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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闲御神录-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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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兽的天赋本命之技,是驭风,所以速度才如此之快。它的力气也能生裂虎豹,没想到会被对手活活抓死。”长天冷冷道,“杀掉它的妖怪,或许也到了炼神期,涂尽,你护好宁小闲。”
涂尽点了点头。
她现在尽管拥有了神通,但在炼神期大妖的面前,还是脆弱得像一个婴儿。
长天又道:“驳兽尸体上的爪痕三道成组出现,和正常的妖怪五爪印痕或者猛兽不太一样。或许,是禽妖。”
“禽妖?”涂尽忍不住道,“神君,禽妖中还未听闻有巨力的妖种?”虎、狮、熊这类猛兽成妖,力气会比普通妖怪大很多;相对的,禽类成妖,则偏重于飞行速度。力气极大的禽妖很少见。
“事无绝对。这草地上还留有很淡的妖怪气息,于我却是有些熟悉了。”
涂尽握了握拳,这才谨慎起来。麒兽本身就是炼神期,他又是魂修,能对抗更高一个境界的妖怪,所以一直都有恃无恐。但是能让长天觉得熟悉的妖气,应该也属于不俗的大妖所有。
长天快速道:“涂尽,你将宁小闲送回镇里,再过来搜山,务必找出那只妖怪。”放她在此太危险了,若是他的直觉没有出错,那这妖怪不易对付。她这样粉嫩嫩的小姑娘,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涂尽愣了愣:“再过来?”
长天淡淡道:“驳兽被杀不过两个时辰而已,那妖怪很可能再度返回。既然它杀了驳兽,那么就拿它当座骑好了。”
霸气侧漏啊,长天君。
“女主人,女主人,将驳兽的尸身收进来。这是炼丹的好东西啊!”扛不住穷奇的聒噪,她伸了伸舌头,抬手将驳兽的尸体收进了储物袋中。好歹也是大成期的妖怪尸体,处处是宝。刚才穷奇在神魔狱中听到驳兽之名,已经在欢喜地嚷嚷着什么“兽爪、兽齿、兽鞭皆可入丹”的字句。
当下,涂尽就化出了麒兽之身,载起宁小闲往小镇的方向飞去。
可是才刚刚飞上了树梢,一道白影已如附骨之蛆般迎了上来,六枚尖爪闪着寒光,对准麒兽的腹部掏了过去!
直到这时,长天喝出的“下方”二字,不过才刚刚说完而已。
这妖怪竟然早就伺在近百丈之外,耐心地寻找突袭的机会。这么远的距离,长天也感应不到它的存在。当麒兽毫无防备地飞天而起,肚皮要害就露了出来,它这才悍然出了手。
一百丈的距离,这妖怪竟比离弦之箭更快,刹那即至。以宁小闲的眼力,都看不清它的外貌,只看到一道白影倏忽而至,身下的涂尽就一声厉吼“抱稳了!”大头朝下栽了过去。
这白影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防护。幸好涂尽战斗经验亦很丰富,驾驭这麒兽之躯也近千年,熟悉得很。此时危机骤发,他将四条粗腿向内收缩,身体一蜷、一降,竟是像球一样滚了下来。那白影若是前进方向不变,就会撞上它的大头了。
麒兽的脑袋厚比城墙,可是它身上最为坚硬之处。白影以这么高的速度撞上了,最多将麒兽头皮抓破,自己却说不定要伤筋断骨,不划算之极。
所以这白影骤然亮翅,一个华丽的回旋转弯,停在了前方半空之中。这么高难度的动作由它做出来,却显得飘逸潇洒之极。
宁小闲这才看清来袭的妖怪,忍不住赞了一声:“真漂亮!”与此同时,长天轻轻“咦”了一声,有些惊讶。
第 231 章 后援
奉天府二公子的话,对这些人来说就是金口玉言,不容置疑。在这乱世中,能以一己之身求全家老小平安,这买卖划算,何况对方本就是自己主子?
所以汨罗将自己的血液放在这几个替身身上,并施了秘法,令这九滴血液在三日内都保持着活性。他自己出身奉天府,也知道这宗派寻人多半用的是寻踪玉符,但这符只能追踪*身上的血液。
然后就是河豚毒素的奏效时间了。经过长天和穷奇计算好的份量,理论上能使汨罗陷入假死状态,心跳也同时停止,从而瞒过寻踪玉符的感应。
汨罗的天狐匿踪之术已经失效,而这毒素又将持续两天时间,正好能坚持到汨罗的后援赶来救人。
两天后么,也就是今时,这只狐妖会从假死状态中醒来。当然,也是理论上的。
幸好长天和穷奇的理论功课都做得不错,因此汨罗果然如期活过来了,也省下她后续的许多麻烦。
正说话间,长天提醒她:“有人靠近了。”
救兵来了?时间把握得刚刚好啊。
几息之后,三个黑影自远方出现。宁小闲已经看出,来人中有两个是当日在小河滩上打过照面的妖怪,那个虎头虎脑的壮汉,以及能够变化成青色巨鸟的瘦小男子。最后一人作文士打扮,面容如四十许人,下颌方正,身披黑袍,行走间有一股从容淡漠之气。
她看着这个黑袍文士动了容,因为长天已经辨认出,这不仅是一名人类修士,修为也到了大乘后期大圆满。此前她见过的修为最高者是澹台翊,但他也不过是炼虚期而已,比这人类修士还低了整整一个境界!
难怪来者只有三人。只凭这黑袍文士的修为,应该足以护着汨罗从兄长布下的罗网中逃出生天了。
话说她一直以为奉天府里只有妖怪,哪知道也有人类修士为之效力。
三人走近。壮汉和瘦小男子向汨罗恭敬地行了个礼:“汨罗大人,属下来迟了。”
汨罗点了点头,转向黑袍文士道:“今次又要劳动风叔了。”
黑袍文士风叔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无妨。有我在,包你毫发无伤地回去。”他看了宁小闲和涂尽两眼。随意道,“这两位是?”
宁小闲只觉得,这人望过来的眼神虽非杀气腾腾,但那种高高在上之意已经清晰地传达出来,似乎她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就听汨罗微笑道:“这两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前几日重伤不支,是他们救了我。”
风叔闻言微惊,这才转向宁小闲二人,正色道:“救了汨罗公子。即是于我有恩,风师崖谢过二位!”
她很客气地还了一礼。来人的修为这么高,倒出乎她的意料。修仙者之间修为相差一、两个境界,上下之距则以千里计。哪怕涂尽习的是魂修之法,也未必打得过这个黑袍文士。
现在。她和汨罗之间的强弱之势突然颠倒了。虽说他们之间谈妥了条件,可若他不守信诺怎么办?
汨罗看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知道她的担忧,心中好笑。在刚刚见到风师崖之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将宁小闲直接带回奉天府。可他到底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平生又最守信。并且和宁小闲的关系这两天颇为融洽,他不想打破这表面上的平和,不想重新变成剑拔弩张。
所以他暗自叹了口气,对她道:“宁姑娘,我先回府。如若有事,可按照原先议定的方式找我。”此话一出。果然见她放松下来,心里突然有些不悦:她就这样希望我快些走么?
宁小闲怎知他心思多变,笑道:“好走,不送。咱之间定下的协议,莫要忘了啊。”汨罗哼了一声。
瘦小男子重新变成了巨鸟。那壮汉小心翼翼地抱着白狐,犹如抱着一座大山,和风师崖走上了鸟背。
巨鸟腾空而起时,仍然掀起飞砂走石。十几息后,已经变成远方天空中的一个小点儿。
她这才松了口气。见着风师崖时她可是后悔死了,为何当初坚持不将重伤的汨罗收进神魔狱。若是这人不守信,她的下场可不知道有多惨。
以后,真不该再这样任性。
正发呆间,长天在她耳边淡淡道:“人都走远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去汲月华吧。”这骚狐狸,终于舍得滚远了。
这人,就是看不得自己休息。她撅了撅嘴,捧着月光杯上楼了。
有风师崖相护,青色巨鸟大喇喇地飞行在夜空之中。汨罗闭着眼,听青鸟传声道:“少主,大公子放出您在南方出现的假消息,耽误了大家不少功夫。幸好随后就收到您的传讯。”
汨罗“嗯”了一声,没说话。
“此外,您命人下在乌获之女乌云芳身上的蛊,近日突然被解开了,我等正在追查原因……”
汨罗突然截口道:“不用查了,找机会再卖个人情给乌获就是。”
青鸟一愣道:“啊?……是。”
莫怪长天和宁小闲觉得这次解蛊之事太容易了些,原来这蛊本就是汨罗命人下在乌云芳身上的。原本的算盘是,当乌云芳中蛊将亡时,再由他的手下出面相救,卖一个人情给乌驮城城主乌获,此人在他后面的计划中有用。
可是斜地里杀出一个宁小闲,居然抓着他去给乌云芳解蛊。更气人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居然就帮了她这个忙,用自己养的蛊王,抓出自己养的翻转蛊……表面上还要一派风清云淡、波澜不惊。
世上还有比这更乌龙的事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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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汨罗的关系暂时缓和,接下来不用面对奉天府如影随行的追捕,宁小闲心中大定。这一飞驰就是三天三夜都不曾着地。
所以当她抵达度塑岭的时候,已经有些疲惫了。
山下有个小小的镇子。麒兽落在野外,变成了人形才与她一起走进小镇。骑着麟兽轰然降落在一群凡人中间,这种事她不是没做过,但事实证明,万众瞩目的感觉并不是每人都喜欢的。
这镇子很小,许多房子门前晾晒着皮货。所谓靠山吃山,这儿看来猎户不少。她在镇上信步走了小半圈,只发现了两家食肆。她选了门面更破、招牌简直摇摇欲坠的那一家走了进去,原因无它,里头食客更多。
这小饭馆果然给了她惊喜,因为店老板居然供应一种特色食物——粉皮子。但在宁小闲眼里看来,这就是凉粉。在华夏,这一直是她钟爱的美食,没想到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镇上,也能不期而遇。等了一刻钟后,伙计端上来一大碗凉粉,粉皮本身雪白莹润,香滑q弹,上面再盖上麻油、香醋、细盐、大蒜汁,以及店家自制的炒料,在初夏时分吃起来,激得一身薄汗,也是快意爽口得很。
可惜没有红艳艳的油辣子,否则这味道能再上一层楼。她正思忖间,只听隔壁桌上两名男子窃窃私语道:“最近也不知走的什么晦运,岭中先是遇了两天的桃花瘴,进不了人。好不容易今日能进岭了,才走到半山腰就听到驳郎君的怒吼声,又传来扑斗声,不知出了什么事。”
“然后呢,你撒丫子就往回跑了?”
先前那人苦笑道:“这度塑岭就数驳郎君最大。它老人家发起火来,谁还敢进山?哎,可怜我两天都不曾摸过弓了,再这样下去,家里婆娘不知道要如何埋汰我。”
驳郎君?宁小闲挟起一筷子凉粉,刚好挡住唇间的笑容。看来,没找错地方呀。她又听了几句,才转过身,对那两人道:“二位请了,驳郎君不知是什么人?”
那两人身着轻皮甲,扎着绑腿,脚上的牛底靴很陈旧,一望即知是附近的猎户。她这一开声,两人没想到有人旁听自己说话,都略有不快,但抬头一看,说话的却是个漂亮姑娘。
宁小闲今日穿一袭浅粉色的宝相纹飘花对襟襦裙,外罩纯白的素色褙子,更衬得她眉目如画,于清雅中透着利落。两人一望之下都呆了呆,一人怔怔回道:“是度塑岭山中的大妖怪呢。”
有许多性格相对和善的妖怪,会被人类称为“郎君”、“先生”,驳郎君就是其中之一。她沉吟道:“驳郎君,度塑岭中真有这样的妖怪?”
“有的,有的。”最先开口的猎户道,“我还亲眼见过。驳郎君长得很像马,身子是白的,尾巴是黑的,足上无蹄而有爪,满口尖牙。”
她噗嗤一声笑开了:“你都近得能看见驳郎君了,它怎没将你吞掉?”
这一笑如百花齐放,那猎户看得愣了,另外一人抢先道:“驳郎君对人类甚为宽厚,允许我等猎民进山狩猎,只要别踏入它所踞的石山,别在午时打扰到它即可。”这是度塑岭内公开的秘密,他也不怕说给宁小闲知道。
“你们怎知它订下的规矩,它会说话?”
“据说是会的,只是我俩没听过。我们村中有人还曾和驳郎君交谈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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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天起,有新的固定角色加入。希望它能讨大家喜欢。
第 230 章 脱身
他在青甲军中摸爬滚打了三十年之久,不知有多少次靠着直觉逃得了性命,因此并不觉得依靠直觉行事有什么丢人的。眼下看了玉符,知道没有追错地方,更是喜出望外!若能亲手斩下汨罗的人头,自己从此就要青云直上。
想到这里,庞四海心中更是热血澎湃,恨不得汨罗此刻就站在面前等着掉脑袋,他只轻喝了声:“追!”这些妖怪的面貌粗豪,且杀孽很重,身上的煞气也足以将行人都骇得东倒西歪了,所以他们在乌驮城中快速行进,本来不该是什么问题。
但令庞四海烦恼的是,天还没亮,进贡的队伍就抵达了乌驮城,在这里补充了乌驮城的贡品之后还原地休整一日。这个城市已经太平了许久,居民平日也没有什么物事可拿来当谈资,这三年一次的多城进贡队伍入城,倒引发了众人围观。许多孩子在车队鞍前马后奔跑,看得不亦乐乎。交通么,自然也拥堵得很,想在大街上放马狂奔,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偏偏乌驮城并不是奉天府的属地,庞四海的搜人计划不能明目张胆地进行,所以他们都身着便服,在这人潮汹涌的地方要找人可麻烦得多。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凭着寻踪玉符靠近了目标,居然是在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饭馆里。庞四海钻进饭馆,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将一个正在吃面的年轻男子拎出了后门。
“壮士,小人与您无冤无仇,哪里得罪了您?”这男子手里还捏着筷子,面对着这些妖怪却抖得和瘟鸡一样,身上的气息也不过是个凡人。
庞四海前后见过汨罗好几次,面前这男人面黄肌瘦,看着就是营养不良,哪里和风流倜傥的汨罗有半分相像?不过奉天府二公子是有名的智计百出之人,说不定用上什么障眼法将自己变成了这模样也未可知?
所以庞四海也懒得和这人多说。一刀抹了这人的脖子,然后耐心地等了起来。
一刻钟后,这人的血都流光了,伏在地上的尸体却没有变形。竟真是个凡人。
庞四海皱了皱眉,这才感觉到有些棘手起来。不过汨罗何等奸狡,如不布下疑阵,怎对得住天狐之名?
寻踪玉符怎会指引他追到一个凡人身上?唯一的解释,是汨罗将自己的血液放在这人身上,布下了疑阵。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生四。这城中如这样拿着汨罗鲜血的“替身”还不知道有多少。幸好他带来的人也不少。
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来排查了。庞四海叹了一口气,将手下的二十个兄弟分成了十组,分散到整个乌驮城去:“但凡追到能让玉符发光的人,不须再问。但杀无妨!”若放在以往,这二十来号人包括他自己,也不够给炼神期的大妖填牙缝的。但汨罗一路逃亡南下,屡受重创,估计现在连挪动身躯都很困难。拿什么来反抗他?
这一查,还真给他查出了不少“替身”来。从下午到深夜,青甲军士从酒肆、食坊、戏园、红倌坊甚至普通住家里,又抓出来七个人,也是忠诚地执行庞四海的命令,毫不分说地一一杀了,结果没有一个是汨罗。
他们穿着便服。却在大庭广众下掳了七八人出来杀掉,这行径没把汨罗找出来,反倒将乌驮城的府衙给惹毛了。乌驮城承平已久,百姓和府衙便对治安都很重视,这帮屠夫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杀四方,眼里还有没有州法了?却是要将城主府。要将乌驮城背后的啸月宗脸面置于何地?
所以府衙中的差人在热心群众举报下,很快就赶了过来,大铁链子往凶犯头上一甩,就要擒回府里去。可是青甲军是奉天府庆忌公子手中的嫡兵,这些妖兵平素横行惯了。现在虽然没有穿着制式的青甲,却哪里会让这些差人近身?劈手夺过链子来,两方喝骂几声,妖兵们顺手就杀了几个差人。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了。城内有妖怪行凶,先杀凡人再伤府吏,这还了得?顿时城主府也惊动了,妖怪无人愿惹,还是搬救兵吧。乌获派人跟着这二十来个杀人的妖兵,一边传讯乌驮城的保护神——妖宗啸月宗,请他们派人前来降妖。
刚接到手下兄弟杀了衙吏的消息,庞四海一愣,顿觉不妙:庆忌公子要他“小心从事,使人不知”,结果他倒好,来了半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与主子的意愿大大违背。
他行事虽然鲁直,却并不愚笨,猜到衙吏之死必会惊动啸月宗。唯今之计,只有在城主府搬来救兵之前赶紧搜出汨罗,这才好在庆忌公子面前交代。否则自己两手空空回去,又暴露了身份,庆忌公子出面与啸月宗交涉完后,下一步就要杀了他出气!
所以他握住寻踪玉符的手,都冒出了一层细汗,更觉得这玉符滑不溜丢,还有些烫手了。
青甲妖兵又从城南的住家中搜出一人,却是城主府的一个管事。庞四海眼珠子一转,喝止了亲兵的屠刀,抬手揪起这人的领子道:“汨罗在何处?快说!”他面貌生得凶恶,这样厉声疾喝,更是震人心魄。
这人面色如土,嘴唇哆嗦,却只是嚅嗫着说不出话来。庞四海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转头道:“先生,请你探一探他的魂魄!”
他身后即转出一个身形瘦小的人来,这是庆忌公子派在南方的幕僚之一,会几分搜魂之术。这次搜寻汨罗,庆忌公子特地要庞四海将这人带在身边。
这人果然也不负他所望,伸指在管事太阳穴上按了半天,却黯然摇了摇头:“他根本不记得,为什么会带着汨罗的鲜血到处走动。我探查的记忆里只有一片空白,应是被人施法擦去了。”
汨罗有高手相助,庞四海脸色一阵青白,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可是再拿出玉符,上头已经不再闪烁红光了。
这怎么可能!为何杀完这九个替身之后,玉符就不再有动静,莫非他在这段时间内逃出了乌驮城?
庞四海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暴虐之气呼之不出。他原地呆怔了盏茶功夫,随后朝天怒吼一声:“小四留下,其他人,跟我撤!”他要赶在啸月宗派下人来之前撤离,否则这局面就无法收拾了。
一行人灰溜溜地出了乌驮城,赶往下一个城市。
没人留意过,在庞四海杀掉第一个替身时,饭馆里有个面色腊黄的小姑娘低头喝了一碗冷浆,借以掩饰她眼中的不忍之色。她身边放着一个小巧的食盒。
被庞四海留在乌驮城内的青甲妖兵“小四”,兢兢业业地捏着一枚寻踪玉符。不过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这枚玉符都乖巧得很,没冒出一点儿红光。
=====
两天之后。
出了乌驮城再飞行半日,就进入了人迹罕至的荒野。水田鱼塘相望的景致渐渐消失,道路开始难走了起来,到处都是星罗棋布的小水潭,掩在七尺多高、飘飘荡荡的芦苇丛里,四下里传来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声响。
宁小闲和涂尽就落在这一片芦苇荡之中。她打开手中的食盒,小巧的白狐阖目不醒。
两人都未言语。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颇有些紧张。
她该不会真将这家伙弄死了吧?若是如此,庆忌不知道要怎样感谢她,马上要见到的人不知道得多恨她。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神魔狱中的长天突然开口道:“毒效已过,他醒了。”话音刚落,盒中的白狐就慢慢睁开了眼睛,带着三分迷濛。
他刚刚睡醒的懵懂模样,还真像一只普通的狐狸。宁小闲对他露齿一笑:“我代表人间欢迎你。”
汨罗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看四周:“离乌驮城至少有几百里地了?”
“是。你感觉怎样?”
他甩了甩头,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苦笑了一声:“糟糕透顶,但至少还活着。”他长吁一口气:“多谢,我欠你一次人情。”
宁小闲原本想混在进贡的队伍里逃出乌驮城,不过储物袋里的一样东西提醒她,还有更保险的办法:那瓶经过穷奇浓缩萃取过的河豚毒素。
这玩意儿能导致狐妖陷入麻痹状态,用量若再大一些,也许就能引发假性昏迷了。汨罗吃过大亏,一看到河豚毒素就皱起了眉,只是他也知道,这或许是个好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当成试验品,服了两次毒,昏迷了两次,算是让长天和穷奇基本掌握了这东西的具体用量。
他一直怀疑这姑娘是公报私仇。
接下来,宁小闲在汨罗指引下,找到了那九名替身。这九人原本是他放在乌驮城中的应声虫宿主,现在倒派上了用场。他需要他们为他滋生事端、转移视线、争取时间。
面对这几个下属,汨罗只淡淡道:“若助我做成此事,你们家人下半辈子可安享荣华富贵,平安到老。”他没说若不同意会如何,这几个人也不曾去想过。
第 229 章 盘算
权势这种东西,她忙于西行无力培养,所以只好暂时先向别人借了。来自奉天府二公子的友情,因此就显得很珍贵。若她这次能助汨罗逃出生天,则此后不仅暂无来自奉天府的追捕,且这个庞然大物说不定还会向她提供有用的帮助。
果然汨罗淡淡道:“奉天府还有一个大公子,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兄庆忌,向来与我不合。这些追兵就是他派来的。”
“这些年,他一直表现得志大才疏,我也没将他放在心上。眼看父亲大限将至,又属意将家主位置交给我,估计他就动了除掉我的心思。”
豪门恩仇嘛,她知道的:“为何他会选在这个时候对你出手?”
“这一次,是我大意了,活该有此一劫。”汨罗长叹了一口气道:“他手上的实力本就远不如我。我的西方属地上,新近又发现了两条大型灵石矿脉。此时我正领着黑甲军与北方强敌作战,他担心战事结束之后我去挖掘灵矿,势力会再度增长,届时他再也无法与我匹敌,就趁机下了这样的黑手。”
值得一提的是,妖宗与人族的仙派结构不同。由于妖怪注重血统的纯正,因此妖宗内部多以血缘来维系关系,许多大妖手里都握有妖宗分派给自己的属地。奉天府共拥有州郡三十七个,超过天下州郡总数的十分之一,其中庆忌拥有的属地为六个州,汨罗则握有八州,比一般的仙派占据的州郡还要多。
这家伙,是个富二代兼官二代啊。宁小闲眼射金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汨罗,令他背后寒毛直竖。
“北线作战当中,有人自背后暗算了我,我怀疑庆忌与强敌勾结。若今次能逃出生天,这笔账定要十倍还他。”汨罗说得虽然平淡。但语中的恶毒之意昭然若揭。黑甲妖兵是他手下的王牌,也是他的心血之作。作为主帅,汨罗这回在战场上遭人暗算,他的这支嫡系军队必定也损失惨重。
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哪怕对方是他兄弟,血管中同样流着天狐的血脉,也不再有和解的可能。
“你们的父亲,对此就没有任何表态?”任自己的两个儿子互相残杀,这老爹当得真冷血。
汨罗瞟了她一眼,狐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她却感觉到他在笑。“妖族可没有人类那般假情假义,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去争。我们的天狐血统给了我们现在的位置,想再往高处爬,那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去夺了。奉天府世代都是这样传承下来的。我们的父亲,也是从他兄弟手里争来了这个家主的位置。”
“不过我们毕竟动用的是奉天府的钱粮兵马在争高下,所以老爹也不会让我们太过放肆。他虽然老得快糊涂了,但勾结外敌这种事毕竟还查得出来。”汨罗总结道,“所以这次庆忌这次是背水一战。他若弄不死我,就要轮到我弄死他了。”
这也代表着,大公子庆忌接下来对汨罗的搜捕会不遗余力。若是让这智计百出的弟弟逃得命去,他就要面临疯狂的反扑了。
“庆忌又不敢太大张旗鼓,所以派下来的必定全是心腹。”他冷笑一声,“会是哪些人,我心里都有些数儿了。”
其实对接下来的路途。宁小闲倒不像汨罗那么担心,原因很简单:她有神魔狱在手,了不起将奉天府的二公子往里面一扔,神仙也找不着他……
接下来,两人商议了半个时辰,定下了出城之后的计划。此时他们是一条线上系着的两只蜢蚱。宁小闲令穷奇配了几副好药给汨罗用,又将福蝠的妖血都榨出一小瓶让他喝了,因此到了晚上,汨罗身上的外伤已经痊愈。再将养个四五天,妖力也会初步恢复。到时他又是英俊潇洒、权势极大的奉天府二公子了。
这女人身上的药,效果真是非同一般的好。汨罗幽幽看了她几眼,决定见怪不怪。若非她的实力低微,仅凭这一手炼丹的本事,请她做奉天府的供奉也未尝不可。
宁小闲还亲手给他泡了一杯息壤出产的灵茶,顿时令这见惯了排场的汨罗都动容。“这灵茶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太奇怪了,灵米刚刚问世的时候,其中蕴含的灵气可是微弱得近似于无,后来经过千年的繁育才有今日的模样。这灵茶甫一出世,灵气就如此丰富了,太不合常理。
她干笑了一声,没说话。本来就不想拿出来给他喝,可是他早一刻恢复了妖力,她就早一刻解放,不是么?
天见可怜,今夜正逢十五,夜空中的月儿必定是又大又圆,月华必定更盛。宁小闲向齐家借了小厨房一用,晚饭后就躲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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