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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了元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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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势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比拟的。我嘱咐小兰躲在人后,不要让别人瞧见了。我们慢慢地随着人流向前涌去。
我见那路边摊上的绣花小人儿十分可爱,便买了一对,拿在手中把玩。一群小孩从我身边跑过,撞掉了手里的一个小人。我忙俯身去捡,却碰到另一只手。我抬头看他,心中不由喝一声彩。好一位大丈夫。微黑的面色,石刻般的轮廓,俊秀而挺拔的鼻梁,一双鹰目神采飞扬,高大伟岸的身躯,唯一不足是微微下垂的嘴角,显示他复杂的内心世界。二十一世纪的电视里,天天都是些奶油小生,要不就是周杰伦那种奇形怪状。审美观严重疲劳,看到铁穆耳这样的草原之鹰,眼前一亮是难免的。却不知,这位蒙古公子,看到我的脸也不由呆了一呆,暗道,江南的男子,居然也生得这般美貌,倘若换上女装,是何等的倾国之色。
趁着他遐想的空当,我忙抽回手赌气道,“脏了,不要了。”心里却不由直叫可惜。铁穆耳见状微微一笑,对我拱手道,“在下铁穆耳,不知公子贵姓。”“免贵姓柳,”我低声答道,转头避开他仿佛穿透一切的眼光。“哦,原来是柳公子,”铁穆耳嘴角微扬,带着些揶揄。我心中恨极,拉了小兰,只想快些逃去。铁穆耳在身后举着那个穿罗裙的小人笑道,“这个柳公子不要,可就归我了。”“请便吧,”我回头说,一边逃也似的离去。
一队敲锣打鼓的迎亲队伍缓缓行来,队伍前的高头大马上坐着满面春风的刘彦昌。今天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丽君妹妹从此只属于他一个人,只想用这一生来疼爱她,只想让她明白自己的款款深情。却不知新娘早已换了他人。
我满怀歉意地看着马上的刘公子,倘若今晚揭开盖头,看到这移花接木的好戏,不知会如何伤心愤怒,不能自已呢。
跟着迎亲队伍,来到孟府门前,只见大门上披红挂彩,一根长长的鞭炮高高地挑着,只等新郎接了新娘,便要点响。爹娘都穿了大红的喜服,不过他们的笑容里掩饰不住一丝忧虑。娘的头上仿佛又添了几丝白发。二娘倒是十分喜悦,只是双目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映雪妹妹穿着大红的嫁衣,羞答答的从里面走出来,刘彦昌过去一把扶住她,牵着她的手,带她上了轿,等轿子起稳了,这才转过身坠蹬上马,鞭炮齐鸣,一片热闹喜气的景象。
“好了,该走了,”我对小兰说。一转身,忽觉背后一股冷气袭来,不由打了个寒颤,我急转回头,却没看到异样,大白天活见鬼了,我暗想。
小兰恋恋不舍地跟在我身后,直走到街角拐弯处,看不到迎亲队伍了,方才回过头来。我们回到客栈退了房,拿了包裹,便急忙赶路。我本来想找匹马骑,考虑到孟丽君不可能会骑马,若等会看到我大马金刀的坐在马上,非把小兰吓得当场晕厥不可,无奈,只好到处去寻马车。不想蒙古人对马管得很紧,汉人的马车极少,蒙古人的马车又不给汉人乘坐,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马车,并不经营,所以我和小兰从街头寻到街尾,便连一根马毛也没雇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急得没处抓手。忽然想到那个铁穆耳是个蒙古人,而且居然跟元世宗同名,当然了,历史上,这时的铁穆耳正在军中历练呢,绝不可能是他了。只是这时你想找他偏还碰不着。娘准备的马车被哪个天杀的贼人偷走了,抓到他定要打翻在地,再踩上几脚,方可解恨。
看看天近响午,我跺跺脚,拉着小兰往镇外走去,咱就不信,没有马车就到不了大都了。
这时,铁穆耳和他那个形影不离的阿罕正目送迎亲队伍进了刘宅的大门,原来这刘靖自个在杭州做官,家眷却住在翠微镇的一处大宅院中,所以刘彦昌迎了新娘只从镇东走到镇西便到了。刘彦昌下马,拿起缠着红花的铁弓,向轿前射了三箭,便由喜娘扶了新娘下轿,与新郎并肩向府中行去。这时大堂中的喜宴已经开席了。刘靖今日独子新婚大喜,娶得孟家的掌上明珠,心中也是十二分的高兴,喝了两盅,脸上已是红光满面。那些士绅豪吏,正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奉承巴结一番,什么吉祥话儿说不出来,刘靖推不得,着实又喝了几大杯,便有些醺醺然了。女儿燕玉忙扶他进去歇息,留下新郎倌一人在外陪客,原来这刘彦昌自小丧母,燕玉年方十二,是唯一的妹妹。刘靖夫妻情深,丧偶后便没有再娶。此次娶孟丽君进门,家中有了主母,过几年再添几个男丁,便是无上之喜了。
日影西斜,天色渐渐晚了,来贺酒的人,吃了午宴,歇息一阵,晚宴又上了,一个个都喝得脸红脖子粗,脚步踉跄不稳。铁穆耳坐在对过的茶座里,望着刘宅灯火辉煌,人影晃动,默然不语,良久,他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一拍桌子,腾身而起道:“走”。
“刘府,”阿罕道。
铁穆耳闻言一笑,“不,孟府。”
阿罕跟在身后,心中纳闷,主子自从那日听了歌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看人家娶亲倒也罢了,这回更离谱,居然私闯民宅,进来之后,又直奔小姐的闺房。可纳闷归纳闷。主子的命令就是圣旨,只管跟着吧。
铁穆耳先到映雪房门前,侧耳听了听,静寂无声,伸手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阿罕拿出火折子打着。铁穆耳约略看了看,嘴角轻扬,“嫁的是孟映雪,不是孟丽君。”
“殿下如何得知。”
“你看,这房中没有衣裙,妆台上的首饰盒也不见了,被褥等物都打包收好,连帘子都卷妥收齐,分明是嫁了夫家,一时不会回来住,否则她一个小姐,又未出远门,收拾的这般妥贴为何。”
“这个小人就不懂了,孟家明明嫁的是孟丽君,为何要换成孟映雪呢,不怕夫家责问吗。”
“其中定有玄机,不好,我们快去孟丽君处。”
铁穆耳飞身出门。听雨轩,这位孟丽君定是个幽雅多才的女子,看此处门外竹林,窗前桃树,一条小路曲曲折折,好个幽静的去处。铁穆耳心中感叹,待到得门前,不敢唐突,轻轻捅破窗纸,往里照了照,门内无人。急把门轻轻推开,一缕月光照入门扉,清冷无比。铁穆耳唤阿罕拿火折子来。向上一照,只见眼前一轮红日,白雪皑皑,一截长城在大雪覆盖下,顽强挺立,如一条银蛇盘旋飞舞,让人一睹之下,胸中升起万丈豪情,澎湃不已。
“好画,”铁穆耳失声赞道。
“殿下噤声,”阿罕忙道。铁穆耳凑前取下那幅画,细看竟是一针一线绣成的,绣功极精巧,令人叹为观止,此女定非普通女子可比。铁穆耳心道,卷起刺绣,交给阿罕,再用火折子遍照四周,只见一把桐木古琴静静地卧在琴榻之上,书案上尚有一首如花小楷,铁穆耳走到近前一看,是一首诗,写道:渡水复渡水,看花还看花,春风江上路,何时到君家。不由又赞道,“好诗。只是这孟丽君去了何处,莫非她不愿嫁入刘家,便要小妹代嫁。”
不及多想,铁穆耳又把诗卷了,塞给阿罕,急推门出去,快步行到墙边,一纵身越墙而过。见他这般,阿罕心道:殿下定是病了,绣的也要,写的也要,索性把那孟丽君房中的东西都搬了来岂不更好。铁穆耳跨上白马,回头笑道:“我知你在想什么,我是想都搬了来,只是不是现在,将来总有一日,哈哈。”他心中已知那日泉旁唱歌之人,必是孟丽君无疑,又知这奇女子并未嫁人,心下十分喜悦,只是无以言表。不由放马奔去,若不是夜已深,便要高歌一曲,放浪形骸了。
第一卷 初到元朝 第六章 破庙杀手
我和小兰匆匆地赶路,夜色渐渐浓了,怎么办。前面好象有座破庙,不如到那里歇一晚吧,晚上赶路可不是好事,遇上坏人就糟了。我走到庙前,伸手一推,灰尘掉了我一头。我急忙屏住呼吸,使劲推开门,走了进去,什么破庙,到处都是蜘蛛网,我叫小兰搬来些稻草,在佛像前清理出一块地方,把稻草铺上去,又捡了些柴火来,生了一堆火。将就一下吧。
现代到处都是人,这古代人烟稀少,沿着官道走了半日,连个村子都看不到。难怪电视剧里,动不动就到破庙里栖身。要是现代,这准是个文物保护区,游人多着呢。
我叹了口气,正想躺下歇息,忽然庙门被人一脚踹开,进来两个黑衣蒙面人,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有没有搞错,刚说坏人,就真来了。我无奈站起道:“两位大哥,我们二人身上并无长物,这有些银两你们拿去吧。”
“我们不要这些钱。”一个蒙面人粗声说道。不要钱,那要什么,我一惊,不会看出我们是女儿身了吧。另一个人说,“我们要的是命。”
“你们是杀手。”
“什么杀手,我们不知道,只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杀了你们,钱财就是我们的了。”第一个蒙面人仰天笑道。
“老大,别和他们啰嗦了,一刀一个,分钱走人。”“好,”两个人慢慢向我们逼近。
“小兰,你先走,”我站在小兰身前。
“不,”小兰眼中含泪,死死抓着我的手。
“两个都别想走。”蒙面人发出嘶哑的笑声。
正在这时,庙门又被推开,进来一个书生,后面跟着个小僮。他们见了此景,不由呆住。
“少管闲事,不然连你们一块杀了。”杀手恶狠狠道。
我抬头看这书生,不正是呆子李知栋吗,看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定然救不了我的。
我绝望地闭了闭眼。
李知栋也看见了我,他先是一愣,接着忽然以目示意,我顺着他眼光看去,是个铜香炉,里面积了厚厚的灰,我忙对李知栋眨了一下眼。
李知栋会意,忙对杀手作揖道,“小人这就走,请两位大爷慢些杀,小人看不得血。”杀手不由得意地仰天大笑,我抢步过去,拼全力举起香炉,望大个的蒙面人脸上砸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蒙面人丢了刀,抱着头在地上打滚。矮个蒙面人一惊,还未动作,被李知栋拿起门旁倚着的木棍,照头一棍,登时晕了过去。小兰见状,也抡起手中的包袱使劲往倒在地上的那人头上猛砸。我起身取下佛像前的黄幔,李知栋伸手把它拿过来,撕成条,搓紧了,牢牢地绑在这两个杀手的身上。这时那个吓呆了的小僮方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帮着我们把那两个杀手提到佛像后,捆做一堆,又加了几条草绳,方才放心。
一切停当,我拍拍手,对李知栋拱手道,“公子大恩,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李知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终于忍不住问道:“孟小姐,今日不是你成亲的日子吗,如何流落至此。”我摆手道,“往事不堪提起,此后不再有孟丽君,只有柳明堂。”
李知栋想了想,决然道:“好,今后我便唤你作柳公子,如何。”
“多谢。”我笑道,见他一双眼睛写满倾慕,心下不由为难,灵机一动道:“李公子,我们今日相见便是缘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对你的笛艺也是倾慕不已啊。”
李知栋闻言大喜,“你喜欢我吹的曲子么,”一语未尽,眼眶竟然红了。我只得又道,“我此次要去大都,路途遥远,不知李公子将去哪里。”
李知栋闻言又是一喜,“我也要去大都,不如结伴而行,柳公子意下如何。”我假意犹豫一阵,见他惶急,便道:“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多有不便。我倒有个提议,不如我们结为异姓兄弟,李公子以为如何。”
李知栋闻言,半晌不语,我道:“你若不愿,在下决不勉强,只是明日一早,便要分道而行了。”李知栋听了赶忙道:“结拜之事,在下求之不得。”于是我们拈土为香,叙了年庚,他比我年长八岁,我叫小兰在佛像前铺了些稻草,便拉了李知栋跪下,拜了三拜。李知栋对我道:“柳贤弟,从今日起,我们便祸福同享,生死与共。”我点头道,“是,大哥。”
一夜无话,天明李知栋带了小僮,押着那两个杀手,先去翠微镇报了官,直等到晌午方才回来与我会合。同往大都行去。
却说刘彦昌与新娘交拜了天地,便留在前厅应酬。映雪独自坐在新房中,心中忐忑不安,陪嫁来的丫环小菊,端了些茶点放在桌上,便退出门外,回身轻轻把门合上。映雪见四下无人,掀开盖头,把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小包。打开来是一些绿色的药粉。看着它,映雪不由想起昨日娘的嘱咐。“女儿,你这次到了刘家,进了新房。便把这包中的药粉,倒入酒中,让彦昌喝了,切记,切记。”
“娘,这是什么。”映雪好奇地问。
“这个嘛,叫做醉春风。”娘掩嘴一笑,“刘公子喝了它,就会与你做一对恩爱夫妻。”
映雪想了想,登时满面通红。伸手推开小包,“娘,女儿不要。”
“傻孩子,娘这也是为了你,那刘彦昌见你不是孟丽君,定然大怒,决不肯与你同房。有了这个物事,生米做成熟饭,便是事实夫妻。他再想推托,老爷也有法子封他的嘴。”
映雪想了半日,无奈,只得羞红着脸,接了药包,揣入怀中。
如今左近无人,正是好时机。她犹豫片刻,终于起身,走到桌前,打开镶金紫玉酒壶的盖儿,将那一包绿色的药粉,尽皆倾入其中。又以帕拭去桌上掉落的粉末。便慌忙转身挪到榻上坐定。良久,心尤在砰砰跳个不停。
此时刘彦昌仍在前厅,晚上的酒宴尚未散席,架不住亲朋好友连连劝酒,劳是仗着自个酒量好,也已有了七八分醉意。看看窗外夜色已深,想到丽君一人在内堂中等候,刘彦昌心中急如火燎。只得招手叫来管家刘忠,嘱他好生招呼客人。然后不顾宾朋的笑闹,新郎倌团团做了几个揖,便脚步踉跄地奔新房而去。
“丽君。”刘彦昌轻轻推开新房的门。房中还余一点烛光,朦胧中只见朝思暮想的人儿,蒙着大红的盖头,端坐在崭新的喜床之上。刘彦昌伸手解下身上的红绸带,又抬手摘下帽子,一并抛在桌上,便慢慢向喜床踱去。映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心中又喜又怕。彦昌走到床前,伸手便要揭她的盖头,映雪赶紧闪身躲开,一径走到铺着红布的桌前,拿起酒壶伸手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彦昌,彦昌大喜接过,与她手臂交缠,一饮而尽。映雪以帕拭唇,瞅他不留意,把酒全吐在帕上。刘彦昌一手拉住映雪的手,覆在自己胸前,深情道:
“丽君,从今日前,你我便是夫妻,我彦昌在此发誓,要用一生来疼爱你,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说完,另一手又要去揭盖头,映雪转身躲过。刘彦昌笑道。“你我已是夫妻,还这等害羞吗?”说完,又欲向前,突觉腹中一股热力慢慢上升,额上很快渗出汗来。他赶紧脱去身上的喜袍,又一把扯去里面的中衣,却不见缓解,躁热之感反倒欲加强烈了。映雪见他如此,知是药力发作。忙走到仅余的那点烛火前,一口吹熄,室内顿时朦胧一片,幸好还有些月光。“丽君。”彦昌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摸到一个温香柔软的身体,急忙一把抱入怀中。寻着她的芳唇,把舌尖探入,尽情吮吸着如蜜般的汁液。映雪被他舌尖挑动,不觉娇喘咻咻。彦昌心内火烧一般,再也克制不住,把映雪打横抱起,估摸着床的方向,走过去,将怀中的佳人放倒在大红喜被之上,回手拉下红色的帐帏。轻轻压在新人身上,温柔地吻她的脖颈,耳垂。
映雪心中羞涩,不禁有些推拒。男人抓住她的手,附在耳边道:“你是我的,我爱你。”便轻轻解除了她的武装。一时红帐内春意盎然,只余窗外一轮孤月静静地向室内凝望。
我和李知栋从破庙出发,已经走了一日,路上只经过两座茶寮,行人稀少。看看天色晚了,却连破庙都不曾找着一座,我脸上顿时写满忧愁,李知栋倒好,浑然不知愁滋味,只一味乐呵呵的,我把小兰的包裹压在他身上,他便照单接了,我心中愤愤骂道:好个不晓事的呆瓜。夜幕慢慢降临。李知栋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放下包裹便招手唤我过去。“大哥,何事。”我说。他指着大树旁道:“贤弟,你和小兰睡在这,我和小僮到那边守着。”我看那边是个风口,便道:“大哥,不如都睡这边吧,夜里风大,小心着了凉。”“这可使不得,”李知栋连连摇手,“这山林中恐有狼虫出没,我们守在那边,有什么事也好照应。”见他如此,我只得做罢。心中暗道:呆瓜倒是个实心眼。想到这,不由又看了他一眼。李知栋见我瞅他,脸上一红,连忙借口捡柴起身走远了。一夜无话。
清晨,天还蒙蒙亮,我伸个懒腰坐起来。转头看风口,李知栋不见了。我微微一笑,这个呆瓜定是又去吹笛子了。果然,一会儿便从远处传来清亮的笛声,在深谷中回荡,如山泉激荡,清柔悦耳,宛转悠扬,令人心旷神怡。我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望见黛色的天畔还未下山的圆月。不由想起前朝诗人苏轼的水调歌头。忍不住轻声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对月舞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音域本来宽广,唱到后来,歌声越传越远,笛声似与我心灵相通,和着我的曲调,在天宇间纵情驰骋,如置身春夜月下,看花开花落,流水潺潺,直唱到一曲终了,笛声戛然而止,环顾四周,群山寂寥。李知栋从山间小路行来,远远地望着我,我对着他嫣然一笑。他却神情复杂地低下了头。
收拾妥当,匆匆用了些干粮,我和呆瓜又上路了。李知栋越过小兰,紧走几步,到我身旁低语道:
“贤弟,倘能日日与你以笛声唱和,也不枉我此生了。”
“大哥此言差矣,大丈夫行于世,应该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最不济也要造福一方百姓。如何说这等消沉的话。”
“贤弟有所不知,我朝自开国以来,从未行过科举,我家世代书香门第,家父从小便教导我发奋读书。本想考个功名,以求光宗耀祖。怎奈朝廷任人唯亲,各地官吏都由举荐而来,普通百姓报国无门啊。”
“所以你就背着行囊,周游世界了。”
“贤弟取笑了。”李知栋脸红红的。这个呆瓜,日日只是脸红,跟大姑娘是的。
扑哧一声,是小兰在我身后偷笑。李知栋慌忙放慢几步,落到了身后。我拉着小兰的手,忽地往前跑去。李知栋大惊,拼命追来,我一下刹住脚,他却收脚不住,堪堪撞到我身上。我看他的脸又成了一块红布,不由放声大笑。小兰和小僮也掩嘴胡卢而笑。呆瓜无奈地看看我,半晌也笑了起来。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不觉过了一日,正在我腰酸背痛之时,李知栋指着前方道:“阳谷县城快到了,可以在城中歇息。”我一听,登时精神百倍,飞也似地向前行去。万岁,今晚可以睡客栈了。
山谷之中,有两人两马立在大树下。
“他们已经走了。”铁穆耳站在一堆灰烬前,弯腰看了看道。
“这孟丽君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居然在荒郊野外过夜。”阿罕道
“这官道上并无客栈,他们没有马车,也只好如此了。只是同行的那个男子不知是谁,笛子吹得倒好,与孟丽君一唱一和,很是默契。”铁穆耳说完,双眉紧蹙。
“殿下,孟丽君逃婚出走,莫非就是为了这个男子。”阿罕说完,抬头触到铁穆耳冰冷的眼光,倒吸一口冷气,慌忙住嘴。
铁穆耳双拳紧握,立了半晌,转身一跺脚跃上马背,在马臀上狠狠一拍,望前疾驰而去。阿罕慌忙上马紧跟在主子的身后。
第一卷 初到元朝 第七章 桃花灯会
我和呆瓜匆匆赶到城下,城门还没关,我们随着入城的人流,涌了进去。第一件事,先找客栈。我走到最近的客栈,脚便抬不起来了,抬眼一看,云来客栈。就这家吧。李知栋抢先进去叫道:“老板,两间上房。”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应声从柜台中走出道。“客官,对不住,只有一间上房。”我在身后道:“不如我们去别家看看。”掌柜说,“不必看了。全城只我这家还有上房。其他都是客满。”
我听了大奇,“今天是什么日子,有这许多人。”
“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桃花节。凡年满十五岁的未婚少女晚间都要出来,到城西的护城河里放桃花灯。放完桃花灯便到城东的城煌庙去,阳谷县令朱奇要主持今年的桃花灯会,四里八乡的少男少女都赶来了。再晚些,连这间上房都没有了。”
李知栋还在犹豫。我忙道:“一间就一间。给大哥住。你这有没有柴棚,我到柴棚去将就一晚。”掌柜道,“有,有,等会我叫伙计收拾一下。就委屈这位小哥了。”李知栋闻言,激动地拉住我道:“贤弟,这柴棚还是我去,万万不能委屈了你。”我心道,就等你这句话。嘴上仍说:“大哥,不要和我争了。”李知栋不由分说,把包裹递给小兰,转身便和小二往柴棚去了。这个呆头鹅。我笑着摇摇头,和掌柜一起走去楼上上房。吩咐小兰打了一盆热水,我关好门,把脚从男靴里解脱出来,好好地泡了一泡。晚饭都不及吃,便倒到床上沉入梦乡了。
“小姐,”小兰把睡得香喷喷的我从床上拖起。“干什么,”我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小姐,出去玩吧,好多人哦。”小兰的两眼放光。死丫头就知道玩。我万般不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穿上那身月白长衫,束了金冠。便跟着小兰一步一挪地下了楼。
“小姐,要不要叫李公子。”
“不必了,那个呆子跟在身边,岂不是煞风景得很。”
我满面春风地走在街道上,感觉到许多羞涩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有几个胆大的女子,索性走到我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忙回以一笑。那女子便羞红了脸。
“小姐,你这身打扮真是迷倒好多女孩。”小兰贴着我的耳朵说。我回瞪她一眼,小兰忙改口道:“公子。”说完掩嘴一笑。我也懒得理她,先跟着人流跑去护城河边,看小姑娘放花灯。
河边早已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一群穿着各色罗裙的小姑娘,纷纷把自个手中精心做的桃花灯放入水中,一边双手合十,轻声祷念,
“她们在做什么,”小兰惊奇地说。
“这都不知道,她们是在放花灯,祈盼遇着个如意郎君呢。”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言道,
“你也是来放花灯的么。”小兰问,少年脸上一红。我笑道,“是来找意中人的吧。”少年看我一眼,惊诧之后道:“这位公子难道不是么。”我道。“在下是来看热闹的。”少年道,“要看热闹便去城煌庙吧。等会猜了灯谜,运气好的,能中着三生石呢。”
“三生石,”我心中疑惑,正要再问,前面来了一位红色衣裙的少女,少年离了我,飞也似地奔她而去。
多情最是少年时。我目送他离去。心中感叹。正欲转身,忽听到河畔一阵哭声。循声望去,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粉白的衣衫,头上插着一枝银步摇,正在那里掩面哭泣。我不由走过去,只听旁边一女子道:“桃花灯翻了,也怪不得她哭呢。”
我听了,心生怜悯。抬眼见岸边石堤上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也拿着个桃花灯,在那里欲放。我忙跑过去,对那女孩说:“好妹妹,把你的桃花灯卖给我好吗?”那女孩嘟着嘴道:“不卖,我还要找如意郎君呢。”我听了,不由笑道:“你还小呢,明年还可以放嘛。”
“反正我不卖,”我心中大急,忽然想到怀中那个小人,忙掏出来道,“拿这个与你换可好。”女孩见那穿长衫的小人,眼中一亮,但又犹豫道,“这是一个,我要一对。”我另一个小人那日给了铁穆耳,这回可到哪去寻觅。正怔忡间,一只手伸过来,手中擎着一枝精巧的玉簪,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小妹妹,加上这个可够。”
“够了,够了。”女孩欢喜地接过两样物事,随手把桃花灯塞入我手中,转身去了。
我忙到河边,把桃花灯给了那个哭泣的女子。再回头,看到那个男子的脸。脑中登时轰的一声,五内俱焚。“夏扬。”我失声惊呼道。一时间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天地间只剩下我二人。
“公子,您认错了,在下皇甫少华。敢问公子大名。”这个男子微微一笑说道。不是夏扬,可那张脸分明一模一样。我不由伸手过去,碰到他的面颊。
“公子。”小兰在身边唤道。发现自己失态,我急回头,深呼吸了几下,心绪渐渐平复。复抬起头道:“皇甫公子,在下柳明堂。”
“柳公子,久仰久仰。”皇甫少华拱手道。“不如我们一起去城隍庙吧。”他又道。我点点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模样,声音都象。却又不是他。莫非是夏扬的前世。
自从自己借尸还魂后,我对鬼怪之说,已经确信不疑。有鬼怪,就有投胎,有投胎,就有前世。当然,也或许是相貌一样罢了。我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些恼人的事。只管跟在皇甫少华的身后。慢慢行到了城隍庙前。
远远望去,庙前搭了一个高台。上面张灯结彩,高台一侧摆了几张方桌,几个绅士模样的人坐在后面。高台前已经站了好多人。我踮着脚,依然看不清楚。皇甫少华见状,忽然伸手拉住我的手,朝人群中挤去。如游鱼一般。一会儿便挤到了台前。我见他身法巧妙,衣袂带风。显是怀有武功。他的手依然握着我,手心温暖。我一忽儿想挣脱出来,一忽儿又想就这样被他握着。心中七上八下,困扰不已。
皇甫少华转头看看我,忽然笑道:“柳公子的手怎得如女子一般,好生滑腻。”我大惊,急忙甩开他的手。他见状,也不以为意,眼光复投到台上。我望着他俊秀的面庞。心中又酸又疼,又欲转身离去。忽听噹的一声锣响。原来桃花灯会开始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穿着一身官服,站到台上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的灯会现在开始,灯谜在台下两侧,这次的最高奖是两块采自泰山的天然玉石,又名三生石。由在座的乡绅出资购得。若得到的是一男一女,便是前世修来的姻缘。”台下一人叫道,“若是两男或两女呢。”县官笑道:“那就结为姐妹或兄弟,”说毕,退到堂后。原来他就是贪官朱奇。看样子就不是好人。我心中暗道。
“我们去猜谜如何。”皇甫看着我说:“好啊。”我暗道,去就去,谁怕谁了。走到台边,只见竹子搭的架子上挂满了谜语。猜中的有各式各样的奖品。那悬在桃花灯上的,便是今年最难的两道谜题。我一心想看看三生石,便踱到那灯下。皇甫见状,也跟着踱来,灯前已聚了好多人,都在埋头苦思。皇甫对我笑道。“不如我们一人猜一个如何。”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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