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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妃诱情-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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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霜儿,不知道能不能捡回一条命。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段轻痕咬了咬牙,忍受着胸臆间漫涌的心痛,继续向下跃去。
  崖下的风极是凛冽,呼呼吹着,好似鬼哭神嚎一般,将他的蓝衣吹得猎猎作响。这一刻,他感到他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力,纵然是武艺绝顶纵然是权利熏天又能怎样,还是保不住自己心爱的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到了崖底。
  崖底是一片湍急的水流,以及一大片丛生的灌木。
  段轻痕在灌木丛中寻找了良久,不见霜儿的身影,望着前方湍急的水流,心中忽然升腾起一丝希望。或许霜儿是掉在水中,并没有死,而是被水流冲走了,他沿着水流的方向,一直寻了过去。
  一直到黄昏,他的侍卫赶来与他会合,他依旧没有寻到流霜的身影。
  段轻痕跪在幽冷湍急的河边,嶙峋的怪石刺痛了他的腿,可是他浑然不觉。只觉得在一颗心似乎浸在了幽冷的冰窟中,正在一点点地变凉。
  睁开眼,只觉得天地间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四周的空气变得刺骨的寒冷,风来,吹干了他脸上的泪水。抬头,天上不知何时挂了一轮明月。
  黑夜,这么快便来临了吗?
  “殿下,他来了!”药叉在段轻痕身畔轻轻说道。
  段轻痕抬眼望去,夜色朦胧中,秋水绝带着他的几个杀手缓步走了过来。
  在这一瞬间,他的双眸忽然变得凛冽起来,方才,只顾着寻找流霜并没有时间去找秋水绝算账。而此时,他缓缓站了起来,不顾方才从崖上跌下来时的伤痕和酸痛,不顾长久奔跑带来的脱力。
  他逼视着秋水绝,冷冷说道:“秋水绝,你想要复国,你想要为你的亲人复仇,这些都没有错。你为何要用霜儿来胁迫,难道就因为我爱她,她就该无辜地牵连到我们的恩怨里面吗?”
  段轻痕的脸色是那样冰寒,他咬着牙,一字字说道,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子,刺向秋水绝,若不是因为他的阻拦,他是能够救下霜儿的。
  面对着段轻痕的质问,秋水绝的心中忽然一片空落落的。
  她终于死了吗?他终于杀了她了吗?从最初的相见开始,他便是在杀她。开始是为了一万两黄金杀她,后来是为了她是东方流光的挚爱的女子而杀她。如今,他终于杀了她了。
  可是,为何,他却如此难受,心中好似有无数把利刃,正在绞动着,将他的五脏六腑绞成了千万个碎片。这感觉好似杀的是他的至亲之人一般,这感觉竟和当年父母姐妹逝去时的感觉那般像。
  “东方,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秋水绝抬眼吼道,声音晦涩而低哑。
  段轻痕悲悯地望着他,淡淡吐出几个字:“她的名字叫玉染霜。”
  他的语气平淡,但这几个字,足以将秋水绝打到万劫不复的黑暗之中,就好似惊雷一般。
  “你说什么?我不信,你是故意要让我伤心的,是不是,怎么可能是小公主,十年前,她不是已经死了吗?”秋水绝猛然拽住了段轻痕的衣襟,嘶声吼道。
  “谁告诉你小公主死了,你亲眼见到她死了吗?”段轻痕冷冷凝视着秋水绝道。“当年我失踪了那么多年,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带了霜儿躲到了玥国,才保住了她的命。我的父母犯下了滔天的罪行,我一直在赎罪,可是我不想让霜儿活在痛苦之中,所以我封了她的记忆。”
  秋水绝一步步后退着,道:“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你说的纯粹是谎话,你和你的爹爹一样,是一个谋反的叛臣,怎么可能去救小公主?我不会相信的!”说着,他将手中利剑猛然抽出,冷声道:“东方流光,你不要拿那些谎话来迷惑我,拔剑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陪你又如何!”段轻痕缓缓拔出手中的剑,冷冷指着秋水绝。
  幽暗的深谷内,天边一轮明月冷冷照耀着,在山谷内投下了冷冷淡淡的清光。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还是圆的,然而,人,却已经是缺的了。
  两人就那样站立着,彼此用剑指着对方,任风吹拂着他们的衣衫。然而,他们的身上却没有一丝斗志。只有深深的悲凉缭绕着他们。
  “殿下,方才属下在山巅看到宫中发出了报急烟火!似乎是边关有急!”身旁的近卫忽然跪地禀报道。方才他一直在山巅,看到了西京上空有信号弹发出。那是边关有危的信号。
  “什么?”段轻痕眯眼瞧了一眼他的侍卫。
  秋水绝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暮野,不会这么快就发兵了吧!
  几人从山谷走了出来,绕道上到山崖上,果然看到西京方向,不断有信号弹在空中燃烧,好似璀璨的烟花,久久不灭。
  “秋水绝,我们还要决斗吗?”段轻痕转首冷声说道。
  “今天就放你一马!”秋水绝说罢,带着他的杀手,向崖下走去。
  段轻痕长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霜儿,不要怕,师兄一定还你一个清明安定的国!到那时,师兄再去陪你。”
  言罢,带着他的近卫军,走到山崖下,纵身上马,风驰电掣向西京而去。
  第九十五章:野人
  跌落断崖那一刻,流霜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毕竟,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不粉身碎骨才怪呢。那一刻,她心底是平静的,许多住事,纷至沓来,风驰电掣地掠过她的脑海。
  她忽然忆起一首词:
  醉袖抚危阑,天淡云闲。何人此路得生还?回首夕阳红尽处。
  可是,她竟没有死!
  当时,她下坠的势头越来越快,黑发和白衣在风里直直向上飘扬着,风在耳旁呼啸,如冰刀刮面,凛冽刺骨。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滞了,心中空落落的。
  迎着风声,她极力睁开眼睛,看到周遭的景物好似闪电一般掠过,那样迅疾。
  依稀看到崖壁上有一抹不一样的色彩,好似兽皮的颜色,但是,飞坠的速度让她很快掠过了它,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
  但是,下坠的势头忽然毫无预警地顿减,她感到腰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她就如同钟摆一般在空中摇摇晃晃。
  流霜心内有些疑惑,怎么回事,难道是老天怜她,不想让她死?
  不经意般回首,看到崖壁上,有一个身穿兽皮的人好似壁虎一般贴在那里,原来并不是什么老天怜她,而是这个人救了她。
  在峭壁上看到人,流霜真是惊喜交加。
  那人左手拿着一把剑,那剑显然是绝世好剑,狠狠地刺在岩缝中。那人就握着插在崖壁的剑上,吊在那里。那人的右手中,拿着一条绳,绳的另一端就缚在自己腰间。
  是他在救自己。
  流霜心中刚刚松了—口气,那剑却似乎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从崖壁上滑落。流霜再次向崖下坠落,而且,还将那个人也带了下来。
  不过有了方才的缓冲,这次飞坠的势头不是很快。兼之那人一直拿着剑向岩壁上劈去,偶尔劈到了岩缝里,便能暂缓一下飞坠的势头。就选样跌跌撞撞,一直向下坠落着。
  “大侠,不用救我了,你放开我吧!”流霜大声喊道,那把剑插在岩缝里,显然只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她不能在临死前,还连累一个好心人丧命。
  那人却对流霜的话不理不睬,也不撒手,显然是非要救流霜不可。在看到下方有一处斜出的松树时,他当机立断,伸出右手,将手中的绳子缠在了松树的枝桠上。
  两人一左一右地吊在了松树的枝桠上,这一瞬间,流霜和那人面对面,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脸。
  他的脸简直就是一个颜料铺,眼圈周围画了一圈黄色,让人看不清眼睛的形状,只看到黑白分明的眼珠。脸颊上也用黑色画着奇怪的画,好似古怪的图腾。嘴唇的周围也画了一圈暗红色,那红色好像是他的嘴唇被无限扩大了,看上去有一点吓人。
  看来不是什么大侠,而是…一个野人?
  野人?这山里竟然真的有野人?
  但是,来不及细想,松树的枝条咔嚓一声折断,显然这岩缝里的松树也撑不住他们两人的重量。他们再次向下坠落。不过,这次依稀看到了崖底,似乎距离他们坠落之地有几十丈高度。
  断崖此时有了一定的倾斜度,他们不再是直直坠落,而是沿着崖壁向下滚去。不管是滚下去,还是坠下去,他们都是必死无疑了。
  可是流霜却没有死,当然不是什么神仙保佑或者奇迹,而是,在滚落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就被那个野人紧紧抱住了。野人的身子高大,将她纤细的身予抱得严严实实,岩壁上丛生的荆棘和尖利的石头丝毫没有伤到她。
  没有伤到她,却伤到了野人。
  荆棘和尖利的石块将野人身上的兽皮撕扯的稀烂,许多荆棘和石块刺到了他后背的肉里。但是,他没有丧命。如果他不是穿了那件厚厚的兽皮,而是和流霜一样,穿了一件布衣,他铁定必死无疑。
  两人终于滚落到地上,流霜头脑发昏地爬了起来,四周连绵的山壁,她才知道自己是获救了。
  而野人却躺在地上,流霜望着他,视线在一刹那模糊起来,一个素不相识的野人,竟然救了她。
  流霜慌忙走过去,细细查看着野人身上的伤口,后背已经被荆棘和山石划得血肉模糊。流霜扶着野人从崖地上站起来,向着前面走去。野人显然受的伤不轻,在流霜的搀扶下,踉跄地走着。
  越向前走山路越难走,站在大石上仰望,四周都是巍峨的群山,似乎绝无出去的可能了。拐过一个弯,竟意外地发现了一处岩口,被丛生的灌木和杂草遮着,不细心极难发现。
  流霜扶着野人,通过狭窄的洞口,发现里面越走越宽,这里,竟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洞内有些阴冷,流霜将野人扶到洞内坐下,看了看他血肉模糊的后背。
  心中一痛,流霜轻轻说道:“你别动,我帮你治伤,忍着点疼!”
  野人仰着头,怔怔望着她,似乎是听不懂她的话。
  确实,一个野人,怎么能听懂她的话呢?他们应该是有他们的语言吧。
  流霜拿出自己的药囊,所幸,她是药囊不离身,这时,终于派上了用场。流霜拿出伤药,用手比划着,示意要为他治伤。
  最后,也不知野人是否听懂了她的话,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流霜便从药囊里取出一把两寸长的小巧匕首。纤细的小手,握着匕首,将野人肌肉里的荆棘和碎石挑了出来。
  野人颤了颤,却是连句呻吟也没有,流霜倒没想到这野人也这般坚强,很是敬佩。
  她将身上外衫扯了下来,撕成一条条的,敷上伤药,为野人包扎。
  “好了,敷上了我的药,不出三天,你的伤口就会痊愈的。现在还疼吗?”一切收拾停当,流霜柔声问道。
  似乎是被流霜温柔的目光所吸引,野人的眼珠怔了怔,随即便醒悟般点了点头,感激地望着流霜。
  流霜微笑着说道:“不用谢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就在此时,隐隐听到外面传来师兄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霜儿,霜儿!……
  一声声,一句句,那悲凉的喊声,听得流霜心都要碎了。
  师兄竟然也跳下了断崖来找她,流霜心内一酸,忍不住就要走出洞去。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出去,只会连累师兄。如今崚国的形势这样糟,师兄他有更大的责任。
  流霜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不出去了。
  她不想再连累师兄,不想再让秋水绝抓到自己,也不想…再让百里寒找到自己。
  从此后,红尘里的恩恩怨怨再也与自己无关。
  她只想一心行医济世,从此后,这世上再没了白流霜。白流霜已经摔下断崖,粉身碎骨了。
  这样的消失,算是彻底了吧!
  师兄的呼喊声渐渐远去,直到最后,和呼呼的风声融在一起,再也听不见了。
  流霜不禁跪在地上,两行清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下来,她没发觉,野人的目光紧紧锁定了她。那目光有酸楚,有心疼,又怜惜……那无数复杂的情绪纠结着,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野人的目光。
  当她再次将目光转向野人时,他眸中的所有情绪尽数敛去。剩下的只是一如秋风般的纯粹。
  流霜擦干眼泪,展唇笑道:“天快黑了,你饿了吗?我去找些东西吃!”
  站起身来,才要走出去,野人却忽然站了起来,踉跄着拦住了她,一直在摇头。很显然,他是不让她出去,这个野人,仅是在关心她呢。
  一直以来,流霜都以为野人是蛮野的,凶恶的,和他们这些文明人是势不两立的。据说,野人还吃人。如今看来,谣言也不可尽信。
  谁能想到,一个野人竟救了她,还如此知道关心她。
  “好,我不出去。”流霜柔声说道。安抚性地抚了他的头,忽觉他的发丝竟是如此光溜水滑。野人头发竟也这么洁净光滑,流霜不禁愣了愣。
  难道这山里也有皂角可以洗发?
  野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流霜的怔楞,朝着流霜用手比划了一番。
  流霜也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释然地笑了笑。
  野人拉着流霜,让她坐到山洞里的石头上,自己却起身向外面走去。
  流霜焦急地站起身来,道:“你要做什么?”
  野人却不答话,踉跄着走了出去,野人不愧是野人,就算是受了伤,力气也大的很,流霜怎么也拦不住。
  莫非他要走?
  流霜心内一阵凄凉,知道野人也是有家有族的,便不再阻拦。眼睁睁看着野人走了出去,只余她一个人坐在黑幽幽的洞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流霜望着黑沉沉的岩洞,心内有些空落落的。有个野人作伴,还不觉什么。如今只余自己,心内不禁有些惧怕。
  山间的夜,什么动物都有,外面传来不知名的野鸟的鸣叫声,还有野兽的嚎叫声,听得流霜心内更是惊惧。
  更糟糕的是,流霜方才将自己的外衫全部扯了下来,为野人包扎了伤口。山间的夜极冷,随着黑夜的降临,只着内衫的身子,竟冷的颤抖。
  流霜不禁站起身来,想要在洞内找些可以点燃的干柴,可是洞内却什么也没有。
  就在她心惊胆战饥寒交迫间,洞口隐隐现出一个黑影,流霜依稀分辨出是野人的身影。
  流霜心内一喜,原来野人并不是抛下她走了,高兴地迎了上去,道:“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黑暗中,看不到野人的表情,他也不说话,越过流霜,将手中东西放到了地上,然后只听到“擦擦”的声音响过,却是野人点燃了手中的火石。然后火光亮起,原来方才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大把干柴。
  火光亮起来,洞内顿时暖和了起来,流霜张着手,高兴地过去烤火。
  火光摇曳,映着她明媚的笑脸,灿若明霞,微微嘟起的红唇如海棠花般娇艳,唇角的笑容俏皮而可爱。
  野人望着流霜,眸中闪耀着和暖的光芒。
  他拿了两只剥了皮的兔子,插在干柴上,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洞内便肉香弥漫。引得流霜腹内愈发饥饿。
  原来野人方才是去找干柴野兔了,真不知他负了伤,是如何捉到野兔的。
  流霜但觉心内一酸,有一股暖意在流淌。
  抬头望着野人色彩斑斓的脸,这时也不觉得野人长的可怕了。反倒觉得他极是可爱。
  兔肉终于烤熟了,野人撕下一块肉,递到了流霜面前,流霜接过来,咬了一口,但觉得兔肉香嫩可口,是从来没吃过的人间美味。
  当下,两人一起,把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夜,他们就宿在了山洞里,虽然有篝火,夜里依旧是太冷了。
  迷迷糊糊间,流霜觉得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自己的身子。心内不禁一惊,想要挣脱,忽然间睡意浓浓袭来,她陷入沉沉的梦乡。
  梦里好似抱着一个暖洋洋的火炉,不!确切地说,是暖洋洋的火炉抱着她。
  就那样,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日,流霜醒过来时,看到灰蒙蒙的岩洞顶,发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岩洞的地上,身下铺着一张残破的兽皮。
  兽皮上依稀还有血迹,是那个野人的衣衫。
  野人呢?
  流霜站起身来,向洞外走去。
  山间的清晨,空气极是清新,流霜踏着青草,小心翼翼地走着。不一会,眼前便出现了一道湍急的溪流,野人正蹲在岸边,不知在做什么。
  流霜悄悄走了过去,这才发现他的脚边堆着一地的兽皮。有虎皮,有狐狸皮,还有鹿皮,大约五六块之多。
  这,流霜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野人什么时候去打猎了,竟然能弄到这么多的兽皮!此时,他正蹲在河边清洗那些刚打的兽皮。
  第九十六章:那一抱
  此时,流霜真是对野人的生存能力佩服的紧。不仅能像猿猴一般,攀到那么高的崖壁上,而且还能在一夜之间打到这么多的猎物,不能说不令人惊奇。
  “这些………都是你打的?”虽然知道是他打的,但流霜还是惊奇地问道。
  野人听到流霜的话,回首看到流霜踏着清晨柔和的日光走了过来,不禁望着她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洁净的牙。
  他的笑容,笼在淡淡的阳光里,竟然流霜感到了一种纯粹澄澈的美。
  是的,纵然这个野人的外表是如此邋遢和古怪,但是,在流霜心里,他却是美的。如果说能不顾自身安危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救人的人,不是美的话,这世间就没有美丽的人了。
  野人望着缓步走来的流霜,轻轻点了点头。
  流霜浅笑着说道:“真的是你一个人打的?你真是厉害哦!”
  野人望着流霜笑意盈盈的脸,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忽然低下头,继续冲洗着兽皮上的血迹。
  清晨的阳光淡淡地照在他身上,照着他修长矫健的身影。他的身形不错,不是那种彪悍如蛮牛的样子,倒是高大挺拔。
  流霜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野人长的什么模样,说实在的,他脸上花花绿绿的,她实在是瞧不出他的真面目。
  “你能洗洗脸吗?我很想知道你长的什么样子呢!”流霜好奇地问道。
  野人闻言,摇了摇头。回首向流霜比划了一阵,一会儿指天,一会儿指地的,一会儿跺跺脚。
  流霜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怎么,洗个脸,还能触犯神灵啊!你们,竟然这么信山神野鬼?”
  野人连连点头,随即似乎是对流霜的后半句话极不满意,觉得她冒犯了山神,硬是拉着她对着山的方向磕了两个头。
  流霜不可思议地挑眉,她知道自己也是无法说服这个顽固的野人的,大约以为他脸上不画图腾,山神会降罪。这世上哪有山神,不过,野人信奉这个,她也只得作罢。
  “那,你又叫什么名字呢?”野人也应当有名字吧,总不能天天喊他野人吧!
  野人低头望着流霜,两道浓眉忽然皱在了一起。虽然花乎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流霜还是感到野人似是有些忧伤。不会是,他连名字都没有吧。思及他一个人在此,似乎是没有家的。难道这野人也是孤儿?
  流霜心内有些怜悯,柔声道:“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如何?”
  野人似乎是听懂了流霜的话,极是兴奋地点着头。
  流霜颦眉凝思,这个野人不顾危险从断崖救了她,是一个勇敢善良的人。便道:“你就叫阿善吧。我叫白流霜,以后你可以叫我流霜!”
  野人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名字极是满意。欣喜地走到流霜身前,张开双臂便去抱流霜。
  起初流霜吓了一跳,但是知道他并没有恶意,便任他抱着,在河边转圈。头顶上日光星星点点,随着流霜在旋转,这么多日子以来,流霜第一次有了自由的感觉。虽然是困在深山老林里,但是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到了自由。
  “好了,阿善,你放我下来吧,我已经头晕了。”流霜气喘吁吁地说道。
  野人阿善闻言,十分不舍地将流霜放了下来。
  然后,喃喃地说道:“霜!”虽然发出的音不是很清楚,但是流霜还是听出来是在叫她。
  摇摇头道:“是流霜!”只叫一个字,就好似情人间的称呼一般。
  野人试着叫了两声,根本发不清“流”字的音,于是他便固执地坚持叫流霜一个字:霜。流霜实在拿他没办法,也任由他这么叫了。
  流霜笑着和阿善一起,将那些兽皮清洗干净,挂在河边的大树上晾干,待晚上铺在地上当床榻用。那两件狐狸皮,流霜打算做成衣衫来穿。
  因为,此时她和阿善虽不算是衣不蔽体,但是都是没有外袍的。山间的夜极冷,穿这样的衣衫势必会挨冻的。
  夜晚很快来临了,阿善将那些兽皮收了回来。经过一日的暴晒,兽皮已经干燥。
  流霜将两块虎皮铺在地上做床榻,将那两只白狐皮用匕首裁剪开,然后将骨头磨成针,穿上自制的麻线,一针一针地缝了起来。
  阿善坐在另一张虎皮上,双眸微眯,似睡非睡地盯着流霜。似乎是对流霜缝衣服极是新奇,大约他从来没见过女人做女红吧。
  第二日,又用了半日,流霜总算是将两件外袍做好了。她本来也是不善于做女红的,所以做的慢了些。
  阿善见流霜将衣服做好,迫不及待地穿在身上,竟是极合身。白绒绒的虎皮,让他看上去平添了一股纯净之气。
  流霜为自己做了一件长袍,还用多余的狐皮做了一件围脖和小靴子。
  这一套衣服穿在身上,好似披了一身的落雪,使她看上去愈发冰雪可爱脱俗美丽。
  阿善见了,几乎看呆了眼,良久才回过神来。
  流霜看着阿善呆呆的样子,对这个孤独的野人忽然产生了一种保护的欲望。虽然她是柔弱的,但是就是想保护她。保护他不受冷,不受饿。在出山前,她一定要为他做足够的冬衣。
  “阿善,我们出去转一转如何?”这几日,流霜已经发现,这崖底人迹罕至,想必有一些名贵的草药。
  两人从洞里出来,沿着崖底向前走去,果然见草丛里星星点点点缀着一些药草。有当归、天麻、桔梗……这些普通的草药,也有个别比较名贵的药草。
  就这样一路走着,流霜越走越欣喜,大约因崖底人迹罕至,这药草无人采摘,大多已经成熟了。
  转过了几道山崖,流霜眼前忽然一亮,好似做梦一般望着眼前这一片花海。
  这是一个山坳,三面环山,空气微湿,生长着许多名贵的药草。
  幽莲、隐菊、雪昙花、金泽梦……全是常人终其一生不可见到的奇花异草,和那许许多多不知名目、随处可见的小花杂草,全部拥挤在一起,热闹地在这片山坳的空地上喧闹。
  这片花海足有十几丈方圆,一棵紧挨一棵的生命全部杂乱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在这小小山坳里,舒展着旺盛的生命。
  这一片意外的鲜活格外震撼人心。
  流霜怔怔站在那里,良久没说话,这大约是任何一个医者正常的反应吧。
  流霜缓慢地步入花丛中,小心地步踩到药草,就在此时,她看到了一朵小花。
  那不过是一朵白色的、平凡普通,含苞待放的小花而已。就仿佛是路边见过无数次,却叫不出名字的小花。但是,仔细一看,你便会发现不同。
  细小的花茎,心形的叶片,黄色的花萼,嫩嫩地飘扬在这一片花海里。奇怪的是,它的花瓣是透明的,花瓣的形状是泪滴的形状。
  相思泪!
  相思泪成双!
  流霜蹲下身子,静静抚摸着这朵小花,心底深处如惊涛骇浪在翻滚。她竟然找到了相思泪,可是,这与她已经没有什么用途了。
  她的寒毒已经侵入肺腑,再也没什么药草可解了!
  阿善见流霜看到了这么多名贵的药草,起初很高兴,后来却忽然盈然欲泣,不解地走到她身边,用眼神询问她。
  流霜笑了笑,道:“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阿善拦在流霜面前,一直比划着想要知道。
  流霜道:“是这样的,我的一个一个朋友身中寒毒,本来是可以用这朵“相思泪”治好的。只是,当初,她将“相思泪”让给了一个不相干的少年。所以,她的寒毒一直没有解去。可是现在,我终于又找到了一棵相思泪,只是,我那朋友的寒毒已经无药可解了。我想到了她身中寒毒,所以才会伤心的。”
  流霜淡淡说道,为了怕阿善担心她,便说是别人中了寒毒。她平静地说着,真的好像是在说别人。
  阿善听了流霜的话,似乎极是激动,忽然转身向着回路走去。
  流霜极是担心地追上去,道:“阿善,你怎么了?”
  阿善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味地走着,也不回头看流霜。
  流霜心中担忧,便紧随着阿善一道回去了。
  这一日的阿善极是沉默,本来他就是不说话的,此时只是闷闷地躺在虎皮上睡觉,也不理睬流霜。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
  流霜也懒得理会他,到外面弄了一些藤蔓回来,编了两个竹篓,打算去那里采摘一些药草。那些药草,不知能救多少人的性命呢。
  流霜看阿善躺在虎皮上,似乎是睡着了。看了看天色尚早,那片山坳距离这里也不算远,左右无事可做,便背上药篓出去采药。
  幽莲、隐菊、雪昙花,流霜一朵朵采到了药篓里,流霜心内涌起一种满足之感。待到药篓全部采满,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流霜背着药篓,向回路走去。
  这山间的夜比平地要来的早一些,而且,在这样两面环山的地方,太阳也不容易照耀到。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流霜心中不禁有些惊惧。
  小心翼翼地走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又高又大,极是雄壮,不像是人,流霜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那黑影似乎早就感知了流霜的存在,一步步向流霜这里走来,步伐极是沉重。一步步都有些地动山摇的意味。
  流霜从那黑影的形状,依稀辨别出这是一头黑熊。一时间,心内有些恐慌。她一边连连后退,一边思索着对策。不知道自己配制的那些毒药能不能毒倒黑熊。
  从袖中将毒药取出来,捏在手中,总要试试才是,总不能在此等死。同时将自己药囊中的匕首拿了出来,这匕首虽然小巧,但是却极是锋利。
  一手拿毒药,一手拿匕首,就那样连连后退着。
  黑熊似乎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向着流霜踱来。忽然仰天嗥叫了一声,然后便向流霜扑来。流霜左手一扬,将毒药扬了出去。
  黑熊停顿了一瞬,惨叫着,两手一直抓着眼睛,似乎眼睛被毒瞎了,这更激发了它的兽性,再次嚎叫着朝流霜扑了过来。
  就在此时,流霜只觉得身子一轻,一个人影从身后的崖壁上飞身而下,将流霜抱了起来,闪身避过了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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