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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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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引弓笑道:“那是自然,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的道理在下还是知道的,我身边都是从明州跟随至今的心腹,王衙内且请放心。”说到这里,赵引弓随手接过身后亲信递上来的包扎好了的玉盘,递了过去,意味深长地笑道:“衙内莫要忘了随身物件。”

王延应这才想起那玉盘,赶紧小心的将其纳入怀中,笑吟吟的回了赵引弓一礼,方才满面春风的离去。

赵引弓站在院门相送,直待王氏兄弟四人身影在街道远处拐角处消失方才转身回到院中。一旁的亲信恨声道:“这厮好生奸猾,拿了这么大的好处,方才给了个活络话。”

赵引弓脸上却满是冷笑:“这厮见他人重宝则有贪意,平日又倚仗着叔父宽待行事无忌,结怨甚多,若是当真谨明自守之人又岂会这般行事?依此人的性格,见小利则忘义,就算有些小伎俩,迟早也要落入我的瓮中。”

威武军节度使府,明堂之上,一人身着圆领官袍,身形魁伟,隆准方口,生的极有威势,端坐在当中首座之上,正是威武军节度使王审知。只见他脸上满是笑意,倒好像个与儿女亲家来访寻常人家男主人一般。

“王押衙,听说你本是汀州人氏,后来才投入吕节帅麾下?”

“回王相公的话,某家的确本是汀州人,后来蒙主公恩典,积功至于押衙之职!”听到王审知询问,王道成赶紧起身作礼,他此次受吕方之命,作为使节拜见王审知,可谓是身负重任,他本是汀州人,以前还算是王审知治下百姓,积威之下,行礼更是端方。

“免礼免礼!你我既是同姓,又是同道之人,算来也是一家人了,这礼数就免了吧!”王审知的口气越发亲热起来:“你这番回来,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两浙土地肥沃,人物殷盛,较之福建是远胜了,吕相公领着千余兵士渡江,不过数年功夫,便打下这般一片基业来,王某是佩服的紧的,有机会还要好好亲近一番。”

王道成口中连道“不敢”,也不知他口中的“不敢”是指说不敢与王审知是一家人,还是替吕方说不敢,他临行之前,吕方还将其招到面前,细细叮嘱了一番,自己也深知责任重大,深怕说错了话,节外生枝惹来麻烦。

王审知又寒暄了几句,待场中气氛融洽了不少,方才笑着问道:“吕相公如今受命节度两浙,我和他也算是邻道了,却不知今日王押衙来,受什么托付呢?”

王道成见已经到了正题,赶紧收敛精神,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好的帛书,双手呈送了上来。身后早有侍卫接过帛书,转呈上来。王审知接过书信,查看过印信无错,方才打开书信,细细浏览,过了半晌,方才抬起头来,此时他脸上早已没有了笑意,沉声问道:“吕相公临行前可有交代过押衙什么事?”

“主公让末将带话,说他虽然自起兵以来,多有攻战,可多半是为形势所逼,自保而已,只因这乱世之中,若想自保,就必须强大,结果反而得先发制人,是以杀戮甚多。如今他已经据有两浙之地,足以自保有余,只想保境安民,不欲再动刀兵。”王道成记性甚佳,竟然将吕方所交代的话一字不错的背了下来,说到这里,又补充道:“主公最后还感叹:‘我这么说,只怕世人多半笑我,不过王相公乃当世豪杰,定然理解某家的苦衷,不以虚伪相责。’”

王道成将吕方所交代的话语说完,便安静地站在一旁相待。只见王审知听完后,脸上生出一股奇怪的神色来,有几分是戚然,又有几分是无奈,最后变成了一种了然,王审知轻声叹道:“好一个形势所逼,好一个保境安民,好一个吕任之!”王审知喟叹良久,脸上神色似喜似悲,过了半晌方才道:“王押衙,你且回到驿馆歇息,过两日某家再回复与你。”

王道成虽然不知道吕方在心中写了什么,竟然自己说了几句话,王审知便这般失态,于是压下心中疑问,见礼之后便转身离去。

待到王道成离去,王道成慨叹了一声,将书信放在几案上,高声道:“颜先生,你且看看吕任之的来信。”

立刻从厢后走出一名青衣士子,却是王审知的谋士,姓颜名嵩,此人本是北方士族,黄巢之乱后流落至福建,王审知所部本多是北方人,占领福建之后,虽然对当地土豪颇为优柔,但内心十分防忌,此人饶有计谋,又是孤身一人,在当地没有什么势力牵扯,也不是出身王审知军中,所提出的意见往往十分中允,所以王审知以之为记室参军,十分信重,方才王道成在外,他就让这颜嵩站在堂后小心观察,待王道成离去方才让其出来。

颜嵩拿起帛书,细细看了起来,看毕后叹道:“这吕任之果然是天下枭雄,能进能退,他能出钱赎回我家扣留的马匹也就罢了,居然还主动提出将温州的泰顺、平阳二县让与我,这两县在我手中之后,石柱寨、分水关等要隘都在我手中,自然我等不用担心他会出兵攻打。”颜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只是他还要那赵引弓的人头以为交换,果然是枭雄本色呀!”

“这赵引弓行事果决,又熟识两浙地理人情,吕方顾忌他要取其首级倒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赵引弓势穷来投,我却将其斩杀,天下英雄岂不胆寒,这福建本就人烟稀薄,人才甚少,这般做岂不会因小失大?”王审知轻声道,他心中还有一个没有说出的理由,久闻这吕方用兵之法颇有独到之处,若是杀了他,一旦将来与吕方交兵,就没有一个知晓内情之人,那时岂不是自毁长城,所以他并不情愿杀赵引弓。

第143章 曲意(三)

颜嵩却不知晓王审知的心思,道:“这吕方开出如此优惠的条件来,莫不是杨行密兵锋甚盛,情急之下的缓兵之计,不如。”颜嵩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其言下之意却是不言自明。

“不可!”王审知却是干净利落的截断了谋士的建议:“那吕方又不是傻子,若是杨行密大兵临境,他定然派重将镇守温州,并在诸处要隘加紧防备,而绝不会像这般派出个使臣求和,还将要隘所在的两县不战而送,将希望寄托在我等的信誉上。再说,就算就算杨行密与其开战,我也不会对其背后下手,眼下淮南之力已经强绝南方,若让其吞并了两浙,下一个便轮到我们威武军,那岂不是去了一狼反来一虎?天下间岂有这等愚人?”

“不错,不错,主公果然明达,这吕方倒是开出了个我等无法拒绝的条件啦!”颜嵩点了点头,以表示赞同王审知的观点,既然眼下威武军和镇海军两道本来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吕方又开出了这么好的条件,那做出友好的回应就是已经确定了,剩下的问题就是赵引弓的脑袋问题了。颜嵩看了看王审知的脸色,只见其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看来这个叛将在主公心里的分量异乎寻常的重呀!”

“也罢,既然已经决定和镇海军结好,马匹那点小钱也就无所谓了,索性做个好人,将那些马匹还给对方就是了,至于赵引弓,将其本人还有几个心腹隐藏起来,将其同行的兵士财货尽数还给吕方,只说其听到风声,自己逃跑了就是了,想必那吕方也不会为了这点小隙而生怨!”王审知考虑了一会儿,方才做出了决定,他还是不愿意将赵引弓交给吕方,毕竟现在双方虽然结好,可作为弱势的一方,他还是要留下一步暗棋来对付吕方,这赵引弓便是很好的选择,至于那些兵士财货,既可以用来堵吕方的嘴,而且也是剪除了赵引弓的羽翼,逼得他只能死心塌地的作为自己的一着棋子,不能再有什么二心。

颜嵩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叹服王审知的老辣,颜嵩斟酌了一番诸般细节,正准备前往赵引弓的住所,却听到外间有侍卫通报:“禀告节帅,延华公子求见,说有要事禀告!”

“让他进来吧!”王审知随口应道,这王延华也是其兄长王潮的四个儿子中的一个,王审知感念兄长将大位让与自己的恩义,待亡兄的四个儿子尤为亲厚,无论是白天黑夜,只要他们求见,都予以召见。

颜嵩见状便拱手道:“既然主公有家事,在下还有几件琐事要忙,便先告退了!”

王审知点了点头,笑道:“颜先生且忙,某家便不送了。”

过了一会儿,王延华上得堂来,只见其容貌倒和王审知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目光中有些惶恐犹豫,没有王审知那种泰然自若的神情,他走了三四步,便拜倒在地道:“小侄拜见叔父!”

“起来吧,自家子侄不必如此多礼!”王审知起身将其扶起,面色十分和蔼,全无平日里那种生杀权柄操纵于手的人主之气。

“延华今日来找我,有何事情?”

王延华下意思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神色犹豫,又抬头看了看王审知的和蔼的面容,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低声道:“叔父,我有一件要紧事情要禀告你,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叔父饶恕侄儿的过错!”

王审知见王延华神色镇重,也严肃了起来,沉声道:“只要你不是犯下大逆之罪,某家看在你们亡去的父亲面上,自然会原谅你。”

听到王审知的许诺,王延华这才下了决心,开口道:“昨日我们兄弟四人一同到那赵引弓住处耍子,那赵引弓取出一副玉盘来……”于是便将那天他们到赵引弓住处,赵引弓对王延应等人所说的一席话和盘托出。原来那天王延应等人离开赵引弓府邸后,这王延华却是越想越是妒恨,此人在王延应四兄弟中无论才智还是武勇都是老幺,平素就为兄弟们瞧不起,自己也知道就算将来如同那赵引弓所说的王延应得了大位,只怕自己这个同胞兄弟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还要平平的担了不少风险,加上赵引弓将玉盘那等重宝就送了王延应一人,自己却半点好处也没落到,索性便向叔父先行出首,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当威武军节度使的料,可这番忠心表现出来,想必叔父总不会亏待了自己。

王审知一开始听王延华叙说时,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可越是听到后来,脸色就越发凝重,待到最后,听到王延华道:“小侄也知道私自向那赵引弓索要财物乃是大罪,只是兄长有命,做兄弟的不敢不从,还望叔父看在亡父份上,绕过我等兄弟!”

王审知是何等人物,只听王延华这一番话说下来,已经将当时的情景猜的七七八八,也听出了王延华撇清自己,将所有责任尽数推到兄长王延应那边的用意,当然他不会将这个不成器的侄儿那点小九九捅破。他心中暗叹了一声,冷笑道:“好个赵引弓,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人,某家还本欲保你,如今看来倒是看错了人。”说到这里,王审知走到门口,高声道:“来人,传颜先生来,本帅有事要吩咐与他!”

下完令后,王审知回到王延华面前,对着有些惶恐不安的他微笑道:“好侄儿,你做得很好,等会你便从后门回府去吧,今日之事,你谁也不要说,我自有处置!”

那日在王延应那边下了一步暗棋后,赵引弓便在府中静候,他肯定用不了多久这王延应定然会再过来找他。可过了两日,王延应没来,王审知府上却来了一名校尉,说节帅次日晚上要宴饮,请赵刺史也来一趟,赵引弓接过书信后,那校尉便转身离去。赵引弓回到屋中,打开那书信,果然信中王审知说他得了一个宝物,想要请将吏们一同观赏,请赵引弓也来一趟。

赵引弓看罢了信,暗想这宝物莫非就是自己的那幅玉盘?想不到那王延应还真的是要送给王审知,并非是向自己勒索,也不知道这对自己是福是祸,他暗想了片刻,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索性回到房中歇息不提。

次日到了时间,赵引弓便领了两个随从到了王审知府上,果然府中冠盖云集,几乎威武军在福州的中层以上官吏都有到场,还有一些赵引弓不认识的,看打扮应该是大客商和当地世家。王审知笑容满面,只是不住招呼,倒好似当真发生了什么大喜事一般,待到了时辰,众人分次序坐下,赵引弓才发现王审知右边坐了一个陌生人,能够坐在王审知旁边的,其身份自然非同小可,可赵引弓却是完全不认识,问了身边熟识的威武军将吏,竟然也不知道,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不祥之兆来。

酒过三巡,王审知击了三下掌,堂上顿时静了下来,王审知高声道:“今日招诸君来,却是王某得了一件宝物,请列位来同赏!”

堂上众人不由得先是一静,接着便哗然起来,原来王审知一向自奉甚薄,对于奢侈享受之风最是厌恶,却不知为何今日却要让众人赏宝。这时后间一名婢女拖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蒙了一块布帛,那婢女将托盘放在王审知面前,王审知随手将那布帛揭去,果然布帛下面便是赵引弓先前送与王延应的那套玉盘,只见那玉盘上一百零八枚珍珠慢慢滚动,在烛光下发射出朦胧的光芒,下面荷叶状的翡翠与之辉映,当真是可当国的重器,饶是座上的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一时间也不由得给惊呆了。

“列位看这玉盘可算得珍宝?”王审知曼声问道。

堂上顿时哗然,赞叹的声音便向喷泉一般从众人口中涌了出来,一名商贾打扮的男子抢上前去道:“此玉盘质地细腻,乃是上等的‘老坑种’,珍珠圆润光滑,也是一等一的合浦珠,雕工更是巧夺天工,其价只怕不下二十万,不,三十万贯以上,若是有半点看差了。请王使君将我这双眼睛挖了去!”

“许掌柜这双眼睛什么样的宝贝没看过,自然是不差的!”王审知笑道,方才说话的那人乃是福州有名的海商,经营珠宝数十年,一对眼睛可以说是老的成了精,堂上众人听他说眼前这玉盘竟然不下三十万贯,惊叹之声不由得此起彼伏,十几个贪财的武人看着那玉盘的双眼都红了。

“王押衙?你以为这玉盘也是重宝吗?”王审知突然转身询问其一旁的那个陌生男子来。那陌生男子犹豫了一会,答道:“这玉盘如此珍贵,自然算得宝物,不过要说是重宝,只怕还差了些。”那男子这般回答,已是颇为无礼,堂上众人不由得个个对其怒目而视。

王审知脸上却是出现了一丝欣然之色,笑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本节帅也是这么认为。”说道这里,王审知竟然随手拿起一旁的一柄铁如意,猛地一下重击在那玉盘上,顿时珍珠四溅,那价值数十万贯的玉盘竟然被他那一下打碎。

王审知突然的举动一下子把堂上众人给惊呆了,赵引弓心头升起一股不祥之兆,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举动,便听到上首王审知怒喝道:“来人,给我将那赵贼擒下!”

顿时十余名如狼似虎的亲卫扑了上来,将赵引弓按到在地,捆了个结实,推到王审知面前,接着赵引弓便觉得膝弯处挨了两下重击,跪倒在地,脖子上便被两柄横刀压住,动弹不得。

“你可知道这位是何人?”王审知指着身旁方才那说话男子询问赵引弓。

“不知道,不过想必是镇海军那边来的人。”

“不错!”王审知看到赵引弓突遭大变,心思却丝毫不乱,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欣赏之色,沉声道:“这位便是镇海军节度府押衙王道成王将军,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杀你了吧?”

赵引弓此时已经一切都明白了,可是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嘶声道:“王节帅,吕方那厮既得隆又望蜀,欲壑难平,今日与你修好不过是等待时机罢了,你今日杀我,他日钱缪、许再思便是你的前车之鉴!”赵引弓喊到这里,突然喉头一紧,便再也喊不出来,原来身后的兵士看到颜嵩做了一个手势,便用麻绳勒紧了他的喉咙,随即便拖了出去。

王审知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高声道:“列位,这位王押衙便是镇海军吕相公派来的使臣,吕相公愿与我威武军修好,两家和睦,士民无有干戈之苦,这才是我今夜要让众人观看的重宝。”

众人已经方才的突变给惊呆了,此时听到王审知的宣布,不由得欢呼了起来,毕竟大伙都知道吕方如今已经占领了两浙,与福建相邻,若两家交兵起来,定然少壮死于锋镝,老幼亡于转输,如今从主公口中听到两家修好的消息,自然是欢喜之极。

这时,外间已经有侍卫将赵引弓的首级呈了上来,王审知指着赵引弓双目园瞪的首级对王道成笑道:“赵贼首级在此,王押衙请验证吧!”

第144章 联姻(一)

王道成不由得吃了一惊,他虽然方才见到王审知已经做出了那么明显的表示,又看到赵引弓立刻被拖了下去,却也没想到转眼之间已经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饶是他也知道眼前这人杀人累累,欠下的血债只怕死上个三五百次也是还不完的,也不禁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

由于王道成此前未曾亲眼见过赵引弓,也无法确认眼前这枚首级到底是不是赵引弓本人的,毕竟谁也不能确定王审知会不会使个李代桃僵之计,找个相貌与其相似的人杀了来糊弄自己。于是也顾不得惹得对方不高兴,招来一名同行的随从,此人本是明州军的一名校尉,熟识旧主赵引弓的相貌,此次吕方特地将其派来,就是用来确认赵引弓的首级。那随从上得堂来,仔细辨认了赵引弓首级半晌,方才来到王道成耳边轻声附耳说了两句话,王道成这才起身向王审知为方才自己无礼的行为告罪。

“王押衙尽忠职守,本府只有且敬且佩,岂有怪罪之理!”王审知却是摆了摆手,从方才王道成唤来自己随从确认赵引弓首级的时候开始,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不久前下令斩杀赵引弓的命令不是从他的口中。说到这里,王审知转身一旁的颜嵩点了点头,颜嵩得到暗示后,站起身高声道:“将东西搬上来。”

随着颜嵩的喝令声,堂下上来数十名兵卒,搬上来十几个笼箱,那些兵丁步履沉重,显然这些笼箱中所装之物颇为沉重,待到搬运完毕后,那些兵卒拱手行礼后,除了一名带头的校尉,其余便纷纷退下,只留下十几个笼箱散落在明堂中央,显得十分突兀。王道成看到王审知这般举动,也不知道对方壶里卖的什么药,正思量间,只见王审知做了个请看的手势,那校尉揭开了一个笼箱,堂上不由得升起一阵低呼声,原来那笼箱中装得满满都是两寸见方的银锭,在堂上明烛照耀下发出诱人的银光。

王道成看到这么多银锭,饶是他商贾世家,也是见惯了财货的人,此时也说不出话来。须知唐时中土外白银尚未大规模流入,金银数量稀少,主要是在宫廷贵族存藏,或制作为首饰器具之用,通货还是铜钱、布帛杂用,银价远比明代后期高昂,淮南之乱时,吕用之当时还为庐州团练使的杨行密进兵广陵,出的价钱便是白银三千铤,这已经是惊人的天价了,可眼前这个笼箱中的银锭粗粗估来就不下一百五十铤(每铤大概五十两),若其余十几个笼箱中所装的财物价值不低于这笼箱中的话,这十几个笼箱的财物的价值对于王道成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了。

“王使君,这是何意?”王道成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视线从那闪闪发光的白银从拔了出来,尽量用镇静的语气对王审知问道。

“赵贼从台州逃至鄙处,这些都是他随身携带的财物。”王审知指着那些财物笑道:“本府出身贫贱,最恨的便是食民血肉的贪官污吏,这些定然是两浙百姓的民脂民膏,今日便请王押衙与那些马匹一同带回杭州,交与吕使君,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如果说方才王审知以雷霆手段斩杀了赵引弓,让王道成感觉到的是隐约的害怕的话,现在王审知表现出来的慷慨大度和君子之风,对他又造成了另外一种冲击。要知道唐末乱世的诸家藩镇之中,能够保证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不巧取豪夺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像王审知这般将已经吃到肚子里的肉还吐出来的,简直是天方夜谈。王道成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处在王审知的位置上,不在马价上狠狠敲上一笔,就算是发善心,像赵引弓这些私财,绝对是吃到肚子里去,连点渣子也不会留给吕方。想到这里,王道成又看了看王审知那生的极有威仪的容貌,他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了。

“那鄙主那些战马呢?却不知王使君索价几何?”王道成暗想对方既然连这么大块的肥肉都吐出来了,方才又答应让自己在返回的时候将战马尽数带回,想必在马价上也不会为难自己了,再说有赵引弓遗产这么大一笔浮财在这里,王审知再怎么漫天要价,王道成也准备认了。

“这些马匹本就是吕相公之物,何须再付马价?王押衙明日自去城南马营去领取便是。”果然正如王道成所料,王审知爽快的答应了对方的要求。看到自己此行意外的顺利,王道成不由得兴奋地站了起来,举杯向王审知祝酒道:“王公果然当世君子,末将感佩不已,今日满饮此杯,为王公寿!”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王审知高声道,声音中满是欢愉之意,也将杯中酒饮尽,一旁的侍女赶紧给他重新斟满酒杯,他举起酒杯,对王道成道:“本府久闻吕相公领千人渡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几年功夫便平定两浙,乃是当世的豪杰,虽未曾蒙面,可也早就敬佩不已,今日能与其订和,从此两浙、福建百姓无有干戈之苦,本府满饮这杯中酒,也是为吕相公贺!”

王审知既然举杯相贺,堂上众人当然也得举杯相和,却没想到他且饮且斟,竟然一连满饮了三杯,王道成自然也得举杯应和,他此行诸事都已经了解,心中已经没有了什么挂碍,喝的十分爽快,一连四大杯酒入肚,酒入饥肠,发作的特别快,刚刚坐下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耳边传来的王审知的话语声都好似从远处传来一般。

王审知酒量甚弘,虽然一连饮了四杯,除了说话声音大了少许,倒没什么征兆,他吃了两口菜,好似不经意间询问道:“某家与吕公神交已久,却不知吕公今年春秋几何?”

王道成笑道:“某家主公正值春秋鼎盛,今年三十有七了。”

“哦!”王道成脸上露出一丝讶色,转即消失,笑道:“果然英雄不问年高,某家痴长五岁,功业却是远远不及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问道:“却不知吕公有几子几女?”

此时的王道成酒劲已经有些上头,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听到对方的询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家主公只有一子一女。”

“那分别又有多大?”王审知好似看出了王道成此时酒劲上头,赶紧抓住机会,逼问下去。王道成此时已经是条件反射般的答道:“小公子今年两岁左右,至于女公子,今年十一了。”

王审知听到吕方子女的年龄,满意地点点头,待要继续询问,却只见王道成已经满脸通红,身子慢慢向几案上软去,知道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只得作罢。

深夜,威武军节堂中,偌大的节堂之上只有王审知、颜嵩还有几名王家族亲,显得格外的冷清,这几人除了颜嵩以外,都是威武军和王氏宗族中的核心成员,此时他们脸色郑重,显然在商讨极为重要的事情。

“三弟,你当真要为延翰向吕方求亲?”一名外表古拙的男子沉声询问道,此人正是王审知的二哥泉州刺史王审邽,在长兄王潮去世前,越过他将大位传给才干卓异的三弟王审知,他不但不起兵争夺,反而全力支持王审知,王审知也对其十分信重,将福建省内的重镇泉州交在他手中,此人平日话语极少,但是若有开口,言必有重,在王氏宗族内威望极高,乃是威武军中仅次于节度使王审知的人物,此番他连夜从泉州赶到福州,可见他们正在谈论事情的重大。

“不错!”王审知答道,此时的他脸色沉重,哪里有方才酒宴上的欢愉之意,“吕方新得两浙,北方又有强敌,急需解除南面的威胁,所以他才将温州两县之地让出,将险要之地尽数交与我等。我看此人胸中格局不小,手下也颇有人才。淮南眼下虽然外表强盛,然杨行密重病在身,命不久矣。其子皆暗弱寡谋,众将多桀骜不驯之辈,妻族中又无强援,只怕不久后便有变故,那时吕方定然不会局限两浙一地。彼既然与我修好,不如趁机与其联姻,福建地域狭小,土地贫瘠,士民寡弱,我们又是客军,能得此强援,也是一大臂助。”

王审邽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旁边一人问道:“那若是吕方修养好了,以姻亲为由,趁机吞并我等怎么办?”

王审知沉声道:“若是与我联姻,他的女儿就在福建,也算是个人质,虽然他未必放在心上,也算是层障碍。”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自信地说道:“而且若是我在他的位置上,或者渡江进取淮南,或者越过浙南山脉进攻抚州、饶州、洪州等地,那边土地肥沃,户口殷富,取之则可以富民强兵,更重要的是,攻取了这些地方才有了通往中原地区的通道。而福建地域狭小,土地贫瘠,取之无益,反而突然耗费兵力钱粮,不如和我们保持良好关系,对他更有利,吕方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也能看到这点。”

第145章 联姻(二)

堂上众人听了纷纷点头,正如王审知所说的,当时的福建地形崎岖不平,土地贫瘠,户口稀少,据唐代名相李吉甫所著的《元和郡县图志》所记载,作为威武军治所所在的福州,元和时所辖的户口不过一万九千多,建州一万五千多、泉州三万五千、漳州一千三百多,汀州两千三百。而光宣州一地当时便有户口五万七千多,洪州则有九万一千多,在还处在农业社会的古代中国,户口数往往就意味着一个区域的财力和税源。吕方与其花费力气去啃威武军这块没什么肉的硬骨头,还不如去向西、北两个方向扩张。

看到堂上的这些威武军的核心势力都赞同了自己的决定,王审知不由得精神一振,赶紧接着趁热打铁王审邽道:“此事干系威武军和王氏一族的存亡,旁人是决计不成的,二哥,只得辛苦你跑上一趟了。”

王审邽却没有立即应答,沉吟了半晌方才抬起头道:“既然三弟这般说,某家自当从命。”

既然王审邽都已经表示赞同了,与吕方联姻这档子事便定了下来,于是众人纷纷商讨起如何接收吕方割让的温州两县,礼数等细微小事,可那王审邽仿佛心事重重一般,一言不发,只是低头思忖,王审知一边与旁人商讨,却不住偷眼看二兄的脸色。

待到诸事商讨完毕,已经到了午饭时分,由于时间紧迫,众人纷纷告辞,王审知也不挽留,待到其余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快步走到王审邽身旁,轻声道:“联姻之事,还请兄长见谅。”

王审知的话没头没脑,可王审邽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摆了摆手道:“子承父位,这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有什么要见谅的?”

“话不能这么说,这位子本是大哥的,他去世时,没有留给延应,却直接给了我,也难怪延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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