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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闲御神录-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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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这女鬼恐怕是不会再变作厉鬼了。

    不知过了多久,秋娘才轻轻一动,脸上滑落最后一滴眼泪,却终于面无表情,随后对着他两人盈盈拜倒:“承两位神仙大恩,秋娘只有来生再报了。”她此话一出,便是做了选择。宁小闲开怀一笑道:“很好,你自去吧。”

    秋娘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爬起来,后退了两步,身体慢慢地虚化,最后消失于无形之中。

    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一缕黑烟,瑟瑟缩缩地正要钻进土里去,却被长天隔空一攫,就抓在了手里。这团黑气似有生命,感觉应到他的神力之后,先似是暴怒不已,接着又在他掌心蠕蠕而动,像在挣扎,却哪里脱得开去?

    他看了两眼就道:“果然和赤牙身上作怪的煞气相近,看来对鬼物非常有效。三年前邬家囤的人就死干净了,后面虽然也有人见着鬼,但直到半年前煞气泄露出来,整个邬家囤得了力量,才能又再重现人间。”随手将它收了起来,“哼,若非这个秋娘本性太过懦弱,在这煞气的催化作用下,她原本会和邬家囤的亡魂一样化作厉鬼的。”

    “可见,鬼物也并非全然无药可救哟,神君大人!至少这秋娘就不是。”宁小闲先是一笑,随后轻叹道,“她未变作厉鬼,是不是下了地府准备再入轮回?”

    “我不知道。”

    她微愕:“耶,居然有你不知道之事?”

    她的表情太假,长天忍不住伸手挑起她的秀颌,轻轻吻了下去:“我没去过地府。这话,你该去问阴九幽。”

    二人唇齿相依,她只能传音道:“你不怪我这又是一番胡闹?”他们原本可以直接前往赤鬼山,是她好奇邬家囤的的**,所以才多绕了一点路过来探个究竟,没想到遇上了秋娘。在松江城时,长天就命令手下打探了邬家囤的来龙去脉,这个传说在当地流传很广,当年言氏一家搬到涂新乡,也有忌惮人言可畏的原因,仙派查探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你也知道自己胡闹?”他淡淡哼了一声,却更深切地吮吸,“罢了,横竖也就陪着你胡闹这么一回。”

    大灰狼快摇尾巴了。她轻轻推开他:“走吧,该去赤鬼山了。这里不过是赤鬼山外围,地煞戾气就这样厉害了,真不知道赤鬼山腹地又是什么模样。”

    “喂。”她眼转子转了转道,“鬼物既然受煞气的影响这么大,那么,阴九幽呢?说到底,魂修不也是强大些儿的魂魄么?”

    “好想法,但对他不可等闲视之。”他揉了揉她的秀发。

    #####

    这便是赤鬼山?她举目四望。

    年前从曾家飞越戈壁滩,然后抵达松江城,她控着玉舟花了整整大半天时间。现在这段路程由长天亲行,快得太不合理。这果然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他们现在直奔汨罗给出的巨缝位置而来。曾氏夫妇曾经介绍过。赤鬼山的叫法其实是很早以前流传下来的,但名不副实,这座山的山势非常平缓,山脉虽然宽广,却没有什么猿猴难攀的奇峻险峰,也没有鹰愁涧般的沟壑纵横,即使是山脊上最狭窄之处。也至少可容数马并行。若要她来说。这里倒像泰山,光从山形来说,连绵万里而不绝。基本没有断续之处。

    当然,曾老头这说法,指的是半年以前。

    现在他们飞在高空之中俯视赤鬼山,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收入眼底。

    站在万米之上往下看去。赤鬼山的主脉就像缩首摆尾、同时却张牙舞爪的大壁虎一只,脉象狰狞得很。远没有站在山下往上望那么中正平和,并且从头到尾基本都没有断续之处,可谓腹藏珠玉,敛风聚气。

    山腹能藏珠玉。也就能藏煞气吧?她心里想着。大概很久以前,这里没有地下建筑镇压,煞气蒸腾而起的时候。才被人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罢?

    长天带着她降到了距离地面百米以上,她立刻就觉出不对劲。

    他一直观察她的神色。眼见她微微蹙眉,赶紧道:“可是觉得不适?”

    宁小闲点头:“神力运转,略有些滞胀。这感觉好生奇怪,倒是与当日……当日在西北大雪山遇到庆忌,他往我背上打入三枚银针之后有些儿相似,只是远没有那般严重。”

    “还可靠近,若太难受,早早说与我知。”想起她那时所受的苦,长天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他对汨罗说过要带她一同前往,其实不过是句场面话。他本打算只身前来,只是她心中实在好奇,想看看传说中稀有的地煞阴脉长什么模样,又仗着他有神魔狱在手,她随时可以躲进去。长天被她缠得无法,也觉得她言下有理,这才将她一并带上。

    也亏得她身上流转的是神力,比普通修仙者的妖力或灵力强横得多,否则靠近这赤鬼山五百米范围内,都会浑身难受,再往近了走,恐怕就要胸口沉窒、四肢无力。

    现在在两人的神念中,整座赤鬼山地表都被淡淡的煞气所覆盖,说不出的诡谲怪异,其中又以他们足下这一片区域最盛,几乎就是蒸腾而出了。所以汨罗手下以命换来的资料,果然没有出错。

    如今不过是初春,整座大山都还覆在白雪披挂之下,森林看起来很安静,没有半点异常。可是她却能察觉到里面众多生物焦躁暴怒的情绪,似乎随时都可以与其他野兽发生血拼。同样是森林,这里给她的感觉与巴蛇森林却截然不同,一个郁积暴戾,一个生机勃勃。

    两人脚下,果然有一条巨大的地缝,似是人脸上咧开的大嘴,正在无声大笑,又像从山脉形成的壁虎尾部上横生生剁了一刀。亲眼所见,更觉其宽大,这条地缝宽约十二、三丈,长度有一百余丈,从上往下看去黑逡逡地不见底,也不知道底下有多深。

    落了地,那种不适的感觉更严重了。她都隐隐觉得四肢沉重,呼吸急促,这些感觉都是踏入了仙途之后鲜少再体会到的。此时她也暗暗心惊,她身具长天的神力都如此难过了,普通修仙者来到这里,身体反应还不知道有多强烈。

    “控好神力,行一作五。”这点儿煞气对他自无影响,他要做的就是指点她如何应付。她本身的道行虽不及他,但神力经过平日里的反复压缩,也愈显精纯,应付地表漫出的煞气应该是绝无问题。真正的考验,在下面。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莫怪道长天这一回这么好说话,原来打的还是试炼她的心思。这家伙真是无时不刻都牢记她的功课进程啊。所谓行一作五,是将神力均匀分作纵横网络如蛛网,将煞气挡在外头。这样经纬似的分布方式,她在虱鲸赤牙身上首次试用,已知是十分有效的,比起将神力包裹于全身要省力得多。

    这般运作,似乎无孔不入的煞气似乎也退避开去,她这才活动了一下四肢,重新感觉松快不少。

    “汨罗为何对这地煞阴脉如此上心?煞气这东西,他又无法利用。反而要远远躲开。”她站在地缝边上,往里面探头探脑,手里亮起了莹光草。长天将她揽在怀中,迈步向前,居然就这样踏在虚空中,像踩着台阶般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他的驭空之术精湛,根本用不着飞行法器。这是他顾虑她身体的缘故了。若是他自己单独一人下去。肯定直接跃到地底,干脆利落。宁小闲吐了吐舌头,丝毫不为自己是个累赘而愧疚。

    他反问她:“这地底的煞气他利用不了。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办法。若不曾遇上我们,你猜他会将这个消息递给谁?”

    自然是能够抵御或者不惧怕这煞气之人了。她想起汨罗所言“当世有三人可以来去自如”之说,其中两人被她猜到了,是长天和白虎。那么最后一个人。现在岂非已是呼之欲出了?

    这人便是镜海王府的皇甫铭。

    她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具煞气不仅没有半点不适。反而能将它凝作实质来利用。赤鬼山对其他修仙者来说是龙潭虎穴,但以他的体质,来了这里岂非如鱼得水?正所谓我之毒|药,彼之蜜糖。

    她呆呆道:“汨罗为何要卖这个人情给镜海王府?”

    长天笑道:“你醒来的时间太短。对现在南赡部洲的情况并不了解。这三年间,镜海王府势力已是再度扩张,从镜海往南部延伸。大概圈吞了七个州的领地。只不过被吞并的宗派,对外都宣称是自愿并入镜海王府。所以外界一时也没办法找它的碴。”

    自愿?她怎么不信呢?隐流怎么就没遇上这种好事?

    “那与汨罗何关?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向镜海王府主动示好?”她皱了皱眉,运转神力,尽量忽略身体传来的不适感。

    他淡淡地哼了一声:“你可知,庆忌自被汨罗赶去了北方之后,借着阴九幽之力,已经在那里站稳了脚跟。他发誓,一定要夺回奉天府府主大位,反过来和其他北方宗派合起来,往南进攻时厮杀得尤其凶狠。奉天府的妖兵一直便是北方战线的主要战力,现在北方多了个对它家底了如指掌的庆忌,打起仗来开始吃力。”

    她轻轻“啊”了一声。庆忌的青甲军也是强悍的妖军,如今跟着主子反出奉天府投入北方战线,光凭想象,也能猜测到这局势令人焦头烂额,汨罗在这种情况下,修为还能日日精进,这份定力也教人刮目相看。

    “直到大概在一年半之前,北方战线有了新盟友的加入,南方阵营顿时轻松了很多。你猜这新盟友是谁?”

    她连想都不必想,脱口而出:“镜海王府。”

    “不错。同作为对抗北方阵营的主力,他们之间或许互换了什么协议也未知。再说,这两家势力有共通之处,原本应该成为姻亲的。”

    姻亲?她眨了眨眼才明白:“你是说,皇甫铭和汨罗都差点成为济世楼的女婿?”

    “是啊。他们原本不该互称为姐夫、妹夫么?”他低低笑了声,言语中带着讽刺,随后环顾左右,“我们到底了。”

    他这般一步一步走下来,就是给她更多时间适应煞气的浓度。但哪怕是她操控得再仔细,此刻也感觉到心悸得厉害,仿佛是久处密室之中缺氧般的感受。在踏上仙途之后,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这是什么滋味。她虽是合道期接近大圆满,但若想以一人之力对抗整座赤鬼山外放出的煞气,仍是心力不足。

    她脾气也倔,到了现在还在努力坚持,不肯出声恳求。长天打算将她护在自己的随身罡气之内,却被她拒绝了。

    借着手上萤光草的亮度,她开始打量四周。如今他们已到地底,这里的煞气浓稠得近似淡淡黑烟,虽被两人的护身罡气隔绝在外头,却还要一个劲地往光幕里钻,如同蚯蚓打算钻进土壤一般。她甚至能感觉到,她和长天的神力对这里的煞气仿佛有致命的吸引力,引得后者前扑后继而来,玩命儿似地撞在光幕上,一次一次破碎,又一次一次地重新凝结,再度撞过来。如同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长天自是无妨,她却能感觉到黑烟每一次扑击在自己的罡气层上,这一层光华都会有些许动摇。幸好她神力还算精纯,勉力能够支撑下去。

    此刻两人都看到这地缝底部没什么特别之处,唯有眼前还有一道狭长的豁口,似是某座建筑的外墙被地颤撕裂了,宽度大概是能容四人并肩走入。里面更加幽深黑暗。更重要的是。滚滚煞气都从其中涌出,慢慢扩散到整个地缝,再朝外头进发。

    “来。”他挽着她的手。从这条豁口当中走了进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诡异的煞气,莫名出现的地下建筑,还有明知道存在却还未出现的怪物。这简直就是古墓丽影的异世版。不同的是,她身边有个安全感十足的帅哥。她的心跳得很快。

    长天的掌心传来阵阵温暖,安抚她的情绪。

    从豁口走进去之后,身处地底那种逼仄的感觉不见了。眼前陡然出现一间巨大的石室,面积至少都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室高至少也在十丈以上。她这才看清,自己走进来的豁口,乃是石室崩坏的一个小小缺口罢了。论石壁的宽度。居然达到了惊人的两丈(6。6米),若非遇上了地颤这等无可抗拒的自然之力。这地宫单是一堵石壁的厚度,都要超过世上多数的城池外墙。

    不过,现在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面前的景象吸引。面积广大的石室并不是空的,这里跪着密密麻麻的人,每一个都按顺序排好了,双膝着地,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脑袋低垂下去,形如忏悔。

    “活殉。”长天观察了一下四周,“这地宫面积不小。半年前的地颤,该是将最不牢固的殉葬坑给震开了。”玉简中的影像,有一个必是摄自这里,所以他们早判断过这是个地下寝陵,然而她亲眼所见,还是倍感震撼。

    宁小闲自然不会以为地上的人还活着。事实上,这个地下建筑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这些人物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腐成尘土,已经足够让她惊讶的了。她仔细观察了几人,发现他们身上连灰尘都很少,面部表情栩栩如生。这些人大概也知道自己被带来这里是万无活理了,临终前神情扭曲,看起来充满了悲愤、恶毒和诅咒之意,有的到死都张大了嘴,像是无法呼吸的鱼。

    她取出獠牙,用刃尖轻轻碰了碰其中一人。

    像是打破了沙漏,这人瞬间解体,再也无法维持原有的形态,在两人眼皮子底下化成了一抹土沙,铺满地面。

    “是煞气。”长天突然道,低醇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石室内,听起来倍加阴沉,“煞气也是天地精气所成。这地宫原本密闭,其中一切得浓厚的煞气封存,都能够勉强维持原样,不受时光侵扰。现在殉葬坑有了裂口,煞气涌出,不再是纯然封闭,这些人瞬间就被风化了。”

    煞气亦是天地气息的一种表现,有此奇效并不令人意外。时光早已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即使是神魔狱也挽留不住时间,何况这座地下的不知名建筑?眼下见了空气,这些陪葬的凡人最多再有两、三个月就会化为尘土,甚至无须他人碰触。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间石室如此宽大,里面跪着的人,至少也有十万来个,并且全部都是纯正的人类。谁有这般手笔,用十万个活人来为自己殉葬呢?修仙者一般不会干出这般有违天和之事。

    她注意到,那一堆沙土中间,有一点小小的突起。她用匕首拨开了,露出底下一枚石头磨制的楔子,仍然牢牢嵌入地面。

    难怪这些人到死还保持着虔诚的跪姿,原来小腿早被楔子钉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她心中直冒寒气,这般殉葬,实在太过凶狠残忍。

    “这至少也是两万余年前的墓葬了,你看他们的装扮。”长天随意指了指一具男尸。这具尸体须发乱糟糟地,将面庞都盖住了,全身上下未着片缕,若不计腰间挡住了要害的一小块皮褥,用赤|裸来形容都不为过。(未完待续)

    ps:1月29日:

    粉红票致谢:那一阵风吹、玖烟、闇夜行走、如是兮、乌龟小姐、卻上心頭
 第637章 这一切的真相
    秋娘惊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门关?”

    白裘少女轻笑一声道:“你这样说,也没有错。我们听说了邬家囤的事过来看看情况,哪知进门不久就遇到了你。”

    秋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摇头道:“不对呀,这些既然是厉鬼,为何发现不了您二位?还有,我在这附近住了许多年,怎么没听说三年前发生过疫疾这般大事?”

    白裘少女深深看了她一眼:“我们收敛了气息,在这些鬼物的眼里就如同枯木石块,自然不会感觉到我们的存在。若非要护你出来,它们此刻也还发现不了我们。至于三年多前的疫疾……”秋娘不知怎地,觉得她望来的眼神竟有几分悲悯,那是心境通达方能看透了世情的豁达和悲怜。这姑娘,明明看起来年岁比她还小呀,怎会有这样沧桑的眼神?

    “……确有其事,这片大陆上可是被疫症害死了上百万人。我和他,当年也一起医治过疫疾的病人。”白裘少女瞟了黑衣男子一眼,眸光中带着思念,他却未低头,只是凝视远方,大步前行。

    他们所行的位置,是邬家囤后方的一大片荒地。这里的杂草在初春时节仍是枯萎的,却也有近两尺高,看似多年不曾有人近过了。白裘少女叹了一口气,伸手轻拂,就有一阵无形的风扬过,整片荒地上的野草顿时倒伏下来,露出了藏在其中之物。

    秋娘怯生生地往里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噎住:荒地间偶现几节森森白骨,地上被挖出许多坑洞,想是冬季里野兽找不到吃食。跑来这里堀出来的。她目光一扫,即望见了前方的地头立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刻着的几个大字,字字像铁锤一般砸在她心头:

    邬家囤四百三十口人葬于此处!

    白裘少女轻轻道:“这片乱葬岗,是疫疾过后,有幸逃得一命的村人将邬家囤的尸骨拣起来埋在这里的。”

    秋娘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隐约有最后一线希望被打破。过了好半天。她才听到自己涩声道:“少奶奶可否,可否带我去找官人?”这两位贵人神通广大,说不定有办法寻到她的良人。

    结果白裘少女微微眯起了眼道:“你一定要找到他。才肯死心的,对吧?”

    秋娘垂泪,点头。

    站在一边的黑衣男子皱眉道:“你真要带她去寻夫?就为了这么一个……”

    “反正就在附近,以你我的脚程。不过是两刻钟时间就到。你去还是不去?”白裘少女用力剜了他一眼,“莫忘了你现在还在赔罪期!”

    他脸上浮起一点点笑意。连带着严厉的线条都柔和不少。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道:“好罢,横竖也不着紧。”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先前我太莽撞,现在身体可觉得好些儿了?”

    白嫩的双颊顿时飞红。她恶狠狠道:“滚!”

    说话间,邬家囤中的厉鬼也跟踪而来。白裘少女道:“这些家伙跟不着我们的行踪,是循着你而来的。看来对你志在必得。”

    秋娘白着脸道:“我到底和他们有甚深仇大恨?!”

    黑衣男子也不答话,刚抬头看了看天。旁边伸过来一只纤纤素手按住他:“让我试试新学的行云布雨诀。”

    秋娘眼看白裘少女手里捏了个古里古怪的法诀,口中微动,似在默念祷辞。她念动的字句很短,红唇才刚刚停住,秋娘就觉得身边这女子身上有微妙的气势渐渐逸出,精纯绵然,她的人虽然还立在这里,但在秋娘感觉之中,却似乎和整片天地渐渐融在了一起。

    她不知道,这是对方借助诀窍和自身力量牵引了天地气机。若是天师求雨,那是要开坛作法的,不过对眼前这两人来说,不过是小事而已。

    三人身畔很快就有大风席卷而过,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凝起了一片片乌云。过不多时,云团当中有淡淡的亮光闪动,又有沉闷的雷声响起。

    黑衣男子摊开右手,露出掌心的一团小小光球,不过丸子大小,却是金光四溢,令人不敢直视,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秋娘忍不住退了两步,不知为何对这金球下意识地心怀畏惧。幸好这金球也只停留了这么一会儿,就垂直飞上天,很快塞进了邬家囤上空的大团乌云当中。

    整片云彩顿时变成了金嵌玉一般的颜色,仿佛日出时层叠尽染的朝霞,在晦暗阴沉的天空衬托下,更显壮美。紧接着天空就开始电闪雷鸣。十几个呼吸之后,滂沱暴雨从天而降。

    如今是初春时节,滴水成冰,按常理来说是下不起雨的,落下的也应该是冰雹或雪花才对。秋娘瞠目结舌地看着丝丝雨珠自天上掉落,昏暗的天色之中,她犹能看到,雨珠里头居然夹杂着细若牛毛、若有若无的金丝,入土之后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有外人在这里,定会震惊于这天上下金雨的瑰丽奇观。

    她站在光幕之中,不会被大雨浇身,因此不知道这雨水其实入手生温、暖意融融。然而光幕之外朝着他们奔来的那许多恶鬼自然也被浇得满头满脸,下一瞬就惨嚎起来,被浇着的部分也冒出丝丝白汽,随后迅速地融解、消散,仿佛泼上去的是盐酸而不是金雨。

    就这几息的功夫,已经有几十只厉鬼吃这金雨一浇倒了下去,身化虚无。它们消失之后,原地会留下一缕淡淡的黑烟,很快钻入地下不见。

    秋娘瞧得瞪大了眼,怔怔道:“这,这是?”

    “这是净化之力。”白裘少女轻叹了口气道,“这些厉鬼眼里只有仇恨,已经迷失心窍啦,九匹马也拉不回头,只能以神力净化之。以免日后再酿祸害。”

    有头脑灵活些的厉鬼,眼看讨不得好,只恨恨往秋娘这里看了几眼,转身就往邬家囤里逃窜,想借破屋遮挡这看似温柔、其实要命的雨水。可是地上的积水也同样具有净化之力,它们只奔行了几步,就像白蜡遇着了烈火一样。慢慢软倒在地上。随后被雨水一点一点净化,终至再不可见。

    说是净化,其实便是灭杀了。最后一只厉鬼消失不见。天上的金雨恰好降完最后一滴。雨收、云散。

    眼前这一片荒地仍是荒地,什么也没有留下。方才喧嚣震天的恶鬼,尽数消于无形。若非地面的积水迅速凝成了薄冰,秋娘真要以为自己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噩梦。

    白裘少女转向她:“你和丈夫之间。可有什么信物?否则难以寻到。”

    “互换的信物,都压在箱底了。没有带出来。”秋娘咬唇想了想,才赧然道:“婚后,我给自己和官人各做了一条同心绳,戴在手腕上了。”捋起袖子。白净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绳,绳头编成两个如意结,缠缠|绵绵。极是好看。

    白裘少女笑了,这红绳的扣法很是眼熟。她早先见过的。既如此,要找到秋娘的丈夫,一下子变得忒也容易了。

    她从怀中取出一只不到巴掌大的小小玉舟掷出,还没落到地面上,已经变作了至少能够搭载四、五人的飞舟,平衡地悬浮在离地两尺之上。

    “上来吧。”

    这舟儿离地飞起,行进时又快又稳。秋娘此时如何不知道自己遇到了神仙一流的人物?她只敢挪到白裘少女下首位置,安静坐好,眼睛却往舟外瞄个不停。这般俯视苍茫大地的感受,她一介凡人从来不曾体验过,此刻看着看着,不由得痴了。

    有玉舟相载,这一回行进的速度比起她乘坐过的牛车不知道要快上多少倍。她呐呐了很久,才开口道:“不知两位恩人高姓?小妇人脱困之后,必为两位立长生牌位……”

    “我姓宁。”白裘少女笑得杏眼微眯,瞟了一眼身边的男子,“这是我……”话到一半突然卡壳,要怎么介绍呢,道侣?相公?明明还未成婚。

    “我是她夫君。”长天瞥了她一眼,突然开声对秋娘道,“你夫妻二人原本住在什么地方?”

    秋娘闻言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居然不记得婆家的位置了!

    直到现在,她都能记得婚后与官人相处的种种甜蜜恩|爱、举止细节,可偏偏就不记得自己到底嫁进了哪个县城,不记得自己的公婆长什么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小闲望着她煞白的面庞,对长天道:“真是个好问题,她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他轻轻哼了一声:“也就是你,滥好心。”

    “幸好出发前做了功课。”她一旦笑得得意,就有几分孩童般的纯真,目光扫过地面,玉舟徐徐降下。

    眼前,是黑暗中安静沉睡的小县城。

    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夜色深沉,只有寥寥几栋房屋中还亮着灯光。秋娘随他们走下来,发现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由得四处张望:“这里是?”

    宁小闲慢慢道:“这是涂新乡。距离邬家囤东南方向六十七里,距离松江城只有十里。嗯,你要找的人就在这儿。”

    “官人在这里?”秋娘先是一喜,随后奇道,“他怎会在这个我们从没来过的地方?少奶奶,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家官人,可是做打糕的?”

    秋娘喜得连连点头,眼里发出光来。

    “此事,本不难寻个因果出来。”宁小闲叹了口气,拉着长天的手,信步而行。

    她步态不急不徐,速度却很快,秋娘一路小跑才能勉力跟上。

    这一跑,就跑遍了小半个县城,路也越走越偏。

    当前头两人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秋娘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一户民居前头。

    房子小而不起眼,最多只有三间房,屋顶上覆着晒干编好的芦苇,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若非用重物压住。早已翻飞而去。小小的院子用篱笆隔开。

    这一家人的日子想必过得清贫,但檐下此时也挂起了两只小小的红灯笼,迎风轻摇,给人一点点暖意。

    毕竟,过年了嘛。

    秋娘的目光却紧紧盯在红灯笼上。像这样穷苦的家庭是没有余钱去买灯笼的,基本都靠家里人亲手制作。这对儿灯笼却长得和其他家的都不一样,不圆也不方。居然是五角形的。

    “官人当真住在这里。”她喃喃道。似是欢喜得痴了,“这对儿灯笼的形状……我以前陪他扎过灯笼,我扎出来的就比别人多了一个角儿。当时还被他笑话。”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

    宁小闲却伸臂挡在她面前,冲她摇了摇头,随后屈指一弹,已将扣在掌心的小石块弹了出去。砰地一声击在这户人家的窗台底下。

    夜深人静,这一下动静就尤为响亮。院子里的大黄狗立刻冲出来。用力吠叫了两声。

    住在里头的人立刻醒了,过不多时,屋内亮起了灯,有个年轻男子提着油灯、披着棉袄。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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