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天下节度-第10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吕七离那木屋还有十余丈远,便听到一阵叫骂声和兵刃撞击声,近了一看,不由得目眦尽裂,原来那些围攻的兵卒先用木栅栏将房门拦住,再用带有铁尖的长竹篙从栅栏的缝隙中往里面捅刺,房门里虽然有十余人,可地势狭窄,根本施展不开,手中的兵刃又够不着门外的敌人,只能拼命的用手中的兵刃斩砍竹篙,不断有人惨叫着被对方刺中倒下。
吕七站在不远处,耳边不住传来同伴的惨叫和敌人的狂笑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大吼一声,便向敌人背后猛冲过去,一头便将一人撞到在地,夺过他手中的兵刃,四处乱砍,那些突袭的士卒一下子被打昏了头,也分不清有多少敌人,堵门的人也丢下栅栏四处逃窜,屋内的守兵也趁机冲了出来,大声呼喊着追杀敌兵。
这时吕七方才那股热血已经过了头,赶紧将军士们唤了回来,一面派人去东塘中岸上的营寨报警,一面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方才那些偷袭士卒上得岸来,便想要暗中摸营,趁着屋中守兵还在梦中,将其杀个干净,却不巧那伙长起来小便,碰了个正着,用身体顶住屋门,外面的敌兵见撞不开门,便用长矛横刀隔着木门猛刺,这小屋不过是临时供守兵住宿之用,简陋之极,房门不过是些木棍捆扎随便扎了扎而成罢了,不一会儿,伙长便挨了四五下,几乎成了个血葫芦,不过也为里面的守兵争取了披甲持兵的时间,突袭士兵见房门狭窄,一时间冲不进去,便将那房门堵住,将一旁用来扎鱼用的铁尖竹篙捆扎起来,胡乱捅刺。
吕七看着方才还训斥自己莫要饮酒误事的伙长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不由得羞愧难当,忽然听到外面“翁”的一声响,接着便是只觉得头顶一凉,抬头一看,屋顶已经少了半边,一只小臂粗细的弩矢大半没入对面的墙壁中,只露出两尺多长短的尾端犹在晃动。
“八牛弩!”吕七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这么一个念头,看这声势威力,只怕是军中用于攻城之用的大型床弩,箭矢通体皆用生铁铸造而成,传说要用八头牛与其上弦,所以以此得名,攻城之时,便是敌方城墙高厚,弩矢无法将其摧毁,也能深深没入墙中,攻城士卒便能从其露出墙面的尾端攀援而上,其威力可见一斑。
屋中的守兵尚未从这强弩的威力带来的震惊中平缓过来,便只听到一阵嗖嗖的箭矢声,接着便是一阵阵中箭的惨叫声,锋利的箭矢将他们的射穿了他们的盔甲,将其肌肉撕裂,甚至钉在地上。在临死的吕方眼帘里,浮现出了一艘艘巨大的战船,雨点般的箭矢正从船上射过来,在为首的旗舰上,飘荡的旗帜上绣着一个巨大的“安”字。
凄厉的金铎声回荡在淮南水师营寨的上空,大队的衣衫不整的士卒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四处乱跑,在水面上,突袭的润州水师轻而易举的击沉了一艘又一艘战船。由于方圆数百里江面上并没有值得一提的敌军水师,东塘中停泊的淮南战船并没有多少水手,根本无法有效的操纵战船起锚出航,这些行动不便的战船便成了对方极好的活靶子,润州战船或者用船首撞击对方薄弱的侧面,或者使用火弹攻击,新从吕方那里得到的希腊火威力十分惊人,它们几乎能将触及的一切点燃,而且用水也无法浇灭,在发现了这点后,船上剩余的淮南兵士也纷纷绝望的跳入水中,往岸上逃生去了。
“好,好,好,想不到这希腊火这般厉害。”船首上,安仁义看着心腹大患——淮南水师大小数百条战船在火中燃烧着,不由得狂笑道,可不过片刻功夫,便转而轻叹道:“可惜了,若是早上半年得到这玩意便好了,便能将淮南水师尽数歼灭与此地,那时这大江纵横数百里便都是我安仁义的天下了,便是渡江不成,也能割据江南,立于不败之地了。”
他身后站着一个儒士,正是苏掌书:“使君倒也不必忧心,虽然在李神福那里还有一半水军安然无恙,可他领数万大军,进讨武昌杜洪,胜负乃是未知之数,便是他得了杨行密那厮的号令,前有强敌,如何能轻易领兵撤退,说不定会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由,抗命不遵。”
“那倒不会。”安仁义摇头道:“李神福对杨行密十分忠实,杜洪又不过是自守之贼,四周皆是强敌,若以小兵追击则无益,若以大兵则只怕老巢不保,李神福定然会全师回援,只是武昌与广陵相距甚远,往返至少也要数月,只要我等先取南岸诸州,扼守京口、瓜州诸渡口,杨行密纵然有十万大军,又能奈得我何?”
说到最后,安仁义猛地拍了一下船栏,语气中满是踌躇满志之意。
此时,停泊的淮南战船已经损毁了六七分,船上的士卒也已经逃散了大半,安仁义见天色渐黑,他害怕广陵有援兵赶到,封锁了东塘出口,反而不美,便下令舟师各自将尚称完好的地方战船带上,一同出了东塘,往将对岸润州去了。
广陵吴王府,杨行密虽然已是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可平日里生活还是十分简朴,并未如同当时的其他军阀一般,穷奢极欲,做长夜之饮,往往早早便休息了。这几年来,年岁渐大,旧伤发作,更是休息的早。这天,他刚刚上了床,便听到外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听见书记高宠的声音:“大王,卑职有要事禀告。”
杨行密冷哼了一声,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高宠撞了进来,满脸都是惶急的神色,急道:“大王,润州水师突袭东塘,淮南水师已经尽数焚灭,安仁义反了。”
杨行密却不慌乱,低喝道:“慌个什么,大丈夫临事须得有静气,先坐下来说话。”
高宠赶紧坐了下来,强自吸了几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杨行密见他这般,才点了点头,问道:“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了,你以为当如何应对为好。”
第045章 夺城(一)
高宠定了定神,又斟酌了片刻,才答道:“依卑职之见,当立刻派使者渡江,赶往升州,田、安二人狼狈为奸,安仁义已反,田覠定然脱不了干系,眼下李升州已经领兵去攻打杜洪了,其家小老母皆留在升州,若让田覠得手,只怕形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杨行密点了点头,看到高宠这么快便抓住了关节所在,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不错,你马上让书吏写好书信,渡江去升州,那里地势险要,只要有了防备,一时间田覠也是拿不下的。”
“还有,大王,如今东塘水师尽丧,润州水师已无抗手,安仁义不用担心广陵大军渡江,定然会领兵侵攻常州,常州刺史李遇手下只有部分团结兵,无力与润州精兵相抗。润州水师刚刚大胜,士卒定然疲惫的很,我等应趁天色未亮,派部分援兵乘快船渡江前往常州才是。”
“好,好,好!”杨行密突然大笑起来,站起身来,连连拍着高宠的肩膀,哪里有水师刚刚被袭灭的样子。看到杨行密这般举止,高宠脸上不由得露出忧色,盯着杨行密的脸庞,暗自思忖:“吴王莫不是突然受到太大打击,发了疯病了。”
杨行密突然站住脚步,弓下身子看着高宠的脸庞问道:“高家小子,你可是以为某家举止失常,失心疯了?”
高宠没有想到杨行密的目光如此敏锐,赶紧俯下身子拜倒谢罪道:“属下失礼,死罪死罪。”
“罢了。”杨行密让高宠起身后,道:“田、安二人若是结好吕方,高筑墙、多储粮,我倒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可他们起事的时机实在挑的太差了,吕方如今兵锋虽盛,可他从去年出兵杭州算起,已经有一年时间了,虽然连战连胜,可必定府库空虚,士卒疲惫,加上地盘一下子由一州扩大到六七州,必定要停歇下来将养个几年,最多送些兵甲便是。这两人势单力薄,虽然占了点便宜,也不过多扑腾几个月罢了,东塘那些战船能够换来这个结果,算来某还是赚了。”
高宠见杨行密如此笃定,也是信心大增,笑道:“大王高见,倒是在下愚钝,白担心了。”
杨行密坐了下来,捋了捋颔下胡须,指着高宠笑道:“可最让我高兴的却不是田、安二人起事,而是你。”
“我?”高宠听了这话便落入了五里雾中,不由得糊涂了。
“不错,杨某如今已经年过五旬,我的父亲、祖父、曾祖父没有一个活过五十的,这些日子来,某家经常头晕目眩,想必也时日不远了。”杨行密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继续道:“按说杨某如今官居一品,位止王爵,也该是活够了,只是诸子不肖,却实在是放心不下。我在世的时候倒也罢了,可若是去了,渥儿能守得住这片家业吗?你叔父便在我府中任职,今日又见你如此明断,他日我儿即位,身边谋主便有了人,这才是让我真正开心的事情呀。”
听到杨行密这般说,高宠心中不由得泛起一股暖流,谦道:“如此重任高某实在是难以胜任,府中胜过我的大有人在,还请大王三思。”
“不错,可那些老将个个功高不赏,我在的时候也就罢了,渥儿又哪里驱使的了他们,莫要推辞,好自为之,勿忧不富贵。”说到这里,杨行密有些疲倦了,便吩咐高宠赶快去行事。
高宠走出屋外,脸上又是欢喜又是忧虑,欢喜的是,杨行密这般说,自己前途便是一片光明,而忧虑的是,杨王年齿已老,就算这次打败了田、安二人,可他一死,只怕府中之人,便人人皆为敌国,自己身受吴王大恩,与杨家早已分不开了,只怕那时便不得自由了。
升州城,唐时升州便是建康,自东吴到陈,数代雄主都建都与此地,其地面临大江,背靠重山,有虎踞龙盘之说,若说江南形胜,此地当属第一。由于隋末时杜伏威、辅公祏割据此地,杜伏威降唐后入朝后被扣不返,辅公祏遂起兵反抗,建立宋政权。唐平江南,置升州(升州此为贬义,升是小计量单位,十升为一斗,意为弹丸之地),为防止南方再起据此地雄城割据,便将旧都台城平毁,迁至他地筑城以为升州,但是此地的地理位置决定其很快又兴盛起来,李神福据守此地后,更是深沟高壁,兵力雄厚,是淮南本部在江南的第一雄城,成为了田覠背上的一枚钉子。
去年李神福领大军西向,便将城中守军抽走了不少,加上吕方击破钱缪之后,升州在四周都是友军,无有外敌,本来此地就是江南旧都,交通辐辏,四方特产荟萃于此,战事平息下来,淮南本就富庶,四方商旅皆聚集于此地,虽然不能与广陵、大梁这等天下一等一的名都相比,可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风光。
如今正是七月朔日,农人刚刚收罢了夏粮,手头松动了几分,商人们便纷纷打开铺门,抓住这个时机想要发个利市。留守升州的推事不但大开城门,让四郊百姓入城购物,还在东西两个城门内的空地外各新建了一个市场,任凭商人百姓在其中交易,从中抽税渔利,毕竟乱世之中,若要养兵,首先就必须有财,之所以宣武镇兵精甲天下,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大梁位处运河要道,水运方便,四方商贾积聚于此,朱温从中抽税,才能支撑得住他庞大的军队。
已经是正午时分,这升州气候,夏天最是酷暑难耐,端得是又闷又热,守门的军士们早就将身上的盔甲脱去了,躲在阴凉处,饶是如此,汗还是不住的往外冒,身上的那件单衫早就被汗浸的湿透了,黄豆大小的汗珠不住的从额头上往下落,便好似方才从水中爬上来一般。轮值的兵士不住地看着一旁木杆的阴影,盼着时间过的快点,好让替班的弟兄过来。
这时,不远处走过了一行人,戴着斗笠,挑着扁担,上面用荷叶盖着,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一名军士上前一步,右手已经扶在腰间刀柄上,喝道:“干甚么的,担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快让我们看看!”
为首那人放下担子,唱了个肥喏,脸上堆笑道:“我们都是四郊的老实百姓,今日也就是进城卖点土产,再买点盐回去,两位军爷,且行个方便。”说话间已经靠近身来,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和那军士握了一握,那军士便觉得手中多了几枚通宝。
那军士掂量了一下,那几枚钱币重量颇足,倒是上等的好钱,脸上立刻和缓了几分,正想让其入城,后面的同伴却伸手向后面汉子的担子上摸去,却被汉子猛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屁股墩。不由得恼羞成怒,反手已经将腰间佩刀拉出半拉白刃来,喝道:“好个贼子,定然是乔装打扮来赚城的,快来人,一一拿下。”
为首的汉子赶紧跑了过来,赔笑道:“军爷莫怪,我这侄儿没出过远门,傻乎乎的冲撞了军爷,还请包涵这个。”一面连连作揖。
方才得了好处那军士赶紧走过来,说了几句好话,可那被推的军士一来没拿到好处,二来也失了颜面,还是嚷嚷着不肯干休,要将所有担子上的东西尽数拆开了,细细查看,看看有没有携带军器,眼看便要闹僵了。
为首的汉子返身将自己担子上的荷叶揭开,里面现出的都是些莲藕、莲蓬、水芹、菱角等时鲜水产,用荷叶包了些拿过来,笑道:“大伙儿赶了一上午路,也就想趁着这些东西新鲜,想要买个好价钱,也能多买点盐回去,若是按这位军爷所说,拆开了再捆回去,耗费时间不说,只怕坏了卖相,也不值几个钱了,请二位军爷大发善心,看在大伙儿赶了一上午路的份上,高抬贵手吧。”说着便将自己手上的几个荷叶包送了过去。
那军士看了那些汉子在烈日下汗下如雨,也不由得有了几分可怜,吃了几枚荷叶中的菱角,只觉得满口生津,十分舒服,又见那为首汉子将方才那人带了过来,又是向自己赔罪又是叱骂那推人汉子,心中的气也消了七八分,也就叹了口气,放了他们入城了,那为首汉子没口子的连声道谢,方才挑起担子入城去了。
为首汉子入了城,待离岗哨远了,才来到方才推人汉子身旁,笑道:“吴都头方才倒是受委屈了,言语无状之处尚请见谅。”
“罢了,你方才做的不错,本就是某家失手,若是让其发现了担子里的兵刃,丢了弟兄了性命小事,误了使君的夺城之计可是大事。”说话间,那汉子将头顶上的斗笠取了下来,举目四顾,只见其高鼻薄唇,容貌精悍之极,正是田覠麾下精兵爪牙都的头领吴国璋。
第046章 夺城(二)
这爪牙都便是田覠所蓄养的牙军,平日里选拔精悍武勇之士为之,平日里奉养倍于常军,虽然总共不过三百余人,但得其死力,所向无前,这吴国璋不但骁勇善战,而且对田覠忠心耿耿,自己已经是五品武官,竟然亲身犯险,作这偷城的勾当。
吴国璋观察了一会儿形势,只见城楼上约有一都兵士看守,在城墙内侧的空地上已经临时搭建了一个大竹棚,进城的百姓和小商贩们便在那里出售自己的货物,竹棚的出入口处便有税吏在哪里抽税,由于是正午时分,便是无意购买的人也到竹棚中躲避暴晒,所以远远看去,竹棚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都头,我们到那集市里去吧,咱们站在这里,显眼的很,城楼上的哨兵已经往我们这边看了好一会儿了。”先前那为首的汉子见吴国璋驻足不懂,已经惹来了几道怀疑的视线,赶紧低声低声劝谏道。
吴国璋点了点头,挑起担子便往市场里走去,入门时那税吏随便看了看他们担子中的货物,便估了价值,又拿了一块竹牌给为首的汉子,吩咐保管好不得丢失,也没有收受税钱,便让他们进去了,原来入城赶集的百姓往往身上并无财帛,有的不过是些实物罢了,如果入市时便要收税,收上来的也不过是些实物罢了,既不能发饷,也很难保管,不如先记下他们带来的货物,等其出市时减去剩下的,再按值抽税,这般行事不但能够减轻了官府的负担,也省了百姓的麻烦,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吴国璋一行人入得市中,随便找了块空地,摆开摊位,倒也几分模样。吴国璋却只是观察左右形势,眼见竹棚外维持秩序的不过是些拿着棍棒的弓手,便是城门口的军士,也未曾披甲,不由得暗自欣喜。正在此时,又一伙农人走了进来,肩上挑着的都是烧好的木炭,为首的那人与吴国璋对上了眼色,露出探询的目光,吴国璋点了点头。那汉子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装作一个踉跄,肩上的担子一歪,竟然就将竹篓中的木炭尽数竟倒在摊子正在出售的莲藕上,还有许多溅在正在一旁买水鲜的汉子身上。
那汉子立刻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衣襟,喝骂道:“你这烧炭佬眼睛生到哪里去了,竟然将木炭都倒在你家爷爷身上,来来来,快快赔来。”
那挑担汉子整日里在深山中伐木烧炭,十天半月也少与生人见面,这时一张嘴巴咕咕哝哝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一张黝黑的脸庞上满是困窘和恼怒。
烧炭汉子的同伴赶紧围了过来,将对方推开。那人更是怒形于色,随手便挑起一旁的扁担,操在手里,喝道:“怎的,感情你们弄脏了我们的东西还有理了不成,莫以为人多就能欺负人不是,老子这棍棒也不是吃素的。”
那些买水鲜的汉子也操起棍棒拥了上来,一时间双方都操起棍棒对峙,怒目而视着对方,四周的商户行人纷纷避开,生怕糟了无妄之灾,眼看一场殴斗便要爆发了。
两边正对峙间,外面维持秩序的弓手们赶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腰圆膀粗的胖子,离得还有七八丈远便气喘吁吁地喊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这些穷汉可是皮痒了。”
众人听到了,目光都积聚到了吴国璋的脸上,可站在人群后面的吴国璋摇了摇头,两边的汉子仿佛得到了什么信号,突然一起叫骂起来,那弓手头目便仿佛被在一个巨大的马蜂窝一般,吵得他头晕目眩,喝令一声,身后的弓手们一阵棍棒排将打了过去,将两边人驱散开来,这样才让其静了下来,大声道:“你们这些贱骨头,当真是不打不老实,好了,你们为首的是谁,给我一个个说。”
买水鲜一边出来一人,指着地上的木炭道:“我等都是守法良民,方才在这里好生买点水鲜,可没想到他们路过时竟然将木炭倒了一地,弄脏了我等的菜蔬。我等要其赔偿,他们竟然要动手打人,肯定老爷主持公道。”
这边刚刚说完,另外一边的辩解道:“我等也不是故意的,这集市如此狭小,磕磕碰碰也是常有的,我等又未曾出售木炭,手中哪有财帛赔偿他们,刚要辩解,便要动手打人,还请老爷主持公道。”
那弓手头目此时已经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呵斥道:“你们这两群贱奴,竟然为了这点事情集众殴斗,莫非是活腻了吗?来人呀,两边各自罚钱五百,再鞭挞十下,也让你们这些山野汉子知道什么叫做王法。”
话音刚落,人群便静了下来,那头目恶狠狠地盯着那些农人,喝道:“怎么不吭声,莫非还有不服的吗?有不服的给我站出来。”那头目喊了两三遍,农人们无一人应答,不由得觉得十分得意,却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个声音:“恶吏欺人太甚,反了他的。”
这声音便如同一个信号,方才还如同羔羊一般驯服的农人们顿时如同猛虎一般扑了上来,手中提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雪亮兵刃,那些弓手待要反抗,却惊恐的发现那些农人不但娴熟,而且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不一会儿便被砍翻了一地,四周做生意的人见状,赶紧四散逃走,可那竹棚中地势狭小,立刻便自相践踏起来,一时间集市大乱,满是哭爹喊娘,呼爷唤子之声。
那弓手头目方才还威风凛凛,可看到那些农人挥舞着刀枪杀了过来,立刻便软了,躲在几个亲信后面大声呼喝,声音中竟然带了些许哭音,他本是升州城中的破落户,将自己的妹子送给李神福手下一个亲信李虞侯当了小妾,靠了这层关系才得了这个肥差,带着二十来个弓手平日里在升州城中横行霸道,倒也过得惬意。可一见到眼前这白刃相对,血肉横飞的真阵仗,平日里的那点勇气早就化为冷汗从后脊梁上流出来了。眼见得平日里与自己一同吃肉喝酒的同伴被一一砍倒,那头目再也坚持不住,转过身便向竹棚边缘跑去,只要翻过那栅栏便是城楼上的守兵,到那里便安全了。可他刚刚跑到栅栏旁,便觉得后心一凉,扑到在地,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城头的守兵校尉正躺在阴凉处休憩,正睡得香甜,却依稀听到耳边有人呼唤,睁眼一看,却是手下正满脸惶急的禀告说集市那边出了乱子,跳起身来来到城上一看,却只见城门内侧的集市里已经是乱作一团,喊杀惨叫之声连数十丈外的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骂道:“定然是李虞侯那个没出息的小舅子勒索商贾,激起了乱子,这厮拉出的屎,还得让老子来替他擦,当真是晦气之极。”
一旁的手下看到上司满脸不情愿的模样,低声道:“那我们不如当作没看见吧,反正那集市也不是我们的责任,也让那胖子吃点苦头,省得平日里太猖狂了。”
“蠢货。”校尉反手便给了说话的手下一个脆的,骂道:“这么近能看不见吗?那胖子挨了打是小事,若是他妹子在李虞侯耳边吹点枕头风,你担当得起?快点齐半都兵,某家带去弹压一下。”
那手下赶紧转身去点起兵士,心中却是腹诽不已:“你心中有了怨气,却拿我出气,今日当真是流连不利,下了勤定然要去庙中拜拜菩萨,也好去了晦气。”
吴国璋走到那头目身旁,随手从他背心拔出佩刀来,此时进得市场中的十几个弓手都已经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四周的手下正擦拭兵刃,等待自己的号令,来不及逃走的百姓纷纷跪伏在地上,不住哀求饶命。
“都头,城头的守兵过来了,约有五十人,当如何应付,还请示下。”
吴国璋看了看过来的敌兵,只见其行伍有序,倒是训练有素的军士,非方才担任治安任务的弓手可比,灵机一动,冷笑道:“那厮倒是识趣的很,他若是缩在城头,我等夺门倒还有几分麻烦,今日倒是送上门来了,大伙儿先将他们杀败,再顺势夺下城门。”
那些爪牙都士卒本就极为勇悍,听了都头这般说,士气更是大涨,吴国璋便吩咐先将带来的木炭中隐藏的狼烟点着了,通知城外的宣州大军,然后将那些逃走不及的百姓驱赶在前面,己方军士却混杂在其中,向那边冲过去。
那守门校尉离得集市还有十余丈远,便见得黑压压的一群人向自己这边拥过来,前面的都是些哭喊着的百姓,后面集市升起大火,一股黑烟笔直而上,竟然是军中用于通信的狼烟,不由得心中一紧,升起一股不祥之兆,喝道:“大伙儿收拢队形,莫要妄动!前两排士卒蹲下,长矛向前”
第047章 夺城(三)
军士们听到号令,立刻依令结阵,刀牌手分别护住两翼,长矛手居中,前两排的兵士蹲在地上,用长矛的尾端的铁尖插入土中,锋利的矛尖猬集着斜指向前方,整都兵士便如同一只受惊的刺猬一般。
守城军士们刚刚结阵完毕,便听到过来的人群后面一声哨响,接着便是一片惨叫呼救之声,避难的百姓们好像背后是恶魔一般,哭喊着向军阵这边冲过来,仿佛那些闪着寒光的金属锋刃不存在一般。
那校尉眼神犀利,已经看到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那些人群后面有不少挥舞着横刀的健壮汉子,正驱赶着那些避难百姓往自己军阵这边冲过来,其目的显而易见,便是想要用这些百姓当作肉盾,来冲破自己的军阵。
“扎住阵脚,有感冲阵者,杀无赦。”校尉大声喝道,都中各伙伙长也齐声应合,转眼之间,跑在最前面的六七个中年男子已经到了阵前,可眼前的守兵毫无半点让开的意思,明晃晃的矛尖便在眼前闪动,待要从旁边绕过去,后面的人已经压了上来,只听到一片惨叫声,最前面的六七人已经被长矛刺穿了,趴在如同树丛一般密集的矛尖上挣扎,后面的人们看到这般惨状,早已吓得两腿发软,后面的爪牙都兵士一连砍杀了四五人才把他们逼了回去。
那边矛阵虽然坚固,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的猛冲,眼见得已经有三四条长枪给折断了,密集的矛阵中露出了一个不大的缺口,那些乔装入城的爪牙都兵士心知此时正是生死关头,半点也拖延不得,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露出了缺口,离的近的一人大喝一声,便提着陌刀扑了过去。
那汉子姓庞名冲,本是关西人氏,生的身长力大,尤善使陌刀,只见他突入敌阵之中,六尺有余的刀刃在他的挥舞下,便如同车轮一般,当者无不披靡,后面的爪牙都兵士跟着突了进去,长矛手见近了身,施展不开,只得纷纷拔出腰间佩刀抵抗,双方杀做一团。可时间一长,形势便逐渐对升州守兵不利起来,由于最近天气炎热,加之附近又没有什么强敌,所以这些守兵几乎都没披甲,而对面的爪牙都军士在布衫下面都着了软甲,两边交起锋来,一方挨刀是血肉横飞,而另外一边却最多不过是破层皮,这叫人怎厢抵挡的住,结果不过半盏茶功夫,那个督促士猝死战的校尉也被庞冲砍了脑袋,其余的兵士也就一哄而散。
爪牙都兵士也不追赶,纷纷拣起地上堆放丢弃的盾牌,便向不远处的城门冲去,毕竟此时每一刻时间都是万分宝贵,若不能拿下城门,接应外面的宣州大军入城,他们便是再厉害十倍,也早晚是掉脑袋的份。
此时的城楼上,已经是一片大乱,当他们看到那股狼烟,便是个傻子也能看着这绝非一般盗贼所能拥有的物件,定然是用来通知外面接应的大军的信号,那个副尉一面命令手下点起烽火,向城内兵营发出求救信号,一面驱赶着士卒穿上盔甲,将箭矢石块搬到城墙内侧来,准备抵抗敌人的抢城。
这边爪牙都军士刚冲到城楼下的坡道口,上面便有箭矢射下来,不时还夹杂着石块,吴国璋督促着手下冲击了几次,可都被对方赶了下来,倒不是爪牙都军士不够勇猛,只是那坡道最宽处也就能容纳七八人,偏生他们入城时又没有携带弓弩,再多人也只能在后面干着急,眼看远处的道路上已经升起烟尘,这显然表明升州城内的牙军已经出动,最多半刻钟功夫他们就要完蛋了。
吴国璋正焦急间,猛然看见不远处的城墙边上对着一些竹竿,可能是用来搭建那竹棚剩余的,不由得灵机一动,便带了六七个人,脱去了靴子,将佩刀衔在口中,将借着竹竿之力,爬了上去。幸喜守兵注意力都在坡道那边了,吴国璋带了七人上了城墙也未曾被人发现。
城外宣州兵的前锋已经到了城下,守兵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留了七八个人在外面守碟,其余的都在坡道口死死堵住,他们地势甚高,已经能看到己方援兵的人影了。那副尉打定了主意,这升州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