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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出惊山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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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坐我们斜对桌的一个老人开始剧烈的咳嗽,然后他痛苦的揪住前襟,喘不上气的样子,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嘴唇发紫,跌倒在地。厅里零星的几个人都围了过来。
看他们都束手无策的样子,多年行医的本能使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不自觉就进入了急诊医生的角色,开始指挥围观的人,“大家都让开点,不要挡住他透气。小二哥拼两张桌子,帮忙把他抬上去放平。掌柜的,快叫人去请大夫。”
在混乱中有人振臂一呼,大家不自觉就顺从了。不一会那老人就躺在了桌上,我拉开他的衣襟。努努在一旁出言阻止,我瞪他一眼,“别吵,救人要紧。”
多年的暴龙不是白当的,我在医疗时还是很有威严的,所以努努乖乖的闭上了嘴,只是有些委屈的看着我。
人命关天,我没空管他,继续检查。这老人的左侧胸部饱满,肋间隙增宽,呼吸幅度减低,身上已经出现紫绀。我手覆上他胸部作叩诊,周围一片吸气声,“天哪,她竟,竟然……”
我很严厉的制止他们,“闭嘴,不要影响我检查。”
我的坦然自若和威严气势震住了那些人,他们都安静下来。
我专心叩诊,呈高度鼓音。虽然没有X线检查的辅助,我也可以基本断定是刚才剧烈咳嗽导致大肺泡破裂而引起了张力性气胸。老人已趋于昏迷,必须尽快急救。
我扫视了一下周围,“小二,给我拿你们最烈的白酒和干净的布来。那个小哥,去后院砍一截竹子,比筷子粗点就行,中间一定要是空的。春杏,把我包袱里的那把钳子拿来。努努,点住他的穴不要让他动。”
我从腰带里摸出一把手术刀。某次出门时发现了这里一家铁器铺的手艺很精妙,我就定制了一把止血钳,并特别制作了一把小巧折叠的手术刀,以便随身携带随时可以对那个妹夫下手。昨天看姓燕的不地道我就把刀掖进腰带里以防万一了。
我拿白酒消毒后,在他锁骨中线第2肋间作了一长约2cm的切口,然后用止血钳分开肌层,分入胸膜腔,再将白酒泡过的小竹管插了进去。一插到胸膜腔就可以听见气体由竹管冲出的声音,然后老人的呼吸困难开始缓解,脸上渐渐又有了血色。
期间周围的人不停惊叫,感叹,“啊,真的管用诶,看哪,他醒了。”
我又吩咐小二,“去厨房给我找一片薄肠衣来,再拿线来。”
小二飞快的取来,我用线在竹管的外端绑好了,划开一个小口。这样可以起到活瓣的作用,在呼气时排气,吸气时闭合,防止空气进入。
一切处理完了,我看老人的症状已好转,放下心来。再抬眼,看到大家有的惊疑,有的敬畏,有的惧怕的看着我。其中包括姓燕的和他的几个随从,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目光灼灼的。
我没理他,温言对已醒转的老人说:“老人家,刚才情况危急,没顾上征得您同意我就擅自处理了,现在暂时没事了。那个管子要插个3、5天,您小心点别碰到了。我能做的就这些了,药理我也不懂,掌柜的去请大夫了,到时您听他的吧。”我转头叫努努,“帮他把穴解了。”
老人虚弱的对我致谢:“多谢女神医相救!”
“不敢,我只是恰巧看见过。”我低下头清理器具。努努注意到姓燕的,靠紧了我摆出护卫的姿态。
这时请大夫的人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位老先生。掌柜的恭恭敬敬的迎上去,“程先生,您来了。”
程先生谦和的回一礼,“吴掌柜,待我先看过病人再来叙旧。”
那姓燕的也认识这程先生,很尊敬的过去打了个招呼。
程先生来到伤患面前,看到他胸上的竹管,眼现惊异之色。把了把脉,他开始询问情况,小二刚才也参与了急救,很有一种自豪感,立刻比手画脚的开始描述,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补充。
他听完大家的描述,开了药方叫人将那老人小心的送到程家医馆去。
然后他过来给我施一礼,“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种医术,夫人实在高明,程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我回一礼,“不敢当,我只是凑巧看别人这么做过而已。”
他满眼对新知的渴求,转向努努,“这位公子,不知可愿到寒舍盘桓几日,让尊夫人拨冗指点一下程某?”
我本想拒绝,但看到一旁虎视眈眈的燕某人,转念一想,姓燕的也不知什么来路,万一他要有什么动作,努努带着我和春杏两个累赘只怕也应付不了。看他对这程先生很恭敬的样子,大树底下好乘凉,没准可以让程先生帮忙解决麻烦。我和努努对了下眼色,有了决定。
努努点头应允:“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 努努忽然醒觉,对程先生说,“您是阎王愁?我见过您,您曾给我姑姑看过病。”
程先生细看一下努努,“公子莫非姓慕容?”
努努恭敬的行个礼,“正是,小侄行三,名启澈,拜见程先生。”
“贤侄免礼,刚我就觉得你的眼睛很熟悉,慕容家人的眼睛都特别亮。唉!”程先生长叹一声,“惭愧啊,当初没能救回你姑姑。”
努努跟着喟叹,“唉,这是我慕容家的宿命,怪不得先生的。”
我以前听努努告诉我慕容女的宿命时,心里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所以对芊芊的事也就有点惫懒。现在被他们一叹,有了真切的感觉,决定回家无论如何得做了那人。
我们从客栈全身而退,那姓燕的似有不甘,但很顾忌程先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离开。
我们在程家住下,这家人都是谦谦君子,程先生的孙子程昱之才六岁,粉妆玉琢的一个小孩,非常懂事,言谈举止已很有大家风范。慕容家那几个皮猴和他一比,绝对是山野顽童,给人提鞋也追不上的。
这孩子太完美了,我真想把他带回家去当个育儿范本。
                  第十三章 来去有因
期间姓燕的常来拜访程先生,好象是想请他出山去当他的家庭医生。程先生一直婉言谢绝,他就老来。偶尔撞见了我们,当着程先生的面他倒也彬彬有礼,除了眼睛常瞟过来再没什么不合宜的举动。努努则紧紧的守在我身边不给他机会靠近。
我托程先生帮忙先送春杏回家传信,让他们派几个人来接我们,然后安心在程家住下。每天给程家三代传授西医的知识。昱之的绘画很好,我便指点他画了几张人体解剖图谱,用来教学。
因为硬件限制,我也只能讲一些较粗浅的东西。就这样他们也已赞叹连连,听得如痴如醉。他们也好奇我从哪知道的这些东西,我只说是曾得高人指点,而那高人要求保密。他们都是君子,再没问下去。
程先生投桃报李,也想倾囊相授我中医的知识。可惜我大学时学得最差的就是药理学,换了个身体也没长出药学的受体,所以听得云山雾罩,只听了半次就坚定的回绝了。这家人太君子,就觉得亏欠了我,老想补偿我。盛情难却,我便请程先生为慕容家研制避孕药,作为结扎失败的备用计划。
没事时我还和昱之一起给程家的几种秘丸重新命名。以前的名称很简单,叫程氏1号丸,2号丸……,我们依据其药效改名为速效救心丸、金嗓子喉宝等。
在我的指导下,程家医馆配备了一套手术用具,我又传输他们一些无菌观念,把口罩、帽子、手术衣也给准备了。我还设计了一套蒸馏系统,昱之帮我画出图纸,也托人带回慕容家让瓷窑制作。有了这套东西就可以提纯酒精和制取蒸馏水了。
有时遇到合适的病人我会给他们演示讲解一些简单的小手术,主要都是外伤急救处理。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的身份对外保密,每次我都是穿着手术衣,捂着帽子口罩出现。于是外界有了很多揣测谣传,有人说我是仙女下凡,对我顶礼膜拜;也有人说我是妖孽,感到惶恐不安。至于程家的人,都是医痴,只专注于医学上,一点没觉得我的举动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地方。
程先生父子应手术要求琢磨出一套针灸麻醉法,当然还比不上现代的麻药,但也差强人意了,再由努努教会他们点穴法。每次手术时点住患者让他不能动,辅以针灸麻醉、少量迷药,嘴里塞块纱布卷防止咬舌头,一般都能扛过去。术后虽然没有抗生素,程先生开的中药倒也很管用。我们中西医结合治疗很成功。
有几次赶上我演示小手术姓燕的也在旁边观看。一般我们动手术都是要清场的,但程家对姓燕的也有所顾忌,所以劝阻无效后就允许他套件手术衣在外围观看。
他开始以为我说那些话只是虚张声势,很不当回事的。待看见我一次次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切人肉,还同时语音平稳的给程家人讲解,他就相信我真有割人脖子的能耐了。看向我的眼光热度减低了许多。
有一次来了一个在决斗中受伤的江湖人士,那人被对手划开了肚子,送来的时候可以看见一堆血淋淋的肠子流出来。难得有活体教材,我边镇定自若的止血、拿自配的生理盐水冲洗清洁伤口和内脏,边顺便上了堂胃肠系统解剖课。
我一段肠子一段肠子的清理、复位兼讲解。程家三个医痴全神贯注的听着,在外围观望的人中开始出现干呕声。这中间那人几次疼醒又疼昏过去,他的弟兄在旁边威胁我动作轻点。
我本来就讨厌这种逞凶斗狠之辈,之前清场时他的那几个兄弟又死赖着不出去,现在干扰手术更是犯了我的大忌,所以我将手里的肠子一扔,怒道:“妈的,你们那么有本事就怎么来还给我怎么抬走,爱轻爱重自己随意。”
昏迷中的人被我一弄象被电击的青蛙一样又一下。那几个人脸一白,性急的要拔刀,努努摆好迎敌的架势。他们中老成一点的赶紧拦住道歉,程先生又居中调停了一下,我才答应继续操作,又嘱咐努努若有人再吵就点他哑穴。之后那几个再也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放好了肠子,开始一层层缝合。我一边飞针走线,一边讲解各层组织的结构特点,然后完美的合上了那人的肚皮。程先生覆上他特制的伤药包扎好了,手术胜利完成,底下的事就归程先生的。那人的兄弟围过来帮着抬病人,看着我的眼光好象我是一个妖怪,很惧怕的样子。
我没理他们,自顾自到后院井旁,努努帮我打水洗手。 
这时姓燕的白着脸跟过来,不停的做着吞咽动作,象在努力压抑呕吐的冲动,“你就不觉得恶心?”
我白他一眼,“有什么好恶心的?就像木工雕琢木材,铁匠浇铸铁块一样,不过是处理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他脸又白了白,转向努努,“你怎么能忍得下她一个女人家在男人身上弄来弄去?”
努努其实对我这些日子的生猛也很郁闷,只是习惯了盲从才没有制止,但在外人面前他是绝对维护我的,他反问道:“难道你会对木材铁块起什么旖旎的想法吗?我相信她!”
姓燕的不死心的追问:“你不觉得这样的女人很可怕?你要得罪了她,她可是真下得去刀子啊?”
努努不顾我一身血污搂住我,对我深情款款的一笑,“有什么可怕的?她又不会无缘无故下刀子,我也不会对不起她。”我信任的回望他。
姓燕的敬佩的对努努说:“这样的女人了不得,能容得了这样的女人的慕容兄弟更非常人。”他看向我,眼里最后一点热度也没了,“慕容夫人,再请教一下,论权势、论地位、论财富我哪样不比他强?为什么你对我那么不屑?”
我看他眼中已没了掠夺的光,纯粹是不解,所以也耐心作答,希望他彻底死心,“你样样都比他强,只是最好的不见得是最适合的,而他就是最适合我的人。”
我看向努努,“我喜欢他眼睛里只看到我,没有权势、地位和财富分他的心,把我当成他的全部;我喜欢他力气比我大,武功比我高很多,却任由我捶打,还要担心我会弄疼自己,对我百般的容忍;我喜欢他明明也不愿意我给那些人诊治,却不会用丈夫的身份或以爱的名义来压制我,给我完全的自由;我喜欢全心全意的爱他永远不必担心一片真心虚掷;我喜欢全然的信赖他因为知道他总会将我的利益置于最前。”
我和努努脉脉相视一会,将视线转回姓燕的身上,“而你,除了权势、地位和财富,还可以给我什么?我不是对你不屑,而是他已经给了我整个世界,我再不想去看别人。”
姓燕的低叹一声,“明白了,燕某虽然任性妄为惯了,却也不是卑鄙无耻之徒,不会为了意气之争拆散一对佳偶的。以后你们不用再防着我了。”说完就自顾走了。
我和努努在后面面面相觑,姓燕的这就悟彻了?居然这么容易。早知道就不劳累家里人来接了。
之后姓燕的和程先生达成协议,程家负责为燕府培训几名优秀的医生,遇到疑难杂症需要程家效力时,程家不可推诿。然后什么事也没有的离开了。
隔了两日,大哥和芊芊来接我们。向我们转达全家人的问候和支持,不管是姓燕的还是姓秋的,谁要敢欺负慕容家的人,就是慕容家的对头,慕容家所有的人都会同仇敌忾。
真是个绝对护短的家族,不过我喜欢。
他们也听说了我在程家医馆的一二事,对此很惊异。我又拿出糊弄程先生的那套话来,他们因为敬重程先生,见他相信也就跟着相信了,顺利的接受了我的身怀异能。反正秋家已被慕容家列为拒绝往来户,我也不怕会露馅了。
我拉着芊芊来到程家医馆,给她看我救治的那几个病人,昱之跟在一旁证明。我又当场处理了一个外伤患者给她看我的刀功。
回到后院换掉手术衣,我诚恳的对芊芊说:“芊芊,你现在相信我不是拿元皓试手了吧?我真的可以帮你。”
芊芊一脸幸福的看我一眼,低头抚着自己的肚子,“已经来不及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难道?我转身跑出去找程先生。
程先生和大哥还有努努正在谈话,我冲过去,“程伯父,您有堕胎药吗?快给我点。”
芊芊随后赶到,“三嫂,你不必费心了,我要这个孩子。”
大哥和努努脸色剧变,“什么?芊芊你有孩子了?”
芊芊很坚定的看着我们:“是的,而且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大哥着急的训斥她:“你疯了,这么多代来,哪一次不是母婴同丧?这孩子岂是你想留就留得的?你三嫂说得没错,赶紧堕胎。”
芊芊坚决不肯放弃孩子,我们怎么劝也没用,发展到后来快吵起来了。大哥和芊芊争论,而我责怪努努当初阻挠我的结扎术。
程先生过来调解,“各位先不要吵,那种药都是有毒的,不能随便用。让我先给她把把脉,看是否有法可想。”
程先生给芊芊把过脉,很遗憾的告诉我们:“她的体质和你们的姑姑一样,与生俱来的带着一股寒气。若用了堕胎的药会大出血,气血一虚,无法克制那股寒气,便有性命之虞。现在能做的就是尽人事看天命,多用一些火性强的药抵制那寒气,也许侥幸能逃过。”
大哥和努努惨白了脸,我虽然还有些将信将疑,看他们那个样子不由得跟着一起白了脸色,程先生也一脸同情的看着芊芊。
只有芊芊一脸平静,“三嫂不要再怪三哥,三哥也不要自责,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想做一个普通女人,想为自己心爱的人生儿育女。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试试,即使为此送了性命我也无怨无悔。”
她倒是无怨无悔了,要真有了三长两短,家里人该上哪去怨和悔啊?我实在无法理解古代女人,怎么把自己看得那么轻?唉,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定我的现代医学知识可以扭转这个宿命呢。
我们唉声叹气的辞别程家,带着一沓药方和很多名贵的药材回到家。
家里人知道芊芊怀孕后都陷入悲伤中,元皓几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连我家那对双胞胎都学会了对他吐口水。多年唯物主义教育出的我对宿命论还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倒有些同情他。便出面劝大家看在芊芊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了,不然芊芊心里也会难过的。之后大家对元皓的仇视仅止于目光,而我和芊芊一度冷淡的关系因此回温。
看芊芊明知前面等待她的可能是死亡还能满怀幸福的期待着这个孩子,我虽然觉得她有些愚勇,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被她感染,我准备再要个孩子。
芊芊孕期中,我们和程家保持着密切联系,到芊芊七个多月时,程先生带着昱之依约来到慕容山庄。
芊芊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补药,而程先生的面容依然凝重,情况不容乐观,寒气还是太盛。而据我们和几个有经验的稳婆会诊,胎儿生长过于迅速,还是臀位,难产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给程家祖孙俩讲解了剖腹产的知识,私底下找了几只怀孕的猫狗先做了动物实验,都取得了成功,心里有了点底。
也预先征求了家里其它人包括芊芊的意见,他们都同意到万不得已时可以采取剖腹产。
虽然增加了芊芊的运动量,她也天天熏着艾条膝胸卧位来纠正胎位。到了临产时,还是胎儿过大且臀位,果然是难产。
眼见自然分娩不可能了,我们当机立断进行了剖腹产。手术很顺利,孩子也健康的取出,虽然我们竭力加快了速度,芊芊还是失了很多血,奄奄一息。程先生暗暗对我摇了摇头。
芊芊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不妙,却没一点害怕,而是满怀感激的拉着我的手,“三嫂,多亏你,我的孩子才能活下来,我死也瞑目了,只能待来生结草衔环报答你了。”
我攥紧她的手,“芊芊,我不要等来生,我要你这辈子就报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时大嫂清理包裹好孩子过来,家里其他人也都进来,女人们都在低声的哭泣,努努搂住我,轻拍着我安慰我。
芊芊依恋的摸摸孩子,一一看过家里的人,最后和元皓对视着,脸上浮出一朵笑容,就那样幸福的闭上了眼睛。而元皓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褪去。
瞬时哭声一片,我拨开旁人冲过去,做着心肺复苏,然后发现离开了现代那些设备的我无能为力。努努默默的搂住我,止住我徒劳的动作,我依在他怀里也开始大哭。
大家将仇恨的眼光投向芊芊的丈夫,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服下了毒药,气息已绝,笑容定格在脸上。
这些古人怎么这么不把生命当回事啊?芊芊这样,她丈夫也这样,把赴死当旅游了?一眨眼的功夫,两条命没了。
我为他们感动、震憾、痛心、悲伤……可是,可是我不喜欢这样啊。我的座右铭一直都是: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
所以痛哭的间隙我揪住努努的胳膊,把丑话说在前头:“呜……努努,要是你先走了,我可不可以不要殉情?呜……”
努努正在伤心中,诧异了一下点点头接着哭。
“呜……我要先去了,你也不要殉情,唔,我头好晕……”我晕倒在努努怀里。
醒来时努努满目忧虑的看着我,告诉我,我又有孕了,因为这段日子过度劳累,有滑胎的迹象,需要卧床静养。
也因为这个,芊芊夫妻的葬礼我没能参加。这样也好,我实在是害怕经历这种亲人离世的场面。没有亲眼看见他们被黄土掩埋就可以假装他们去旅游了,心里会好受点。
虽然程先生一再保证芊芊的离世是因为那股寒气,不是手术的问题,我还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所以当娘来看我时,我对着她忏悔:“娘,都是我不好,我的动作要是快点,芊芊就不会出那么多血,也许就不会有事。”
娘叹口气:“柔柔,这哪是你的错?历代以来都是母子同陨,这次孩子可以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全亏有你啊。你可是有身子的人,千万不要钻牛角尖,你要再有点什么事,叫娘,叫娘还怎么活下去?呜……”
我也跟着一起哭,这次怀孕的感觉和上次很不一样,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会是个女儿。可是芊芊的死亡把我对宿命论的最后一点怀疑也给打消了,我的女儿以后该怎么办?
因为从芊芊怀孕起大家就开始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虽然悲伤不会一下过去,生活还是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我的病情好转后,程先生他们也告辞回家。家里那几个皮猴早都被昱之收服了,一个个拉着他叫“程哥哥不要走”。
娘看看昱之又看看我的肚子叹息:“可惜我慕容家的女孩有这种命,不然我真想来个指腹为婚把那孩子定下来,现在只能眼睁睁看他和我们没缘了。”
是啊,把那么好的孩子给放走了还真是让人扼腕的一件事。
经历过芊芊的死亡,努努被我的再次怀孕给吓坏了,紧张得近乎神经质,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我,还经常半夜惊醒,然后就盯着我到天亮。他不停的自责着,到最后非要我给他实施结扎术。
看他那样子估计我要再怀孕一次他肯定就立马崩溃了,为他的精神健康着想,我就给他结扎了。但我怀疑这个手术可能多余,他的输精管有硬化闭锁趋向,就是不结扎过不了一两年也该不通了。这也许可以解释慕容家男人的奇怪生育现象。
我忙着安慰努努顾不上自己忧郁,不知不觉的从芊芊死亡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而家里其他人痛定思痛,制定了一套《佳人绝代计划》。只因我有一天随口说了一句“我若生了女儿,一定要把她培养成世上最讨厌的人,教男人没法喜欢她,看她怎么生孩子?”几天后让人啼笑皆非的计划就新鲜出炉了。
我虚应计划的同时磨刀霍霍,如果真的生女儿,我一定要给她做绝育,这回绝对不能失败。
                  第十四章 结局
十月怀胎,一朝瓜熟蒂落。我很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女儿,对外宣称是儿子,取名叫和正。《佳人绝代计划》正式启动,连她的那些哥哥们都不知道她的真实性别。
孩子在全家人的关注下一天天长大,我一直没能给她实施绝育术。自从生了这个孩子后,我总是陷入不明原因的昏迷中,怎么查也找不出身体有什么毛病。后来经过努努的细心观察和分析,发现我每次昏迷后只要把和正抱开就能立即醒来。便有意试验了几次,果然,和正在我一尺开外,我就没事,反之我则会立刻昏迷。
没人能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却又确实存在,以后对我来说,和正就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焉了,更别说给她做手术了。大嫂和二嫂代行母职,我只能眼看着疯狂得可爱的慕容家人把她培养成一个顽劣无比的小混蛋。
而我从某种程度上也助长了她的混蛋脾性。因为被芊芊的视死如归给吓到了,所以我每天在一尺外对她循循善诱,灌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观念。这样教育出来的女孩想必不会傻得冒死给男人生孩子了吧?
和正两岁时,因为一些手术上的问题,程家派昱之来向我讨教。他在慕容山庄住了一个月。我精心的教导他,如果我一直没法靠近和正,期望有一天他能替我做那个手术。
长大点的昱之气质更是出尘,家里那几个小子和他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一家人都在背后叹息了数次,可惜不能把他变成慕容家的人。
这孩子真是完美无缺,人长得漂亮,脑子也聪明,又五讲兼四美,还有比圣人还好的脾气。象我家那个能让天使也疯狂的混蛋和正,就经常拿他当树爬,他每次都是很小心的护住她,防止她掉下来,一点都不会生气。
有时和正在和哥哥们的嬉闹中吃了亏,昱之也会很温柔的哄她,任她将眼泪和鼻涕沾满自己的衣襟,没有一丝不耐烦。
和正越来越喜欢昱之,整天跟前跟后的,昱之始终很耐心很仔细的照顾她。到后来每晚都要昱之哄着和正才肯睡觉。看着一双小儿女相处的情形,一家人叹息得更频繁了。
在昱之离开后,慕容山庄很是人仰马翻了一阵,因为和正天天在园子里哭着找程哥哥。晚上也不肯好好睡觉,喇叭嗓子一嚎整个山庄的人也别想睡了。折磨了我们几天后,有一天她找到昱之住过的那间屋子,爬到他睡过的床上东闻闻、西闻闻,睡着了。
大家猜测她可能闻见昱之的味了,就把昱之用过的寝具给她用,果然之后晚上就消停了。
过了一阵换洗被褥,和正又不干了,这回大家知道了症结所在,派人快马加鞭去程家讨昱之用过的被服巾帕。以后就形成了习惯,年节时两家互相问候,程家的回礼里都会有几块昱之用过的手帕。
有时和正闹得太不像话,我们就会威胁她:“你再不听话就把那帕子洗了。”往往可以起到震慑的效果。
(我邻居的孩子就迷恋一条浴巾,她姥姥常这么威胁她。)
我以前曾听说过类似的案例,据说是小孩子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想想我这个母亲没法抱她亲她,实在是亏欠她,所以我也就没忍心去纠正她这个怪僻。直到六七岁时,和正才渐渐改掉这个毛病。
在和正五岁那年,某天晚上,我的父母突然出现在我的梦里。
妈妈笑眯眯的问我:“袅袅,妈妈给你找的这个身体不错吧?我可是千里挑一才找出这么好的一家人。”
我幸福的点点头:“嗯,谢谢妈!你绝对是亲妈。”
妈妈得意的一昂头,“那是!袅袅,你知道吗?因为真的秋水柔22岁阳寿就尽了,所以你和你的孩子在生死簿上算是黑户。要是碰到凶狠的鬼魂就可以侵占你们的身体,这任的黑白无常和我们关系很铁,有他们罩着你们不会有事。可是以后的黑白无常就不好说了,我们真是担心死了。
没想到五年前转机突然出现了。三界里最混帐的廉贞星,就是我们俗语里说的那个扫帚星和阎王打起来了。最后扫帚星稍逊一筹,被阎王一脚踢下转生池,投胎成了凡人。而地府早被她弄得一团乱,很多档案都被毁掉了。为了恢复那些资料我们整整忙了五年啊!
不过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我们趁机混水摸鱼,给你和你的孩子们的都弄到了正式户口,而且都是好命哦。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安心去投胎了。对了,你知道那个扫帚星转世成谁了吗?就是我那外孙女啊!”
爸爸在一旁补充:“袅袅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她一靠近你你就会昏迷吧?那是因为她将来会是个影响历史的名人,至于是谁,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级别没法看到名人簿。凡是历史名人都有神光护体,一般的妖魔鬼怪近不了身。而你的灵魂和这个身体有95%兼容,一般情况下和普通人无异。但那5%的不相容使你也具有了一些妖性,所以就没法靠近她了。
还有,我听说她下凡后天界诸仙庆祝了三天三夜,阎王也因此涨了三级工资,我想他们不会愿意她太早回去的。所以你不要太担心了,她应该能活很久很久。”
爸妈慈爱的看着我,“好了,袅袅,我们该去投胎了,这一次是真正的永别了。不要难过,我们都会很幸福的。再见了,我们的宝贝。”
“再见!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因为得到了内参消息,我安心了许多,不再惦记着给和正绝育了。旁观着家人对和正的教育挺有趣的。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慕容家上下都比较疯狂有趣。事情到后来有些失去了控制,大家好象忘了初衷,每个人都努力把自己隐藏的劣根性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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