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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少年宠妃紫陌倾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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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唇,瞒住了这背后的选秀之皇命。心中哀哀想到,早知道有今日,自己应当早早的隐姓埋名,带着紫陌去山中做一对山野村姑好过。
    苏娉努力地回想十几年前,自己在万花楼出嫁的那一天。
    依稀记得,那一天,自己盛装华服,婷婷袅袅地走来,抖落了一身锦绣。她矜持而端庄地微笑,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嫁的是京中有名的才子文臣——文采风流的殷从嘉。
    她含泪告别一众姐妹,还有那个待她不算坏的鸨母薛氏,耳畔有眉目如画的姐妹流泪向她说道:“娉儿,以后得空了,记得过来邀我们去看戏……”仿佛说了许多话,现在却变得模糊而难以回想了。
    然后,鼓乐齐鸣。
    门外,大红花轿在等候着。
    然后,她娇羞的踏着细碎的步子,矜持的微笑着,向着她一生的归宿走去。
金风玉露一相逢(2)
然后,是美好的洞房花烛夜。
    那时的殷从嘉,待她不可谓不深情。违背了父母的意思,另购别院明媒正娶的迎娶了她这位京中有名的清花魁。
    但是,一切,也只是一年而已,他给了她,一年的美好光景。
    一年后,陆凝云过门,住进了殷家的府院之中。
    他不敢再来,只是派人送来大批的金银钱财,嘱她快些离京。
    那时,苏娉腹中已经怀孕近三个月。
    然后,她带着腹中的孩子,来到了嘉兴的地面,……
    太遥远的往事,她记不得了,毕竟隔了十几年的岁月。这十几年的天各一方,她觉得自己平静的波澜不兴,以为人生就这样平淡的幸福终老了。
    直到这个少年带着殷从嘉的亲笔书信来到这里,苏娉才顿然悔悟,自己何必为了缅怀过去,选择这个什么嘉兴县呢?!说到底,他了解自己,竟然宛若了如指掌一般。
    她这一生,就这样断送在了他的手里。
    但女儿的一生,又当如何去布置?
    颦眉不解,苏娉知道自己熬不过命运的摆弄,她知道女儿的美貌聪慧将会是一切的转折点,但,究竟会幸福还是会命薄如己?
    昨夜,陆修云的话,说的很明白:“姑父和姑姑遣我来,一是为了问候一下苏姨娘,二是想看看小姐的才艺德貌,是否堪当得皇妃之大任?您也知道,当今陛下,乃是治国明君,殷家世代文臣书鼎之门,与陆家结亲之后,则已是文武并重。家门势力太大,也会令到君心难安。况且自古便有一朝天子一朝臣之说,苏姨娘既然也是殷家之妇,定然不会看着夫君身陷困境也置之不理……”
    苏娉几次想要打断他的话,却突然想起紫陌刚出生不久时,一个过路的僧人给她相了面相之预言:这个女孩,将来当会富贵无极,福寿双全。那时的苏娉不信,她的此生微末至此,还有什么希望可以将女儿奉到这样尊贵的人生路途?
    她不能,可女儿的生父殷从嘉能!
    殷从嘉现在身陷困境,才想起自己还有紫陌这个女儿了?十几年来,他可曾真心关怀过我们母女?苏娉不知道,她的夫君殷从嘉,其实还有一位只比紫陌小一岁的女儿,那是正房夫人陆凝云的掌上明珠殷子蘩。之所以选了紫陌去宫中应选皇妃,正是因为陆夫人不愿女儿进宫受苦。
    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尤其是对着这个温润有礼的少年,他一口一个“苏姨娘”将她的自尊心无声无息的羞辱到了地底。而紫陌的命运终究如何,可能还会与这少年的态度有着莫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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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殷从嘉与陆凝云之所以派了这个外甥过来,大约都是将品鉴的责任赋予了陆修云,只要他说姿色平平,紫陌便可平安留在自己身边。
    更何况,这少年眼中对紫陌有着不可掩饰的倾慕。
便胜却人间无数
东院的水榭前,紫陌凭栏而立,任高处的疾风吹起了她的衣袂,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的心,茫芒然的,一丝甜蜜,一丝忧愁。
    楼前湖水如镜。陆修云在她的身后踱步而来,轻声念出了冯延巳的词:“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念完,却是一阵心惊:蓦然发现,自己的心里也泛起了阵阵涟漪。因谁而起?
    一时之间,两人垂首回顾,却又久久无语。
    陆修云知道自己此行的使命,他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女,少年博学的他,深知这女子身上隐约可见的诸多动人之处。稍加调教,将会成为自己家族一枚不可多得的棋子。
    但作为棋子,便免不了凄惨的结局。就算是姑父的亲生女儿,想来也只能在事成之后默默守于私宅终老到死。
    况且,宫闱凶险,当今皇帝又是那样的残暴冷酷,她能否平安获得躲过种种不测?陆修云知道自己无法预测。
    想着临行前姑姑的嘱咐,他心中一阵烦闷。此刻,迎着风,丽阳之下他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脑一阵刺痛。
    回转身,走回自己临时的书房中。他出身武将之家,却自小擅长书法,少年时曾时常终日闷坐书房练字,可以数日不出门。此刻,湖笔在上好的澄心堂纸上任意挥洒,墨迹未干的字,如苍松般遒劲,称作“金错刀”。
    练习“金错刀”讲究的就是心神安定,然胸中却时常有豪气迸发,下笔如刀刻一般沉稳,才能初具其形。练得这样书法的人,心都是坚定的,便是偶有迷失,却还是会迅速矫正自己的走神。
    江山美人,家门宠辱与儿女私情,孰轻孰重?
    放下笔,他不禁有如释重负之感。
    唤了书童进来,随即自衣袖中掏出一封书信,吩咐道:“你速速骑马去一趟嘉兴县衙,请县令大人过来苏府一趟。”
    甩开云袖,他下了最后的决心。
流珠(1)
府中有琵琶声响起,陆修云坐在书房中,翻阅着一本书籍,却忽然看不下去。
    合上书卷,他轻轻走出房中。
    此刻,弹琵琶的女子正坐在绣墩上,背对着陆修云。虽看不清她的脸,而她的身姿却是纤细动人的。
    坐在一旁的苏娉,一手捧着曲谱,一手按着拍子。不经意间目光流转,才发现了悄然立在门外的陆修云。
    于是,琴声止歇。少女缓缓回身。一身烟蓝罗衣,束一条杏色丝涤,明眸皓齿,伶俐可人。她放下琵琶,屈膝行礼,声音似琴声般动听:“见过陆少爷。”
    “声若流珠!”
    他不动声色的赞扬道,一俯身向苏娉稽首道:“我已经派人去请县令大人过府一叙,沿途之上,少不了要多派人手护送紫陌妹妹至京城。还有姨娘以后的安顿,也要请县令多加照拂才是。”
    紫陌此时才忍不住色变,她失神喊道:“公子真要送我回京城?那我娘亲呢?”
    且不论身份,她怀着希翼和甜蜜的幻想,却实在不能接受与母亲的分离。
    这两晚,午夜梦回时,她常常夜不能眠。抱着锦被,却翻转于床帐之中,蚀骨噬皮的淡淡念想,却总离不开那个双手奉了绣花鞋给自己的少年。
    陆修云避开她的眼神,垂下坚毅的睫毛,定神道:“表妹,以后进了京城,你便是殷府嫡出的大小姐。从此,便可以见识到天家繁华,还有令尊大人也时常挂念着你,你难道真的要守在这偏远的山村,埋葬了大好年华?至于苏姨娘,姑父大人也命我带来了丰厚的银钱,可以奉养她老人家在此安老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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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的数语,却都是避重就轻的言论。他的心里,其实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紫陌惨然一笑,才将手中琵琶拨弄了两个曲调,铮铮作响,却是《玉庭春》的前调,她轻启朱唇,低声道:“什么是埋葬呢?照我说,锦绣华庭等闲度日,没有厮守的细水长流,荣华富贵也是埋葬!”
    她不再看他,转身埋首继续抚弄琵。曲调流转,却换了一曲哀伤的《长歌行》: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风夜来雨。
    胭脂泪,相留醉……
    声声慢,却在平平仄仄之中,低吟出少女心中敏锐的丝丝痛楚。
    陆修云在花圃小径中徘徊许久,终于还是被书童的一句回禀惊回了心神:“公子,县令大人已经到了花厅了。”
流珠(2)
次日,车队就在苏府门口开始起行,苏紫陌与母亲含泪分别后,挽着楼兰的手,默默的端坐在精致的紫朱绣帘马车内。
    陆修云向苏娉辞行,临走时,苏娉再三向他恳求:“请陆公子照顾紫陌,小妇人在此谢过!”此去前途未知,她为女儿感到揪心一般的疼痛。但是,再痛,她也只有忍着,为了那封怀着热烈情意的书信,为了他那句深情不改的誓言:定不负卿后来想想,真是痴心女子负心郎,偏生苏娉却不曾悔悟,再一次甘心听人摆布。
    曾经的共处时光冉冉如梭,那些记忆渐渐模糊,只余一片月光,在她的心底依然皎洁。
    陆修云坐在马背上,白衣锦袍,长带当风。他凝神望着身后的那辆垂着帘子的马车许久,半响甩开手中的缰绳喝道:“起行回京!”
    紫陌靠着楼兰而坐,她在车帘中挑开了半边缝隙,见到母亲脸上故作平静的神色,她不由的掩嘴哀泣:“阿娘……”心中有一千个心愿,一万个念想,在此时却只有一个最为宏大和迫切:“愿您健康长寿,等着我回来接您。”
    帘外,有清风拂过紫陌的脸,光洁的容颜上,缓缓的滴下两颗晶莹的水珠。
    陆修云似有感应一般,立在马上回首,见马车中珠帘掀开一边,不由的颦眉道:“请小姐放下车帘,以免风砂吹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温润的脸庞结着冷漠的冰霜。
    一时无措,只觉得千般委屈,难以言语。幸有楼兰代她回答:“小姐是因为与夫人离别,太过伤心所致。”
    “不必了。”陆修云冷淡地说,“小姐沿路保重自己的身体就好。”
    紫陌有些不甘,难道他半点也不能体谅自己的心思?嗫嚅道:“我只想最后多看娘亲几眼……”
    “小姐只要进京后好生照顾自己,他日必有相见之时。”陆修云打断她,厉声重复道。
    车头掉转,紫陌放下帘子,一时间心神俱伤,为他的冷漠,为自己那点滴不能示人的痴情。
    她最后含了幽怨,在放下帘子时向陆修云所在的方向投去了一个流转的眼神,曲波款款时,陆修云的心就像被柔软的水草所缠绕,缠到心痛,绕到窒息,却挣脱不开。
    甚至于,后来的岁月里,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这一生谁是谁的苦情劫?这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小女子,只用几眼,便已经截取了他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冷漠和自负。
    此后的岁月,沉沦的,不知是哪一个人的心和情爱。
    但紫陌于此时开始,渐渐学会抿唇的沉静和内敛。
    她甚少欢笑,离故土越远,她的心思就愈发的沉默,连莞尔的微笑,也显得弥足可贵。
流朱(3)
数日行程,车驾已经进了汴京附近的县市。
    一路上,紫陌都是沉静的坐在马车内,与楼兰并肩而坐,时不时两人会有一些简短的言语交谈。


    “小姐,你这几天总是望着车顶发怔,晚上在客店内也不曾好好安睡过。你看看,你最近可是清瘦多了……”楼兰递过来一面小巧的圆镜,紫陌闪身避开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连日奔波,身上很是疲劳罢了。到了京城,就什么都好了。”
    “到了京城,你说老爷的正房夫人会不会虐待我们啊?小姐,楼兰好怕……”。
    “怕什么呢?不是还有我爹吗?”紫陌说出这话,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起来。飘渺的情爱,虚无的亲情,这也许会是一条不归之路。
    但是,她却不忍伤了母亲最后的一丝奢望。
    临行前一夜,苏娉紧紧拉着她的双手,对她叮嘱说:“紫陌,你爹既然想到要来接你,必然也是念着骨血亲情的。你去了京城,可要好好的侍奉他,也算是弥补你们之间生疏了这么多年的亲情罢!阿娘最后的一丝念想,可就拜托给你了。记住,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来接阿娘一起去京……”。
    她与母亲相拥而泣,最后看着母亲入睡,凄冷的月光下,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苏娉的眼角滑下。一滴、两滴……滴在紫陌的心头,激起的是切肤的疼痛。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终究是要离开的。紫陌步出庭外,春风阵阵,树影凄凄作响。
    是夜,月光如水一般的宁静柔美。
    隔着数棵花树,陆修云长长的身影在暗处凝望着紫陌。他看了许久,却最终没有开口唤她。
    前面便是京都城门所在,殷府早已得信,派了家将在城门处候着。
    见得打头的陆修云风尘仆仆而来,众人都齐齐躬身下去请安:“见过陆少爷!”
    陆修云将手中缰绳一紧,勒住马翻身下地,手往身后的马车一指,高生道:“不忙,大小姐为老爷及家门平安在沂地道观中清修多年,尔等应该好好拜上一拜才是。”
    于是,众人便恭顺的来到紫陌的车驾前,撸下袖子,工整的拜了礼:“小的给大小姐请安!”
    苏紫陌在楼兰的搀扶下走出马车,早有车夫递来脚墩,她一步一步的踩了脚墩下地,这才粉面淡淡道:“都起来吧!”
    再无二话,换乘了一辆殷府的华丽辇车,由八人分前后以手抬着,一路缓缓进了京城的大门。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日已近正午时分,辇车抬进了一个宽阔笔直的巷子。再往前,绮门朱户的殷府,已近在眼前。
流朱(4)
辇车在殷府门口停下,便有仆人恭敬的垂手上前启道:“请大小姐下轿!”这边帘子掀起,早有年长的嬷嬷含了满脸的笑意,递了手过来接她。
    苏紫陌心头有些不自在,本想缩回手来,却不料对方竟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后只得伸了手去,勉强受了一礼。
    嬷嬷带着她往前厅走去,穿过空阔的前院,白色的壁照中有名贵的花卉在中间的格栏中绰约生姿的开着。脚下是细密的青瓷花砖,一色的雨过天青色釉面,淡淡勾勒着古朴而典雅的吉祥花纹。这砖带着她一直迤逦向前,连脚下的滚银边裙裾也带着开始服帖起来,行动之时,唯恐不慎绊到了沿途的花草。
    走过两处杏木铺就的檐下,也就是前院两个宽阔的院落楼阁,脚下的青砖开始变成暗哑花纹的大理云石,底质是清而素雅的奶白色,石面上却细密的缠绕着状若花瓣一般的暗纹。道路的两旁,是许多的锦绣繁花。茵茵绿树,用硕大的红色釉面花盆栽着,可随四季之变化而随时更替。
    紫陌垂首看了几眼,只觉得脚下踩着一条鲜花铺就的道路。这一想,连下脚时的动作也变得分外轻柔起来。
    她原本就枭枭婷婷的身材,在这轻柔而缓慢的行走下,变得更加秀美端庄。
    她的身影,落在阁楼上一个比她稍微年幼一点的少女眼里,清浅的眸子,刚好对上她母亲陆夫人的一眼鄙夷:“母亲,这就是子蘩的那个姐姐么?她长的很美啊!”
    陆夫人挽过女儿的小女,移步来到窗前的小塌上坐下,叹息道:“子蘩,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决计是不能送你进宫受苦的。若非如此,我又怎可让她进门顶了嫡生小姐这样的名头?你的身份生来比她尊贵,一会不必下去与她见礼了。记住,在家中不要和她来往。”
    殷子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见母亲脸上从未有过的失落和忿恨,她忍住了满腹疑问,最后安静的垂下了眼帘。
    这个家里,她有许多不能明白的问题。譬如母亲可以亲自为父亲招了许多姬妾,却不肯让那位苏氏过门做侧房,她不解之余也感到一些说不清的欣慰。难道母亲是担心父亲太过宠爱那位姐姐,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但自小就受着诗书大家闺秀教育的她,不会直白到什么都去问清楚的地步。
    母亲陆夫人常抚着她的脸颊微微叹息道:“子蘩,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她为女儿如水的天真感到欣慰而又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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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在母亲的身影离去后,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小塌上,细碎的光影笼罩在她身下铺着的绵软绣锻上,丝线绣成的花叶在雪白的锦缎上黯淡了璀璨的面容。
    子蘩将脸庞探出朱红色冰裂纹的窗户,院子里;长姐的身影愈发清晰向她走来。
于以采蘩(1)
当苏紫陌跨进殷府的正厅时,隔着数步,便见端坐在正厅上下左右的夫人姨娘们已有了惊悚动容之声。她知道自己清丽绝尘,心里也并非不得意。只是那一份不平,终究在心头萦绕不去。
    敛整衣衫,她此刻面对的,是她的生父和府中的一应女眷。因为不清楚辈分和称呼,她只是欠了欠身。姨娘们容光艳饰,却将眼神牢牢的钉在她的身上。
    她未曾多看一眼,兀自低了头,有嬷嬷递了厚厚的褥团在她膝下,这才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上首左边的的那位,正是家大人。右边的,则是主母夫人。”
    紫陌素来是柔婉的个性,此时进得大厅来,眼见那上首的男子拂须望向自己,他如许许多多位高权重、儿女成群的人一样,只是热切地望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儿一眼,然后,那一点热情又为惯常的漠然所消泯。
    紫陌端正躬顺的下拜:“紫陌拜见父亲大人,拜见夫人!”
    她心中那点初见的热情,亦随之熄灭。她知道,因生母微贱,他,惮于大妇,不认她们。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段残缺的岁月。
    她十四岁以前的生命里,没有父亲的存在,而今日,她也很难认了这陆氏为母。一声“夫人”,那是客气的疏远和隐约的抗拒。
    虽然,现在的她并没有抗拒的资本。
    周围响起一些议论声,姨娘们挥着手上昂贵的蜀丝帕子,将身上熏着的阵阵浓香顺着风向掀了过来:“啧啧……不愧是当年京中第一花魁的女儿,生的这样好看呢!”
    “就是说啊,你看那小脸,长的多勾魂啊……”。
    “倒还跟她娘一个性子,竟然也不服软,连夫人做她母亲,也不稀罕……”。
    一时间,富丽雅致的正厅上,弥漫着各种不怀好意的揣测和思度。
    苏紫陌囧的将脸颊低低的垂了下来,她还是跪在褥团上,坐于上首的那两位并没有开口叫她起来。
    她死死的压住了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委屈和热辣辣的眼泪,两只手交错着叠在膝上,脸颊上,泛起被人掌掴一般的红晕。
    “修云见过姑父姑妈,表妹大老远赶路回来,沿途多有辛劳。还是请表妹早些回房安歇吧?!”身后有一个熟悉的男音,适时的响起。紫陌跪在褥团上一动不动,心中却是一惊,原来是他!
    陆修云刚刚换过一身银青色长袍,那枚羊脂玉佩挂在腰间,绣着团云花纹的腰封勒的恰到好处,将他健硕的身材透过合身的衣衫勾勒出来。
    他一出现,正厅中花枝招展的姨娘们便安静了下去,众女子眼见美少年翩然而至,自然有搔首弄姿的心思在肢体间显露出来。
于以采蘩(2)
陆夫人见震慑的作用已经达到,于是粉面含威,居高临下地扫了满堂一眼。见紫陌还是温顺的跪着,才终于笑了笑,说道:“好,很好,起来吧!修云这一趟辛苦了,快些坐下喝口茶。紫陌,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了。”
    紫陌心中一怔,眼见陆修云拣了一张右侧的椅子坐下,她就着那老嬷嬷的手站了起来,旋即荡漾起一丝厌恶的反感,但她并非浅薄的女子,最终很柔顺地俯地应道:“是。”
    一直只是端详着紫陌的殷从嘉这时才开口:“紫陌,为父很高兴你能生的这般知书识礼,以后,在这府里,你要听母亲的话。还有,你的课业,为父已经请了名师进府,明日便可开始授课。好生学着,将来大有用处。”
    他广袖一拂开,身后便有人捧来一个长长的琴盒。盒身是用上好的紫檀木精心雕刻而成,上面用细密流利的小号刻刀,勾勒出一副牡丹春睡的图案。淡淡的金粉印漆,掩盖了岁月的轮回,将牡丹的雍容和娇慵完整的呈现出来。
    琴盒的两端,用上好的碧玉拴着如意丝绦结子。
    正厅中有人在看清这琴盒之后开始“咝咝”吸凉气,紫陌的眼神低垂着,忍不住向那盒身瞄了一眼。顿时,自己也为之惊怔了。
    那是当朝独一无二的烧槽琵琶!——烧槽琵琶乃是当世珍品,其名堪与东汉蔡邕所制的“焦尾琴”相媲美。紫陌的母亲,曾怀着无限惆怅和遗憾对她说道:“紫陌,为娘一生痴迷于乐曲,对琵琶更是情有独钟。只可惜,终我一生,也不曾有幸抚弄烧槽名器。你的琵琶指法精妙,显示你是有此天份的。若有哪天,你能得到此器,必然要为娘的弹上一曲《玉楼春》……”。
    玉楼春,那应当是她的一段缱锩的回忆。
    母亲手指抚过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她的面上,眼前真的送来了这支闻名天下的烧槽琵琶。紫陌躬身接过,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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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从嘉望着她淡淡的笑了一下,以手抚须道:“如若喜欢,便给在座的各位弹上一曲吧!”
    紫陌点头,在右侧的一张圆椅上坐定。打开琴盒,指尖滑过琴弦,乐声袅袅升起。
姝以静默(1)
正是一曲《玉楼春》:
    弦弦掩抑声声思,低眉信手续续弹。
    纤纤素手,轻轻一拨,一段远古的故事,漫过岁月,穿越千年的时空,仿若风华绝代的女子,由远而近,姗姗飘来。
    琴音如水般流淌;弹尽心中无限事。那庭中的花草扶疏间,也似有瑟瑟相合之声。
    一轮秋月和着乐声跌落江心,泛起层层的银波。仿若秋风撕裂了岁月的伤口,直到她的泪水打断了琴弦,铮铮乐声,这才戛然而止。
    一时厅中诸人都是惊呆了,半响,才有洪亮的掌声,以激烈的拍子打了出来。
    紫陌含泪抬头,却见陆修云一脸鼓舞的望着自己。他的眼中,似有脉脉情丝,点滴如花露一般,浇得她的心头一阵涟漪清泛。
    苏紫陌被这温情的目光所打动,两颊处飞起柿子红透了一般的红霞,还好她都是默默的低着头,这会儿众人也一时瞧不见她的异样,只是被她这一手精妙的琵琶声所打动,半响不曾有人出声评论。
    最后还是父亲殷从嘉开口赞她:“紫陌,琵琶弹的不错,看得出你有这个造诣。这个烧槽名器,配给你也不算辱没了。”
    至此,殷从嘉的表情上才换上淡淡的喜悦和欣赏。他原本严肃的脸这会柔和了起来,摊开两只原本交叉而放的手掌,望着自己的长女。少顷,又用征询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正妻,稽首道:“你的妹妹名为子蘩,取自诗经之句。你既然回来了,为父便替你也改个名字,紫陌红尘,这字意太浅俗。紫陌紫陌,不如取原来的同音,改为子默可好?姝女其静,处子静默……你看可好?”
    紫陌想要摇头,她很是喜欢母亲给自己取的名字,可是,她现在来了京城,带着母亲的一腔渴求和希望而来。她知道,自己此时最好不要拒绝,可是,要是这一点头,她以后就不是苏紫陌而是殷子默了。
    正为难间,她收到一束热烈的鼓舞的目光。
    抬起头抚眉一看,正是坐在不远处的陆修云。
    四目相对时,陆修云朝她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她顺应父亲的意思。
    于是,紫陌最后艰难的点了点头,屈膝躬身道:“谢父亲大人费心。”
    这样一来,殷从嘉才开怀起来,他向陆夫人一点头,于是陆凝云向左右招一招手,含了几分虚假的笑意,莞尔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权做为你接风洗尘的噱头了。”
    立时就有仆妇捧来一个红色绸缎盖着的银盘,走到子默的面前,屈膝道:“大小姐,这是夫人特地为您打造的首饰。京城老凤详掌柜亲自赶做的,为您添妆之用。”
    子默掀开绸缎,看见银盘里面一盒叠放的整整齐齐的钗环珠翠,一色的赤金镶红宝石质地,乍一打开盒盖,满目的金光闪耀。原本显得庄严肃静的正厅,顿时熠熠生辉起来。
    子默自小便不喜欢这些金珠钗饰,她也甚少会戴这些东西在身上,这下突然接到来自父亲正房夫人的这份“厚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况且,在她的意识里,总觉得这些只是生活的奢侈品,并不是必需的。
    母亲苏娉也有精美华贵的首饰,只是平日里绝难见到她穿戴在身上。清简素雅,就是她们母女二人的共同喜好。
    倒是旁边一些姨娘开始啧啧称赞起来,有凑热闹的围了上来,一面为陆夫人的大手笔感到惊奇,一面颇有几分艳羡的看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大小姐子默。
    这时一直正襟危坐的陆夫人才环视了一下四周,略微清了清嗓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从今儿起,子默就是我们殷府的大小姐,这孩子自小因为命格与老爷不合,这才在外地过了这么十几年。道观清修的生活,真是辛苦她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的待她。福来,你把这话也传下去给府里的下人知道,以后小心侍奉!”
    一时话毕,便有众人齐齐躬身应答:“是!”
    殷子默随即也温顺的向嫡母告了谢,退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看到陆修云的眼睛朝自己赞许的投了一个眼神过来,心中却愈发的清晰起来,殷家现在是嫡母当家作主,而自己的回来,也绝非只是偶然。
姝以静默(2)
此时的子默还不知道,他的父亲与嫡母,将她迎回来的真正目的,原是为了做家门荣宠的最后一枚棋子。
    陆夫人将府中众姬妾介绍给子默认识,众人互相见礼。殷从嘉这些年来一共纳了五房姬妾,生有八子一女,除了正夫人陆凝云所生的两子一女外,其余的都是妾侍所生。


    说来也怪,这陆凝云不允苏娉过门,却接二连三的把自家近亲庶出的表妹堂妹都招进了府里做妾侍。一个二个花枝招展的侧室,恭敬的围在陆凝云的身边,一个个口称:“夫人”。
    子默心中更是澄明,看来母亲与陆氏之间,一定有些她不知道的故事。
    一时里毕,姬妾们也逐一送了礼物给子默,无外乎都是些金珠钗环首饰之类的。还好子默生来性情温顺,在这些颇有深意的姬妾们的眼光下,还是得体的保持了温婉的笑容,一一道谢。
    时至暮色,也到了快要用晚饭的时间,子默终于捞到了休息的片刻功夫,陆夫人命仆妇带楼兰和大小姐回西苑歇息一会,洗漱过后再出来花厅用饭。
    年长的两位大脚仆妇,穿着青色衣衫,在前为两人引路。一行东穿西穿,在这偌大的庭院中行走了半刻钟,穿花拂柳的,最后在一处幽静的院子里停下了脚步。
    楼兰手中捧着一堆刚刚各房赏下来的礼物,眼睛骨碌碌的瞧着她们的这个新家,饶是见过了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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