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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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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看的是国民党的报纸,上边全是一面之词,也不是没一点道理。”年轻人忧心忡忡,道:“咱中国怕是要完了。”中年人奋然道:“完了?我要是再年轻十几岁,早就扛枪跟日本人干上了,能叫这些狗日的横行霸道吗?”年轻人嘲笑道:“你才四十几岁,不算老呀!”中年人喟叹道:“唉!上有老母亲,还没送到墓地;下有三个孩子,还没长大成人!”年轻人冷笑道:“听你说《三国志》,讲起两军大战,说袁绍不顾两军交战,竟因幼儿得病,愁眉不展,无心军事。你笑他因小失大,患得患失,不算是真英雄,你今天咋也顾忌起这些来了?你不是说”没有国就没有家吗“?你不是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吗?”中年人顿时一脸羞愧,表情庄重。愣了半晌,他豪气顿发,奋然叫道:“你说得对,这个时候再顾小家,连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倭寇不灭,誓不为人!林之波!你要是有种,就跟我一块投军去,专杀日本人!报效国家,中不?”林之波喜道:“你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咱投谁去呢?”中年人断然道:“反正不能投汪精卫!他跟日本人穿一条裤子!要是投奔了他,就等于当了汉奸!”林之波问道:“去投蒋介石的国军?”中年人摇头道:“蒋介石远在重庆,交通又叫日本人封锁了。听说进入四川,得翻越崇山峻岭,路途遥远。再说,日本人就在咱眼皮子底下,咱跑到四川干啥去呢?”林之波道:“干脆投共产党去,听说共产党的一一五师在微山湖东沂蒙山区有根据地。”
中年人冷笑道:“我说你真是瞎胡闹,那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说,党派里面的道道咱也摸不清!依我说,咱干脆去投奔”两股会“!两股会这一年来专跟日本人斗,那多痛快!”林水波思忖道:“两股会这阵子正走败运,先死了蒋风起,景志刚的小命眼看着不保,咱还是不去的好。”中年人笑道:“两股会是处在低潮,咱中国不也正处在低潮吗?不过,咱们到哪儿去找两股会呢?两股会早成惊弓之鸟,就算找到他们,谁又能保管他们相信咱俩呢?”林之波一拍大腿,道:“是呀!干脆咱爷俩救了景志刚,再加入两股会,正好送个见面礼。”中年人赞赏道:“没想到你林之波还有这个心计。”林之波得意地道:“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别看你讲起话来头头是道,真到事临头了,偏又犯起晕来。”中年人笑了,道:“说你胖你倒喘起来了,真是不能夸奖。”林之波也笑了,醒悟道:“老章叔!你这是套我的话呀!不亏是说书出身。咱爷俩相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对你我可是非常佩服,老章叔!大主意你拿。”冯剑原想听听王国汉的事情,两人却大谈起时政来,不觉兴致索然,猛丁听他俩说景志刚小命不保,倒是吃了一惊,心道:景志刚也叫王国汉抓起来了?中年人问道:“林之波!你怕不怕?”林之波讪笑道:“你老人家要是不怕,我更不怕!”中年人嘘了口气,道:“连你都不怕了,我还怕啥呀?”林之波尴尬地搓搓手。
冯剑情知他嘴上说不怕,心里却是怕得要命,只是嘴上不服输罢了。过了一阵,林之波道:“你说汪精卫这步棋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中年人庄重道:“眼下还说不准。奇书网就目前来讲,汪精卫的情况不错,日本人自七七事变以来,烧杀抢掠,占领了中国的半壁江山,最其码目前汪精卫还行。日本人要是能在中国站得住脚,汪精卫也许能在南京坐几年天下,那还得看日本主子待见不待见他。总得说来,汪精卫这步棋是走错了。从古到今,当汉奸有好下场的不多。就说清初的吴三桂吧!清朝的江山大半是他打下来的,最后还不是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吗?落了个断子绝孙,千古骂名?”林之波道:“依你这么一说,王国汉这个县长当得可不是个时候。”冯剑见他俩又说起王国汉,便伸长了脖子。中年人摇摇头,鄙夷道:“王国汉算个屌呀?这人本来就是丰县乡下的一个地痞流氓,偷鸡摸狗,拐骗妇女,祸害乡里,无恶不作。族里人嫌他是王姓败类,商议着要活埋他,不知咋走露了风声,倒叫他跑了。据说他先是跑到威海卫,伙同几个臭味相投的人抢劫海船,杀人越货。后来事情败露,又逃到天津卫,倒插门跟个老娘们胡混了几年。日本人一打徐州,他成了急先锋!日本人正在用人之际,竟叫他当上了护路队的队长!这个人本来就是个杂种,是个人渣子!哪里还管他是哪国人呀?这种人有奶就是娘,刚当上护路队的队长没俩月,就把两股会的头目蒋风起给逮住杀了。这不,景志刚也叫他给逮住了。今天王国汉就职县长,要杀景志刚祭奠祖宗!这个狗日的也知不道脸红,他还知道有祖宗。”林之波道:“你是说:咱爷俩得赶到王国汉杀景志刚之前,把他救出来?”中年人道:“是呀!要是叫他杀了,咱救谁去呢?”林之波沉默不语。中年人凝望远方,半晌踌躇道:“咱爷俩这出戏可别唱砸了。”林之波小心奉承道:“江湖上谁知不道你章老三的手段呀!”章老三颇为得意,吹嘘道:“那是!谁知不道咱呀!”林之波其实只是嘴上说说,他哪儿有胆量去救人?谁知章老三竟象汉初张良,汉末曹操,当真敢去冒险!林之波后悔不该出这么个馊主意,说不定得把小命搭上。但话已出口,林之波是不说孬话的!那样会叫章老三看不起。
第九章 少爷 (二)
第九章少爷(二)
冯剑这才知道年轻的叫林之波!中年人叫章老三!也知道景志刚被王国汉抓起来了。而且王国汉今天宣誓就职伪县长,要杀景志刚祭祖,这两人舍下性命,要去救景志刚!冯剑不知这两人的来路,林之波虽吹捧说江湖上都知道章老三的手段,可冯剑绞尽脑汁,却也想不起来章老三是干啥的,更不知道他还有啥“手段”!冯剑虽对两股会心存戒心,但对景志刚本人却一直怀有好感,颇担心景志刚的命运。冯剑打定主意,要跟章老三、林之波二人一起闯进萧县城里去看热闹。
章老三道:“日上三杆了,咱们赶紧进城吧,先找个饭铺吃些饭,占个好位子。这回赶集,赶紧把这八十几把扫帚处理掉,卖完扫帚好去救人!”林之波也不说话,站起身挑起扫帚来就走,章老三也挑着担子跟着走了,直奔萧县县城而去。萧县县城离徐州仅三十多里路,是徐州的西大门。萧县隶属于江苏省徐州市,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共产党控制这一地区后,萧县曾随徐州一起隶属山东省管辖数年,在五二年行政重划,又随徐州重新划归江苏省。一九五三年,萧县又和砀山县一起划归安徽省管辖,这是后话。
他们俩一走,冯剑不由暗暗好笑,既然要去救人!却也没忘卖扫帚,这两人真奇怪。冯剑哪敢怠慢,便瘸着腿跟在他俩后头,悄悄跟踪而去。前面两人挑着担子只顾走路,却没料到后头还有个盯梢的。章老三、林之波挑着担子来到萧县城下,随进城的人流一起进了城里。
冯剑也大摇大摆地跟着进来,刚走到城门,便被两个站哨的大兵拦住了。一个哨兵是个斜愣眼,把枪一横,冲冯剑道:“滚一边去!”冯剑瞠目结舌,诧异道:“他们都进去了,你为啥不叫我进去?”斜愣眼哨兵道:“你看看你那个熊样!还”干啥不叫你进去“?你知道今天是啥日子吗?要饭也不捡个时候!”冯剑怒道:“谁是要饭的?”斜愣眼哨兵冷笑道:“谁是要饭的?咱俩站在一起叫人家看看,我像是要饭的?”另一哨兵不耐烦地道:“还不快滚呀!没空跟你瞎啰嗦。”冯剑眼见林之波、章老三二人已走得不见了踪影,不由心里暗暗着急,就要硬闯城门。两个哨兵哪肯放他进去,一起上前,把冯剑推搡出城门。冯剑连饿了几天,已瘦脱了形,本来就有气无力,恰巧脚下又拌了一下,一个趔趄被推倒在地。冯剑不禁怒发冲冠,失去了理智,他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那个斜愣眼哨兵一头撞了过去。那哨兵正双手抱臂,得意地看着他发笑,却没提防他来这一手,登时被撞了一个屁股墩。
进城的百姓们见哨兵吃了亏,都感解恨,霎时围上来一大群观看热闹。那哨兵作威作福惯了,那受过这个窝囊气?气得鼻歪眼斜,恼羞成怒。斜愣眼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操起步枪,“咔嚓”一声把子弹顶上了膛,瞄准冯剑就打。围观的百姓中传来一阵惊叫,有些大嫂、老太太赶紧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就在这当儿,一人突然惊讶道:“哎呀!这不是皮少爷吗?你咋在这里呀?”斜愣眼一愣,扣住扳机没搂,抬眼一看,原来是萧县城里最有名的绸缎庄的大掌柜师迁芋!师迁芋跑到冯剑跟前,伸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斜愣眼看了看穿着褴褛、蓬头垢面的冯剑,又看看衣着整齐、肥头大耳的师掌柜,鼓着两只金鱼眼,将信将疑,惊诧道:“师掌柜!这就是你家皮少爷?你有没有弄错呀?”师掌柜满面春风,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现大洋,塞进挨撞的斜愣眼手里,陪笑道:“老总!这里边的事你又不是知不道!俺家少爷不是嫌王小姐……哪个吗?偷跑出去半年了,没想到恰好今天赶回来,看来心里想开了。不然,王县长和俺东家两亲家还知不道咋撑眼皮呢!”斜愣眼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是会心一笑,接过钱来,冲冯剑点头哈腰,一脸媚笑,奉承道:“这敢情好,今天王县长正好双喜临门。皮少爷急着进城,抢好时辰,娶了县长的千金,来年添个大胖小子。不是俺俩不恭敬,就少爷您这身打扮,头发又这么长……嘿嘿!”慌忙上前,殷勤地帮冯剑拍打身上的灰尘,连连道歉。
冯剑见两个哨兵陪着笑脸,殷勤有加,跟刚才时判若两人!又见师掌柜欣喜若狂,连声叫他“皮少爷”!如坠云雾之中,茫然不知所措。未已,冯剑才醒过神来,心中暗喜:“他们这是认错人了!管他姥里个屌的,我就当他一回”皮少爷“!先混进城去再说。这可怨不着我,是你们认错人了。”冯剑索性把假戏真做,鼻孔里“哼”了一声,大模大样地喝道:“真是出屌奇了,到了家门口,却碰上了劫道的!真是狗眼看人低。师掌柜!我叫这两个狗日的推倒摔了个跟头,摔得浑身骨头架子疼,没法子走路了,你去叫辆车来。”师掌柜连忙应道:“好的,好的!”一招手,跑过来一辆黄包车。冯剑大刺刺地坐上去,那车夫放开脚步,拉着跑进城去。师掌柜也坐上黄包车,跟在后头追了上来。两个哨兵哭丧着脸,象出老殡一样,又无处发火。
冯剑坐在车上,两只眼睛左顾右盼,寻找着章老三、林之波二人!毕竟冯剑是第一回进萧县城,根本摸不清东西南北,更不知道章老三、林之波二人去哪儿了,只好任由车夫拉着前行。直到黄包车停在一家高大的门楼跟前,也没看到先前入城的林之波、章老三。那车夫停下步子,陪笑道:“皮少爷,您到家了!”冯剑这才醒过神来,见这家门口也有两个士兵把守,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跳下车来。冯剑匆匆道:“我身上没带钱,回头叫师掌柜给你!”车夫尴尬道:“啥钱不钱的,下回一块给吧!”冯剑顾不得多想,看到旁边有条胡同,瘸着腿就要溜走。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被随后赶来的师掌柜一把揪住了。师掌柜正色道:“少爷!到家门口了,你又上哪儿去呢?快点家走吧。你在外头游荡了半年多,叫老爷咋向王家回话呀?兵慌马乱的,你要是有个好歹,老爷还指望谁呢?”冯剑骑虎难下,尴尬道:“师掌柜,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师掌柜慌忙拦住他的话头,喝叱道:“你瞎说个啥呀?知道你是一时想不开,不是诚心的!不管咋说,回来就好,哪有到了家门口不进去的?快点进家吧!”冯剑挣了几回,没有挣脱,寻思:这是咋了?这个师掌柜真是奇怪,大白天的认错人了!就我这身打扮,见了面就叫“少爷”!难道他家少爷是个叫花子?冯剑心里大奇,暗想:师掌柜认错人!他家里的人还能认错吗?进去见识一下这家人啥屌样的!再说,也耽搁不了多大会,说不定还能蹭顿饭吃。章老三、林之波他俩不是说还要去卖扫帚吗?过会到卖杂货的地方去寻找他们!冯剑怀着恶作剧的心态,索性大模大样地走进院子。
一进门,迎面跑过来两个家人!师掌柜一使眼色,道:“梅河!少爷回来了,你去把剃头的老许喊来,给少爷理理发。顺便你卖些药来,少爷嗓子哑了。盛世成!你去烧些热水来,顺便把春花、秋月两个丫鬟叫来,侍候少爷洗澡。”梅河、盛世成暗暗点头,转身要走。师掌柜问道:“老爷在哪儿呀?”盛世成道:“老爷刚刚起来,正躺在床上吸烟呢。”说罢,便出去了。
师掌柜讪笑着对冯剑道:“看你这身打扮,一定是受了不少苦。您先去理发洗澡,再换身干净衣裳。”冯剑暗暗好笑,听说还能理发洗澡,这是巴不得的好事!心道:既然来了,干脆洗了澡再说。这可是你们请我来的,怪不得我!既来之、则安之,没想到这辈子又当了一回少爷!正暗暗思忖,从外边走进来两个十六、七岁的丫鬟来,个个长得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师掌柜吩咐道:“你俩把少爷领到他屋里去!少爷这半年受足了罪,你们好好侍候他,要是出一点差错,我饶不了你俩。”两个丫鬟噤若寒蝉,低眉应道:“是!”师掌柜陪笑道:“少爷先去洗澡吧,我去回老爷一声。”说罢,摇头晃脑地进去了。
师掌柜一走,矮个丫鬟歪着头笑道:“少爷!这半年你跑到哪里去了?”冯剑心怀鬼胎,支支吾吾,肚里道:“这个丫鬟倒是不认生!见了师掌柜怕得要命,却不怕”皮少爷“!这丫鬟也和师掌柜一样,眼神不是太好。”见他不吭声,高个丫鬟嗔怪道:“少爷半年不见,咋不理人家呀?是不是嫌弃家里人了?”矮个丫鬟打趣道:“你别冤枉了少爷!他是见了春花心里美呀!”春花扬手要打,骂道:“死丫头,你咋不说少爷想着你呀!”秋月一缩头,“格格”笑道:“咋还不叫说呀!等赶明他成了县长的女婿,你才真难过呢!”春花冷笑道:“恐怕难受的不只是我吧!”秋月叫道:“别把我饶在里头,只说你们两个。咱俩光打口仗,忘了少爷了,快把少爷领到他屋里去吧!”春花吐了吐舌头,对冯剑道:“少爷!您别见怪,咱们走吧!”冯剑见她俩说得暧昧,不敢插话,心里嘀咕:听她俩话音里,好象都跟“皮少爷”有一腿!想到这里,见两个丫鬟嘻笑晏晏,憨态可掬,不觉心里酸溜溜的,暗骂道:“这姓皮的少爷艳福倒是不浅,有两个这么俊俏的丫鬟相陪,这狗日的还不知足,还往外跑。”在城门就听哨兵说这“皮少爷”要娶啥王县长的千金,这会秋月又说这个“皮少爷”要当啥县长的女婿!想到章老三、林之波二人说王国汉要当萧县县长,难道这个“皮少爷”要娶的是王国汉的闺女吗?
冯剑正愣神,春花嗔怪道:“少爷!发啥的呆呀!还不快走?你身上都有一股子馊味了。”冯剑心道:“那是!本少爷一年多没洗澡了,要是没有馊味,才叫奇怪呢。”春花娇嗔道:“少爷!快点走吧!”冯剑见春花叫他,两眼含情脉脉的,不由心中一荡!不由自主地跟着春花、秋月两个丫鬟身后来到了东跨院。冯剑进了屋,只见室内桌椅床柜皆做工考究,布置豪华,桌子上还供着一尊铜佛,香烟缭绕。再看自已身上,又是极为寒酸,不由得自渐形秽。冯剑鬼头头鬼脑地向两个丫鬟打听:“这是谁住的房子?这么漂亮呀?”春花、秋月忍不住相对莞尔,“吃吃”地冷笑。春花俏眼一斜,嘲弄道:“哎哟!少爷出去半年,不但饿瘦了,嗓子饿哑了,也把脑袋瓜逛成榆木疙瘩了?你从六岁就住这屋,咋忘了?这是你自个的屋呀!”冯剑莫明其妙,心道:“我忘了?他奶奶的,是我忘了?还是你们俩忘了?我长这么大,这是头一回进萧县县城,我还能忘了?我从生下来就住山东单县冯屯,六岁时还跟着俺娘睡觉,睡的是木板床,住的是茅草屋,啥时候住过这么漂亮的房子?这家子人真怪,是得了健忘症了,咋能都认错人呢?真古怪!”冯剑也不敢坐,站在屋里左顾右盼,看见啥都觉得新鲜,却又不敢问,怕两个丫鬟笑话他!
冯剑突见一个物件,象是热水壶,却又跟热水壶不同!说是水壶吧,壶嘴却比常见的壶嘴要大许多,而且不放在桌子上,却放在床底下。冯剑细瞅了一阵,没看出啥门道来,最后还是忍不住,指着那物件问道:“这茶壶咋怪模怪样的?就是壶嘴大了些,保不住暖气。这茶壶咋放在地上呀?不搁在桌子上?”说着弯下腰拿起那把壶来,放在鼻前嗅嗅,只觉一股浓烈的尿骚味直呛鼻腔,却没有荼壶特有的清香。两个丫鬟挤鼻弄眼,羞得脸色通红,嗔怪道:“少爷越来越会说笑话了!您可好,出去混了半年,别的见识没长,倒是学会耍贫嘴了。”冯剑笑着问道:“不用说,这荼壶也是我的?”两个丫鬟也不搭腔,通红了脸,望着他只顾“吃吃”地笑。冯剑望着两人!莫明其妙,心里暗衬:“不愿说就罢,有啥好笑的?”正瞎猜想,只见梅河领着老许拿着理发的家什进来。
第九章 少爷 (三)
第九章少爷(三)
老许老眼昏花,上下打量了冯剑一阵,媚笑道:“皮少爷可比从前瘦多了。”冯剑心道:“皮少爷瘦不瘦的我知不道,你冯少爷是比以前瘦多了!这个老家伙也认错人了,好在他还能认得清公母,没叫我”皮小姐“!”梅河笑道:“少爷从小没受过啥罪,这回赌气出去,可吃足苦头了。”冯剑啼笑皆非,嘴上不说,肚里道:“苦头是吃足了,可不是赌气出去的,更不是你家啥屌皮少爷!叫人家关在山洞里,见天只吃两块红芋面锅饼,能不饿瘦吗?这些狗日的奴才,两只眼长腚沟子里了,等知道我是冒牌的,狗仗人事,准得把我打个半死。也别蹭饭吃了,得赶紧想办法逃走。”一望老许,知道是来给自个理发的,便顺手把那茶壶放在桌子上,索性搬个椅子坐下来,心想:既然来了,管他娘嫁谁去,先剃了头再说。梅河趁老许不注意,偷偷把茶壶放回到床底下。冯剑坐下,老许麻利地给冯剑剃须理发。理完发,老许便把理发的家什往胳膊弯里一夹,笑道:“少爷得有多半年没理发了!”说着告辞,一步三摇地走了。
就在这当儿,只见几个扛枪的人进了院子,去了堂屋。冯剑心里一慌,忐忑道:“这是干啥的?”秋月不屑一顾,撇嘴回答道:“还能是干啥的?是王国汉的手下,哪天不来几趟呀?跟逼命一样。唉!少爷!看来你是逃不过去了,这王国汉非把闺女嫁给你不中。幸亏你回来了,要不,老爷还知不道咋弄呢!”冯剑心道:“我回来又咋的?我又不是你家的皮少爷!”随口问道:“他闺女找不着男人了?为啥非嫁给皮少爷不中呢?”春花冷笑道:“还不是看中你皮家的绸缎铺子?少爷!那天我倒是跟着师掌柜到王县长家去了一趟,见过王爱爱小姐!我的娘也,光听旁人说她长得丑,这一回我可是开了眼了!王小姐长着两只三角眼,一个朝天鼻,两个门牙横着长,比咱家养的叭儿狗都丑,脸上还有一块黑胎记,这哪儿是人!简直是个母夜叉呀!”冯剑吓得目瞪口呆,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秋月察颜观色,道:“你别再吓唬少爷了,少爷心里更不好受!老爷应承下这门亲事,也是惹不起王国汉……”冯剑心道:“这家人也不是啥好人!跟汉奸是儿女亲家。我得赶紧走,这些人好糊弄,待会见了他家老爷,哪有老子不认得儿子的?等被发现我是冒牌货,这顿揍就免不了的!再说,他们找不到皮少爷,要是拿我顶替去娶王国汉的丑闺女,不屙锅里了?”冯剑一想到此,不禁又打了个寒战!冯剑梳理了一遍,见梅河到堂屋去了,心中暗喜,趁春花、秋月两个丫鬟不注意,扭身就想逃走。谁知一只脚刚刚踏出屋门,春花叫道:“少爷!你上哪儿去?你喉咙哑了,都快说不出话来了,还吃药吧,治嗓子的药还没吃呢。”冯剑只好退回来,吃了梅河刚卖回来的治嗓子药。秋月撇撇嘴,埋怨道:“老梅也真是的,办事不精细,少爷身上也受伤了,好歹弄些伤药来搽搽。”冯剑刚吃完药,正巧盛世成端着热水进来。盛世成招呼道:“皮少爷!洗个澡吧!”冯剑心下踌躇,寻思道:“既然来了,洗完澡再说!这会就是走,也走不脱呀!”主意拿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脱掉那身穿了一年多的破衣裳,跳进澡盆里,痛快地洗起澡来。两个丫鬟不敢怠慢,在一旁侍候冯剑洗澡。冯剑受宠若惊,他长这么大,第一回受到这样的待遇。看到两个丫鬟白皙的双手和俊俏的脸庞,他不免想入非非,胡思乱想。一是没想到自已过了一回这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二是心下忐忑不安!冯剑只怕露馅,又愤愤不平,心中暗暗骂道:“这些狗日的有钱人真会享福,洗澡还有年青女人给搓背。”洗完澡,冯剑感到惬意极了,又换了身新衣裳。真是“人是衣裳马是鞍”!冯剑脱胎换骨,象换了个人似的,虽说脸上依然憔悴。冯剑是澡也洗了,发也理了,饭却不敢蹭了,就想找机会快点走人!免得麻烦。谁知朝门口一看,梅河、盛世成象两尊黑铁塔,堵住跨院拐角处,虎视眈眈,哪里出得去?冯剑见逃走无望,惶惶无奈,暗暗叫苦,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师掌柜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进来,见他已洗完澡,迎上前去,笑问道:“少爷洗完澡了?快点吧!老爷叫你呢。”冯剑愣了,磨蹭了半天,心想:“王八操的,看来这顿揍是躲不过去了。”发了发狠,干脆承认自已是冒牌货,反正叫人家侍候得挺舒服,就是挨顿揍也值了。主意一定,冯剑嗫嚅道:“师掌柜!你们这是认错人了。我叫冯剑!不是你们要找的皮少爷!”师掌柜笑弯了腰,道:“少爷受了这半年罪,把脑子弄迷糊了。你是皮义明!是皮家的大少爷,是俺们的少东家!”冯剑哭笑不得,瞠目道:“我是皮义明?是少东家?”师掌柜正色道:“别再跟别人说你叫啥”冯剑“了,谁听了不笑掉大牙?不信你问问他们,你是不是皮家少爷!”盛世成、梅河、春花、秋月七嘴八舌道:“少爷咋不记得自个是谁了?你就是俺家的大少爷呀!不信,拿你的照片来,你自已照着镜子看看。”春花拿过来一张照片,秋月捧过来一面镜子。冯剑将信将疑,对镜一看,顿时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照片上一个黑胖子,长得肥头大耳,竟与他还真相差无已,象一个模型压出来的一样,只是自已如今骨瘦如柴,不如照片上富态。可冯剑绞尽脑汁,打从娘胎里出来,活了近二十岁了,就从来没照过照片,咋在这里突然出现自已的一张照片呢?冯剑如坠入云雾之中,再看看众人!个个是陪着笑脸,不象是开玩笑。师掌柜催促道:“少爷,走吧!老爷在堂屋里正跟郭队长说话,叫你去呢。”事已至此,不由冯剑不去。冯剑尴尬地跟着师掌柜来到堂屋,心想:见了皮老爷,总该弄明白了,哪有老子认错儿子的?来到堂屋门口,刚一伸头,便大吃一惊,赶紧退了回来——他看清堂屋里坐着的两个人中,有一人正是护路队的副队长郭瘸子!
师掌柜见他停下,催促道:“少爷!你进去呀,郭队长又不是外人!”屋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道:“是义明吗?快进来吧!”冯剑心想:这下子可完了,真是冤家路窄,小命玩完。想跑,见身后师掌柜领着梅河、盛世成两个,挡住了去路,跑是跑不了的。冯剑只得应了一声,硬着头皮走进屋去。冯剑见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长得矮胖,年约五十上下的老头,显然是啥“皮老爷”!冯剑见皮老爷旁边有把椅子,便磨蹭着走上前去,战战競競地坐了下来,低着头不敢吱声。郭瘸子细细打量了冯剑一番,笑道:“我咋看着少爷面熟呀!”冯剑吓得脸都黄了,手心里攥出汗来,恨不得在地下找条缝隙,钻进去躲藏。师掌柜笑道:“可能以前见过面吧!”郭瘸子打量了冯剑一阵,笑道:“少爷和我去年在丰县李寨抓住的那个两股会的土匪冯剑!模样象极了。”皮老爷诧异道:“哦!是吗?天下还有长得这么象的人?”郭瘸子咂巴咂巴嘴,认真道:“两人还真象。就是少爷长得瘦些,那个冯剑是个矮胖子!”皮老爷“哦”了一声,回头细细打量了一阵冯剑,意味深长地对郭瘸子道:“他要真是你说的那个冯剑呢?”冯剑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暗道:“不好,钻进了他们事先设好的圈套了。”
他自然不愿等着被捉。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冯剑屁股一撅,把椅子撅到一旁,身形一晃,站起身来就往外跑。也就在这时,师掌柜上前一步,挡住了郭瘸子视线,两手一扶他,叫道:“少爷!小心摔倒。”右脚尖却把冯剑的左脚轻轻一勾。冯剑猝不及防,失去重心,一个趔趄,差点摔个跟头!被师掌柜牢牢扶住,摁回到椅子上坐下。皮老爷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大为不满,骂道:“娘里个屌!慌慌张张的这是弄啥呀?叫郭队长看笑话!”郭瘸子解嘲道:“少爷是个腼腆人!脸皮忒薄。”又细细打量了冯剑一阵,自语道:“真象!是真象。”皮老爷脸一沉,冷笑道:“给你说实话吧,他就是两股会的冯剑!”郭瘸子赶紧陪笑道:“皮老爷真会说笑话!冯剑长得可比少爷胖多了。我只是顺口说说,您可不能多心。皮老爷!看少爷的脸色,恐怕是病了,得赶紧找大夫治呀!”皮老爷鄙视了冯剑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斥责道:“他这是自找的,活该!”郭瘸子沉吟了一阵,说道:“按说我不该张这个口,可今天王县长就职,咋也得请皮老爷前去捧场,也正好把少爷的婚事给定下来。”皮老爷推辞道:“不是我不愿意去!我这腿脚不灵便,近几年身子又虚,见不得风,还得叫王县长担待。我倒是不怕死,人谁不死呀,我就是死,咋也得看着我儿子成了亲,抱上孙子再死。”郭瘸子见他话中带刺,试探道:“皮老爷!你既然不能去,那就叫少爷去吧!”皮老爷笑道:“我也打算叫他去,可我这里子没见过大场合,胆子也小。你看看,见个生人都吓成这样,不成器的东西!郭队长!全县都知道义明是王县长的女婿,今天王县长杀景志刚祭祖,义明要是吓出个好歹来,王县长脸上也不好看。真不中也别叫他去了,省得他闹出笑话来,反而不好。我叫师掌柜去还不中吗?他可是俺家的顶梁柱,是我的心腹管家,他去和我去是一样的。”郭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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