说。”张海新端着馍篚,把蝎子抓分发在各人手上,笑道:“吃吧!快吃吧!刚炒出来的,又焦又脆。”成玉梅忙不迭地掀起衣襟,讨好道:“好兄弟!给我多抓几捧。”张海新正色道:“大嫂!这东西不是啥好物件,吃多了可好放屁。”成玉梅裂嘴一笑,翻眼看着他,嗔怪道:“净说费话。”张海新把炒豆子倒入她的衣襟里,意味深长道:“大嫂!还是少吃点,这里头可有弯弯呀!”成玉梅埋头吃豆,也不理他。

屋子里响起一片嚼炒豆子的“沙沙”声,谁也不说话,更没人屁股离开板凳。过了一会,成玉梅吃得口渴,沙哑着嗓子问道:“张海新!有茶不?”张海新鬼笑道:“炒豆子吃多了能不渴吗?早就给你们预备下了。杨长岭!你去把开水提来。”杨长岭转身拎来一桶热气腾腾的开水放在桌上,招呼道:“这里有碗,谁渴谁来舀吧。”成玉梅冷笑道:“净玩花招,是想叫我站起来吗?没门!我就是渴死,也别想叫我从板凳上站起来。”杨长岭颠颠地跑上前去,点头哈腰道:“您老人家这是说得啥话?说啥也不能把俺婶子渴死呀!您万一有个好歹,往后谁给俺海贵叔暖脚?张海新不给你舀,我给您老人家舀一碗。”从桶里舀了一碗开水递给成玉梅!成玉梅接过碗来,夸奖道:“还是俺长岭孝顺!”杨长岭涎着脸道:“那当然喽!您后半辈子要是认干儿子!就把我认下吧!”成玉梅把一碗水倒进肚里,如饮琼浆玉液,一滴不剩。喝罢开水,成玉梅抹抹嘴唇,骂道:“狗日的东西!怪会讨好呢!干儿子!再给我老人家舀一碗。”杨长岭又舀了满满一碗递给她,打趣道:“大婶子!您这是喝茶,还是饮牛呀?”成玉梅接过开水,又是一饮而尽,翻眼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大伙口渴难捱,纷纷想喝开水!杨长岭也不嫌麻烦,一视同仁,挨着送到跟前。

 第三十章 结局 (二)

第三十章结局(二)

过了一顿饭功夫,沈利文、沈大作、田文虎走了进来,问道:“沈主席!群众都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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