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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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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来。”景志刚问道:“有啥好办法?”章老三附在他耳边如此如此,景志刚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景志刚幽幽道:“秦朋!这事还得你去办理!”秦朋见景志刚眼神中含有另外的东西,不由得心中惶恐不安,慌忙点头。景志刚心灵也承受着巨大的打击,瓮声瓮气地道:“秦朋!咱们是拜把子弟兄,越是在这种时候,越得抱成团呀!”秦朋心里头一热,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哽咽着叫道:“景三哥!我错了。”景志刚阻住他的话头,宽容道:“这也不能怨你!到底是在一起滚打了几年的弟兄,我不也是磨不过弯来吗?”秦朋差点掉下泪来。
景志刚道:“咱们只顾说话,快把冯剑叫进来吧。”秦朋感到奇怪,蹙眉道:“咱在屋里打成这样,他相好的都闯进来了,他咋没进来帮忙呢?”三人来到院中一看,哪里还有冯剑的踪影?秦朋诧异道:“咱仨进来的时候冯剑就蹲在这窗户下面,这阵子跑到哪儿去了?”章老三道:“冯剑挺有心机的,说不准撵贺志岩去了。”景志刚吓了一跳,忙道:“不好!防止姓贺的狗急跳墙,对冯剑暗下毒手。”秦朋的心也一下子悬了起来。章老三安慰道:“他那个相好的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就别替他担心了。”
第十三章 路遇 (一)
第十三章路遇(一)
却说冯剑见景志刚、章老三、秦朋现身屋内,知贺志岩身份败露,两股会自会处置叛徒。因去年差点被两股会结果了性命,冯剑心中尚存芥蒂,不愿和景志刚等人见面,便悄然退出院子,追赶沈桂花而去。他见沈桂花鬼鬼祟祟,到处乱窜,且与王国汉关系暧昧,又支使贺志岩给两股会下毒,做事极其阴毒,令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她这时离开萧县护路队,并于多人保持淫乱,到底想干什么?看她今天跟两个相好的相见一面便匆忙离去,似乎并不仅仅是给贺志岩送砒霜的,可能还有别的目的!冯剑总觉这女人象迷一样令人琢磨不透。便悄然踅出院子,遁着来路追去。拐过一个路口,就影影绰绰望看见沈桂花扭着硕大的屁股,急匆匆地赶路。
此时天气闷热,老天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又值月尽夜,四周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须臾,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冯剑不敢离沈桂花太远,怕跟丢了;却又不敢离得太近,怕被她发现,两人始终保持着距离,只影影绰绰看见她穿在身上的那件碎花小褂在暗中抖动。沈桂花却是直走,没有拐弯的迹象,看看走出梁寨集,直往西北而去。冯剑大奇,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轻女人竟敢在这漆黑的夜里只身独闯野外,真是胆大包天。这时将到中秋佳节,高粱棒子长势正盛,乡间羊肠小道崎岖,穿行在一人多高的高粱、棒子之间,又泥泞不堪。小道两旁阴森森的,偶而还发出一两声动物的嚎叫声,令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冯剑至此,也是胆颤心惊。沈桂花却毫不惧怕,只顾匆匆赶路,脚下并不停步。突然,冯剑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个跟头,禁不住“啊”得叫出声来。等他稳住身形,却失去了跟踪目标,沈桂花竟没有了踪影。冯剑赶紧加快步子,追出老远,也没看到沈桂花!不由得暗暗着急……人竟然被他跟丢了。这里正是旷野,只有在黑暗中攒动的高粱穗随风摇曳,却无村庄。冯剑心中一片茫然,暗暗猜测:她藏到哪儿去了?
正不知所措,前面棒子地里,突然有人“嗤”地笑出声来。冯剑顿感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厉声喝道:“是谁呀?”却无人应声,四周又归于平静。冯剑虽说胆大,此时也禁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他不顾泥泞,赶紧伏下身去,一动也不敢动,精神高度紧张,以防对方暗算。须臾,前面棒子地里传出一声浪笑,挑衅道:“这位大哥!你护送了我一路,小妹在这里谢你了!我马上就到家了,跟我到俺家喝杯清茶吧?”冯剑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没想到跟梢,竟被人家发现了。沈桂花又在黑暗中诱惑道:“大哥!跟我去吧!俺那口子不在家。此夜良宵美景,小妹陪你共渡消魂,咋样呀?”冯剑不敢搭腔,暗暗揣测,这女人有持无恐,必有接应,不能上她的当。沈桂花见他不敢吭声,又挑衅道:“嘻嘻,你不敢去呀?你怕了?是怕我吃了你吗?”冯剑怒火中烧,忍不住喝斥道:“你这个小妖精,我老人家能怕了你?藏棒子地里算啥英雄?有种的站出来。”沈桂花冷笑道:“还是大老爷们呢!一点种渣都没有!我藏棒子地里,你蹲高粱棵里,还有脸说呢!咱俩是”秃子骂和尚,头上都没毛“!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果然没了动静。
冯剑怕遭她暗算,宁可伏在地上当狗熊,却不敢有“种渣”!过了一阵,见毫无动静,他才小心翼翼地分开高粱棵,悄悄往前爬行了几步,矇矇眬眬看到沈桂花的碎花小褂在黑暗中抖动。冯剑暗喜,心道:原来那娘们藏在这里?又过了一阵,沈桂花还是站着不动。冯剑奇怪,思忖道:这娘们站在哪儿干啥?我用坷垃砸她一下。便从一旁悄悄迂回过去,捡起一块硬土块,照着沈桂花掷了过去。只听“扑”得一声,土块正中沈桂花!沈桂花挨了一坷垃,还是一动不动,真是古怪。冯剑见她如此,就知有诈,赶紧近前一看,只见碎花小褂被顶在折去头的棒子棵上,沈桂花早已没了踪影。冯剑气得鼻孔往外窜烟,一阵懊恼,没想到中了对方的金蝉脱壳之计,顿时火冒三丈。他气呼呼地顺着小路,摸索着往前寻找,想撵上沈桂花!谁知仅走了十多步,却差点一头栽进沟里。他伸手一摸,前头是一条积满泥水的大沟,这条羊肠小道竟是条断头路,
冯剑沮丧极了,茫然伫足良久,百无聊赖。当他垂头丧气地刚要遁原路回去时,突然,左边有人压低嗓子问道:“是振五哥吗?”冯剑大吃一惊,赶紧伏下身去,蹲在暗中,不动也不敢动。那人见无人回答,又轻声问道:“是振五哥吗?”见无人应声,那人奇怪,自言自语道:“刚才看见人影一晃,咋没人了?”就听棒子叶蹭得“沙沙”作响,影影绰绰摸过来一人!四周巡视了一遍,叫道:“渠振五!渠振五!”叫着远去了。
冯剑好奇心大起,心道:“在这荒郊野外,天又下着小雨,咋出现这样一个怪人?他是干啥的?难道是看护庄稼的吗?渠振五又是谁呀?沈桂花是不是来找这个渠振五的?”见那人鬼鬼祟祟,冯剑先不管沈桂花,仗着胆子大,悄然跟在那人后头,轻轻摸去。走出一箭之地,只见那人来到一个黑黢黢的地方,那儿有物突兀,象是个窝棚!那人来到窝棚前,掀开门帘钻了进去。冯剑静候了一会,见那人不再出来,便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窝棚用草苫子遮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冯剑觉得其中有鬼,深更半夜,这么热的天,捂这么严实弄啥?难道里头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须臾,冯剑悄无声息摸到窝棚跟前,把挡窗的草苫子轻轻掀开一角,木匠吊线往里观看。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里面悬挂着一盏如豆油灯,灯下铺着一张木床,床上斜躺着一个老头:这老头瘦小矍铄,精神抖擞,颏下一撮山羊胡子!只是此时脸色苍白,赤裸着上身,胸前绑裹着绷带,隐隐渗出血迹,看样子受了重伤。另一人是个二十多岁青年,长得瘦削精干,眉眼与老头有些相像。冯剑第一眼看到那老头,就觉面熟,好象在哪儿见过,但绞尽脑汁,急切间却想不起来。冯剑正胡乱猜测,就听棒子叶被人蹭得“哗哗”直响,显然有人来了。冯剑一惊,赶紧后退两步,躲藏在暗处,屏气凝神。须臾,果然从棒子地里钻出一个人来,掀帘进了窝棚。冯剑静等了一会,见不再来人!悄然上前,掀开草苫子一角往里观看,心里更是一惊:原来是他呀!
只见刚进来这人,长得虎背熊腰,两道粗眉,一对狼眼,硕大的酒糟鼻子,一张血盆大口——正是当初在阎陈庄把老绵羊等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愣头青渠振五!冯剑对邵盼头一家恨之入骨,当时渠振五在邵家大打出手,令冯剑大感痛快,所以对渠振五印象极其深刻,一眼就认了出来。在床上躺着的,不用说就是从东北回来的钟元保了!他是咋受的伤呢?另一位瘦削青年,跟他长得如此相象,难道是他的儿子?
见渠振五进来,钟元保咳嗽了一声,睥睨道:“都半夜了,你咋才回来呀?”渠振五悻悻骂道:“他妈里个巴子!姓范的防守太严,我无法下手,只能回来了。”钟元保极不高兴,厉声训斥道:“就你逞能!他们身上都带着家伙,你单枪匹马,贸然动手,除了吃亏。我只是叫你查清他们的行踪就管,你就是不听话!他们是不是还住在城南那个客店里?”渠振五挨了训,感到委屈,嗡声嗡气地道:“今天倒是住在丰县南关外那个”升平“客店里!不过,那几个人叽叽喳喳,好象是嫌那客店太乱,想换住的地方。”钟元保道:“只要他住那客店里就好!只要他们不走,倒不一定更换客店。赶明夜里咱爷仨带几个人!照葫芦画瓢,也给他们来个偷袭,杀他个干干净净!”
渠振五劝道:“师父!你身上有伤?还是别去了!”钟元保冷笑道:“死不了!虽说打了个洞,却没伤到筋骨,只是些皮肉伤,半个月就好。”渠振五关切地道:“师父!我和好山俺弟兄俩带人去就行!”一旁的瘦削青年,正是钟元保的儿子钟好山!钟好山也道:“爹!听振五哥的,你就别去了。对方虽说有四个人!俺弟兄几个先下手为强,吃不了亏的!你老人家去了,俺们还得照顾你,除了分神,没啥好处。”钟元保板着脸道:“就振五的火爆脾气,我怕他到时候沉不住气,坏了大事!毕竟是在城外,离城里忒近!我的伤不碍事的,我好歹是半个大夫,伤成啥样我自个还能知不道吗?这一回他们给我来了个冷不防,这个哑巴亏我不能白吃。”渠振五、钟好山两兄弟还不死心,七嘴八舌地劝他。
冯剑听到这里,才知钟元保被仇家一枪打在胸部,并且这寻仇的四人如今就住在丰县城南关外一个叫“升平”的客店里,他们是躲避仇人追杀才不得已躲藏在这荒野窝棚里的。明天夜里,这爷仨要去跟仇人火并,拚个你死我活。冯剑知道明晚必有一场好戏,便悄无声息地倒退几步,钻入棒子地里。他也不找沈桂花了,他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赶到这“升平”客栈里观看热闹。
冯剑跑了一天半夜,已是疲惫不堪,好在天气阴凉,野外正好露宿。冯剑见雨停了,便找到一个高亢地方,天作棉被地当床,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天亮。翌日一觉醒来,已是雨过天晴,日上三杆,冯剑就在地头沟里,捧水洗了把脸。冯剑钻出高粱地,走不多远,便看到一个集镇,信步而去。冯剑在街头上碰见一个闲逛的老头,上前问道:“大爷!这是啥地方?”那老头道:“这地方叫宋楼!”冯剑见街头有卖蒸包的,掏出钱来,卖了一笼蒸包,吃了个干干净净。冯剑问清去丰县的路,然后甩开两腿,往北踽踽行进。经过陈楼、孙楼,刚到晌午,便来到了丰县南关外。
冯剑伫足观望,果见有几家客店散于路旁,苦于不识字,只好问路人!经旁人指点,才找到那家“升平”客店。客店是两层砖木结构小楼,虽说土里土气,却极为结实。楼上是稍高级的房间,开有后窗,楼下次等,没有后窗。冯剑正站在大门口张望,客店老板马上迎了出来,问道:“伙计!是住店吗?”冯剑点头道:“嗯!”客店老板势利,见冯剑穿着穷酸,一身疲惫,萎靡不振,知道遇上了穷汉,心中不喜。老板上下打量了冯剑一下,双手抱臂,拉着长腔鄙夷道:“你是住大通铺?还是住单间呀?”冯剑囊中羞涩,又嫌大通铺嘈杂,恐有不便,迟疑了一下,嗫嚅道:“就住单间吧!”店铺老板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洋洋不睬,问道:“你是住楼上单间?还是住楼下单间呀?楼上房间有窗户,透风干净凉快,就是价钱贵些!”冯剑不敢奢望住在楼上,只要了楼下一间小房。这房间处在角落里,甚是僻静,正合他的心意。老板把门打开,冯剑进屋,只觉昏暗无光,一股浊气扑面而来,细看却无后窗。等两眼适应了黑暗,冯剑才看清屋里的一切,只见墙皮斑驳脱落,房内潮湿闷热,且头顶木质楼板长满了白白的霉菌,蚊子大白天也“嗡嗡”横飞,老鼠乱窜。靠墙放着一张简陋木板床,床上铺着一张草席,也已长出霉菌。床的对过放着一张小木桌,桌子上积满了灰尘。
冯剑见此处如此不堪,紧皱眉头,想换房间。毕竟兜中冰凉,腰杆不硬,他犹豫了一下,只好将就。冯剑付了店钱,自嘲道:“就凑合着住在这里吧!”老板接过钱来,自去招呼别的客人!冯剑被屋内浊气熏得透不过气来,赶紧逃出屋外,大开屋门,驱散浊气!他站立了一阵,感到肚饥,摸摸腰中仅剩几个零钱,便来到街头,买了几个烧饼揣在怀中,回到客店。他进了屋,觉得屋内浊气渐轻,便坐在床沿上吃了烧饼。肚子里刚刚平息,困劲就上来了。他也不关门,倒头便呼呼大睡。
冯剑一觉醒来,感到浑身通泰。他知道今夜将有好戏,出去解了个手,便插上门拴,躺在床上静等漫漫黑夜降临。
第十三章 路遇 (二)
第十三章路遇(二)
天刚擦黑,突然听见有人重重地敲门。冯剑一惊,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惊悚道:“是谁呀?”外头客气道:“请问:姓冯的少爷是住这里吗?”冯剑诧异不已,起身把门打开,见来人提着个大饭盒,打扮得象个跑堂的。冯剑不认识,惊愕道:“你找谁呀?”那跑堂的相了相他,点头哈腰又问道:“请问:少爷您是姓冯吗?”冯剑对这个称乎并不佰生,便点头警惕道:“是呀!我姓冯!你有事吗?”那个跑堂的跨进门来,放下饭盒,笑道:“冯少爷!您要的酒菜,我给您送来了。”冯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半晌,反问道:“我要的酒菜?你弄清楚了吗?”跑堂的陪笑道:“是呀!是您要的。”冯剑尴尬道:“你肯定是弄错了!我没要过啥酒菜呀!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腰里剩下的钱,只够买两个烧饼了!你还是到别的房间问问,八成还有姓冯的。”跑堂的连连摇头,正色道:“没错!没错!您那个朋友说,你就住在这间客房里。还说你赶了两天路,累了,买一壶酒给你解乏。少爷!您那位朋友已付过帐了。”冯剑大奇,瞠目道:“我的朋友?给我送桌酒席来吃?他长得啥模样呀?”跑堂的端祥了一下冯剑,顺口道:“也没细看,那人长得细皮嫩肉,挺俊的,猛一看象是个女的。”说罢,把酒菜摆放在桌上,转身走了。
冯剑掩上房门,瞠目结舌,搔搔头自语道:“真他娘的斜屌门,啥蹊跷事都叫我碰上了,这是谁这么好心,给我送桌酒席吃呢?”歪头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这长得细皮嫩肉的朋友是谁!冯剑望着满桌丰盛的酒菜,馋涎欲滴,却又不敢吃,心道:“我的娘呀!那人可别在这菜里下毒。”又转念一想:“这是酒店里做出的菜,那人咋可能下毒呢?再说,他害我干啥呀?”又呆看了一阵,自嘲道:“呆家伙!放着这样好的酒菜不吃,才是个憨熊呢!管他姥里个屌的,他既然送来了,我干脆吃了再说!不吃白不吃。”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是被毒死了,也是个饱死鬼!”到底禁不住酒肉诱惑,摸过筷子来,先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嘴中咀嚼,吃了个满嘴香。冯剑这几日奔波,的确没吃过一顿好饭,此时见了酒肉,似苍蝇见血,哪里还忍得住?他索性大模大样地坐下,放开肚皮大吃大喝起来。未几,便酒足饭饱,天气又潮热,他干脆脱光衣裳,往床上一躺,懒洋洋的,好不自在。突然,从外头传来一阵独轮车的吱扭声,就听客店老板招呼道:“您几位是住店吗?”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是呀!不住店谁到这里来呀?”冯剑听在耳中,如五雷轰顶。他听得清楚:这人正是邱翠菊的姥爷!他特别惧怕老人!所以一听说话,便知道是他。
冯剑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从门缝往外一看,心里更是一颤:只见翠菊姥爷脸色凝重,眉头微蹙,嘴里叨着烟袋,打量着迎出来的客店老板。从独轮车上走下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怀中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长得一模一样,正是一年多没见面的邱翠菊!冯剑沮丧极了,暗道:“翠菊到底是改嫁了,还生了双胞胎!”见那个推独轮车的却是两股会的小银!冯剑突然醒悟:“原来翠菊嫁给了小银!两人有孩子了。”心中懊恼不已,心里酸溜溜的。
只见小银放下车子,大刺刺地问道:“还有干净些的房子吗?”客店老板低声下气,陪笑道:“看您说得,咱哪间房子不干净呀!您要几间呀?”小银道:“就要两间吧!紧挨着的。”老板道:“那您到楼上住吧!楼上房间都有大大的后窗,通风畅快。”说着前头带路,领着三人上楼去了。冯剑不愿出去与邱翠菊等人见面,猜测道:“要两间房,自然是老头一间,那一家四口一间了。他们来到丰县城,这是要到哪儿去呢?”正酸溜溜的胡乱猜想,大门外又走进一个女人来。这女人进了大门,轻挑地摇晃着风骚的身躯,一对摄人心魄的大眼左顾右盼,嗲声嗲气地叫道:“老板!还有房间吗?”冯剑一看,登时喜出望外,真没想到,来人竟是昨日跟丢的沈桂花!这女人今天头插着野花,娉娉婷婷,无比妖娆。她右手用一块花手帕擦试着脸上的汗珠,后头跟前一个三十多岁的粗壮汉子,长得竖眉小眼,络腮胡子,牵着一头毛驴。
老板刚安顿好邱翠菊一家,见又来了两位客人!顿时乐得合不拢嘴,赶紧跑下楼,点头哈腰道:“有,有呀!还有上好的房间呢!您要几间呀?”沈桂花撇撇嘴,俏眼一斜,不屑道:“两口子住店,又不翻跟头,还能要几间房?”老板陪笑道:“你看我这俩眼珠子长到腚沟子里去了,连两口子走娘家都没看出来!这位大哥,你先把毛驴拴在院中那棵树上,我先领您公母俩上楼,回头我再把毛驴牵到后头槽上喂上。”沈桂花和那汉子耳鬓厮磨,打情骂俏,跟着老板上楼去了。冯剑肚里道:“这女人相好的真不少!这又是从哪儿勾引来的?昨夜八成就住这人家中!她到这里来干啥?奇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冯剑始终没见钟元保师徒露面,更没见他们所说的那四个仇家显身,极为沮丧失望。但他知道那四人就住在这个小客店里,冯剑盯得两眼发酸,也没看到形迹可疑的人!又来了几个住店的,老板道:“我这里住满人了,你们到别处去住吧!”天气闷热难当,蚊虫肆虐,外头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楼上传来孩子的哭闹声,接着便传来邱翠菊哄孩子的声音,令冯剑心里酸溜溜的,烦躁不安,更是想入非非:这俩孩子要是我的该有多好?胡思乱想,思绪又拉到了阎陈庄,那个雪夜里告诉他人已送往徐州的是谁呢?孙倩靓到底在哪儿?令他惆怅!时间在雨点敲打地面的声音中慢慢过去,凝聚着令人不安的情绪。四周漆黑一团,冯剑耐不住潮热,索性大开屋门。
接近子夜,客店的大门只是虚掩,却迟迟不关,客店老板还不时冒雨跑到外头路上张望。冯剑探头注视着他,心道:外头下着小雨,这时已是深夜,老板迟迟不关大门,难道还有客来?那傍黑来客,他为啥又拒绝呢?又过了一阵,老板又冒雨跑出去了一趟,自语道:“这四人真是奇怪!在外头跑了一天,半夜也不回来。早知道他们几个不回来了,多揽几个住店的。”唠唠叨叨,进来把门虚掩上,回自个屋去了。只听老板娘问道:“那几人还没回来吗?”老板气道:“谁知道呢!这四人我咋觉得不地道,昨夜也是天明才回来的,睡了晌午,这一回八成又得熬到天明回来。”老板娘道:“那你还不把大门关上?”老板忐忑道:“还是留着门吧!这几个人不好惹。”冯剑一听,恍然大悟,老板迟迟不关大门,原来还有四个住店的没有回来。冯剑暗暗点头,猜想着老板等的正是钟元保要找的那四个人!原来他们是要到天明才回来的,不觉气馁。冯剑睡了半天,此时再也睡不着,蚊子偏偏围着他乱叮,令他心烦意乱。他躺在床上碾转反侧,楼上偶而传来两声孩子的啼哭和邱翠菊温柔的催眠曲,又叫他倍受煎熬。直到天将亮时,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把他惊醒了,随即,外头响起炒豆般的枪声。冯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慌忙掩上木门,探头从门缝里往外观看:只见天已曚曚亮,雨早已停了,大门已被人打开了。有三人躲藏在大门后,正往外射击,大门口已倒下一人!那人头上渗出鲜红的血。外头火力更猛,压得院中三人抬不起头来。未几,又有一人中弹倒下了。另两人慌了手脚,顾不得受伤的同伴,急忙后撤。院落太小,上楼无疑给外头的敌人当靶子。情急之下,两人一面还击,一边往冯剑住的客房退来。只听院外有人喊道:“振五!别慌进去。”话音才落,只见愣头青渠振五从门外滚入院中。这两人急忙挥枪就打,当不住渠振五眼疾手快,飞起一脚,把一人先踢翻在地。近身搏斗,正是渠振五的拿手好戏!另一人一见不好,慌忙中撞开冯剑的房门,钻入屋里。
冯剑正蹲在门后从门缝隙中观看热闹,却没料到那人会突然闯进屋来。冯剑猝不及防,竟被他撞了个跟头,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冯剑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借着晨曦一看,惊诧道:“哎呀!咋是你呀?”那人见房中有人!也吃了一惊,等看清是冯剑,顾不得客套,慌忙叫道:“冯少爷救我。”竟是阎陈庄邵盼头的管家范清宇。这时渠振五已把外头那人放倒,并补了一枪,然后冲入房来。紧急之中,冯剑救人心切,见墙角正好有根顶门的木棍,顺手抄起,冲渠振五拦腰就打。渠振五见屋内有人接应,眼疾手快,百忙中两脚硬生生立住,接着两脚用力,飞身后跃,跳出一箭之地,抡枪冲屋内就打。只听“砰”地一声,子弹打在门上,钻出一个个小洞。紧接着,钟元保领人冲了进来,几杆枪轮番往屋里射击。冯剑躲藏在门后,手握木棍,大气也不敢出。范清宇换上子弹,不时还击。外头的人也不敢贸然往里冲,两下胶着。
渠振五暴怒道:“狗日的不出来,干脆放火烧吧!”只听客店老板哀求道:“响马爷爷,您饶了我吧!俺就这点家业,千万别放火呀,咱有话好说。”渠振五怒骂道:“说你姥里个屌!”飞起一脚,把他踢翻在地。钟元保喝道:“振五,你先把楼上住店的人撵走,别误伤了无辜。好山!你带人去弄些柴禾来!要快,警察来了就走不脱了。”渠振五冲上楼去,往外撵人!邱翠菊一行三人是见过世面的,见发生了火并,并不惊慌,依言收拾东西,抱着孩子匆匆下楼。沈桂花那对野鸳鸯也被惊醒美梦,慌忙穿衣下楼,随着人流跑出大院。
钟好山带领数人也不知从哪儿弄来柴禾,堆放在冯剑住的房门前。渠振五不顾客店老板的苦苦哀求,行凶点起火来。倾刻间,火借着风势,扎扎地燃烧起来,浓烟直冲上云宵。那小楼本是砖木构成,楼板、楼梯皆是易燃的木板,不一会儿,大火便吞没了整幢小楼。钟元保望着烟火中的小楼,微微冷笑。就在这时,从城里传来一阵枪声。钟元保叫道:“警察来了,赶紧撤退。”几人把那三具尸体窜进火中焚烧,然后吆喝着冲出院子,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客店老板两口子,望着被熊熊大火吞没的小楼,象天塌了一样,抱头痛哭成一团。
却说冯剑、范清宇见大火已封门,此房间又无后窗,无法逃生,被逼上了绝路。冯剑瞪着眼道:“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拚上一拚!”范清宇惊恐地道:“大火封门,出不去了。”冯剑抄起手中的木棍,道:“前门出不去,咱不能走后门吗?咱俩合力,捣后面这堵墙,就是铁墙也得捣出个门来。”此时生死攸关,容不得半点迟疑。两人合抱起木棍,拚命捣那堵后墙。后墙偏偏系沙灰青砖砌成,坚硬无比。两人捣了半天,才捣得一块砖头松动。这时,屋里已充满了浓烟,火舌舔上房顶,房顶木质楼板已是熊熊燃烧起来,木床早已被烧掉了半拉,地面也被烧得滚烫。空气中的痒气越来越少,两人都感到皮肤灼烫,火辣辣地疼痛,窒息难捱,憋得喘不过气来。范清宇的衣角已被火烤着了,冯剑的头发也冒出了淡淡的青烟。范清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松开木棍往地上一坐,绝望地嚎啕大哭道:“冯少爷!咱俩要烧死在这里了。”冯剑铁青着脸也不吭声,抱着木棍还是拚命捣墙不止。突然,只听“哗”得一声,后墙被冯剑捣开一个小洞,一股清冽的新鲜空气吹了进来。范清宇一见,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前去,手脚并用,两手拚命扒大洞口,首先从洞口钻出屋外。冯剑也跟在他身后,钻了出来。两人既脱险境,不敢停留,钻入野外高粱地里,撒腿一阵猛跑。直到枪声渐远,两人方才在一个河堤上停了下来,已是累得张口气喘,上气不接下气。
喘息许久,范清宇还是抑制不住惊恐,两眼愣愣地望着冒烟的地方发呆。冯剑擦了把脸上的冷汗,喟叹道:“客店老板这是得罪谁了!一个家被火烧得干干净净。”范清宇惊魂甫定,望着一旁的冯剑,感到奇怪,问道:“冯少爷!你咋在那客店里?”冯剑一年来经历坎坷,早已不是胸无城府的毛头小伙,这时哪肯对他说实话?他心存戒备,含糊道:“也是碰巧了,我正好住那客店里!光知道外头有人火并,却知不道是你们几个!你们又是咋回事呢?”范清宇对冯剑心存感激,问道:“少爷!你还没忘老太太出殡那天大闹灵堂的两个东北垮子吗?”冯剑佯装不知,迷惑道:“是有两个闹事的!他们咋了?”范清宇道:“那个老头叫做钟元保!是城南宋楼的,当年跟老东家结冤跑到了东北,去年方才从回来,老东家就是中了这人下的蛇毒才至今昏迷不醒的。东家察听准了,派我带着三人来给老东家报仇。我们半夜摸到钟元保家,那老家伙机灵,没能抓住他,叫他跑了。昨夜又去堵他,空守了一夜。谁知他们却在这个客店里设伏,我们一时大意,中了手脚。”冯剑问道:“老东家是咋跟这人结的仇呢?”范清宇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事情毕竟过去几十年了,老东家口风又严,从不跟咱们提这些事情。”冯剑见他不愿说,笑道:“范管家!在黄口幸亏你救我。”范清宇后怕道:“我也是做了那件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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