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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妃诱情-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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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传唤秋水可是有事?”秋水绝轻声问道。此时已是夜深,若是无事,她不会传唤自己的。
  玉容转首望着坐在自己身畔的男子。
  月色朦胧,笼罩着他的俊脸,他身材高大,一身黑衣为他平添了成熟神秘的气质。他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了。
  玉容叹了口气,二十四岁,他也确实到了谈情说爱的年龄了,若不是日夜奔波为了复国。此时他早该妻妾成群了吧,说不定孩子早会喊爹了。
  这些年,委屈这孩子了!只是国恨家仇不报,何来自己的幸福呢!
  “秋水,坐吧!好些日子没见你,说说话吧!”玉容轻声说道。
  月色朦胧,夜风微凉,拂起了玉容的发。
  这些年秋水绝在外奔波,秋水宫内部都是她在打理,她不过才三十多岁,可是眼角却因操劳过度,隐隐有了细小的皱纹。
  “秋水,听说你此次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可有此事?”玉容是一个容貌温婉娴静的女子,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极是柔和清雅的。
  秋水绝忽然觉得她的气质和白流霜有些相像,同样的高贵而雅致。但是,他很快就在心内冷嗤了一声,那个女子怎么能和姑姑比呢。
  “是的,姑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他本来没打算将流霜的事情告之姑姑,若是她得知流霜是东方流光挚爱的女子,以她的性子,定会马上拿她来要挟东方流光的。而他认为此时还不到时机!
  “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吗?”玉容望着秋水绝的脸淡淡问道,脸上有着薄薄的忧愁。
  她知道,这个女子决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这些年来,秋水从未带过任何一个女子回宫。可是,这次却带来了一个女子,而且,听说他还折磨那个女子。这太不正常了。玉容了解秋水绝,能让他折磨的女子,只怕是已经引起他的兴趣,不然,他怕是连看她一眼也懒得看得,更别提折磨了。
  “秋水,我听说,那日你进宫刺杀东方流光时,一个女子替东方流光挡了一剑,听闻这个女子从宫中消失了?”玉容不动声色地问道。
  “是的!确实有此事!”秋水绝答道。
  “那个女子叫什么,白流霜,对吧!”
  “是的!”秋水绝继续答道,不想姑姑已经知道了此事,看来流霜的身份是瞒不住了。
  “秋水,你带来的女子不就叫白流霜吗?为何要瞒着姑姑呢,若是你真的喜欢她,姑姑也不介意。但是,我们必须以她为饵,将东方流光擒住才是!”玉容有些激动地说道,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丝红晕。
  “姑姑,你别激动,秋水以为,现在还不到胁迫东方流光的时候!”秋水绝道:“眼下,天漠国的可汗暮野对我国虎视眈眈,他有可能挥兵南下,若是此时国内再有叛乱,岂不是让暮野渔翁得利。姑姑你别忘了,十年前的叛乱,暮野也是又份的,我们恨东方家,但是也恨暮野,决不能让崚国落到他的手中!”
  玉容沉吟道:“你说的也对,只是,不得崚国,何以和暮野对持!”
  “姑姑,此事要三思。”秋水绝道。
  就在此时,有一个侍女走了进来,禀报道:“禀报长公主和宫主,宫中的探子传了消息,说是东方流光要在五日后的八月十六登基为皇!”
  “什么?”秋水绝和玉容皆是一惊,他们倒是没想到,东方流光竟如此雷厉风行,这么快便肃清了朝内的反对派,这就要登基了?
  两人对望一眼,玉容清雅的声音淡淡道:“秋水,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秋水绝修眉紧锁,心内烦乱如乱麻,但是,却不得不答道:“是,姑姑!”
  箭在弦上,已经不可不发了。
  白流霜,你就认命吧!
  这次,倒要看看,东方流光是不是对你深情到能够弃了帝位!
  八月十六,是崚国新皇东方流光登基的日子。
  在此之前,群臣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肃清了朝内王后的旧部,独揽了朝内的大权。杀伐决断,雷厉风行。一时间,朝内大臣似乎看到了崚国的希望。或许,只有这样的皇帝,才能将崚国由弱变强,能够和天漠国抗衡。
  还不到寅时,段轻痕便沐浴完毕,在宫女的侍奉下,向谨身殿走去。按照惯例,他必须在谨身殿内穿上龙袍,然后,到金銮殿即为,参加登基大典、
  即将成为崚国的九五之尊,在别人眼里,当事人应当是欣喜若狂的吧。可是,此时端坐在龙椅上的段轻痕,却是修眉紧锁,沉默不语。俊美无邪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色。
  司礼太监张贵见段轻痕沉默冷凝的样子,心中有些忐忑。他在宫中也混了十多年了惯会猜测人心,然而,此时,他却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新皇的心思。所谓,天威难测,帝心难猜,今日,他开始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谨身殿内,早就跪了一地的宫女,手中皆捧着托盘,盘子里分别放着金冠,龙袍,玉带,龙靴。
  张贵估摸着时间,知道寅时也过,而这未来的皇上仍旧一脸冷凝,谁也摸不透新皇的脾气,皆吓得不敢吭声,谨身殿内一片死寂。
  张贵知道,再这样下去,势必会误了登基大典的。遂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低声道:“殿下,离登基大典不到一个时辰了,奴才恳请殿下换龙袍!”
  段轻痕闻言,扬了扬眉,低头望向宫女手中的托盘。
  绣着金龙的皇冠,明黄色绣着十二条团龙的龙袍,绣着龙纹的云锦玉带,甚至是绣着金龙的龙靴。
  明黄色,天下最高贵的颜色。
  龙,飞龙,盘龙,团龙,游龙,处处都是龙。
  辰时,他便要穿着这些绣着龙的天下最高贵的衣服,站在金銮殿上,接受百官的臣服参拜。从今日始,他便要做崚国的王上了。
  可是段轻痕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因为这本不是他要的生活。眼前,浮现出流霜清丽脱俗的玉脸,他要的,不过是和心爱的女子,粗衣布袍隐于深山,男耕女织,过那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是,如今,他却要龙袍加身,做这天下最没有自由的人了。
  但是,他却不得不如此,为了她。因为只有他够强势,才能使她免受伤害。可是,可是她已经走了这么长的日子。他竟然还没有她的消息。既然连他都找不到她,那么她应当是平安的吧。
  可是,内心深处仍有一种不安,这不安在近几日愈来愈严重,是以,他才迫不及待地登基。如果,霜儿,真的被有心人掳了去。在他登基之日,也是该露面的时候了。
  深叹一口气,段轻痕淡淡命令道:“更衣吧!”温润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令人胆寒的威严。
  一众宫女太监闻言,慌张地站起身来,麻利地开始为段轻痕换衣。卸下身上的衣袍,换上龙袍,带上皇冠——一切穿戴停当,卯时就要到了。
  立在铜镜前,段轻痕打量着镜子里的男子。
  明黄色包裹下的他,原本就极是俊美的脸,在明黄色龙袍的包裹下,更添了几分逼人的贵气和威严,黑眸深邃而冷凝。
  段轻痕闭了闭眼,永远也回不去了吗?再也没有蓝衫飘扬的他了吗?心底深处溢出一种深沉的悲凉。
  卯时就要到了,接引的太监已经在外面放好了龙撵,段轻痕迈步走出了谨身殿。刚要坐到车撵上,一个小太监却生生地说道:“殿——皇上——奴才——有事通报。”小太监似乎极是紧张,一时竟不知如何称呼段轻痕。
  张贵见状,冷声道:“皇上就要登基了,什么要紧事?难道比皇上登基还要重要吗?快些退下去!”
  小太监期期艾艾地退了下去,原本他是在殿中的书案上发现了一封密件,原以为皇上登机前一定会看到的。但是方才皇上一直魂不守舍,竟是没发现。他这才出声禀告,希望邀上一功。
  此时见张贵呵斥,慌忙退了下去。但是,他手中的信笺还是被段轻痕看到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段轻痕眯眼问道。
  小太监慌忙跪在地上,禀告道:“是奴才在桌案上发现的,一直想要交给皇上,可——可是一直没机会。”
  “呈上来!”段轻痕淡淡说道。
  张贵慌忙上前,将小太监手中的信笺呈了上去。
  段轻痕打开封口,拿出里面的信,只扫了一眼,脸色便大变。
  信是写给他的,是关于流霜的,说是要他单人匹马在辰时赶到月落崖去。若是晚了一步,流霜的性命便要不保了。信得落款是傅秋水。
  傅秋水!
  段轻痕念叨着这个名字。
  心中忽然抽疼,似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午后,那个放荡不羁的少年坐在酒桌上,喝的有些醉醺醺了,兀自端着酒杯狂笑道:“你们以后不准在叫我驸马爷了,告诉你们,我才不稀罕做什么驸马呢!你们谁愿意做谁去作罢!流光,你愿意做的话,我便将驸马让与你可好!”
  那时,面对着狂傲的他,他微笑着道:“你既是不愿意做,难道我就愿意吗?”
  年少的他们,谁也不愿被驸马这个头衔束缚住!
  傅秋水!他,竟是没死吗?当年的那一场叛乱,他全家不是都遭难了吗?他为此还伤心了很久。
  原来,他竟没死!
  他没死,真好。可是他为何掳了流霜呢?
  段轻痕拿着从信笺里滑落出来的一枚耳环看直了眼,这是流霜的,那小子果然掳了流霜。
  他为什么要掳了流霜,难道?莫不是这要复国的前朝旧部便是他在组织吗?他知道自己在辰时登基,所以才将会面约在辰时吧!
  辰时!
  段轻痕手微微一颤,现在是卯时,只需一匹快马,辰时应当能赶到月落崖。
  他从龙撵上一步跨了下来,急匆匆向谨身殿内走去!
  “殿下!您。。。”张贵在身后有些焦急地喊道。
  “通知文武百官,取消今日的的登基大典!在通知本殿下的近卫,备一匹快马!”段轻痕冷冷说着,疾步走到殿内。
  张贵的嘴顿时张大了,大的几乎能吞下一颗鸡蛋。
  段轻痕走到殿内,三两下将身上龙袍扯了下来,换上了方才退下来的蓝色锦袍,又快步走了出去。那件代表着权利和地位的龙袍就这样被遗弃到了殿内的地面上。
  段轻痕再次出来时,张贵依然处于震惊之中,张贵的大大的嘴还没有合拢上。段轻痕一身轻衣从他身边越过,向着殿前的白马走去。
  “殿下,使不得啊,殿下——登基要紧啊,殿下三思啊。”张贵大声急呼道,一众太监宫女不知出了什么事,都吓得齐齐跪在了地上。
  段轻痕疾步从他们身畔走过,跃到了白马上,一拉缰绳。白马嘶鸣着奔了出去。段轻痕的近卫军从暗处跃出,纷纷跃上马儿,追了过去。
  一行人风驰电掣,奔出了皇宫。
  张贵软到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是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比登基为帝还要重要吗?想起前殿里等待着的一众朝臣,他心内便有些胆寒。
  取消登基,一会传了这个消息过去,不知那些朝臣会如何反应,不会将殿顶掀翻了吧!张贵的头不禁疼了起来!
  姻缘错第九十三章:情深若斯
  一大早,流霜尚在酣睡中,秋水绝便寒着一张脸,将她从床榻上拽了起来。
  “起来吧,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他冷冷说道,语气里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冰寒。
  流霜神色平静地下了床榻,将衣衫头发整理一番,淡淡地道:“走吧!”
  秋水绝挑了挑眉,问道:“你不问我带你到那里去?”
  “问了又怎样?秋宫主难道还会带我到什么好地方吗?”流霜冷声说道。
  秋水绝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用布条将流霜的眼睛紧紧蒙住了,将流霜带了出去。
  眼前一片黑暗,太阳大约还没有出来,天色尚早,鼻尖全是带着湿意的花香。
  秋水绝带着她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住了脚步,放开了她的手。
  前方的花丛中,长公主玉容神色冷凝地站在花丛中,一袭深红色衣衫几乎融入到花朵的颜色里。她清冷的眸子深深凝视着秋水绝,眸中满是担忧与不放心。
  流霜不知秋水绝何故顿住了脚步,正在疑惑,却听秋水绝语气坚定的声音传了过来“姑姑就放心吧,秋水定会将事情办妥的!”
  姑姑?
  他还有个姑姑?
  玉容淡淡哼了一声,清冷的目光在流霜身上扫了一圈,语气冷然地对秋水绝说道:“去吧,姑姑相信你!但,还是有些担心你的安全,带上黄莺一起去吧,她的武艺不错,或许能帮上你!”
  黄莺是玉容的贴身侍女,武艺不在紫鸢赤凤之下。秋水绝何尝不知,姑姑要他带上她,是存了监视的意味,她其实还是不信他,怕他一时心软。
  心软,会吗?
  秋水绝回首望了望淡然而立的流霜,眸间掠过一丝痛意。再望向那一大片茶花,那红艳艳的血色令他的心猛然紧缩。父亲的血,娘亲的血,兄弟姐妹的血,小公主的血,皇上皇后的血,那么多羽国旧臣的血,汇成了这一大片血色的海洋,耀得他双眼生疼。
  撕裂的疼痛感在心底蔓延,他秋水绝还不是那种为了儿女情长,置复仇大业于不顾的地步。何况,她还是仇人的女人。
  唇边扯起一抹寒意冷冽的笑,他点了点头,道:“姑姑放心好了,秋水不会让姑姑失望的!”
  说罢,猛然转身,手指在流霜身上疾速飞点,流霜还来不及反应,便昏了过去。
  秋水绝施展轻功,携着流霜,从茶花丛上飞掠而过。身后秋水宫的四大杀手以及黄莺紧紧跟随着他。
  意识朦胧间,流霜感到自己似乎在腾云驾雾,然后便是坐在马车上颠簸。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流霜再次清醒过来时,望见眼前的云雾缭绕的山景,冷冷笑了笑。
  不一样的悬崖,一样的劫持,只要和秋水绝在一起,就总是在生死边缘徘徊。上一次她有幸没有死,不知这一次她能否幸免于难。上一次他是要用自己换墨龙,这一次,他却要用自己来威胁师兄。
  决不能让他得逞!
  流霜暗暗下了决心,若是万不得已,她就咬舌自尽。反正身中寒毒,她也活不了多长时日了,决不能让师兄被胁迫。
  这是一处断崖,如同刀削斧刻一般,下面云雾缭绕,冷气渗人,不知到底有多深。
  “怎样?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吧!”身畔传来秋水绝特有的冰寒嗓音。
  山间云气弥漫,流霜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雾气,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愈加飘逸。那双一向清澈的眼眸此时也是幽深而凄迷。
  “是啊,确实不错!倒是一个绝好的葬身之地!”流霜淡淡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转身望了秋水绝一眼。
  这一眼让流霜禁不住呆了呆。
  此时的秋水绝没有带那张鬼面具,也没有带那张黑色的半面,他的脸在流霜面前一览无余地展露出来。
  这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修长的眉,魅惑的眼,挺直的鼻,优美的唇。黑亮的发用木簪松松固定着,一身黑袍更衬托出他的潇洒和神秘感。
  然而,这不是一张陌生的脸,这分明就是雅心居楼主的那张脸。
  雅心居楼主就是秋水绝!
  流霜终于明白为何她觉得他的眼有些熟悉,为何他那么轻易在那夜守株待兔擒住了她,原来,她一早便住到了他的店里,住到了狼窝里。
  流霜迎视着他冷而锋利的目光,淡淡笑了笑道:“为何要让我见到你的真面目呢,难道,不怕我把雅心居的秘密泄露出去!”
  何必要让她见到他的真面目呢,这让她感觉到自己时时处在欺骗之中。
  秋水绝笑了笑,道:“你就要死了,也好让你记住我的脸,若是下辈子想报仇,别找错了人!”他冷然转身,向着山下望去。
  之所以是让她看到他的真面目,是为了坚定杀她的决心。毕竟,见到鬼面秋水绝真面目的人,是没有道理活在世上的!
  朝雾渐渐散去,太阳从东方升起来了。
  秋水绝眯起双眼,望着山脚下渐渐明朗的路。
  一骑蓝衫飘扬,向着这里风驰电掣奔来,时辰就要到了,东方流光登基的时辰,他却出现在这里。看来,这个女子在他的心目中,当真是重要的很!
  流霜随着秋水绝的视线,向着山下望去。依稀看到了飘扬的蓝衫,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师兄,你来了!
  可是,霜儿不能连累你!
  师兄,别了,霜儿竟不能见你最后一面!
  流霜的舌抵在舌尖上,正待狠狠咬了下去,忽然觉得下颚一痛,一双手捏住了她的脸颊。随即一张俊脸放大在她的眼前,秋水绝的黑眸中交织着冰冷和震惊,死死盯着她。
  这个女子,真是烈性,宁愿自尽也不愿连累东方流光。若不是他见机的快,她怕是就死在这里了,他还拿什么威胁东方流光。
  “我若是让你子时死,你便活不过丑时。相反,我若是不让你死,你也同样死不了。”说罢,狠狠地点了流霜的穴道,将流霜推在了地上。
  流霜的黑眸忽然黯淡了下去,好似失了生气一般,她从来还没有这么绝望过。本以为他此时的注意力是在师兄的身上,不会注意到她,可是没想到,他还是阻止了她的自杀。如今,她该怎么办,她真要成为师兄的累赘吗?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师兄为了她失去一切?失去他的国,甚至失去他的命吗?
  秋水绝望着流霜渐渐黯淡的双眸,内心深处忽然涌来一阵绞痛。冷眸环视一周,冷声道:“看着她!”赤风和紫鸢答应了一声,一左一右站在了流霜身侧。
  山风劲吹,秋水绝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崖边,黑袍在风中簌簌作响。浑身上下,渐渐涌起一股冷意。
  “秋水,别来无恙啊!”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随风而至,接着一个蓝影飘上了断崖。
  日光似乎是随着他的到来而至,将他包裹在淡淡的光晕里,蓝衫就好似天幕一般,纯净,澄澈,宁静,悠远。
  “师兄。”流霜动了动嘴唇,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叫着师兄。
  段轻痕一上来,深眸便锁定了流霜,望着流霜孤寂无助的样子,心内一阵抽痛。他展唇笑道:“霜儿,别怕,师兄定会救你的!”他的话音里有一种令人安定的语气。
  “东方,好久不见了!”秋水绝望着蓝衫飘扬的流光淡淡说着。
  两人就那样淡淡地打着招呼,默默对视着。好似很久不见的朋友。曾经,他们确实是朋友,只是如今,却是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敌人。
  岁月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不过是十年的光阴,便将曾经懵懂的少年,变成了意气风发的男子。不过,遗憾的是,也将生死之交的兄弟,变成了敌人。
  流霜惊异于这两个人竟是认识着,一时有些不相信。
  段轻痕望着秋水绝冷声道:“秋水,放了霜儿,我有话和你说!”
  秋水金额冷冷一笑,道:“东方,你既然来了,就当知道我今日是要做什么的,怎能轻易放过她!”
  “秋水,我们之间的恩怨,和霜儿是没有关系的,你不能将她牵扯进来,她是无辜的!你放了她,我们之间的账,我们自己算,如何?”段轻痕依旧微笑道。
  秋水绝道:“要放她也不难,用你自己来换她,就这么简单!”
  段轻痕皱了皱眉,道:“秋水,我问你一句话,这前朝旧部是你集结起来的,那次在宫中,也是你刺杀我了?”
  “不错!”
  “秋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难道,你不认为此时不是起兵的时机吗?暮野,他早就在等着崚国内乱,好趁机南下。你难道要将我们的国拱手让到暮野手中吗?待崚国平定,我会将崚国还给羽国的。你要相信我!”
  “你的话,谁信?你今日不就是要登基为帝吗?”
  “我是要登基为帝,但是我早晚也会将这个位置让出来的!因为。。。”段轻痕的双眸向流霜望去,他犹豫着要不要将流霜的身份说去来。
  第九十四章:为你而死
  当年,当他用药物将她的记忆封住时,他曾发誓,这一世都不要让她恢复记忆,不要让她忆起那痛苦凄惨血腥的往事。他要她一生一世都活在幸福快乐之中,就像世间最普通的一个女子一般。
  可是,今日,就要揭开那尘封的记忆吗?
  他倒是不怕霜儿知道他是她的仇人的儿子,他怕得是霜儿知道真相后,将情何以堪。她那水晶般纯净的心灵,将遭受怎样的心灵折磨,她今后的日子将要怎样度过!
  “因为,我是为了霜儿!霜儿她………”段轻痕轻声说道,随即便顿住了,不能说,暂时先不说吧!
  “为了这个女人?想不到你倒真是一个情种啊,和你的狗贼爹爹一样。他为了睥睨我们的皇后,竟然起兵造反。而你,为了这个女子登基,又为了这个女子在登基这日赶来,真是情深啊。只是,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了,今日,你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死在我的剑下。不是你,就是她。你选择吧!”秋水绝边说边将剑指向了流霜。
  他的剑,是一把好剑,在日光下,闪着幽冷的光,那光刺痛了流霜的眼。
  今日竟是师兄登基的日子吗?师兄为了她,竟然连登基也不顾,便赶来了吗?流霜只觉得心中一酸,泪水便无声地淌了下来。她还是连累了师兄了!
  “好,你放了她,将她交到我的侍卫手中,我便跟你走,如何?”段轻痕淡淡说道。抬眸看到流霜流泪的脸,心中极是难受。
  “霜儿,今后师兄不能护你了,药叉和药锄会带着你去找百里寒。虽然他以前伤害过你,但是,他已经悔改了,目前,或许只有他才能护你周全的。”段轻痕放柔声音,温柔地望着流霜,唇角轻轻勾着,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唯有先把霜儿救走,才能想办法对付秋水绝。霜儿在这里,他不能全力以赴。
  秋水绝站在旁边,脸色冰冷,莫测高深。他抿着唇,回首对紫鸢和赤凤道:“你们两个,先放了她!”
  赤凤和紫鸢闻言,解开了流霜的穴道,将流霜放开了。
  “师兄,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要管霜儿!”流霜凄然说道,却没有向这边走来,反而向悬崖那边倒退。她不能连累了师兄,反正她的寒毒已经无药可解了,早晚都要离去,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好!
  段轻痕大惊,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霜儿,你要做什么?”段轻痕嘶声叫道,黑眸忽然一凌,就要向悬崖上扑去。他知道霜儿决不是一个轻生之人,可是为了他,竟要跳崖。
  秋水绝仗剑拦住了段轻痕,耍耍几剑,阻住了他的去路,道:“赤凤,紫鸢,你们两个快抓住她!”冷冽的声音里隐隐有一丝颤意。
  赤凤和紫鸢才要上前,却被黄莺阻住了去路。
  “黄莺,你要作什么?”秋水绝目光一凌,冷声问道。
  “来之前,长公主就吩咐我,要我适时将这个女子除去。既然东方流光是一个人来的,我们完全有把握擒住他。为何还要用这个女子去换他呢?宫主?”秋水绝目光一寒,她没想到姑姑不仅仅是让黄莺来监视他,而是,为了除掉流霜的。
  秋水绝此时是有些矛盾的,既狠不下心来杀流霜,又想将段轻痕擒住。只得厉声说道:“紫鸢,赤凤,你们拦住黄莺,墨龙金虎,你们速去阻止她跳崖。”
  墨龙金虎是一直站在秋水绝这边的,距离流霜那边比较远,飞身跃过去时,却已经晚了,黄莺早已经擒住了流霜。冷声道:“谁再上来,我便即刻将她推下悬崖!”
  段轻痕眼见得黄莺擒住了流霜,心中又惊又吓,恨不得立刻上前将流霜救下来。来不及抽剑,只用一双肉掌,搓掌成刀,狠狠向着秋水绝砍去。同时搓唇一呼,发出尖利的啸声。从崖下不远处的密林里,瞬间飞跃过来几个黑影。他们是段轻痕的近卫,一直随着他的身后,只是皆用闭息功敛了呼吸,隐在暗处,是以,秋水绝一行并没有发觉。其中便有药叉和药锄,冲上崖来,阻住了秋水绝的攻势。
  段轻痕一边向黄莺那边飞身跃去,一边高声喊道:“不要杀她,她是你们羽国的公………”
  话没有说完,便见黄莺伸手一推,将流霜推下了悬崖。
  段轻痕眼前一黑,只觉的整个世界于一瞬间似乎都停顿了,一切似乎都变得很慢很慢。所有人的惊叫声,都是那样的遥远和朦胧,就连日光也似乎像走到世界尽头那般荒诞而凝重。
  风似乎停止了吹拂,树木似乎挺立了摇摆,就连秋水绝和药叉药锄的打斗也变得那么缓慢,慢的好似人世间所有的沙漏都阻滞了。
  “霜儿!”他狂呼着冲向了悬崖,只隐约看到了流霜那袭白衣消失的影子。
  空荡荡的悬崖下,传来流霜凄凉的话语,“师兄,做皇上,让崚国强大起来!”在最后一刻,她说的竟然是让他做皇上。她知不知道,其实他一点都不稀罕那个皇上的。
  他只要她!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然而,指缝间只有冷冽的风吹过,凄凉至极的风声,似在呜咽。他的脸,瞬间惨白的面无人色。心惊,心寒,心痛,无力回天的挫败感将他彻底打倒了。
  他闭上了眼睛,再重新张开,眉目间燃烧着飞扬的杀气。他一向是温润尔雅的,待人从来是宽容的,得饶人处且饶人,而此刻,他却一脚向着黄莺的心窝踹去,身法刁钻,出其不意,带着凛冽的杀意。
  黄莺措不及防,被踹的踉跄着后退,哇地吐了一口鲜血,要不是她早有了防备,及时后退,这一脚就活活要了她的命。
  “你,方才说什么?你说她是羽国的什么?”秋水绝赶了上来,面无人色地问道,他的脸色,绝对不比段轻痕的脸色好。
  “她是什么还重要吗?”段轻痕冷笑着道,忽然纵身就要向崖下跃去。
  “啊!”药叉和药锄吓得白了脸,一左一右拦住了段轻痕,道:“主子,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救她了!”段轻痕淡淡说道,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冷静。“她不会死的,我一定能将她救上来的。你们放心好了。把你们的腰带解下来!”
  秋水绝怔怔望着段轻痕的脸,胸臆间弥漫着说不出的滋味。是痛,是悔,也是不可置信。
  侍卫们的腰带打着结连成一条长索。段轻痕将一端缠在腰间,另一端拿在手中,纵身跃了下去。
  脚尖在凸出的岩石上轻轻一点,将手中长索甩出,缠住崖上凸出的尖石或者歪长的小树。尖石和小树并不能承受他的重量,却可以缓冲一下力道,使下坠的力道减缓。如此反复着,向着崖下而去。
  越向下,段轻痕的黑眸愈是幽深,心中的绝望愈来愈沉重,这断崖似是没有尽头。月落崖,据说就连月亮从此崖坠下去也会碎成无数片的。
  可怜的霜儿,不知道能不能捡回一条命。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段轻痕咬了咬牙,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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