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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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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小太监答应一声,撒脚如飞朝司礼监值房跑去。

魏忠贤得了信,立马赶赴建极殿,一路上少不得寻问小太监,皇上传召自己所为何事。小太监是自己人,当下就将殿上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督公。听罢小太监的讲述,魏忠贤才回想起那天遇到裴英杰那档子事,此刻心中有数,也就放心,只是心中暗骂:“没想到这岳肃倒还公正,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叶向高他们,实欺人太甚,明明知道,这事与我无关,非要把我扯上。你们当我是方从哲他们那么好欺负么?咱们走着瞧。”

上了建极殿,魏忠贤阶下躬身施礼,“老奴参见陛下。”

“免了吧。”朱由校一摆手,又道:“王体乾,你把这里发生的事,跟魏卿说一遍。”

“老奴遵旨。”站一边的王体乾,当即将刚刚殿上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魏忠贤现心里有数,听罢之后,忙跪倒地,哭泣地道:“陛下,老奴知罪。但老奴确实不认识这个举子,当时听他大言不惭,以为真是大才,因见时辰已晚,怕他进不去贡院,导致人才埋没,才滥用私权,派人送他入场。但绝没有嘱咐王传孝,为他换试卷,还望陛下明鉴。此事,那夜跟随老奴的东厂扈从皆可作证,还望陛下明鉴。”

“起来吧。”朱由校淡淡地道:“朕谅你也没这个胆子,敢做出如此欺君罔上之事,想你也是一心为公,担心人才埋没,才擅自送其进考场。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切莫胡为,否则二罪并罚,定严惩不贷。”

“多谢陛下,老奴再也不敢了……”魏忠贤从地上爬起来,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巴巴的。

“你们也都听到了,这事跟魏卿并没有什么关系,也就是处置不当,听信小人妄言,这么算了吧。王传孝革职,裴英杰革掉功名,一并交锦衣卫查办。”朱由校说完,站了起来,又道:“朕倦了,这里的卷子就交给你们了,审完无误之后,后日殿试。”

言罢,冲着岳肃一招手,“随朕摆驾养心殿。”

皇上也不管众臣的态度,便要离去,这时魏忠贤突然跪了下来,说道:“陛下请留步。”

“嗯?”朱木匠见魏忠贤跪下,心中一愣,问道:“魏卿,你还有什么事呀?”

“臣启陛下,今科会试,王传孝私换考卷,致使有才士子蒙冤,陛下明察秋毫,严惩不贷,实乃盛举。而陛下目前单单只处置了王传孝与裴英杰,却没恢复那士子的名分,还他会元身份,所以老奴此替他讨个人情,准许他参加殿试。”魏忠贤这回的声音,明显比刚刚有力了许多,不再是哭腔。

一听这话,岳肃心中纳闷起来,“这魏忠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干起好事来了。”本来岳肃自己想跟皇上说的,请皇上降旨给杨奕山殿试的资格,还他会元,没想到却让魏忠贤抢了先。

“倒是朕一时疏忽了,还多亏魏卿提醒朕,等一下你就代朕拟旨,恢复那考生的会元,准他殿试。对了,那考生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刚刚听岳爱卿提到了。”朱由校说道。

“叫杨奕山。”岳肃答道。

“对、对……就是那个杨奕山。好了,还有别的事吗?”朱由校说完,拔腿欲走。

此刻,魏忠贤又说道:“陛下,这堂堂会元都有人敢换卷顶替,普通的贡士,如果想滥竽充数,这也太容易了。”

“魏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殿上众臣,哪个听不出魏忠贤话中有刺,韩爌马上开口说道。

“我能有什么意思,陛下,老奴只是想,现既然已经查出会试舞弊的问题,不如就大刀阔斧的继续查下去,或许这其中还有不少无辜考生蒙冤,致使国家人才埋没。”魏忠贤提到为杨奕山讨公道,其实只是一个伏笔,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针对这次会试。会试的主考是孙慎行,他绝不相信孙慎行是干干净净的,老『奸』巨猾的魏忠贤可以肯定,你孙慎行要是没有几个内定的门生,那才出来鬼了。只不过这是科场的常事,大家心照不宣罢了,可今天你们既然欺到我的门上,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颜面。

“魏忠贤,你不要信口开河,蒙蔽圣聪,会试这么多考官,难道大家都是瞎子。”大学士史继偕抢着说道。

“如果不是瞎子,怎么还会有裴英杰那一档子事,私下换了考卷,竟然都没人发觉。保不齐,其中还有考官做了这事,埋没了国家人才。史大人,您这么冲动,难道说您今年夹带了考生。”魏忠贤不冷不热地说道。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史继偕大声说道。

“是否血口喷人,现还难以定论,陛下,老奴以为,不如趁此时机,将所有考卷一并取来,外面那么多贡士也,好好的复试一番,也算是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不过老奴实不明白,史大人为什么反应如此强烈。”魏忠贤言辞倒也犀利,尤其是后那句话,实令场众臣无法反对。这些士子和你们非亲非故,如果真有墨水,担心什么。

魏忠贤的话一说完,众人只好将目光投向上面的朱木匠,看他的意思。朱木匠实是没有闲心为这事耽误时间,但话已经说到这了,眼看着魏忠贤和内阁众臣僵持,后拿主意的是自己,总不能不表态呀。

他沉思片刻,又坐了回去,看向叶向高,说道:“叶首辅,你看呢?这会试不会还有什么猫腻吧?”

皇上的这个问题,即不能说有,也没有说没有。说有,岂不是把孙慎行给卖了,说没有,万一真查出有哪个考官徇私,自己的脸上也挂不住。叶向高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当然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当即答道:“臣相信孙大人,绝不会徇私枉法,但其中是否有阅卷考官也如王传孝一般,实难以定论。”

“叶首辅既然都这么说了,老奴以为,陛下您还是查一查的好。”魏忠贤连忙接过话茬。

“既是如此,那就查一查吧。也算是给天下应考的士子一个交代。王体乾,你派人陪孙卿再走一趟,把今科会试的考卷,全都取来。”朱由校无奈地说道。心中寻思,朕的床还差后一步就要完工了,你们这帮家伙,也太不长眼了,不是耽误朕的正事么。

此时已到中午饭口,心中虽不耐烦的嘟囔,但难免肚饿,等到小太监随着孙慎行出门,朱木匠又说道:“王卿,朕饿了,去给朕盛碗粥来。顺便再给岳爱卿盛一碗,对了,你们还有谁饿呀?”

下面这帮老家伙,说实话,基本上都有点饿,平时这个时间段,已经吃上了。但建极殿上,皇上问这话,就算真饿,也不好意思说呀。于是都摇头道:“臣等不饿。”

那好,省了。王体乾打发小太监,盛了两碗粥来,给皇帝一碗,给岳肃一碗。粥是人参燕窝羹,味道甜美,还十分大补,散发的香味也十分宜人。

场的大臣,自是常吃,并不觉得有何稀罕,可眼下腹中饥饿,看到皇上和岳肃吃,难免肚子咕直叫。好封建士大夫的矜持还是有的,大家干脆不去瞧。

皇上和岳肃把粥吃完,稍微等了一会,孙慎行与小太监们就将会试的考卷带来。

朱木匠居高临下地问道:“魏卿,现考卷都拿来了,你打算怎么核对呀?”

第048章 记号

会试共取士子四百,那考卷自然就有四百份,重复验,也算是个不小的工程。朱木匠看到这么多卷子,脑袋都大,心里想着,这么多卷子,一下午能忙活完么,要不然你们先审着,朕该忙啥忙啥。

“陛下,老奴以为,这复核也不需要多少时间,把外面的考生全部叫进来,位置上坐好,每人将会试所做的答案,取开篇和末尾两段重默写。写毕之后,当殿核对内容与笔迹,若是基本无误,就算通过。”魏忠贤说道。

那个年头,背书是基本功,凡是能考上贡士的,背书的能力,绝对属上乘。卷子是自己写的,也不用你通篇背诵,写出开头末尾,绝非难事。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正好还迎合上意。写完之后,派人一校队,也就完事。

对于魏忠贤的这个提议,朱木匠很是满意,按照这个审法,倒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好吧,那我就多陪你们一会。当下说道:“准奏,传全部考生进殿复核。”

一声令下,有太监依次大声喊道:“皇上有旨,全体考生进殿复核。”……

外面厚着的考生们依次进殿,到原先的位置上坐好,虽不知所为何事,但已有太监开始发放草纸。同时,掌印太监王体乾大声喊道:“皇上有旨,全体贡士,重复核。按会试所做答案,取开篇、结尾默写,一旦有字迹不符,内容不一者,视为考场作弊。”等到纸张发完,王体乾又接着喊道:“开始作答。”

会试批卷严格,有几个像裴英杰胆子那么大,狗屁不会,还敢来献丑。而且,基本上大家都清楚,会试之后还有复试、殿试,哪一环节出了纰漏,都叫你万劫不复。

众贡士开始作答,毕竟是自己写的文章,有什么难的,只取开篇和结尾,字数也不多,不一会功夫,基本上都已答完。等到考生们都直起腰版坐好,上面的朱木匠点点头,说道:“看来答得还挺快,你们几个说说,让谁复审比较好呀?”

孙慎行是主考,为了避嫌,总不能提议他上吧。韩爌,史继偕刚刚表态不愿复核,若是他俩上,似乎无私也有弊。叶向高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提议内阁的人,肯定会遭到魏忠贤的反对,趁机再损上几句,他目光一扫,看到了岳肃。随即说道:“顺天府岳大人公正廉明,世人皆知,臣提议,由岳大人负责复审。”

对于岳肃的为人,和进京来做的一系列事,叶向高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正直之臣。不偏不倚,公正无私,由他负责,倒是可以接受。孙慎行虽然不愿,可也没有办法,心中思量,总比让魏忠贤去查的好。

“老奴也赞成由岳大人负责。”叶向高说完,魏忠贤也躬身启奏,表示赞成。别看岳肃一到北京,处处和自己做对,打击自己的党羽,但魏忠贤不糊涂,他知道岳肃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心为公,尤其是刚刚听闻岳肃换卷案上所表现出的态度,加说明了这一点,对事不对人。

“既然你们都赞成由岳爱卿负责,那岳爱卿,复审之事就交给你吧。”朱由校微笑地说道。

“臣遵旨。”岳肃躬身领命,捧卷太监的陪同下,来会试第二名的考桌前,开始审核。

会试的卷子,现都是按排名叠放,考桌也是按排名,审核起来十分便捷。走到一张桌前,岳肃只需接过太监递过的卷子,和考桌上的卷子,对照一番便可。基本上,都是字迹相同,内容相同。

当走到第十八名的考生桌前时,他接过太监递过的卷子打眼一瞧,然后又看向桌子上的卷子。“嗯?”对照之下,岳肃先是一愣,随后倒也释然,把卷子递还给太监,走到下一张考桌。

岳肃之所以发愣,是因为卷子开篇有一句话,叫“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这句话和题目毫无关系,实不明白,为什么要写上去。而且那个“东”字,写的实古怪,那一撇竟画了个圈。可重书写的卷子上,却是工工整整。

因为一字之差,也不能说有什么猫腻,或许是考试时不小心笔误也说不定。

岳肃继续向前,当走到三十名时,再次核对试卷,相同的情况竟然又出现了。这次是卷尾,写的是“日出东方……”。这个“东”字也是和其他字不同,那一捺画了个圈。而考桌上的卷子,那个“东”字倒是和其他字一样。

“难道又是笔误?”岳肃难免产生了一丝怀疑,他记下序号,继续向前。

当他走到第四十三名的桌前时,这一幕又一次上演了,还是“东”字古怪,也是开篇。这一来,岳肃加怀疑,记下序号,继续向前。

对证四百人的卷子,看起来挺多,其实还真用不上多少时间,开篇、结尾加起来能有多少字,大致一瞅内容,确认一下笔迹,也就完了。就像是现考试一样,监考老师下来转一圈,瞅一眼学生答卷的内容,有半个小时,够转五六个来回的。

小半个时辰过去,岳肃已经来到第一百名的桌子前。这期间,岳肃已经发现,有十二名考生的卷子上有这莫名其妙的“东”字。当看到第一百名的考生也是如此,岳肃当即停了下来,大声说道:“暂时不必跟着我继续往下查了。”说着指向手中卷子上的那个“东”字,继续说道:“你们看到这个东字了吗?”

岳肃身边跟着六名太监,帮忙捧卷、接卷,岳肃一说这话,六人赶紧凑了过来,抬眼一瞧,点头道:“看到了。”

“你们现就挨张卷子就给我找,凡是‘东’字写的与其他字笔体不符的,全都给我揪出来!”岳肃大声说道。这还会是巧合吗?岳肃当然不信。

他的声音一响起,殿上众臣登时一惊,别说是他们,不少考生的脸,现都吓绿了。对他们来说,当然是惊恐,而对魏忠贤和王体乾来说,则是惊喜。难道岳肃发现什么了?

魏忠贤马上跟着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按照岳大人的吩咐做,都调仔细了,一个也不准漏掉!”

有了督公的话,那还等什么,六名太监马上走到一边,还是分选。岳肃则快步走到阶前。

“臣启陛下……”岳肃躬身一礼,说道:“适才臣审核了前一百名的考卷,发现其中有十三人考卷有相似之处,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不过若说是巧合,也实太巧了。还望陛下裁决。”

“哦?”岳肃刚刚的反应,朱由校也是看眼里,连忙问道:“有什么巧合之处?”

“回禀陛下,这些人的卷子上,或是开篇,或是末尾,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句带“东”字的话,而且这个‘东’字,写的很是古怪,和完本的字体绝不相同。”岳肃如实答道。

一听这话,魏忠贤的精神头马上来了,大声说道:“陛下,这肯定是有人买通考官,内外勾结,故意留下的记号。还请陛下严查。”

朱由校点点头,说道:“叶首辅,你怎么看?”

关于内定自家门生的事,叶向高身为东林党党魁,当然也是知道的,但竟然会这么轻易败『露』,实是所料不及。对于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人来说,这个时候当然要表现的大义凛然,他马上躬身说道:“陛下,老臣也赞同岳大人的话,这绝非巧合,肯定是有意为之,还请陛下严查。”

“嗯。”朱由校再次点头,这回他看向孙慎行,问道:“孙卿,你是今科主考,你有什么看法呀?”

别看孙慎行久经宦海,可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听皇上问到自己头上,他略一犹豫,马上出班到阶前跪下,冲上磕头,“臣该死……臣一时失察,没有想到竟会发生如此舞弊之事,请陛下严查此案。”

孙慎行明白,现机关已经泄漏,自己难辞其咎,但如实招认,那是万万不能的,如此会把整个东林党都搭进去。让皇上先慢慢查吧,等查到自己头上时,一死便是。

“孙大人,您一句一时失察,就想推个一干二净么?”魏忠贤旁冷冷地说道。

孙慎行跪地不语,反正自己已经是豁出去了。高坐上的朱木匠也不是白给的,自然看的清楚,你孙慎行说自己只是失察,一点也不知道,这谁信呀。普通的阅卷考官想做成这么一件事,他有那个本事么?

朱由校没有去理会孙慎行,而是说道:“你们这些考生,都谁卷子上有那个‘东’字记号,自己站出来吧。”

下坐的考生,不少人都吓呆了,皇上这么一说,跟着又有太监附和一声,随即,便有几名考生站了起来。有一个站起来的,其他人也不敢继续坐着,接二连三地站了起来。一点个数,总共六十一名。大家都清楚,瞒是瞒不过去的,现不老老实实地站起来,等下被揪出来,还得落个欺君之罪。

看到有这么多人站起,朱由校大笑起来,“好呀、好呀,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枉费朕如此信赖你们,你们还背着朕做这等事!”

朱由校没有提名字,但是场都是饱读之士,谁听不明白皇上是说孙慎行这帮东林党人。朱由校虽然不知道以叶向高为首这一派人对外被称为东林党,但他却知道这帮人里都有谁。

回想当初“移宫案”时,就是这伙东林党人帮的自己,但自己顺立继位之后,也给了他们回报。可现,他们已经有些过分了。

第049章 重考

“皇上息怒……”

听到朱由校说出这句话来,殿内众人纷纷跪下,这一次,不仅是普通的大臣和下面的考生及普通太监,连首辅叶向高与魏忠贤、王体乾都连忙跪下。

朱由校昂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怒气。他终究是个念旧情的人,他知道,这事要是深究下去,那些扶持他上台的人,将有许多因此事落马,甚至丢掉『性』命。他知道是谁当初帮的他,扶持他坐稳帝位,但他却不知道这帮人背后的阴谋。

算了,这次就算了。希望你们不再触及我的底线。

朱由校终究还是心软,他克制了怒气,但语气仍然不善,说道:“将这些人全部革掉功名,今科会试作废,主考孙慎行及阅卷考官全部革职返乡,永不录用。至于副主考海默,你……你自请致仕吧。”

“谢陛下……”“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谁都明白,这已经是皇帝网开一面,给的轻的惩罚。虽然副主考海默,以及几名阅卷考官很是冤枉,但谁叫你没有发现,失察之罪,也足以令你回家。朱由校对海默还算是仁至义,令他自请致仕。

等到殿内安静,朱木匠再次说道:“内阁拟旨,今科会试作废,下月开科重考。这次的大主考嘛……”朱由校说到此,顿了顿,往下面扫了一眼。

跪下面的几位内阁大臣,刚落下的心,现都悬了起来,不知道这次能选到谁的头上。当大主考,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一榜下来,不说门生遍天下,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明代,可是很讲究师生关系的,一般来说,门生对待座师,就像看待父亲一样,基本上是老师怎么说,学生就怎么做。

朱由校瞧了一圈,后将目光落到岳肃身上,说道:“这科的主考,就由岳肃担任吧,副主考的人选,内阁票拟吧。”

岳肃!

一听到岳肃的名字,整个建极殿震动了。

“岳肃、岳肃……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被拉到一旁跪着的裴英杰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心头一颤。虽然他忘记了岳肃的模样,但是这个令他痛恨的名字,他却一直记心里。“他就是岳肃?他就是当初抢了我解元的岳肃吗?不对呀,听说他不是广西当知县么,后来去了贵州,什么时候又跑到北京了。这才几年呀,哪有升得这么快的,看那补子,已经是正三品了。不可能、不可能……可两个人的长相……”

岳肃的民间传到极为响亮,尤其是广西、湖广、贵州一带。裴英杰家湖广,自是听说。不过这家伙也是作弊先,心中有愧,虽然憎恨,却也怕牵扯到自己,所以一直隐忍未说。不过后来他也到岳肃的家乡打听过,确定了这个名声极响的岳肃,就是当初让自己当了凯子的岳肃。好自己下一科乡试,也抄上的解元,这心事才算暂时放下。

裴英杰一边的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而内阁这帮人,也都是心头大震,次辅韩爌第一个说道:“陛下,臣不赞成。会试主考一向由礼部尚书担任,即便现孙大人被罢官去职,也应该从大学士内挑选,轮也轮不到他岳肃。还望陛下三思。”

“不错,韩大人所言有理,臣也反对。岳肃不过是顺天府尹,怎能由他充任主考,国家又不是没人,还望陛下三思。”史继偕跟着说道。

紧接着,内阁大学士沈潅也附和道:“臣也反对,岳肃只是举人出身,让他升任三品顺天府,已是陛下恩典,破格提拨,他哪有资格胜任会试主考一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举人出身?”一听到这话,裴英杰又是一惊,那个岳肃也是举人出身,难道说真是一个人?

他跪地独自琢磨,上面的朱由校再次震怒,一拍龙书案,喝道:“别说了,都给朕闭嘴!顺天府尹怎么了,举人出身又怎么了,孙慎行倒是一甲庶吉士出身,还是礼部尚书,这次会试由他主考,他对得起朕的栽培吗?魏忠贤,你来说,由谁充任比较好?”

魏忠贤一向是跟着皇帝混的,即便他也不希望岳肃充任会试主考,但皇上这么说了,总不能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吧。那一来,自己可真就混到头了。再者说,魏忠贤也不愿意看到这主考之位,再次落进东林党手中。恨只能恨,自己手下的党羽,现没一个像样的。

“陛下,奴婢也认为由岳大人充任为妥当,北京城内,现谁不知道岳大人的清正之名。想必天下士子,也不会反对。”魏忠贤笑呵地说道。

“什么天下士子不会反对,简直是一派胡言,你现就问问场的士子,让一个同意举人功名的做大主考,又有谁会心服!”还是人多力量大,这次说话的是内阁学士何宗彦。

魏忠贤也不过是顺着皇帝说一句,被何宗彦顶了回来,也不多言。而跪考桌前的那些考生,自然是每一个敢『露』头说表示不服的。这种事,可不是他们有资格参合的。

看到这帮大学士如此嚣张,直言顶撞,朱由校的肺都快给气炸了。下面的岳肃看到皇上脸『色』不对,连忙劝道:“陛下,臣自知才疏学浅,不配做这个大主考,还请陛下听几位阁老的劝谏,另选贤能吧。”

“另选贤能……”朱由校紧咬牙关,心中暗道:“我大明朝现还有几个贤能,一天朝堂上吵来吵去,干过什么正事吗?只有岳爱卿为朕着想,大公无私。”

他沉『吟』半天,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既然朕的旨意你们内阁不领,那前边的旨意一同作废。孙慎行、海默等会试考官,连同涉案考生,全部交东厂查办!”

怒了!朱由校这一次真的怒了!他再也忍不住了!

别看朱木匠大臣面前,经常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比任何人都看的明白,他是一个特别聪明的皇帝。党争误国,每日各派争吵不休,他『性』格软弱,很难驾驭,所以后才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木匠事业中,这也算是一种逃避。魏忠贤后来虽然矫诏杀死不少大臣,他能坐视不理,并非他不知道,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东林党触到了他的底线。

这个江山还是不是朕的?朕给你们脸,你们不要脸,总是和朕就事论事,那朕就和你们就事论事。

朱木匠难得的一次勇猛,果然震慑住了场众人。魏忠贤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把人交给我,皇上,您早就该这么做了,看我怎么泡制他们。”心里这么想,魏公公的脸上,都不禁『露』出笑容。好现大家都是跪地上,谁也看不到。

叶向高是心头一颤,双拳紧紧握住,心中暗道:“不妙,看来这次不能拗着皇上了,孙慎行这事,是证据确凿,要是不买他这个帐,孙慎行是必死无疑,而且还会牵扯上不少人。也罢……”

为了保住孙慎行,以及不令东林党蒙受损失,叶向高决定让步,跟皇帝完成这笔交易。不过这笔仇,他已经深深地记岳肃头上。

“陛下……”这时,叶向高一挺腰杆,说道:“内阁并没有不领陛下的旨意,只是韩大人、史大人几位觉得岳大人有些不太适合,怕他难以胜任。可臣以为,岳大人还是值得托付的,岳大人的清名,早已传遍京师,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要是由他充任会试主考,是再好不过,实乃朝廷之福,士子之福。”

无耻,赤『裸』『裸』的无耻。迫于压力,东林党终于妥协了。叶向高这一表态,其他阁臣自也明白其心意,马上收起刚刚的气焰,附和起来,“叶首辅所言有理,臣等适才短见,还望陛下见谅。我等领旨。”

“……我就觉得我够无耻的了,没想到你们这些读书人比我无耻。”魏忠贤刚高兴了没一分钟,马上就被东林党的无耻所打败,实是想不到,这些一向自视清高,彪炳什么正义的东林党也会见风使舵,和皇上做起交易来了。

对于内阁突然转变态度,朱木匠还是有点始料不及,实想不到,自己的一时震怒,竟叫这帮老江湖低下头。可他随即便反应过来,原来你们这是被朕抓到软肋了,给朕耍一招委曲求全。也好,这就是朕想要的结果。

看到目的达到,朱由校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内阁就拟旨吧。朕倦了……岳爱卿,随着摆驾养心殿……”

“恭送万岁。”……

岳肃陪皇帝走后,建极殿上诸位也开始各忙各的,该走的走,该押进大牢的押进大牢,该回去拟旨的回去拟旨。

王传孝和裴英杰两位被押到锦衣卫衙门,关进昭狱。不过这两位仁兄的待遇,实不同,王传孝被待为上宾,毕竟人家是魏公公的爪牙,当初金殿上,还帮侯国兴说过话。

相比之下,裴英杰就惨的多,刚被押进门,就被捆柱子上,这是现的规矩,凡是进来的,管你有罪没罪,里面的大刑先让你尝一遍。

王传孝现恨的就是这倒霉的裴英杰了,要是没有这个拖累鬼,自己哪能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毅然放弃了高档囚室,跑到刑房,望着被绑柱子上的裴英杰,恨得紧咬牙关。

东道主侯国兴陪他的身边,是一脸笑容,说道:“王大人不要担忧,刚刚督公派人传话,说让你此稍安勿躁,他自有安排。您就先委屈几天吧。”

王传孝愤愤地道:“这倒无妨。”说着,指向裴英杰,“只是这……把我害的好惨,比那个岳肃还要可恶。”

“岳肃那个……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拆了他的骨,可人家有皇上罩着,咱们又抓不住他的把柄,暂且让他先嚣张一段时日。不过眼前这小子,咱们还是能炮制的。来人啊,给王大人取条鞭子来,让他消消气。”侯国兴冷冷地说道。

很快,有锦衣卫拿过一条沾了水的皮鞭,呈给王传孝。王传孝接过之后,『露』出一脸狞笑,缓步走到裴英杰面前。骂道:“……你害的老子好苦,看老子现怎么收拾你。”说完,将手中的皮鞭高高举起。

裴英杰一看到要动手,吓得脸都青了。连忙喊道:“大人饶命,小人、小人有那个岳肃的把柄……”

第050章 投君所好,怎能轻动

适才王传孝和侯国兴的对话,裴英杰听的是清清楚楚。他现虽不能完全肯定,顺天府尹岳肃就是那个湖广岳肃,但也有九成把握。看到对方憎恨岳肃,为求保命,连忙喊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只是现这个节骨眼上,死马只能当活马医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等死吧。

一听到他说有岳肃的把柄,侯国兴眼睛一亮,连忙阻止道:“王大人且慢!小子,你刚刚说什么?”

“小人刚刚说,小人有岳肃的把柄。”裴英杰怯怯地说道。

“凭你能有岳肃的把柄?”侯国兴轻蔑地说道:“说来我瞧瞧,要是些鸡『毛』蒜皮没用的屁事,老子就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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