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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三十年一梦江湖-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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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儿,你亲自去请白眉老前辈过来。”离邱不是鲁莽之辈,虽然仍旧气的浑身发抖,却也知道事情不能摆在这里不解决,而此事又绝对不好给外人知道,是以才派林明宵亲自前去。
林明宵虽然很不放心这里的情况,可这时候却也没有选择,只得匆匆往桃园而去,不敢有丝毫停留,毕竟将离傲生至于离邱盛怒之下,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还有没有命在,只盼望能赶紧回去,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也可阻拦一二。
且不说这边林明宵满怀忐忑去请白眉叟,余留下来的离邱如何愤怒,我坐在那床账之上也是浑身僵硬,毕竟现在的情况大出我预料之外。
空气里的□滋味被清晨的清冷空气一冲,没有剩下半分,离傲生仍旧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离邱,虽然已经镇定下来,却也是满怀愁绪,因为总有一天那个他不想让老父知道的秘密会泄露出去。
离邱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独子,却颓然生出无力之感,自亡妻憾然辞世之后,他忙于事务对这个儿子也多有亏欠之处,而离傲生七岁那年被白眉老人收上山去之后,更是常年隔绝两地,一年之中道有大半的时间见不到。
虽然聚少离多,可离邱却从来不认为父子之间会有什么隔阂,相反,他更认为他是了解儿子的,儿子的秉性,儿子的性格,以及为人处事的方法,可现在看来,他竟开始怀疑;难道他所认为的理解都是假的吗?
扫过一地狼藉,看着儿子胡乱裹了衣衫,形容狼狈的样子,离邱阖然长叹,目光之中除愤怒之外更多的竟然是懊恼与疼惜,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做出这等事来,他如何能脱的了责任。
又见那床账之中自始至终没有什么动静,想来并无强迫之事,儿子年纪尚轻,那葛姑娘也是芳龄正茂,两人一时情迷意乱也不是不能理解,虽然有违礼法,可想到两人即将订婚,多少也算有些名分,这少年人一时做出糊涂事,只要训导矫正,做长辈的也不能绝了小辈悔过之路,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至于白眉叟那边也只有自己一力承担了,想到此处,离邱面色稍缓,可在离傲生看来却依旧是铁青的。
“逆子,你做出这等事来如何对的起你师傅。”离邱长叹一声,随即又想到什么,蹙眉问道“宵儿说你有钟爱之人可是真的?”
离傲生怎敢不答“师兄所说确是真的。”
离邱一掌拍在桌上“那你还做出这样的事来?”
离傲生一声苦笑,目光不由向床帐看去,离邱一愣,难道——
离傲生再叩一首,似是要证明离邱所想一般,坦然道:“孩儿这一世怕只爱这一人而已。”
我浑身一震;顿时心里乐开了花;上一次是偷听;这一次可不是了,离傲生最是爱面子,这时候能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等话来,想来心里已经将我埋的很深了。
“师傅,白眉老前辈到了”话音刚落,就见一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进来,而跟在他身后忧心忡忡的正是被离邱派去相请的林明宵。
百口无言(一)
闻讯赶到的白眉叟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离傲生跪在地上看不清脸色,床上的帐子半掩着隐约可见个人影,而床榻前的地上却滩着几件衣物,一看就是随手扔的,只是其中明显有属于女子的衣物。
白眉叟的脸颊抽了筋,脸色实在好看不起来;虽然早就猜到那人和自己徒儿的关系;可如此确凿的看到;还是让葛洪鹰一时难以接受。
而面对着名义上的女儿和徒弟干出这等苟且之事,白眉叟的头疼的一抽一抽的,再去看离邱面色,想来这人应当比自己还头疼。
摇头苦笑,早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这个魔头,他就是憋闷死也断不会下山来,不但自己不下山,就是连离傲生他也不会放下山来,可现在明显已经晚了。
木已成舟,自己却是毫无办法,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他或可逼迫,或可以师长之尊迫离傲生与其断绝关系,可现在面对这人,他却是毫无办法,也毫无能力。
离邱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朝着白眉叟拜了下去,其实白眉叟辈分极高,也绝对当的起离邱的跪拜,可毕竟离邱是白道武林领袖,他这一拜也是分量不轻。
白眉叟赶忙扶起离邱,其实这件事情想也知道怪不得自己的徒弟,怎奈他虽然深知实情却无法说出来,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受委屈了,哎,和那个魔头沾上关系果然是世上最大的错误。
“逆子色胆包天——”离邱痛心疾首的说着,目光更是如炬一般瞪着跪在上的离傲生。
捻须长叹一声,白眉叟打断离邱要说的话,看一眼床帐的方向,随即面向离傲生,虽然不舍,可他门中规矩森严,既然自己的徒儿已经和自己的师叔扯上了这不清不楚的关系,除非他毅然决然断绝联系,否则自己也只有将之逐出师门,现在却正是一个机会“生儿,你做出这等事情,纵使并非你本意,可为师却不能容你留在门下了。”此言一出,无异于是要将离傲生逐出门墙。
离傲生身躯一颤,猛然抬起头来,脸上尽是绝望恳求之色,此时他背对锦帐,我却是看不到他的面色的。
林明宵闻言不由大惊,虽然他知道离傲生所作所为实在有亏德守,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白眉叟会将其逐出师门,要知道历代历派除非大过否则绝不会将弟子逐出师门,反过来说,被逐出师门的人大多为江湖人士所鄙夷,虽然他知道依靠自己师弟的人品武功要想在武林中重振声名绝对不会不可能,可毕竟身上会留下一个污点,再者若离傲生被逐出师门的话;定然也会为离家所不容;到时候万一离邱一个恼火;也将离傲生逐出家门;离师弟就真的惨到家了;想到这里不由焦急的看向离邱。
离邱长叹一声,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等败行丧德的事情来,白眉叟要将其逐出门墙,自己又有何颜面请求其收回成命呢。
这时候白眉叟再次开口,言语之中多是感慨,却离奇的没有责怪的意思“生儿,有些事情为师也无能为力,望你好自为之,自今日之后,你再不是我门下之人。”
离傲生听闻此言,顿时面色变的更加苍白,他知道自己和那人的事情白眉叟已经知道了,不由惨淡一笑,其实早在白眉叟帮着那人说谎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事情瞒不过白眉叟,可这时候;真要面对的时候,他却才真正感受到而已。
“弟子不肖,自知恶行不能容于师门,师傅将弟子逐出师门无可厚非,弟子毫无怨言,还请师尊保重。”做出这等逆伦之事,他还有何面目待在师门。
离傲生早就料到今日,乍然间或许难以接受,可一旦接受了却也能坦然对待,此时飒飒而谈,虽面有愁苦之色,却不是绝望悲羌,虽然衣容不整,却毫无狼狈之像,风姿固然,竟令人生出钦佩之感来。
白眉叟暗道一声可惜,难得有这么一个徒弟,却因为一个魔头白白丢了,他怎能不愁眉苦脸,想到这里,不由多有怨恨;可却也不敢抱怨;只能在心里将那罪魁祸首骂了个底朝天。
“你也不必太过伤心,将你逐出师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有闲暇,别忘了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离傲生含泪点头,虽然被逐出师门令他心中遭受巨创,但白眉叟明显没有反对他和那人在一起,将自己逐出师门也只是碍于规矩而已,并无厌恶之意。
离邱和林明宵都是脑筋极快的人,这时候自然也看出白眉叟并无怪罪离傲生的意思,只是碍于规矩而已,以后等有机会再次收入门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虽然离傲生已经被逐出门墙,可做了白眉叟女婿的他又和半子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林明宵不由松下口气,离邱也是心下宽慰。
“年轻人行事鲁莽做出这等事来,这婚事却不能再拖了,老前辈以为如何?”万一怀孕了就不好了。
白眉叟心中苦笑,那人怎可能嫁人“这——”
离邱见白眉叟颇有迟疑之色,赶紧补充道:“恳请前辈看在无知逆子对葛小姐痴心一片的份上允婚。”
“生儿你是当真喜欢他吗?”如果并非如此的话,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护着这个徒儿。
“弟子爱他胜于一切,师尊还不明白吗”若非如此怎会陷入如此境地,只要自己与那人断绝关系,白眉叟是不会将他逐出师门的。
“师弟你喜欢的不是魔教中人吗?”林明宵话才出口就恨不能割掉自己的舌头,还没来的及去看离邱和白眉叟的面色,那边就是轰隆一声巨响,早就不堪重负的床零碎的滩在了地上,而床上帐子里的人也露了出来。
林明宵下意识的赶紧避开视线,念了一遍非礼勿视,却猛然回过神来,指着那地上的人瞠目结舌,胸,平的——
百口无言(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却是一波比一波来的猛烈,离傲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时候更是连最后一丝生气也消的干净,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心刹那间收紧;随即放开;离傲生竟然有松出一口气的感觉;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事情终于要有一个结局了;无论这个结局是好是坏;也终于要结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要结束了;这就好比在冰雪严寒之中行走的人突然间泡到温水里一样;即使溺死在里面他也终于不必再在寒冰之上行走了;更不必再担心脚下的薄冰会再次碎裂,这是一种解脱的感觉,带着一丝丝的绝望。
摸着袒露的胸口,我老人家只得尴尬一笑,刚才离傲生承认爱我时一个激动不小心用的力气大了些,不想这床竟然就这么塌了,以后定要给离傲生换一个铁木床,要不然想做些激烈的事情还要担心身底下的物事,败了兴趣却又去找谁赔偿。
离邱愣怔在一旁已经不能言语,连日的打击终于让他不能思考,他知道他的儿子不可能不知那葛姑娘是个男人,也就是说他的儿子喜欢的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
离邱感觉眼前眼花缭乱,勉强镇定下的心神也不再由得他控制,他回头去看白眉叟,却只看见苦涩的笑容,望着他带着愧疚与无奈。
轰的一声响,离邱终于确定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花厅里的气氛沉闷的连一丝喘息也没有,我胡乱的裹了衣衫进去的时候只看见离傲生跪在地上,颓废的样子分外憔悴,就好似这短短的几刻中竟然苍老了十几岁一般,这样他的他令我分外不舍。
离邱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这个比我年轻的人却也显露出了他那样年纪的老态,面对离傲生的父亲我也只能苦笑,毕竟若真想解了离傲生的心结只能从他这里入手,现在我最好的打算也不过是他放任不管,将事情无限制的拖下去,拖到我和离傲生进棺材的时候,拖到离傲生鸡皮鹤发,牙齿都掉光了的时候,有的时候没有一个明确的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了,站在离傲生的角度我并不想看到他与离邱决裂。
世间之中无非父母亲情、手足之义,锦帐之盟,我怜他惜他,这三样我不希望他丢了任何一样,我希望他的人生是快乐的完全的,我想给他所有一切美好的东西,而不是毁去他所拥有的一切。
我没有停留,径直走到离邱面前,欠了欠身,得到的自然不会是好脸色。
白眉叟起身,让出了自己的坐位给我坐下,我看的到林明宵的惊讶和离邱的莫名,只有离傲生还雷打不动的跪在地上。
白眉叟苦笑一声,不理会他这样做所带来的绝对震撼,对着入座的我行了一礼,说道:“师叔,您到现在还想隐瞒吗?”
我不由泛起苦笑,这个时候再瞒下去,只会更加糟糕,而这白眉叟对我摆出如此态度,也根本没有为我隐瞒下去的意思,我和他终究只是挂了一个辈份,当不得他真正的长辈。
“白眉老前辈这是怎么回事?”离邱嚯的站起身来,若说儿子喜欢男人的事情让他打击不小,那现在身为武林神话的白眉叟突然多出这么个师叔来更是让他惊疑莫定,虽然早已猜到这人并非白眉叟的子女,可这突然多出来的辈份,却着实吓到了离邱。
一直站在旁边的林明宵,不停的滚动着喉结,却怎么也无法润色干涩的喉咙,他已经太过震惊了,他想说这是骗人的,可这谎话却是由白眉叟说出来的,他怎能怀疑。
“老前辈,您是否是在开玩笑,请、不要再难为离邱了。”说是这样说,可离邱隐隐也感觉到,白眉叟说的不可能是谎言,尽管他先前确实说过谎话,可现在他说的,必定是真的,只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
白眉叟苦笑一声,他倒真希望是假的“先前有所欺瞒,实非本意,不过这一位确实是老夫的师叔。”
白眉叟说的不错,我确实是他的师叔,白眉叟的师门是一个神秘的门派,据说只有掌门才知道本门的名字,而这个神秘的门派存在已经有三百年之久,只是三百年来门人子弟都不是很兴旺,只不过所收的弟子都十分出类拔萃就是了,而白眉叟的师傅,在未入这个门派之前,是我父亲的记名弟子,据说天姿聪颖,根骨奇佳,我的父亲也是武人,对于这样的好苗子自然是爱惜的,据说这个弟子当初要离开的时候我那父亲还发了好大的脾气,只是那个时候我不过刚能走路,记忆十分模糊,最终我的父亲还是放了那人改投他派,那人念我父恩德教诲,不忘恩义,依旧将我父亲当作师傅,在继任掌门之后,还立了条规矩“如非万不得以,不得与幽冥教为敌”,再加上这个门派原来就有的那条尊师重道的门规,换得我现在作威作福,虽然我父亲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师叔的名分还是有的。
只不过——无论是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我都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我合虚什么时候沦落到依靠别人作威作福了?冷笑一声;看见地上跪着的离傲生;眉头不由一蹙;若这回能借着这白眉叟缓和与离邱的关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先师在世之时,常常念及当年,勒令我等要待之以礼,如今先师虽然已然远逝;老夫却无有一刻不能忘记先师的教导。”白眉叟捻须而叹,似是缅怀似是有所遗憾。
不等离邱再问,白眉叟继续说道:“离盟主可知道我这师叔多大年纪?”
离邱心下正是有此疑问,想白眉叟已然这般年纪,他的师傅又已经死了五十年,他师傅的师傅少说也有一百来岁了,怎还会有如此年青的儿子,不过古来师徒年纪相仿或徒弟比师傅大的也不是没有,所以离邱纵然心里起了念头也问不出来,这时候白眉叟主动问他自然是好。
“请恕晚辈直言,这位——”离邱顿了顿一声尊称却是说不出来,僵硬的带了过去,毕竟刚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位怕和——小徒差不多年纪——”离邱本打算说小儿差不多年纪,可想起离傲生他心头就是火浇水撩怎么也气不过去,临到嘴头僵硬的将人改成了林明宵,林明宵虚长离傲生几岁,左右反正也差不到哪里去。
白眉叟沧然一笑,离邱如此回答在他意料之内,那人这般模样,怕是谁见了也是这个答案。
“离盟主,我这师叔虽不如老夫年纪大,却也不比盟主年纪小啊。”
……
“离盟主想来也是认识我这师叔的。”
……
“我这师叔姓合名虚,乃是三十年前幽冥教的教主”
……
“家师栋云在入本门前,本是幽冥教第三十三代教主合庆的关门弟子。”
……
一声声的轰雷在离邱耳边炸响,他放眼去看那胡乱裹着女子裙衫的人,这人竟然是——
“风云出岫,炎天剑走,九火涅磐,风云罢手。”想不到啊想不到,失踪了三十年的人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家里,离邱颓然坐在椅上,被事实轰的三魂失了六魄。
张冠李戴(一)
魔教第三十四代教主合虚武功高绝;曾登武当;扬言借两仪剑一观;实则有挑衅之意;武当天行道长被迫出关;与其长战;后勉为平手;天行子惜其绝世才华与其畅谈三日;更以两仪剑谱借以观之;时年合虚者不过十七岁尔;少年成名;风华绝代。
时十八岁;剑走少林;自此天下再无敌手;时二十岁回归幽冥教;封剑立碑,再未踏足江湖,然世人惶惶,其名早已传出塞外,哪有不知合虚者?
时二十七,莫名失踪于洛成外,幽冥教内上下哗然,一分为二,乃今日之幽冥教、天玄宫尔,自此已过三十年矣。
林明宵愣愣的翻着手里的册子,看看那白纸黑墨迹,再想想那门外站着的人,脸颊抽搐了几下,苦笑一声,凭地怪异,想他也算是对江湖事了解深邃的人,却没想到今日会遇到这种情况,遮住额头,林明宵抬头望天,却是太阳大的刺目,而昨日的阴云早已经散了。
三天了,离傲生已经在门口跪了三天了,而我也跟着站了三天,第一天是晴天,第二天是大雨,今天却是艳阳高照,晒的人能脱曾皮。
深吸一口气,三天前,离邱惊怒之下将离傲生扫地出门,虽然心疼离傲生,可我却也万分庆幸,这样一来离傲生也只能随我回幽冥教了,看一眼那直直跪了三天的人影,我笑的沧桑迷茫,这人为何就是不肯跟我走呢,难道他就想跪死在这里吗?
再让他在这里跪下去,怕是真的就跪死了。
林明宵站在离邱身边,想想法子让离邱原谅离傲生,至少别让人跪在门口风吹日晒,再这样下去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师傅——”
“宵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离家容不下他。”离邱长叹一声,不过三日,这人好似又老了十岁。
“师——”林明宵正打算再劝,却猛然见到本应该在门口站着的人,不由打了个嗝“你、你——”怎么进来了?
随即又戒备起来,魔教的人心狠手辣,更何况是魔教教主,这人该不会因为他们让他站了三天,恼火起来要把他们宰了吧?
扫一眼林明宵,我随即将视线转回离邱身上“离盟主”
离邱看着眼前的人,抿唇不语。
“离盟主,可知我与令郎如何相识?”也不理会他听是不听,我径直说我自己的,从醒来说到山洞,从山洞说到落水,从落水说到现在,我说离傲生待我的情意,我说离傲生对我的恩情,诸事就如流水一般奔流而过。
“离盟主,令郎在我最为危难之时悉心照顾,又为我担心奔走,合虚纵使无情,也万不会伤害于他。”
“离盟主,今日合虚就暂且告辞了,至于以后如何——”我苦笑一声,冲着离邱微微欠了欠身“还请盟主多加照顾于他。”言罢也不待离邱回答,跨出门去,就如我进来时一样,出去时也没有一个能拦住我。
“林兄,傲生就有劳你多加照顾了”林明宵的心咯噔了一下,看着那扬长而去的背影,虽然还是女子衣衫,但却瞬间威仪顿出,这个时候林明宵竟然感觉到,这人就是三十年前那风云在手的绝世霸主,而不是什么虾米无赖。
白眉叟当日离开,是不是也是算准了这人会不舍离傲生受苦,而自动离去?
酒是好酒,是太白楼存了三十年的佳酿,可惜却尝不出半分味道,有些迷茫的看着窗外,我连自己是否醉了也不知道,说是清醒可看东西都是模糊的,说是醉了脑袋却清醒的可以,清醒到我一刻也不能忘记那剜肉一般的痛。
苦笑一声,其实从离傲生跟我走出离府大门,却猛然回身双膝着地的时候,我就隐约知道我和他之间有麻烦了,之所以陪他站了三天,不过是自欺欺人,想要等着老天眷顾一下,可惜,注定我合虚不是一个得上天厚赐的人,只不定我现在还在那劫难里转悠呢。
饮下杯中酒,不知不觉间竟然已是泪流满面,我和离傲生终究是断了,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即便见到了也是行同陌路,我又要如何自处。
可看着离傲生的样子,我知道若我不离开的话,他便是跪死在那里也不可能起来的,离傲生啊离傲生原来你也有逼迫我的一日……
酒是越喝越多,眼前的人一会多一会少,来来去去,川流不息,踉跄的战起身,想跟着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一起走,却是脚软的滩了回去,酒坛子掉在地上好大一声响,本就不整的衣衫更是沾满酒渍,形容狼狈。
“瞧,我还说这岳阳城里的都是大家的小姐,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
“哼,不过是个放荡女子罢了,你见过哪家的小姐孤身一人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的。”
“哎,你可别说,你瞧她那身装扮,怎也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起的。”
“怎么着,你还想英雄救美不成?不错不错,那女子虽然称不上天仙国色,这模样还算是清秀。”
“去,你说什么呢,这么能喝我可养不起。”瞧瞧这太白楼的酒都要被她喝完了。
“呦,还有我们函二少养不起的?”
幕启放下酒杯,看着相互调笑的两个师弟,呵斥道:“别闹了,大公子就在楼上,让他见了你们这副样子,怕又少不得惩罚。”
仲戚撇撇嘴,虽然不服,却也收敛了刚才调笑的语气,端正的坐直了身子,无味的喝着身前的粗茶。
“幕师兄,这次我们来岳阳什么也没干,就这么回去吗?”另一个调笑的少年也端正了颜色,提出埋藏了多日的疑问。
仲戚本来在看角落里喝的烂醉如泥的女子,这时听到师弟的疑问回过头来,说道:“这要看大公子的意思了。”
“说实话,你说大公子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害的我们也要跟着跑来跑去的。”想到那连续好几日的马上奔波,仲戚就是现在想想还有些吃不消,明明没有什么急事,却跟赶着投胎似的。
幕启喝了一口茶“大公子自有打算,我们尽心办事就好,不必多问。”口上这么说心下却也是疑惑,想当日离开天玄宫,匆匆连赶数日,本道有何大事,想不到到了地界,却又闲下来了,这就好比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打出一拳,却打在一团毫不着力的棉花上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说大公子到底是来干吗的,到了岳阳之后就没见他出去过,整天呆在房里闷着。”
见幕启不答,仲戚无趣的摸摸鼻子,喃喃道:“其实出来也好啊,省得呆在宫里受气,哼。”
听到仲戚的话,幕启和丁刑神态多是一黯,他们是隶属于大公子的人,这次大公子身份暴露重回天玄宫,自然也把他们带了回去,可想来是离开的时日久了,自然与宫里产生了隔阂,虽然表面碍于大公子的面子不敢为难,可一些小地方,难免要受些欺辱,好在他们这些人常年在外,也不是没有经过事的人,大公子刚刚回宫,难免根基不稳,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哼,要我说那些人简直猪狗不如,想我们在幽冥教卧底这么多年容易吗,回来还要看他们的白眼,要不是为了大公子和宫主,我才不受这鸟气。”
仲戚说着说着又将目光移回了那边桌子上早就醉成一滩的女子身上,这时候天色已晚,剩下的人就只有他们这两桌了,看那女子模样竟然是无家可归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眼泪击的,仲戚竟然生出同情之感来,想起早年流浪,仿佛也是这般凄凉无靠。
这时那女子似乎是想起身,却脚步踉跄跌在了地上,她本就衣衫不整,形容狼狈,这一下更是颓废到了极点,仲戚终是不忍,站起身来,上前想将人扶起,却见那女子倒在地上又哭又笑,抱着个酒坛子流的满脸都是泪。
“你家在哪里?可有认识的人?”仲戚蹙眉问道,得到的却只是一阵干呕,正不知所措时,那女子竟然哗啦一声吐了他一身,酒气伴了赃物的气猛的冲上来,差点没让仲戚背过气去,料是他杀惯了人,这时候也不禁将那那女子推了出去。
“哈哈哈哈”见到仲戚的狼狈模样,同他一起的两外两人不由大笑出声。
“你们还笑”仲戚恼怒的扯着自己污秽不堪的袍子,大是光火,他不过是好心,却弄的这一身脏。
丁刑扶住被仲戚推开的女子,转头问道:“幕师兄你看是不是要一个房间将她安顿下来?”
幕启又打量了那女子几眼,虽然那女子模样实在狼狈,可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总之说不上来,不过既然只是路人,无论这人是什么什么身份想来也应该影响不到即将离去的他们。
“啊”丁刑一声惊呼,赶紧放开那又开始大肆呕吐的女子,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丁刑只感觉自己的肠胃也开始翻江倒海。
也就在这几个人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有声音从楼上传来,幕启等见了那人立即恭敬行礼。
“大公子,您怎么下来了?”
那白衣公子年纪约莫二十五六,一身白色锦缎更是将人衬托的如玉如珏,只不过面色冷了点,容颜也稍微有些憔悴,似乎有什么淤积在胸的心事。
“明日起程” 寒潭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理会的意思,淡淡的交代一句,就打算转身回房,可恰在这时,那原本爬在桌子上吐的翻江倒海的人,却突然抬起头来,迷蒙着一双眼睛看向寒潭。
而原本打算离去的寒潭在见到那张脸的时候,整个身子僵在了原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仲戚只看到那从来不愠不火的将宫主的脾气学了个十成十的大公子踉跄的跑下楼,还不顾嫌疑的抱着那吐的一身肮脏不堪的女子,那激动紧张的模样,仲戚一辈子也忘不了,不但如此,一向喜爱干净的大公子竟然任那女子吐了一身也不理会,白白的袍子瞬间就遭了袭击,这大概是大公子有生以来最狼狈的模样吧,仲戚如是想到。
“下去吧”寒潭看着床上的人,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思,当日这人匆匆下山追赶离傲生而去,他虽然不曾表现出来,可心里却也不是滋味,跟在宫主之后赶过来,可到了这里却是根本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只能整日呆在这客栈里,说也好笑,想了这么多时日,竟然到今日见这人才真正明白当初那不好受的滋味是为了什么。
他,竟然是在嫉妒——
摇摇头,苦笑一声,他这是着了哪里的魔障,明知道不可能却偏偏就喜欢上了,这不是自找苦吃吗,想起这人招惹的那些了不得的人物,寒潭一时之间笑的更加苦涩。
宫主待他恩重如山,背叛他的事情他绝对不能做,所以他与这个人之间无论如何都没有可能,明日就派人禀报宫主吧。
“是,”丁刑迟疑一下,看向床上倒卧的人,试探的询问道“公子,可要将这人移出去?”
“不必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丁刑不敢再说,躬身退了下去,最后看了那床上醉的人世不知的人一眼,若有所思。
“你回来了,公子怎么样?”仲戚一见丁刑回来,立即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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