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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少年宠妃紫陌倾城-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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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隙传来。
徐妃静静看了一会,忽然觉出她是这般沉静自在,而自己这时的窥视,却隐约透出几分不堪来。
却不过她的邀请,便起身一同去了。此时天刚过清晨,太阳初升,倒不觉得热。徐妃也随着子默一起,不坐肩辇,两人相携着并肩往御花园去了。
楼兰撑着伞,跟在子默身后,徐妃的宫女们随侍一旁,不时有路过的宫人向她们躬身行礼。
一时到了御花园南面的柳岸闻莺缇,宫人收拾了一处清爽的靠着水榭边的亭子给她们坐下了,奉茶的小宫女带了冰镇青梅汤呈上。那青梅羹中放了冰块,冷香四溢,银匙搅动,碎冰叮然有声。
子默这面舀着喝下一小口,便颦眉道:“姐姐素来喜欢喝这个啊,我却是喜欢吃甜的,这个汤这么酸,还真是喝不习惯呢!”
徐妃忙回头问了身后的宫女:“有带别的茶水出来么?那个杭菊白茶呢?”那宫人连忙俯身回言:“今儿出来的早,其他的茶水,都还没沏好,所以……”。
徐妃这面皱了眉头,正要再说什么,子默忙一把拦了,朝楼兰使了个眼色道:“不妨事,其实我素日喜欢喝那洛神花茶,这茶弄的工序复杂,不是我身边的人也搞不清楚。徐姐姐不用责怪她们,我这就叫楼兰回去沏上一壶送过来就是了。”
楼兰见状,只有笑道:“小姐不说我都想不起来,原来您那执扇也忘了在殿里了,我这就回去取,一会就回来。”
说罢,便转身拂开亭子两边的柳枝,钻进了那清风习习的水榭小道上,一径走了往回走了。
蔓蔓枝萝缠烟墨(4)
徐妃心有所动,见楼兰去得很远了,渐渐看不见身影,这才缓缓敛了裙裾起身。将手中的青梅汤放下,宫中执了一把长圆形宫扇,一手拉了子默起身走到水榭边立着,凝神问来:“你有什么话还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这样打发了她走开,倒叫我疑心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呢!”
子默亦平视着徐妃,她的眼神深邃,似乎要透过那双明丽的眸子看望她的内心深处。如此沉默不语,脚步却已缓缓往水榭那头移了移,徐妃有些不解,也只有跟了过去。
两人走出了一段路,良久,子默才忽然回头开口道:“徐姐姐,我想问你一句话,请你务必要诚恳答我。”
徐妃怔住,但子默的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软剑一般刺来,她既无从躲避也不能被她看出自己的心虚,少顷,只有点头道:“我只管照直答便是了,你问吧!”
子默依旧不肯移开眼光,缓缓扫过她面容上的每一处,只见徐妃眉头微蹙,那眉峰隐约,如同远山横黛,头上赤金凤钗珠珞璎子,极长的流苏直垂到眉间,沙沙作响。
水榭旁时有清风拂面而来,那风儿带的偶然流苏摇动,闪出眉心所贴花钿,殷红如颗饱满的血珠,莹莹欲坠。
“徐姐姐,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愿意,用任何代价来回报你的恩德。”子默稍稍移开了眼神,眼睛凝视着护栏旁边的平静水面,那里波纹点点,远处有几只白色的天鹅缓缓游过。
子默移开眼神收起锐利的对视后,徐妃这才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又回到了自己的胸腔里。
心里有一阵莫名的惊悚,徐妃暗暗摇摇头,告诉自己那是自己多想了。
是啊,她不过才进宫数月而已,便是真的天生慧骨,然则自己又怎能无端在她面前显出自己那虚弱的不自信来?定定心神,徐妃伸手抚上胸口,告诉自己那是自己无端的臆想而已。
蔓蔓枝萝缠烟墨(5)
她平息了心情,随即点头道:“妹妹你既然能够对我说的出这样的话,想来姐姐在你心目中还有有几分可信的。你说吧,凭的什么事,只要不是伤害到陛下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子默将手置于汉白玉护栏上,以手托腮,仿佛小儿女困思倦倦,过了半晌,唇角方浮起一缕笑意:“你放心,我又怎能伤得了他?些许事情,也许对你有好处也未可知。”
徐妃这才听出几分不寻常的意味来,子默却拉了她的手,往身后的亭子里扫了一眼。
徐妃心中明白,于是便对身后的宫人吩咐道:“本宫与贵妃有几句体积话要说,你们在那边候着就好。”
一众宫人齐齐俯身称是,子默早已拉着她顺着缇岸走出了一大段路。
徐妃心里只是惊疑,但她素知子默的性情温和端庄,料想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就随着她脚步去了。
两人迤逦而行,少时到了汰液湖的北岸,这里风口浪大,前面不远处便有一处“沧浪亭”。
两人驻足观望,只见那亭子全身都是用了锻白玉雕成,除却亭顶的朱色琉璃瓦面,亭身与亭柱都是晶莹粉白如玉。阳光下,照的沧浪亭如同仙境里的仙人居所一般雅致宁静。
子默俯身拜下,徐妃吓的退后了三步,连声道:“妹妹,你这是所为何事?”
子默行过三拜大礼,这才仰面道:“徐姐姐,我今日求您,帮我将楼兰安排出宫去。我知道,现下这宫里,能够帮我达成心愿的,只有你而已了。求你,务必答应我这个请求。我自知此生已经无望,只是心中不忍心叫她跟在一起埋在了这后宫里。”
她这面说完,眼角已有清泪盈盈而出。徐妃上前几步,与她跪在的一处拥身附耳道:“妹妹,你真是……叫我怎么说好啊?我知道你与楼兰情分早已抵过姐妹,你这般一心为她想了出路,将来自己可怎生得过啊?这后宫里,身边没有了知己,时日只是愈发的难挨……”。
沧浪泪阑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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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妃说的动情处,不免心中酸涩,眼角亦溢出泪花来。她拥了子默在肩上,两人便坐在地上,只是无声的垂泪饮泣。远处的风浪声带着潮湿的水气兜头扑面卷来,不多时便打湿了两人身上薄薄的纱裙。
子默垂散着一头青丝,任由那黑云瀑布一般的发梢在青砖石的地面上被湖水悄然漫上,她心中此时很苦,苦的就要溢出阵阵胆汁一般,一想到自己要离开楼兰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便觉得此生真的已是黯淡到了极致。
这样的苦涩,偏生又无处可以言说。便这样坐着,耳畔听着风浪声阵阵袭来,似乎那便是自己心情的一种宣泄。
子默决心已定,所以决计不听任何劝告。她擦了眼泪,只向徐妃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这只是我的命途,既然注定如此,我又何必拉上一个人来承受这样的生活呢!你也知道楼兰的性子,眼下是我还未到落魄时,她便是跟着我也不见得有多快活。他日……只怕更是不堪想。出了宫,她可以挑个好人家,找个老实本份的男人好好过一生。徐姐姐,我求你,就答应我吧!这份人情,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偿还……”。
她说罢,又俯身开始叩首下去。徐妃慌忙一把拉住,无奈之下只有点头道:“那好吧!我尽力就是。”
这面扶了子默起来,伸手拢了拢那风中四散飞扬的青丝,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来:“你既然心中有所一求,何不去……”。
子默摇头,打断了她未完的话。一双眸子盯着不远处的沧浪亭,口中沉静的说道:“姐姐以为我没有动心过吗?不,若我现在告诉你,我也曾设想过千遍万遍,如果真是心心相许,我们会怎样过完此生。可是,我现在明白了,那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
她说着,举步往沧浪亭而去。徐妃心中一惊,那亭子原本是用了一条细长的走廊通往水中建成的,今日东风正盛,此时亭中不时有水花飞溅进来。殴鹭在远处鸣叫,那浪花卷起风浪袭进亭中,,便是在此处也有几分心惊之势。
沧浪泪阑干(2)
徐妃生怕子默一时想不开会寻了短见,心中暗暗后悔撇开众人跟她来了这里,这时赶忙提了裙摆跟上去。
终于到了沧浪亭前的长廊中,子默立住脚,忽然莞尔道:“徐姐姐熟习水性么?”
徐妃立在她身后不远处,乍一听这句,不由的惊疑道:“你……怎知我……?”那声音里,渐渐有了颤音传出。手中执着的宫扇,此时也在风中摇摆不定。
那扇子下端原本垂有一个大红色的如意结,细密的丝线流苏被宫人巧手裁剪的整整齐齐,此时拂在她那细腻白皙的手背上,偶尔有几支钻进了皓腕之下的广袖内,只觉有种捉摸不定的飘忽之美。
子默望着那流苏摇曳,抬眼笑道:“姐姐忘了?原来你每日在湘云殿和我母亲说话,有次便说起,江南采菱的故事。那首诗词我遥遥听来,如今还是记得的。”
她偏过头,抿了一丝微笑遐想沉吟道:“菱池如镜净无波,白点花稀青角多。时唱一声新水调,谩人道是采菱歌”。
她这一阕诗词颂来,徐妃便觉得眼前顿时展开了一副江南水乡图。:柔美的采菱女,潋滟的湖光山色,迷迷漫漫的莲叶,亭亭玉立的菡萏,还有那些流传久远动人的情歌--
心思一动,便接口道:
“江南稚女珠腕绳。
金翠摇首红颜兴。
桂棹容与歌采菱。
歌采菱。
心未怡。
翳罗袖。
望所思。”
子默这才对上她的眼睛,回眸笑道:“其实我原是猜的,姐姐既然幼时曾在家乡采菱弄浆,想来是有几分通晓水性的。倒是这宫里,想来我无人知晓您通晓水性的吧!”
徐妃忆起少年时期的趣事不由莞尔,解下了心头的重负,点头道:“是啊,我原是懂水性的,不过经年不下水了,宫中嫔妃规矩甚多,这些事情自然不好说了给旁人知道。不过现在想来,也不知是不是又变回旱鸭子了,这等往事,不说也罢,平白惹了思念。”
沧浪泪阑干(3)
她话才一出口便觉出后悔,顿了一顿便含了几分尖锐的问道:“妹妹……你,到底要做什么?”
子默往亭中走去,风卷的她一头青丝在半空中飞扬起来,徐妃伸手去拉,却不料脚下踩了一块湿润的东西,一下子落了个空,扑面滑倒在长廊的青砖地面上。
“徐姐姐,你告诉我,自己,想不想取代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此处只有我们二人,我请你凭心而论。”
子默回头将她扶起,眼睛不动声色扫视了一下自己方才在袖中取出来洒下的皂角汁。一个浪头打来,很快便将地上的些许泡沫扫了个干净。
徐妃摔了一跤,难免有些吃痛,她听了子默的话颦眉道:“妹妹,你到底想要问我什么?不错,平心而论,我当然想要自己越过你在他心里的份量。可姐姐我进宫这么些时日,陛下待我的情分我很清楚,能有今日已是上天垂怜。我又何必再奢望过多?即便是想,难道陛下就会顺了我的心思来爱我?”
她摇着头,俯身撩开裙摆去查看自己膝上的伤势,子默也顺着看了一眼,见到只是擦破了膝盖上的两个地方,并无其他大碍,这才接着说道:“如果我有一计,可以让姐姐得到他的垂怜宠爱,却不知姐姐愿意听从?”
她蹲下身子,用一双清丽无双的眸子看向徐妃。徐妃向来聪慧,此时对视之下,心中便渐渐明白了一点点,却是那一点点,也叫她心惊的不行。
不!自己不能用计去邀宠,如果这样……她无法想象皇帝知道真相后会如何,那一颗心是又惊又怕,还隐隐带了几分不可见人的期待……
避开子默的眼睛,徐妃痛苦而矛盾的缓缓仰起面,眯起眼来看高天上的流云。
盛暑阳光极烈,眼前一片灿烂的金,像是有大篷大篷的金粉爆迸开来,万点碎细撒进眼里,连远处的湖面都被印染上赤金之色,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沧浪泪阑干(4)
她竟敢,她竟然敢……倒没想过她会有这样的心肠,又会有这般的决断。徐妃几乎是昏了头一般的想,自己原来真倒是小觑了这个女孩子。
她在这片刻的思绪里,看出了自己的软弱和无能。她心里却分外的清楚知道,子默要是有心与自己争,那么,漫说自己,便是天下间的美人,后宫三千佳丽,只怕也无人是她的对手。
只是如今她不争,而且要怂恿了自己去争……她,她,她到底是要怎样?自己又当如何?
徐妃忍下心间的一阵眩晕,这一念间千回百转,最终还是定下了心神。在这片刻的审视间,她知道了自己的弱处。而心里只是反复念着一句话:壁立千仞,无欲则钢……是啊,无欲才钢……而自己,是带着欲望的,所以,自己拼不过她的寸腕之力。
过了半晌,她重新回转脸来,面上已经重新浮现惯常的平和之色,声音也如常镇定:“妹妹你若想要借姐姐来完成自己的心愿,姐姐倒不能拒了你。你说吧,只要姐姐能做到的,无不依你。”
子默展颜一笑,那被风浪打湿的容颜顿时寸寸鲜亮无比,整张脸宛若在海水里被打捞上来的珍珠一般,遇上阳光后,便显出那熠熠灼目的光辉来。
徐妃看的惊怔,一时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这样注目凝视着,片刻之后,她忍不住抚上那精致绝美的脸庞,口中轻轻呢喃道:“子默,你可知道,我有时候,真的恨你……我恨上天,怎得如此不公,将你造的如此完美?”
她一面说着,手指寸寸滑下,染着丹寇金粉的指尖印上子默那小巧笔挺的鼻梁,绕过平滑细腻的两颊,落在蔷薇色的樱唇之上……轻轻滑过下巴,最后落在那微微突出的胸脯上。
她就此停顿住,似乎在用手心感受着她平静有力的心跳声。
子默只是笑着看她,眼底竟然是一览无余的信任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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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泪阑干(5)
半响,徐妃才缓缓抽回手道:“我真是不明白,上天缘何要将你造的这么好。我总想在你身上找到一些错处,一些不堪……偏生,连这颗心,也是那么纯净无暇的……你知道吗?如果我在你的心里窥视出丝毫的动机不正,我都会毫不犹豫将你推下这风浪里……可惜,可惜……”。
徐妃这样说来,眼里却不由的蓄上漫漫的泪水。她的声音莫名的开始沙哑,眼神里染上绝望的痛苦。
子默依旧平静的望着她,少顷才温言道:“我只知道徐姐姐我是在这里唯一能信任的人,其实此事也并非没有旁的途径,只是我不想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做了梯子而已。姐姐,请你相信我,我只是想要离开众人的视线,不再被他关注。日子久了,他会忘记我的,一如当年忘记柳妃一样。”
徐妃道:“我只怕,你在他心目中,原本就远非柳妃可比……更何况,行此险着,你不怕连累自己的家门荣宠么?还有你母亲……?”。
子默咬了咬下唇,洁白的贝齿衬着蔷薇色的樱唇,那牙齿咬下的边缘,粉嫩的颜色便要淡了几分。饶是这样的神态,依旧是美的让人窒息。
她缓缓起身,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就是不愿连累自己的家人,才要行此险着的。我若失宠,家父才不会急着将妹妹也送进宫来。眼下陛下正在对西南用兵,子蘩的母亲是陆将军的妹子,陛下不会因此而迁怒我父亲的。更何况上次晋升尚书之事,我原就求了陛下不要放权给他。正因如此,此时陛下也无甚好怪罪家父的。”
她这一番话虽然简短,却是将应天成的秉性与行事作为摸了个透。她分析了所有人的出路,唯独就是不想让自己再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上。
话已至此,徐妃也无甚其他好说的。她默然半响,最后才说道:“你可知陛下已经签了陆浩天将军请求返京探亲的折子?这会儿,想来已经快马飞骑送到半路了。”
沧浪泪阑干(6)
子默这才惊了起来,她差点脱口问了徐妃如何得知此等军政要事的,好在一阵风浪袭来,巨大的水声将那已经说出口的半截话给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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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平息了心中的疑问,她才问道:“那陛下是准还是不准?”此事关系到子蘩,她心里也是关心的。自己既然做不到,能听到进展也是好的。
徐妃摇摇头,只是颦眉:“你知道眼下的局势,纵使是西南边境遭犯,陛下总还要顾全大局的。陆将军此时奏请回京,无怪得陛下要心起疑心。自然是拒了。”
子默并不意外,只是心底又是一阵难过。子蘩那日的请求,想来自己是无法为她达成了。想到这个自幼与自己分离两地的妹妹,她不禁浮上一丝苦笑。
她不再说话,只是凝视着亭外渐渐狂躁的风浪。太阳渐渐消淡了先前的炙热,天边有乌云缓缓凝了过来。
风来的更急更劲,吹得徐妃手中的扇子一下飘出了老远。徐妃一惊,便要起身去抓住,子默叫了一声:“小心!”
手才碰到徐妃的广袖,便见她含了一缕微笑,侧身往一旁低矮的护栏上柔软的翻了过去。自己的手虽然是快,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深紫色的身影被风浪吞噬了。
盛夏的雨来的极快,那戏曲里有唱词说,劲如疾风快如骤雨………原来竟然真有这样精妙的形容。
子默的手抓着护栏,身子只是呆怔在了亭子里。
她阖上双眼,只是轻轻在唇边说了一句:“忘了我……”。心里说: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你从来就不属于我,亦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人。所以,请忘了我……我会用全部的真诚,祝福你的一生,一生祝福你……
大雨兜头浇下,嘴里流进酸涩的水珠,却不知到底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周围腾起细白的水汽,仿佛是有一百条河流从天际直冲而下,透过密密的雨帘,九重宫阙的金色琉璃在眼中渐渐模糊,如同一片泓滟的倒影。
玉颜芳影杳年远(1)
子默便这样直直的站着,一任天地间风雨飘摇着向自己袭来。她死死扳着那汉白玉的护栏,将身子努力的站直。指尖传来阵阵的刺痛,身边的风浪已经叫她睁不开眼来。
以这样的姿势站着,她方屏弃了心里那寸寸的软弱和依依的不舍。只硬了心肠,风雨中听得远处有宫女的大声呼喊:“贵妃娘娘……徐妃娘娘……你们在哪里?”
嘴角抿了一丝笑意,她猛然睁开眼,对着那声音的方向大声叫道:“快来人啊!徐妃落水了……”。
一个巨浪袭来,她险些站不住脚跟,顺势便在低矮的护栏前倒了下来。雨水浇的人睁不开眼,楼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她才含了几分惊慌的声音道:“我方才不慎……将徐妃推下水了……”。
而后,四周便仿佛一片寂静起来。
数日后,皇城北苑的一个 幽静雅致的阁楼里,子默静静的躺在寝室的床上,额前有些隐隐的痛,却朦胧的弄不清哪一处痛,颦眉张开眼,却见了楼兰正支着手肘在自己身旁睡的极香。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想却一下划到了轻纱帐幔上的银钩,那下端的一只小铃铛就此轻轻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细响。
楼兰顿时惊醒,欢喜道:“小姐,您醒了?”
子默撑着双手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啊?不是回了湘云殿么?怎么这会又……”。她迷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暖阁甚是幽静精致,虽然小了一些,但内中的陈设还是颇为雅致温馨的,一色的藤萝家具,连自己躺的这张床,也是以细密坚韧的藤萝编成的。
虽然少了天家皇室一贯的富贵华丽,但却更合子默的心意。这样一看,便不自觉的轻轻笑了起来。
楼兰带了哭腔,对子默说道:“小姐,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您会推徐妃下水,亦或者,您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不管怎样,先前在陛下面前,您怎么也不应该认罪啊?”
玉颜芳影杳年远(2)
子默伸手抬起楼兰的脸,轻轻的笑了出来,她无法与楼兰说清这一切,只有安慰几句而已。
温言说:“对不起,兰儿,我让你失望了是吗?但你不要这样,你家小姐我,也是一个有缺点的人。徐妃是我推下水的,这一点你不用再质疑。她没有诬陷我,你放心吧!咱们,……并不冤枉的……陛下没有重责我,只是将我的贵妃之位废了,再说这里很好我也很喜欢,你不要难过……”。
楼兰撅起嘴巴,少顷低头道:“我不是怪您,只是,陛下现在将你贬做了贵人,与原来的品级,可是差了好远呢……您看看这个芳影阁,哪里有湘云殿那么好嘛……这边蚊子又多,您看看,白天也得点着熏香来驱蚊……”。
她说罢,便举手打死了手腕上的一只蚊子,用两只手指举了起来递到子默跟前:“我就怕您这一身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咬法?”
子默却是摇头,缓缓笑道:“我一直不招蚊子咬,你忘了?只要有你在,蚊子每次都是专拣你叮的……”。这话才说完,却猛然流下两行泪水来,怕惹楼兰怀疑,只有急忙偏过头去。
好在楼兰并没有看见她流泪的神情,她正捧了手在脸上笑着,一时道:“小姐,我去给你端粥来。”
子默点头,慌忙应了。暖阁里花窗上印着福禄梅花冰裂纹,阳光照射下,那些细碎的图纹便细碎点点的洒在子默的脸上,身上。寝室内只有窗边花梨木案几上有一只小巧的兽性金鼎,此时缓缓的燃着沉水木香,倒也宁神静气。
一时楼兰去端了白粥过来,子默漱口吃了点东西。略略梳洗了一下,她才问道:“徐妃怎么样了?可好了?”这面已经下地吸了鞋子,将床前脚塌上的软底便鞋拖在了脚上,便缓缓向外走去。
“人家早好了,您不知道,最近宫里都在传说,说徐妃娘娘是观音大士搭救的……宫人们将她捞上来时,那汰液湖里……到处都是红莲花瓣呢……说来也奇,这徐妃不会水性,下那么大的雨,湖面又起了大浪,居然只昏迷了一会,醒来什么事也没有……”。
玉颜芳影杳年远(3)
楼兰一面扶了子默留心脚下的路,一面小心的环顾四周,将自己八卦来的小道消息说与子默听。子默只是笑,并不答话。直到楼兰说完了,才笑着添了一句:“开来徐妃确实是有福之人,或许当得这后宫之主也未可知的。”
心里只是沉了一沉,原来徐妃到底还是留了一手,她在防着自己……亦或许,她早就向皇帝说出了当日自己求她相助的实情。但不管怎样,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此放手,徐妃也从而得到了他进一步的信任和怜爱,楼兰将来可以出宫嫁人,一切,都很好。不是吗?自己不当再有遗憾。
一时出了寝室的门,檐下铺着红木实板,细密的大小匀称,一眼看去也瞧不见多少拼接的裂缝。子默心里感叹,到底是皇宫,便是一个五品贵人的居所,亦是如此讲究奢华的。
这芳影阁没有湘云殿那样的规模宏大,倒也五脏俱全。内外统共也就二十来个宫人太监,子默才出来,便看见几个旧时在湘云殿里当差的宫女,两个两个的在檐下壁照处垂目拱手,午时阳光正好,她们这样站着,无声无息得如一对对讷然的偶人。
子默信步踱至后殿廊上,那空廊虚凌于水上,廊下即是碧绿一泓太液湖水。此处是皇宫的极北之所,少有宫妃来此,是以宫人都将这里视作了冷宫禁室一般的所在。说到底,谁愿意住在一个皇帝压根想不起来的地方呢?如此一来,子默的失宠似乎成了注定的事实。
时方盛暑,站在檐下极目望去,但见太液池中红莲碧叶,层层叠叠,远接天际。
而咫尺之间的朱栏外碧荷如盖,亭亭净植,有数盏荷叶倾入栏内来,叶大如轮,挨挨挤挤,数重碧叶间有一枝荷箭,似蘸饱了胭脂的一枝笔,蘸得那颜色几乎化不开去。
四面芰荷水香,夹杂萍汀郁青水气徐徐拂面而来,令人神爽心宜。
玉颜芳影杳年远(4)
第二日,徐妃便亲自带人过来看子默,子默原本盘腿坐在寝室内的窗前小塌上写字看书,听得宫人来报,赶紧整了衣衫出去迎了。
按照宫规,她对徐妃行了参拜礼。徐妃慌忙一把扶住,手中用了几分力,对子默道:“妹妹,你这是……有心叫姐姐我难堪么?”
子默温然而笑,口中只是道:“礼不可废,姐姐以后主持六宫大局,妹妹还要仰仗你的照顾和荫蔽。若是个个都照我这般不识大体,姐姐日后只怕要为难了。”
徐妃携着她的手进了寝室,环顾四周后挥退了左右,低了几分语气真诚道:“委屈妹妹了,这里,许多年没有人住过了。过几日,我叫内侍省带人过来修缮一下,你缺些什么东西,只管叫人来找我,但凡姐姐能做主的,一定给你补过来……”。
子默正举着茶壶给她沏茶,徐妃这面看去,见她今日穿了平日少见的一袭鹅黄单衫,像二月柔柳上那最温柔的一抹春色,撞进眼帘时,娇嫩得令人微微心疼。
“这里挺好的,原来湘云殿的库房大概我都叫人收拾了过来,暂时也不缺什么了。只是冬日里这边可能会比较冷,姐姐需得帮我预备多一些木炭材火。另外,我这边也用不了这么多人手,留下四个打扫的宫人,还有原来那边小厨房的几个厨子,并两个粗使看门的太监就可以了。姐姐帮我把另外的人都拨出去吧,跟着我这个没有前途的宫妃,我只怕自己手上这点积蓄还不够年节时分赏赐的。”
子默给她盖好了茶盏,这面玩笑似的说出来。她目光轻轻扫了一下站在旁边举着一壶沸水的楼兰,心里抽的疼了起来。
徐妃接了茶,只捧在手里沉吟不语。少时才道:“你就真这么决绝?你可想过,咱们的约定,他是真的不知还是……?”
子默摇头:“他知道就更不会再回头了,姐姐了解,对于他而言,再没有比被人拒绝来的更伤尊严体面。如今,我想他已经很明白,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徐妃有些不解:“子默,我其实不太明白,世间男子多薄幸,可我看来陛下对你绝非无情。便是此事,他最终也还是依了你的心愿,拨了这一处远离后宫的所在给你。毕竟他是帝王,总有不能事事如意时,但你却这般毫无眷恋的转身,却叫我心里很难……”。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倒是子默笑的璀璨起来。她自顾自喝了一口手中玫红色的花茶,闭目赞道:“这茶今儿沏的真是时候,姐姐你试试,满口都是那玫瑰花香呢。”
玉颜芳影杳年远(5)
徐妃摇摇头,就手喝了一口,却品不出什么特别来。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少时才开口问道:“那妹妹以后有何打算?难道就真的就此沉寂一生?”
子默低头轻笑,两只玉也似的手,轻轻摩挲着茶盏的周身,花茶正是温热的时候,隔着薄薄的玉壁依然能感觉到那一阵阵的热气向指尖涌来。
到底,她还是不放心她的。
抬头对上徐妃的双眼,子默吐了一口气,莞尔一笑:“姐姐忘了他曾对我许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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