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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芳菲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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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格尔额蹙眉担忧道。
  “不急,我们先下去查看再说。”莫褚眯眼看向湖水,侧首对我们说完便率先策马冲下山坡。
  
  我们一行人骑马绕湖行了一周。湖边被融雪滋润得黝黑肥沃的原野已是春草吐绿蕊,一片春意盎然之景。与之相反,湖中去年遗留下的一片枯萎的的芦苇荡显得凄黄颓败。
  伦格尔额和莫褚老爹都凝视着那些枯黄的苇杆,墨湖中心的水很深,都呈现黑色,可是靠边的苇荡却很浅。
  “伦格尔额,你看这湖水近处极浅,倒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
  “对啊,如果他们遁地而来,我们就伏兵水边,”我看着那空心的苇杆忽而灵光一闪,颇为雀跃地接上莫褚的话,“刚好可以用空心苇杆当做水下呼吸器。”。
  莫褚回头颇为赞赏地看了我一眼,伦格尔额笑着看我:“忽兰朵,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我挥拳作欲打状,伦格尔额往旁一闪,莫褚老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我们闹得过火了,莫褚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了好了,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还有很多事呢,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我对莫褚吐了吐舌头,遂向伦格尔额挤了挤眼睛,扯动缰绳跟上莫褚。
  
  午饭是几块冰冷的馕,为了不让他们笑我吃不了苦,我努力地嚼着装出吃得很香的样子。
  莫褚则漫不经心地掰着饼,抬眼望向远方。伦格尔额朝他的方向看去,问道:“师父,你想到什么了?”
  “伦格尔额,我们的伏兵距会盟地点还有段距离,可苏哈纳的遁地术武士却是瞬间便到眼前的。如果他们突袭会盟帐篷,那我们就被动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也正有此想法,可他们躲在地下,又如何能解决?”
  他们二人随后便静默不言,我也陪同他们一起静静思考。
  想了许久,苦思无果,我恼怒地将手从膝上甩下,却不意手背被身侧的石子剐到,颇为刺痛。
  我轻轻按摩着手背,已被擦红了,还有些红辣辣的刺痛。擦......摩擦......脑里一时灵光乍现,激得我顿时跃起:“有了,我有办法了!”
  莫褚和伦格尔额回头不解地看我,我神秘地靠过去,将自己想法描述了一遍。
  “这,能行吗?”伦格尔额怀疑地看我。
  “这方法从物理学的角度看是可以的,我们也可以回去再实验研究,之后改进为可行的啊!”我兴奋地说完,才发现莫褚和伦格尔额似不认识般讶然盯我。
  我这才意识到方才太得意,一下蹦出一连串“物理”“实验”这类词,让身为异时空古人的他们惊讶万分。急忙转移话题问道:“好了,不要看我了,说正事,乌月离或附近地方哪里有磷矿?”
  “磷矿乌月离没有,但是白月离与景国的交界处倒是有一个,等回去我便着手安排此事。”伦格尔额凝眉片刻答道。
  “运回磷石需要穿越白月离,此事必须万分小心!慎之又慎!”莫褚在旁不放心地提醒道。
  
  千峰城,会盟之期愈近,但我却隐隐感觉到王都平静的表象下汹涌暗流奔涌。开春的集市上热闹非凡,大街上即将远徙的牧民来来往往,或认识的或不认识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对牧民来说,春来草长,随后的夏雨丰沛、牧草茂盛便是赖以生存的重要条件,希望的季节即将来临,风调雨顺的一年值得期待。他们平静幸福的脸让我不安的内心得到片刻安抚。
  最近时日,伦格尔额每日忙于部署计划,少有抽出时间来看我,每次见他常不自觉地蹙眉,我看得出他与老汗王之间父子失和的阴影一直笼于他心头。
  莫褚老爹时常出城,每次都留下伦格尔额的侍卫保护我,我明白他们担心苏哈纳和客戎伤害我,于是缠着莫褚教我几招防身术,不求功力深厚但求能抵御片刻,赢取时间呼救。莫褚却是颇为赞赏我这个想法,便教了我几招。每日在家闲来无事,便演练一番。
  转眼,半月便过去了,眼看三日后便是会盟之期,后日乌月离王便要率军开拔了。莫褚老爹眉间的皱纹刻得越深,每每看向我时犹豫不决与担忧之色便浮面上。
  我隐隐猜出了莫褚老爹的担忧犹豫,但我更明白,这次会盟如果真的是一个阴谋的话,不仅是伦格尔额同那些觊觎王位之人的生死博弈,更是乌月离族的一次生死博弈。
  一方是国家利益,一方是最疼爱独女,让莫褚难以决断,可他一定有了最终的选择。
  “爹,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将一个青布包袱放到桌上,迎着莫褚诧异的眼神道:“这里面有两件换洗的冬衣,还有一副治腿疼的草药,万一你腿疼一时发作便麻烦了,还有......”
  “忽兰朵......”莫褚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爹,这次会盟你必须去!为了伦格尔额,也为了乌月离的百姓!”我坚定地看着他眼睛,“那日,我在街上看到那些快乐的百姓,他们每个人都憧憬着更美好的一年。你说的对,做人要有担当,我们都应该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莫褚激动赞许地看我,久久不能言语。
  
  入夜,伦格尔额突然造访,不同于往日对汗王宠信苏哈纳的不满和不悦,今夜的他似乎心情不错。
  “听说你都学会些功夫啦!”伦格尔额喝了口奶茶眯眼笑看我。
  “对啊,所以你和我爹就放心地去吧!我既能照顾好自己又能保护自己,你们还有什么的担心的呢?”
  伦格尔额苦笑着担忧道:“你那两式我还不知道吗?从前就凭那几招闯荡草原。但今非昔比,如今形势险恶,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继而转头目光灼灼地看我,“我已经同师父商量过了,后日你便搬到宫里同我阿娘同住吧,她寝宫旁边还有空房子,你们二人也相互有个照应。”
  我故作轻松笑道:“那也好,我入宫陪阿婶去,这下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伦格尔额凝视我半晌,深邃眸子寒光闪动,默默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用手摩挲着发亮的饰金的鲨鞘,微拔鞘身匕刃刚现,便见寒芒凌露。
  “这把匕首是我从小随身佩戴,现在把它送给你!”伦格尔额将匕首慎重递到我手边。
  我伸手接过,伦格尔额却猛然一把将我拿匕首的手握住,定定看我:“凶器可以防身也能伤己!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
  我感受着他此话的分量,手被他温热的手包住,遂用另一手覆上他的手,淡然笑道:“我明白!你放心吧!”
  伦格尔额似完成一件大事般释然一笑,自信满满道:“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我们这次一定会平安归来!”说完起身负手,仰面看向沉沉夜空,冷风拂起外袍,傲然而立的他意气风发。
  我蹙眉愁道:“可是汗王带苏哈纳去会盟,留客戎在京,始终有些危险,万一......”
  “不会的!”伦格尔额转头灼灼看我,“相信我!”
  我心中巨石落下,明白他定是一切部署妥当,慰然起身笑着看他:“好,等你们回来!”
  两日后,大军开拔,莫褚老爹随伦格尔额走了,我到城头相送,看着那一条长龙消失在天际,心里的不安与不舍才敢化为鼻端的酸涩。方才不愿让他们看出我额担忧与不舍,一直隐忍离别心酸。
  却不料世事如棋,一步棋的差异便是一生命运的改变,抑或是另一场宿命的开始。
  此去一别,相见已是经年之后。
  




☆、变乱

  汗王直到离京前一晚才宣布随同会盟的大臣名册,朝中重臣一部分留守千峰城,一部分随同会盟。骨都侯苏哈纳、王子伦格尔额等陪同汗王前往墨湖,而左贤王客戎率兵镇守京城。
  汗王此去带走不少兵马,留在都城的兵力同客戎的兵力势均力敌,苏哈纳和一众亲信都不在京城,且又是他的死对头客戎留守京城,汗王此举意在掣肘,使得他们二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将京城交予客戎看似危险,实是安全。
  而会盟那边的安排不知进行的如何了。属于乌月离境地的墨湖已埋伏下伦格尔额的人马。而我先前想出对付遁地术的办法便是利用白磷燃点低、摩擦后人的手温就能使其自燃。会盟前一天,伦格尔额会派人已检查会盟地安全为由傍晚时分将白磷粉埋于盟会大帐外侧,若入夜再埋会有磷光出现,且夜间气温低白磷燃点达不到。第二日盟会时,若有遁地武士前来碰到撒于地下的白磷便会引起自燃。
  令我担心的还有伦格尔额手下人操作不当使白磷氧化了或者自己人反被白磷伤害,但想到他那晚的意气风发和自信倒是让我安心几分。
  这几日陪着王后每日绣花聊天日子倒过得悠闲,却也让我发现了宫里一些不寻常之处,以往没留宿在宫中,并不知道后宫的构造,直至今日方才知晓,后宫只有一座寝宫,那便是王后的寝居之所,后宫也只有一个后妃,便是王后!难怪伦格尔额说宫中空屋不少,让我入宫陪同王后。只是我不明白薄嗣多女的汗王为何不多娶几房妻妾,况且他似乎同王后关系不是很好,这些让我尤为不解。
  眼看汗王和伦格尔额、莫褚他们已经离京两日了,今天便是会盟之期,不知此刻墨湖边上是何情况。我一大早起来便坐立不稳,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便拽了哈戴一起上街溜达。
  街头比往常更热闹繁华,城中似乎多了好些商人。中午欲寻家客栈吃饭,随便进家小酒肆都是人满为患,再细细探问,发现一连好多家客栈都是住满了客人。
  我蹙眉不解,隐隐有种不祥之感,便唤了哈戴一起急急返回宫中。
  回宫同王后描述了一番,她却不急,还是惯常的淡然模样,安慰我道汗王自有安排,不要慌张。
  哪里是我惊慌,分明是城中已有异动。入夜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甚是愤恨古代通讯的不发达,不知何时才会知道会盟结果!
  正想着便听得外头远远传来厮杀呼喊声,急急忙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刚奔出门去便于迎面进来的哈戴撞了满怀。
  “出什么事了?”我一把拽住气喘吁吁地哈戴。
  “快,告诉王后!客戎和苏哈纳反了,正在攻打王宫!”哈戴焦灼万分跟我说道,边挣脱我手向王后屋中跑去。
  留下脑中被轰然一击的我呆立原地。
  
  昏黄的烛火映照着王后苍白却并未现惊慌的面色,“谁在领兵攻王宫?”
  “不知道!现在外头乱作一团,有不少宫女在收拾财物......”哈戴说到这里小心地看了一眼王后脸色。
  “怎样?”王后接着问道。
  “她们在准备逃出宫去......”哈戴声音越来越小。
  “哼!鼠目寸光!”王后猝然轻哼,随后道,“我要亲临宫门指挥反攻!”
  我同哈戴齐声“啊”,怔怔无语。王后却旋即起身走出屋去。
  屋外,攻宫城的呐喊声如波浪般阵阵袭来,松油火把的亮光将半边天空照亮。一个半身浴血的侍卫踉跄奔来:“王后,客戎把北门攻破了,东门现在也危在旦夕,王后赶快躲避一下吧!”
  王后猝然一惊,后退半步,我和哈戴急忙上前扶住她,她却镇定问道:“苏哈纳呢?”
  “苏哈纳和客戎在城中混战,都在拼命攻进来!王宫已经被两股叛军包围夹击,都喊着口号活捉......活捉王后。王后!属下即刻带人护送你突围出去!”
  我焦急道:“阿婶,他说的对!如今汗王和伦格尔额在外,你是他们二人的软肋,千万不能被叛军抓住,否则用你来威胁他们就麻烦了!”
  王后渐渐稳住身形,面上渐现坚毅,“不!我是乌月离的王后,岂能做那些躲躲藏藏之鼠辈所为。我不会被他们俘虏的,对我来说,要么战败而亡,要么胜利而归。”说完便往挣脱我和哈戴,前大步跨去。
  宫门已被攻破,早已无险可守,况且两方势力都在争着先抓到王后,这时出去王后是保定了必死的决心了。
  情急之下,我举手一掌猛地劈在王后颈侧,她顿时止住迈出的步子,软软倒下。
  哈戴和那个侍卫惊恐地看着我,我甩了甩手,呼出一口气:“还愣着干什么?快将王后背出宫去!”
  跟莫褚老爹学的这招劈晕人的功夫还从来没实际演练过,方才情急之下似乎下手狠了点,看了看王后颈侧的红痕,我暗暗祈祷她千万不要有事。
  那个侍卫上前正欲将王后背上,却听见哈戴一跺脚道:“慢着!汗王离京前一日给过王后一样东西,当时我在旁边,听到汗王说情急之时再打开!”
  我急道:“你知道在哪里?还不快去拿!”
  
  哈戴跌跌撞撞地奔回屋里,我和那个侍卫架着王后回到屋里。只见哈戴从内室捧出一个羊皮包:“就是这个,王后一直放在枕侧。”
  屋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我抹了一把额头沁出的汗珠,汗王留下的守卫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一把抓过羊皮袋,急急将袋口扯开。袋中惟有一卷羊皮纸,匆匆将其铺平在桌上,哈戴举蜡烛凑过来。
  那卷羊皮纸上没有只言片语,而是一副地图,仔细看来似乎是某地的平面图,院落结构虽都已标明,但我似乎并不识得此地。
  “哈戴!你看一下,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我将地图举到哈戴面前。
  “好像有点眼熟,外面的道路结构是个死胡同,左侧是出宫之路,右侧是汗王寝宫......”哈戴凝思片刻,随后惊喜叫道:“我知道了!”
  我紧张盯着哈戴,一颗心高高悬着,“什么地方?”
  “是那座没有名字的红木门院子!”哈戴对我解释道,“就是上次我们躲避苏哈纳他们,你误闯的那个地方!”
  我脑中快速搜寻着记忆中的一幕幕,猛然想起客戎调戏我那天,的确是误打误撞跑到了一个死胡同的院落前,当时哈戴还曾上前阻止我进入其内。
  我惊喜道:“对!我想起来了!那个地方在哪个方位,离这里远不远?”
  “那里离南门最近,恐怕此刻已经......”一直立于我们身后的侍卫突然开口。
  “有一丝希望也要试!这是汗王留给王后的一线生机,我们不能轻易放弃!”我断然道,边说边将地图利索卷好放入袋中。
  我同哈戴将王后扶到那侍卫背上,守卫王后寝宫的侍卫们随同护送我们一起向那个神秘院落进发。
  哈戴熟悉宫中路线,开始一切顺利,我们绕道到还未被攻陷的西门,但进而转道到南门附近时与叛军相遇。王后的侍卫死伤大半,剩余的人拼死护送我们往南去。
  箭雨横飞、刀光剑影中,我又一次与死亡近距离接触。整个王宫已是一片混乱,火光中遍地流淌着暗红的血,已分不清楚死的到底是叛军还是守军和侍卫。我和哈戴紧随背着王后的侍卫,踏着满地狼藉左躲右闪。
  眼看那道红木门便在眼前,却斜刺里杀出一队叛军,我们几人急忙躲在一块假山石背后,一直背着王后的年轻侍卫将王后往我和哈戴怀里放下,随后毅然决然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把他们引开,然后你们再伺机进去!”不及我和哈戴反应,他便抽出腰刀同时一步跃出,向那几个叛军杀去。
  我闭上眼不忍再看,将眼中的几欲喷涌的热流努力抑回,方才一路上所有侍卫已经全部殉职,如今保护王后的重任便落在了我和哈戴肩上。
  兵刃碰撞的铿锵之声后,纷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和哈戴架着王后往那道红门奔去,门口横躺之人遍体鳞伤,正是方才那个忠心侍卫。我停住脚步,弯腰将他大睁的眼睛轻轻合上,一滴泪滴落在他年轻的面庞上。
  
  红木大门洞开,院内方才已被叛军洗劫,屋里也是一片狼藉、空无一人,我和哈戴对视一眼后齐齐跨入。按照羊皮卷的指示,在卧室东南角的床榻下有一个密道入口。
  东南角那个凌乱不堪的床榻大概是此屋保存完好的唯一家具了,掀开床板,一块滑动的木板出现在眼前,滑开木板便露出一个有木梯通下的洞口,再往下望去似乎隐隐有光。我让哈戴先从木梯下去,接住王后,我随后下去,刚滑上头顶的木板便听得外边有人声传来,不禁抚胸叹道好险。
  我顺着木梯直下到底,脚刚踩地站稳,一回头便堪堪撞上一人,我捂着撞得酸酸的鼻子小声嚷道:“哈戴,你干什么?怎么不走了?”
  哈戴紧搂着倚在她肩头的王后,仍是木然立着,我才发觉气氛不对。我们此刻身处一间颇为宽敞的地下室,此刻左右墙壁点燃灯烛,并不觉黯淡。
  哈戴直视前方,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我绕到她们身前,登时也惊得无法言语。
  屋内陈设齐全,桌椅床榻样样备有,甚至桌上还有茶盏食物,但这些并不是让我惊奇的,让我吃惊的是桌边还端坐一人——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雍容妇人,她身着紫云英窄袖交领袍衫,头戴珍珠饰檐锦云纹冠帽,她身后还立一侍女打扮的年轻姑娘。
  她们是谁?是敌是友?我心下一紧,悄悄摸上了腰际匕首。
  




☆、螳螂捕蝉

  室内死寂般静默半晌,那妇人似陷入遥远的回忆般目光迷离,片刻后侧首对身后的姑娘道:“丹珠,还不快上前帮帮她们!”
  我紧张地盯着她,她却神色淡定似无恶意,那个叫丹珠的姑娘已走过来。
  我一个箭步上前将王后护到身后,手按匕首轻呵道:“慢!你们是何人?”
  那个雍容妇人一怔,遂自嘲苦笑:“不会是害你们的人,既然共处一室渡此难关,就不要这么彼此防备。”
  我仔细辨察她脸上的笑意真假,仔细一想若是叛军一伙的那我们早被擒获了,况且她们似乎也是在此避难,先不管她是谁,只要不是叛军就好。
  “谢谢!不必了,我们自己来!”我婉言谢绝,和哈戴一起将王后扶到了床上,这才发现,这间房间还有一个里间,但黑黢黢什么也看不见。
  那妇人无奈浅笑,旋即起身走向里间,身后侍女急忙端起桌上一盏油灯随她进去。
  “姑娘,她们是什么人啊?”哈戴看着她俩的背影小声问道。
  我白了她一记:“我哪知道,你都不知道。看那打扮,应该是什么皇亲贵族吧,难道你在宫里没见过她?”
  哈戴摇头奇道:“从来没见过,宫里那些公主的母亲早被汗王遣出宫去了,可若是亲王大臣家眷,也不应出现在这里......”
  我却突然抓到了一个要害信息,打断她道:“等等,你说什么?你说宫里那些公主的母亲被遣出宫了?为什么?
  “这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在王后入宫的那年,宫里的嫔妃被逐的被逐,被赐给大臣的被赐,反正都不在宫里了。”哈戴小心说道。
  我们二人一时陷入沉默之中,都不再言语。
  其实此刻,与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共处一室还不是最可怕的,最让人担忧的是此刻外面的情况,客戎同苏哈纳居然趁汗王不在京起兵相争,实是出人意料,汗王不是留有人马在京吗?怎会如此不堪一击。我忧心长叹一声,此刻千峰城已是大乱,若会盟再出问题,乌月离举国已是危险之至。
  
  一阵摇动将我从梦中惊醒,不知何时我竟同哈戴一起趴在床头睡着了,王后已经醒来,方才便是她坐起身将我惊醒。
  她按揉着颈侧望向四壁,蹙眉问道:“我这是在哪里?这里不是寝宫......”
  我和哈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猛然间她面上突现惊骇万分的神色:“不对!方才叛军正在攻打王宫!我怎么还在这里!”说话间便急急跃下床。
  我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凄然道:“阿婶,王宫已经被叛军占领了......”
  “什么?”王后茫然后退,跌坐回床上,失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汗王留下重兵把守的,不会那么快便失守,我是王后,必须与千峰城共存亡!决不能让王都落到叛军手里!”
  “王后!”“阿婶!”我和哈戴急急拉住她,王后却挣扎不已,我们一时纠缠作一团。
  “你若这样出去,便是毁了他的一片良苦用心!”身后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
  王后似被雷击般轰然呆立,面上表情滞住。
  那个不明身份的妇人站在里屋门口静静地看着我们,表情淡然。
  半晌,王后才微微颤抖着缓缓转身看向身后。
  我惊讶不已,面对叛军攻城王后都无所畏惧,此刻居然在发抖,让我不禁疑心是否看错。
  王后与那妇人目光交接的一刹那,眼底激起异样光华,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道:“是你!”
  那个妇人优雅一笑:“是我。乌云格,好久不见!”
  王后晃了晃身子,勉励稳住身形,嘴唇颤抖着:“你还活着!”
  那妇人依旧浅笑:“托你的福,我还活着,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活着。”
  王后凄然苦笑:“其实我早知道你还活着,一直知道,只是没有料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形下相见。”
  这下轮到那妇人赫然吃惊:“你知道我还活着?”
  “呵,他对你的深情怎能说放就放,当年所有人都被赶走,唯有你死了,其实你是死在世人嘴里,活着他心里了。”王后黯然叹息。
  王后和那妇人一同入了里屋,那妇人的侍女同我和哈戴待在外屋,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颇为尴尬。
  不一会儿,里屋传出低低的说话声,因了空间狭仄那声音听来颇为清晰。
  通过她们的对话,我渐渐将二人的过往理了个清楚。
  原来多年前,那个名叫苏琳娜的妇人才是汗王的原配王后。当年,一次远游之后,方过而立之年的汗王带回了一个异族少女,便是如今的王后——伦格尔额的亲娘乌云格。迫于乌云格族中的一夫一妻制族规,汗王将所有嫔妃遣出后宫,先王后苏琳娜深受打击,不幸病逝。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苏琳娜并没有死,汗王居然将爱妻藏在宫中这处不知名的院落二十多年,一直小心地保护着。乌云格掌管后宫,岂会不知?可同样是出于爱,她也忍了。汗王纠结于两个女人之间多年。直到苏琳娜所生的长子季刻不幸早殇,又让他对乌云格多了几分莫名怨恨,也因此并不喜欢次子伦格尔额。
  二十多年的折磨,三个人的痛苦,我不明白,若是不愿不舍,又何必娶乌云格?是什么原因逼得堂堂乌月离王必须娶乌云格,又必须遵守异族族规?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里屋二人突然静默,头顶的地面上却又听得一阵翻箱倒柜之声,我叹了口气翻眼看屋顶:“叛军一定是在找王后,看来他们是找不到王后誓不罢休,有把这宫里翻个底朝天之意!”
  哈戴举起茶壶给斟水,头顶又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哈戴徒然一惊,手中茶壶洒出些许,铺在桌上的羊皮卷被浸湿一片。
  “哎呀!小心!”我一面喊道,一面将羊皮卷抢过,拍打抖落上面的水。
  忽而我停下手中动作,眼前一亮,只见那黄色的羊皮卷上慢慢泅出几行字:“两虎相争时,王师回朝日。”
  见我死死盯着那羊皮卷,哈戴和那名叫丹珠的侍女也凑了过来,我们三人惊讶地盯着这两句话,再眼睁睁地看它们慢慢模糊渐消失。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汗王他们要回来了?”哈戴不解问道。
  我却心头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为何汗王放心留客戎守京、苏哈纳随行。
  苏哈纳既同白月离勾结,此次与白月离会盟,必是其造反的最好时机。苏、客二人朝中争斗多年。若苏哈纳谋反,意图占领千峰城。客戎和苏哈纳是多年的死对头,以客戎争强好胜宁死不屈的个性,他定会与苏哈纳的叛军兵戎相见,为不让二人有所准备,汗王故意在临行前夜才改变原计划,让苏哈纳随行,而安排客戎留守京城,正好让这二虎相斗。
  回想那夜伦格尔额来看我时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心下了然,看来他们父子二人多年的误会已解开,汗王并不像伦格尔额所说那么昏庸听信奸臣,也并没有不重视伦格尔额这个儿子,而应该是老谋深算、运筹帷幄,早就有所打算找准时机将二人一网打尽。
  此次前去会盟,汗王许会制住苏哈纳,安全返回后。如若客戎兵败苏哈纳胜出,那便带兵围城将苏哈纳定个谋反作乱之罪,和城中亲信里应外合将其一网打尽。若是客戎胜出,那谋反作乱的罪名也不会让他再活着。
  我释然一笑:“汗王早就料到客戎和苏哈纳会起兵作乱,他已有安排。我们不要担心!”
  “说得对!所以汗王才将这间密室提前准备好!他们不日便会回京,那时便是叛军的死期!”苏琳娜不知何时步入了外屋,立于我们身后不远处。
  
  地下室中分不清白天黑夜,几个人相对着只觉得度日如年,况且苏琳娜和王后相处始终有些尴尬,虽说二人自里屋谈话后,各自居于一屋,少有交集。但我看得出时常温厚笑容的王后如今更多时候是沉默发呆,屋内常常只听得几人彼此的呼吸声。
  外面的情况是此刻每个人最关心的,我自告奋勇出去打听查看,哈戴说要和我一起,两个人也能相互照应些。
  苏琳娜让侍女拿出了几件百姓衣服让我们换上,看来汗王早就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她才有这么周全的准备。王后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旋即恢复平静。
  苏琳娜领我们进到里屋,推开一面墙上露出一条密道,我和哈戴面面相觑,苏琳娜解释道,这条密道通往城中一处隐秘院落,如有紧急情况,我们便可随时撤离。
  
  我和哈戴谢过苏琳娜的指路,便执短松油火把进入密道,里面漆黑狭仄颇为潮湿,脚下倒也还平整。密道越来越矮最后只能弯腰前行,终于到达了尽头,厚重的石门被推开时发出尖锐的激越声,刺眼的白光涌入密道。
  半晌,几日不见阳光的我们二人才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明。门外是一户寂静的院落,此刻花园里空无一人,方才我们二人是从花园假山里出来的。月离族近百年来汉化明显,王公贵族及至不少百姓都会说汉话,因而许多贵族的院落风格也仿汉人修建园林假山,只是不知我们此刻身处何家院落。
  哈戴拉我一同迅速闪至墙边,贴着墙根角往院门移去,一座灰瓦大房子映入眼帘,陈旧的木门上分明上着一串生锈的大锁链。
  我和哈戴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此处并无人居住,遂放心地在院里行走。
  院墙外传来齐整的磔磔靴声,似乎是有士兵跑过。靠在门后眯眼朝门缝看去,街上青色比甲的士兵正匆忙往北面赶去,青色比甲乃客戎的亲兵服色,看来城中这场恶斗,苏哈纳败北了。只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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