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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手姻缘 布衣祺-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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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心中突然便有一种情愫,一种悲怆,一种说不出辨不明却不由自己的情愫与悲怆。

  仿佛是源于那日花间品茶的,仿佛是因为那日飞雪煮酒的,仿佛是回到那个洒满月光开满杏花的夜晚,光影细碎,花影斑驳,他把她搂在肩怀里,融融言笑融融宠。

  泪水盈盈点点,攒动着欲夺目长流下来,陆小悄狠狠地咬住唇,难过地低下头去。

  易卿阳看到她的泪光,却突觉得安慰,觉得甜蜜,觉得有一种苍凉落尽后的酸辛幸福,虽未曾圆满,但足够难忘。

  他遂笑了。在明珠烛火的光辉里,他的笑容很是明净而温柔。

  易卿阳道,“小悄喜欢礼物,刚才你们闯进来的大园子,那里奇花异草,应有尽有,不但值不少钱,也能赚不少钱,易哥哥把它送给你当新婚礼物,当你的嫁妆吧。”

  陆小悄再也抑不住,热泪长流下来,扭过头伸了袖子胡乱抹去。易卿阳见状,笑得越发温柔,继续道,“我外面的生意,也有十万两在运转,小悄喜欢算计摆弄钱财,便也都交给你了,有了这般厚厚的私财,小悄可以每日风光得意,便是你二哥也不能欺负你了。”

  陆小悄抹着泪抽泣道,“谁要你这些东西,你的便是你的,交给我来做些干什么!”

  易卿阳道,“我一朝落败,再无颜苟活,交给你,是希望你能开心点罢了。”

  “不要!”陆小悄梗着脖子哭道。

  易卿阳笑道,“来,让易哥哥再抱抱。”

  陆小悄便上前了一步,然后被承影拉住。

  陆小悄顿住,也并未挣开,只是低下了头。

  易卿阳望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淡淡笑,笑带苦涩。他柔声道,“是我冒失了,小悄如今是承影公子的心上人,再不是可以随便投人怀抱的小姑娘了,日后,也当好好听承影公子的话才是。”

  他的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属下,说道,“你们是南越的忠诚死士,跟着我刀尖舔血,我死后却是难谋富贵了,我们的府库中尚有不少银两,你们便分了,自行散入江湖吧,若是不愿意,”易卿阳顿了一下,缓声道,“便去投奔墨瞳儿吧,她是南越嫡公主的血脉,定不会薄待你们,何况她和燕王有旧,又嫁入问心阁,即便朝廷清算,也能护你们周全。”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叶修和沈墨瞳,浅笑着,谦卑地敛首对叶修道,“不知叶先生,可能允准在下所求?”

  叶修道,“好。”

  易卿阳遂心一笑,仰面敞怀靠在银箱上,旁若无人地轻叹道,“想不到一夕之间彻底绝望,却是这样的轻松自在啊!”

  他的一属下上前一步迟疑道,“公子,您……”

  易卿阳动也不动,直过了半晌,才听得他疲惫道,“你们出去吧,我静一静。”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到了叶修的身上。叶修暗叹了口气,牵住沈墨瞳的手,说道,“我们走吧。”

  众人拾阶而上,在即将出得门时,突听到易卿阳喃喃道,“如果没有问心阁,成王败寇,还尚未可知。”

  叶修定住,回头看易卿阳。

  易卿阳仍是那副仰首望天,放旷而颓废的姿势,他看也没看谁,突然又自言自语地笑出声来,“可是怎么会没有问心阁呢?我当真荒唐!”

  他那个样子,突然让陆小悄痛心,她猛地甩了承影的手,上前下了几个台阶,大声地道,“你这个样子有什么用啊!天大地大,皇帝算个屁啊,当皇帝有什么了不起,你便为了这要死要活的!”

  易卿阳突然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声似哽咽,他抬身望着陆小悄,笑着道,“还是小悄最乖,知道心疼易哥哥,只是你这傻丫头如何知道,让一个心烈如火成功在即的人,去接受突然而至的淋头冰水,穷途末路?皇帝算个屁,我却是连个屁都得不到吗?”

  他说着,复又笑,笑了又似哭。陆小悄飞走几步窜到他面前,抓了他的手往外拖,大声呵斥道,“你一个大男人这又哭又笑的干什么!跟我出去!这天大地大的,大不了隐姓埋名过日子,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易卿阳却反抻一下,令陆小悄跌进他怀中,然后他死死的发疯般把陆小悄抱住,很用力、很宝贝地一头吻上去!

  洪水猛兽,昏天暗地,不能呼吸!陆小悄吓得挣扎道,“你干什么,放开我!呜呜……”

  承影一箭步欲冲上去,却被叶修一把拉住,他回头看叶修,叶修对他摇摇头。

  陆小悄越挣,易卿阳抱得越紧吻得愈狂,直到陆小悄不动了,他才安静下来,把头埋在陆小悄的肩后,不说话。

  陆小悄红着眼圈落下泪来。易卿阳贴着她的脸,轻轻蹭着,也流下泪来。

  他捧起陆小悄的脸,盯着陆小悄的眼,抹去她的泪,轻轻碰了口她的唇瓣,笑着道,“我从来都知道,我是得不到小悄的,败了自然得不到,即便胜了也更是得不到的。既是自己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任凭小悄再可爱动人,我也不会去真心爱的,我给你酒方子,送你及笄礼,都是不安好心骗人的,所以小悄都不用放在心上,呵呵,”易卿阳突然咧嘴笑了两声,悲嘶道,“我半真半假地演戏,到底最后是骗了谁啊!”

  他说完将陆小悄一把推了出去,承影眼明手快一把捞过来,臂弯如钢铁般箍住陆小悄,后退着上了两级石阶。

  易卿阳狂怒着,“出去!都给我出去!”

  他的四位属下奔过去,他急狂而起,指着他们厉声道,“出去!滚出去!”

  众人默然出了石门,叶修夫妇留在最后,叶修回头对易卿阳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望公子好自为之。”

  沈墨瞳对他道,“如果我娘在,一定希望表哥好好活着。”

  易卿阳骤然静,抬头怔怔地望着他们。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迷乱,却听得吴王的人高亢的声音传进来,“里面的逆贼听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擎天索已为我大周所有,南越逆贼休要负隅顽抗!”

  承影出去看了下情况,回来对叶修道,“先生,吴王带兵将这整个山围得水泄不通,还备好了弓箭炸药,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叶修道,“你二哥呢?”

  承影怔了一下,“我没看到。”

  燕王的声音传出来,雪贵妃顿时花容失色,她见鬼般望着推门而入的燕王萧煜,骇然后退了好几步!

  萧煜穿着一身整齐崭新的高贵朝服,一头跪地道,“儿臣叩见父皇!”

  武和帝激动地往前伸手道,“煜,煜儿……”

  武和帝因毒发抽搐,身体平衡把握得并不好,几乎便伏在了桌子上。萧煜刚一起身,不想雪贵妃眼明手快,一箭步冲过去将武和帝搂在怀里,拔出金钗对准武和帝的咽喉,厉声道,“谁敢动!”

  萧煜变色道,“父皇!”

  雪贵妃冷笑道,“不想中了你李代桃僵金蝉脱壳之计,燕王,你不要逼我!”

  萧煜道,“贵妃娘娘这是自寻死路!”

  雪贵妃“哼”了一声,厉声道,“四喜公公!还不快传旨下去,诏令臣民!”

  四喜惊惧地看了看眼前局势,刚爬起来要去拿桌上圣旨,只听得萧煜冷声道,“我看谁敢!”

  外面脚步声四起,四面有火光熊熊燃起,一个小宫女惊恐地爬进来道,“娘,娘娘,不好了!雪泽苑被御林军团团围住了!”

  雪贵妃面色煞白,看向萧煜道,“你,你何时掌控了御林军!”

  萧煜道,“我辅政多年,自然树大根深,若没有自信掌控京城,我因何敢离京前去问心阁?贵妃娘娘未免太小看本王了!”

  “不可能!”雪贵妃尖叫道,“御林军曹和是我的人!这不可能!”

  萧煜道,“一个曹和是你的人,便以为御林军全都是你的人了?贵妃娘娘,要不要本王令人把曹和的人头奉上来?”

  雪贵妃倒退了一步,手里尖锐的金钗瞬时在武和帝的脖子上划了道口子,她声嘶力竭地道,“你这贼子,竟敢拥兵逼宫!”

  萧煜冷笑道,“你敢挟持天子,我为何不敢拥兵逼宫?”说完,他大手一挥,喝令道,“陆醒!”

  陆醒应声道,“在!”

  “弓箭手准备!”

  顿时阴森森的箭弩,闪着幽寒的冷光,从洞开的大门处齐齐对准了武和帝和雪贵妃。雪贵妃勒紧武和帝大叫道,“你再敢动我便杀了他!”

  萧煜面不改色地望着她,负手道,“我查到了证据,在我父皇日常服用的药物中,有一种叫做龟息灵的慢性毒,起源于南越王宫,父皇已中毒十七八年了,贵妃娘娘,下毒的凶手,是你吧?”

  雪贵妃冷笑道,“怕是燕王你早就知道龟息灵了,却不肯说出来吧。”

  “哦?”萧煜反问。雪贵妃道,“你何尝不是想你父皇先早点死,然后你再拿出来用来扳倒我!”

  燕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武和帝瞠目道,“煜儿,你……”

  萧煜轻声道,“父皇莫听她胡说,儿臣怎么会那么做呢?”

  雪贵妃道,“你令人退下,否则我当真杀了他!”

  萧煜淡淡笑,“你弑君杀夫,罪行滔天,可这关我什么事,你以为我会怕么?”

  雪贵妃怔住,萧煜道,“你当真急糊涂了,否则你该知道,我巴不得你一金钗杀了他,然后万弩齐下,从此我斩除妖孽,太平天下!”

  说完萧煜上前一步,逼视道,“贵妃娘娘,你快当真,杀了他啊!”

  第六十八章 惊弓之鸟

  雪贵妃顿时骑虎难下,萧煜复又逼近了一步!

  “你别过来!”她后退一步,毫不手软地将金钗插进武和帝的肌肤,尖声威胁。

  萧煜顿住,他英俊的面容侧对烛光,直盯着雪贵妃,若无其事的镇定,喜怒莫测的深邃。

  他无视武和帝脖子上流下的血痕,更无视武和帝哀恳而绝望的目光,只略垂下眼眸,嘴角抿了抿,似笑非笑。

  他轻轻地说,“我知道你认为我不敢背负弑父的罪名,可是挟持君王的是你,我再怎么样,最多就是个处置不当的罪,你若是聪明,便该知道现在只有谁,才能救你。”

  雪贵妃冷然道,“现在没有人能救我了!”

  萧煜突然便笑了。仿佛一下子发现了很好笑的事情,他摇了摇头,轻声道,“贵妃娘娘或许不知道,父皇这一生最宠爱的是谁,是你,还有五弟。他一向认为,我们都是狼子野心的,唯有你最温柔无染,唯有五弟最孝顺无争,从来你求的,父皇都自动为你做好,你如今这样鱼死网破又是何必呢?”

  雪贵妃重重地“哼”了一声,“他宠爱我?我入宫时,被云妃陷害,太后挤兑,他管了吗?我被瑜妃害得差点小产,他在干什么?我被皇后弄得从此不能再生育,还被寻由贬斥,他如何做?我在偏殿青灯古佛,他在和谁恣情欢爱?等到我熬出了头,心成冰冷面含笑的时候,他再怜惜我受尽委屈,他再疼爱我温柔无染,他再唏嘘我患难情深,有用吗!他当我们母子是什么,逆来顺受风花雪月,弱小无助得需要他来遮蔽风雨,需要他来施舍富贵吗!”

  萧煜道,“陈年往事,贵妃娘娘何需再提,父皇身为帝王,后宫女子难免都受些委屈。”

  “那些是陈年往事,那不久之前,流言漫天,我背负不贞的嫌疑,我的烨儿背负来历不明的的罪,他又是怎样对我们的!多年深情宠重,不过翻脸无情!如此刻薄寡恩,猜忌狐疑,便是我的烨儿还能等,我却是再也忍不及了!”

  雪贵妃厉声说完,手下用力,金钗刺入武和帝的肌肤半寸,她在灯火通明众目睽睽之下昂首而立,长眉入鬓,杀机毕露地大声道,“燕王萧煜!事到如今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今天我们便赌一赌,是你狠还是我狠!你不怕背负弑父杀君见死不救的罪名,你便令人万弩齐下!我若眨一眨眼,就算白活了这几十年!”

  萧煜抱着臂,低头不语。

  武和帝挣扎着道,“煜儿,退,退下……”

  雪贵妃仰天长笑,纵声道,“你听到了吗?你的父皇,在让你退下!”

  萧煜向武和帝敛首道,“是。”

  他一边应着,一边缓缓地向后退,退到门边的时候,负在他背后的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地弹了一下。

  箭弩破空而入!

  雪贵妃一把将武和帝挡在自己身前,不想那箭弩却是歪歪地斜射在一旁的柱子上。萧煜负手促狭地笑,说道,“我不过是想看看,在危急关头,在杀人和自救之间,你忙着先做哪个而已。”

  他这是有点猫捉老鼠,心存戏弄了。雪贵妃怒,恨声道,“自然是让你射过来的箭,先穿透你父皇的心!让你狼子野心谋权篡位的嘴脸大白于天下!”

  萧煜优游不迫地道,“是么?”

  他说完,右手无名指与拇指又弹了一下,一箭又是呼啸着射了过来,这回直中旁边的桌子,骇得雪贵妃胆战心惊地一颤。萧煜道,“反正这里八面埋伏,你也逃不出去,你当真便觉得,挟持君王,便能长着翅膀从这禁卫森严的宫禁里头飞出去么?”萧煜说完退出了宫门,长身玉立在火光中莞尔一笑,右手虚握,淡声地吐字道,“给我射。”

  他这一声虽是轻细随意,可话音刚落,风声箭响顿时连成一片!雪贵妃将武和帝挡在前面,后背靠墙,接连而至的箭弩密密麻麻地射落在他们的身侧,有一箭竟然透穿了雪贵妃高高耸立的鬓发,震落了她头上的玉凤。

  “叮”的一声响,玉凤碎裂,颈项凤尾碎成了好几段。

  萧煜笑盈盈地看着被箭弩包成刺猬般的雪贵妃和武和帝,说道,“贵妃娘娘要指控我不忠不孝,谋权篡位,请问,我可伤了我父皇一丝一毫么?”

  雪贵妃的脸煞白如雪,即便她倔强地挺直了腰背,但她的手在不可控制地抖。

  萧煜仰头看了看,微微一笑,挥手虚斩下!雪贵妃突听到头顶一声破弦的声响,不由惊恐地“啊”了一声,仰头一看,一个身着铠甲的弓箭手,赫然持弓箭蹲在房顶的破瓦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在那个瞬间,雪贵妃一声惊叫,断魂一般跳起来抱住自己的头,挟持武和帝的手也自然松开了。

  萧煜一箭步冲过去将武和帝抢在手里,三两步出了屋,雪贵妃那嘹亮的尖锐的凄厉叫声,一下子狠狠地回荡在甲光夜空中。

  宫门一下子被卫士用力地关上,像是关闭了一个富丽堂皇却阴森怖人的地狱,唯有一个上窜下跳不甘而不安的仇恨灵魂,在炼火中挣扎叫嚣。

  有人搀扶过武和帝,萧煜一头跪地垂首请罪道,“儿臣不孝,让父皇受惊了。”

  武和帝犹自惶恐地瞪大眼睛抽搐着,哪里能说得出话来。萧煜令人扶武和帝回寝宫休息,兵甲开始有步骤地撤退,陆醒走过来,躬身道,“王爷,雪贵妃的人都如何处置?”

  萧煜道,“主犯杀掉,从犯赦免。”

  陆醒应了声是,复呈上了那卷未发出去的立吴王的假圣旨,萧煜拿过来扫了几眼,凑近旁边的火把点着,耐心地等着火舌一点点吞上来,直到有烧手之患才扔在地下。

  烧成灰烬,萧煜一脚踩了上去。他仰望夜空,静静地吐了口气,他的目光神色,没有夙愿得偿的圆满欢喜,却有高处不胜寒的深沉清冷。

  他这种情绪,令陆醒有点费解心惊,不由轻唤道,“王爷?”

  萧煜回过头,望向黑黝黝的,被关闭了的雪泽苑的门口,久久的,没有动。他对陆醒道,“钱慕雪苦心经营多年,勾心斗角,在后宫这种地方能完胜地活下来,最后却是被轻轻的一记空箭,吓破胆吗?”

  陆醒道,“今夜危局,她已预知毫无活路,王爷之前那顿箭已是吓破了她,最后那一记虽是空弦,她却是惊弓之鸟了。”

  “惊弓之鸟么?”萧煜道,“我看未必。人在孤苦绝望中,困兽犹斗,自然草木皆兵。”

  陆醒应了声是,萧煜却是低下头浅浅笑了,他突然对陆醒说,“你说今夜若是换成我,会不会也是这样?”

  也不要人回答,萧煜快步向外走去,陆醒在后面跟着,却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就是在方才的那一刹那,陆醒才深切地感知到,他的主子,这一年来柔弱守静抱恙示弱,看起来淡定冷静不惊不怒,其实却是在过着怎样的日子。

  在他眼中,他的王爷自是有胸怀,有魄力,有胆识,心思周密心性坚韧,举重若轻用人不疑,却不曾想过在他的谦卑与谈笑的背后,有多少惊涛骇浪惊心动魄,乃至于在一朝功成之后,因为赢得太过艰难惊险,没生出多少胜利的快感,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叹了。

  叶修道,“我便是料定吴王会来,才让你二哥守在外面,没事,你二哥喜欢冒险逞凶,何况他众我寡,不宜硬拼,你二哥听到动静便先带人撤到外围,再来个背后突袭也是常事,我们再等等。”

  他话音刚落,外面便射入三五只火箭来,那箭头裹了易燃的油纸,一入洞便熊熊燃烧起来!承影飞快地又给打飞出去,但是火箭却是越来越密地射进来,易卿阳的属下也加入了战斗,一时控制了局势,却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叶修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道,皱了皱眉道,“不好,这火箭上面有毒。”

  说完,忙令承影他们退后,众人进入藏宝室,关上石门,易卿阳的几个属下刚一站定便觉得头晕眼花,瘫坐在地上。

  藏宝室虽然也算是个密闭的空间,但任是如何精密,也是难敌水火的,何况烟气。不多时,便见有淡淡的细烟从各种缝隙里渗透进来,袅袅上扬,很快在房顶上氤氲缭绕了浅浅的一层。

  不晓得洛欢出了什么事,外面毫无动静,眼看毒烟越飘越厚,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

  沈墨瞳道,“相公,你带了我的细簪刀吗?”

  叶修蹙眉道,“如今外面的弓弩不比黑灵,黑灵的连发弩再如何厉害,毕竟有限的,现在却是百千人一起攻击你,墨瞳儿要出去,很是危险。”

  沈墨瞳道,“他们现在射的只是带毒的火箭,没想到人敢强攻出去,箭弩集中在洞口,以我的身法,只要闪出去,他们的弓箭未必追的上,到时我擒贼先擒王,也未必会输。”

  叶修仰头看了看越来越浓厚的烟雾,又看了看窝在承影怀里苍白打蔫的陆小悄,又看了看沈墨瞳泛白而疲惫的脸,未下决定。

  沈墨瞳道,“相公,万一二哥不能及时阻止,过一会儿我被毒倒了,我们便没机会了!”

  叶修将那沉甸甸的细簪刀交给她,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道,“墨瞳儿小心。”

  他已然虚弱无力。那个瞬间沈墨瞳看他清俊的眉眼,看清他苍白得令人惊心的脸上,蒙了一层垂死的青灰。

  刹那之间被悲恸了情怀。叶修抱了抱她,旁若无人地在她唇上亲了亲,抿了抿她脸侧的乱发,说道,“去,我等着你回来。”

  沈墨瞳起身,易卿阳突然淡淡地来了一句,“你告诉吴王,他身上有我种的加味诛心蛊,别以为他偷偷服的解药能根治,他活不活,活多久,最终我说了算,没有钳制他的筹码,我岂不便成了任他们玩弄于股掌的傻子?”

  沈墨瞳忍不住道,“那我身上的偷心蛊,是不是也该求表哥赐下解药?”

  易卿阳道,“我早就想通了,你能提前服了散功的解药,又怎么会没想到偷心蛊,都提前服了药了,怎么,墨瞳儿这是淘气,再问我要一次吗?”

  沈墨瞳“哼”了一声没理他,石门倏忽打开,重重关闭,眨眼功夫不见了沈墨瞳踪影。

  易卿阳低头看地,唇边浮上很清浅邪气的微笑,说道,“我倒希望墨瞳儿能晚回来一会儿,”他的目光看向叶修,“能和叶先生死在一起,易某人,幸甚!”

  这话陆小悄不爱听了,她怒目易卿阳道,“谁要和你死在一起!”

  易卿阳淡淡道,“还有小悄,易某人更幸甚!”

  陆小悄欲回嘴,被承影极其粗暴地扭过头,呵斥道,“给我闭嘴!”

  沈墨瞳在一片箭风火雨中闯了出去,凌风踏空,几个辗转起落便如翔鹤飞鸟般立于对面山壁间的一株古松上!

  太阳刚刚升起一杆高,薄雾未散尽,山间露水未曦,沈墨瞳衣袂飞飘,亭亭玉立于峭壁之上,一声清喝大声道,“王爷要杀人夺宝,也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万一惊动神灵,山崩石裂,您可就是人财两空了!”

  吴王昂然于马上,收敛了温文如玉的姿仪,露出了冷酷狠绝的指爪,他半眯了眼望着沈墨瞳,冷笑道,“原来是沈姑娘啊,你不好好陪着叶先生,出来先送死做甚!”

  他马鞭一指,顿时兵士的箭弩齐齐对准了沈墨瞳。沈墨瞳在晨风中扬脸一笑,山风猎猎,刮起她的衣发如飘。

  她说道,“十年了,我们即便不是战场相遇,也是因母成仇,今日了断,也正好来一个痛快!”

  箭弩如疾雨,气势磅礴而来。

  69。毁天灭地

  沈墨瞳在他们发箭的一刻,先是凌空跃起,然后俯冲而下!

  因为她高高立于山壁之上,底下的箭是从低往高,呈抛物线的形状冲上去,沈墨瞳俯冲而下,足尖踏箭逆波而驰来。

  她的步法极其轻灵鬼快,一溜烟般,在兵士换箭的功夫,她已踏入阵中,离吴王不过百十步距离,沈墨瞳挥起细簪刀,攻入!

  吴王身侧自也非等闲之辈,见沈墨瞳的刀光闪来,他们将吴王护在身后,围攻沈墨瞳。

  沈墨瞳救人如救火,抢的便是时间,哪有功夫与那些人纠缠?她变幻身法,游鱼般闪出围攻,随手斩落一骑兵,骑在马上,以刀开路左冲右突,眨眼间在吴王军阵中挑开一线,直插入射火箭的士兵当中!

  沈墨瞳的身法极快,动乱几乎是一瞬间发生,待弓箭手反应过来欲射杀沈墨瞳,但中间隔着的都是自己的同袍,无法放手开弓,只能束手望向吴王,寻求指示。

  火箭上的毒包皆附在箭尖,上面涂有白磷,箭离弦而出,瞬间的摩擦急剧的穿梭引燃磷火,点燃毒包而随箭落入山洞中。沈墨瞳于阵前灵机一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身上的火折子点燃向背负着毒包的士兵身上投去,白磷遇火则燃,士兵恐惧中躲藏碰撞,不多时,吴王自己的人烧成了一片。

  沈墨瞳勒马,隔着铁与火的风烟,远远地望着吴王萧烨!

  她昂着头,衣襟被风扬起,长发飞卷着,挺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虽有三分英武,但还是十分的娟秀。

  隔着那动乱,惨叫,毒烟,吴王萧烨半眯了眼静静地望着沈墨瞳,他自是从未想到,那个已成死棋势单力薄的哑女,能有一日与他这般孤身对峙。

  沈墨瞳落落一笑,纵声道,“表哥让我给你带句口信,你身上有他的加味诛心蛊,莫以为自行服用的解药便能根治!你活不活,活多久,是他说了算,你莫以为杀人夺宝便能永绝后患独坐江山,这世上没有不付代价便能利用的人!与虎谋皮,互相利用,便会互相制衡,你退不退兵,好自为之!”

  吴王突然变色。

  他早知道,易卿阳是一头猛虎,绝不是帮助他夺得天下打赏个南越王那么简单!他时时提防处处小心,只待一朝利用完赶尽杀绝。易卿阳在自己身上玩的小猫腻,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动声色找好了高人,确保自己不会受制于人而已。原来易卿阳竟也是知道自己服食解药的!那么他说的加味诛心蛊竟是真的!

  吴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一时之间他有些不能呼吸,突然觉得远处白花花的太阳光令他刺目昏眩。

  已经撕破脸,沈墨瞳毕竟怕吴王困兽犹斗,来个鱼死网破,于是趁着吴王心神震撼之机,她弃马凌空翻走疾驰奔过去!

  翻腕,出刀,冷硬的金属摩擦出细微的啸声,沈墨瞳再次攻向吴王,还是欲挟持吴王令他退去围攻!

  吴王的身后突然一阵混乱,沈墨瞳奇迹般地发现吴王的身前竟没有高手护卫的拦截,细簪刀畅通无阻的,直直取中吴王!

  然后她感到一股极强大、极强悍的力量,狠狠地打回了她的细簪刀,还令得她虎口一震,被拖飞跌在地上!

  沈墨瞳骇然抬头,却见洛欢天神般巍然跨坐在赤电马上,那柄厚重的玄铁刀赫然架在吴王的脖子上,刀背被自己的细簪刀震得正微微颤动。

  洛欢开口便骂,“死妮子!没见是自家二哥,没头苍蝇般乱打什么!”

  沈墨瞳没想到第一次领略洛欢的神威内力,是在这般的情况之下。她狼狈地爬了起来,疼得几乎站不稳,只觉得五脏六腑好像被翻了个儿,每一寸关节肌肉都在细细地疼,余痛残留不绝。

  洛欢道,“你怎么杀出来了,里面发生什么事?”

  沈墨瞳半晌才喘上气来,“他们往里射火箭,有毒烟。”

  洛欢骂了一句,翻过玄铁刀狠狠地将刀背割向吴王的脖子,“看着白净斯文的,没想到你还挺毒啊!快点令你的人束手就擒给我退了,否则刀剑无眼,我管你是不是王爷!”

  吴王闭上眼,被玄铁刀压得摇摇欲坠,挥手令自己的人退下。洛欢回头对问心阁的人道,“我在这儿看着这丧门星,你们跟着夫人,赶紧上去救人!”

  沈墨瞳再见到叶修的时候,叶修奄奄一息,白着脸对她笑了一下。沈墨瞳鼻子一酸,抱过叶修道,“相公,你撑住啊!”

  陆小悄内力较弱,人早已不能动,被承影一般横抱起往外走,她的目光,却忍不住望向了易卿阳。

  易卿阳也正随望着她,在承影高大的身影欲跨出门口的时候,易卿阳唤道,“小悄。”

  承影站住。

  易卿阳道,“永别了。愿你恩爱白头,子孙满堂。”

  陆小悄倏而落下泪来,可她最后的视线所及,易卿阳却正在笑。笑得很清浅,很明净,很温柔。似乎由心欢喜,似乎无从悲戚。

  擎天索石室的门复又合闭,易卿阳独自留在了里面。他毅然决然,喝令所有的人出去,连同手下也不准留护。

  众人在山下各自调伤解毒。洛欢见叶修的样子不由心疼,横眉立目地便把沈墨瞳训斥了一顿。说沈墨瞳他们进去不久,突然窜出很多条毒蛇,攻击人极其凌厉,毒性又极霸道,斩断蛇首竟还继续跃起攻击,不少弟兄因为大意中了蛇毒,只好运息护卫,吴王的军队合围而来,他们差一点便被包了饺子!

  洛欢对此事极是耿耿于怀,堂堂三尺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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