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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几重(网游)-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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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中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大汉一
口饮尽杯中酒,眯眼笑了。
“大哥?”边上那人收回望着楼下的视线,回头看到他的笑容本能地就是一愣,“怎么?”
“那小子有个性!”大汉赞道,“很和我口味。”
身穿百衲衣、腰挂数只麻袋,明显是丐帮净衣出身的青年微微皱眉,反对道:“太过狠毒。”
大汉笑道:“背景底子厚的年少气盛多了去了,哪个有这般手段?你到底还是太重表象,左右不过几只蚂蚁而已,管它怎么死的?”
青年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却是没再反对。
大汉看他这般模样也不在意,只悠悠端起酒杯,笑道:“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成都城里有了这般人物。”
“要查他来历么?”
“不必,”大汉冷眼俯视着楼下行人,只道,“和凌霄斗得正紧,这时候不需要对无关紧要的人挂心。”
作者有话要说:2。22
补完鸟~~最近发现半更很不错,到底还是重操旧业好啊,当年流月那我也是这么干的……
PS:被闇门简书认可的才是真正入了闇门的人。老大是樊离,弟子白发。老二莫彦,弟子叶孤舟。老三邱宁,弟子连朔。老四沈萧(暂未出场)。
☆、仗剑江湖无头路
崇丽阁坐落于锦江边,建有四层,外观十分精致壮观,上两层八角攒尖,下两层四方飞檐,突突立于江边,与江水浑然一体,整幅图面刚柔相济,雄浑与灵性合二为一,望江水千古流逝,看西北雪山雄姿,构成了一幅绮丽的画卷。
每一层内的设置各有千秋,相对的,价格也不便宜。此刻,四层东边近锦江的一个包房之内,两人对江而酌,四下寂静,只闻酒香幽淡弥漫开。
叶孤舟不常喝酒,或者说,他一般不会想到要去喝酒。但每当他心情很不好、又暂时没想到别的解决法子时,他便会喝酒,而且,常常来的地方又都是成都望江阁。不为别的,就因关山月常年游荡在西南、南方边界这一带。
叶孤舟不好战,若非必要,他连刀都不会拔。江湖皆道惊魂刀为人清傲不好相处,与情刀之间的交情也无非是不打不相识,毕竟都是出类拔萃的用刀高手。可这两个同为追求刀道巅峰的武者,却连私底下飞切磋都未曾有过,倒由不得熟识的人都不信。同等的,两人性格未有一丝相像,竟能从第一次相遇起就不明不白地成为好友乃至今日,倒也是种奇迹。
盛名至今,叶孤舟却从未为名声所累过。他成名太早,俨然成一神话,哪怕有不长眼睛的都不敢惹他,到了后来,整个江湖都知道他唯一的朋友就是关山月,他也乐得自在。说好听点是高傲独行,实际上只是不善交际而已。
他永远都能一个人孜孜不倦地追求刀道境界,却很难在别人的意境中得到收获或是突破,他能在荒山野岭人烟不至的地方活得好好的,却很难在喧哗的人群中间忍耐哪怕片刻,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来去从容,不过是因为他喜欢孤独,钟情于寂寞而已——不曾遇到他,你也很难想象竟有一个人能习惯于此般的生活方式。
最奇特的事,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心性甚纯,乐于助人,还有,反应迟钝——除了关山月,竟未有其他一人看透了他的本性,包括他的义妹尘缘。你问,他必会答,你求他帮忙,他若觉得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只会觉得是种挑战,有时候,高傲冷漠的姿态,不过是他在发呆思考你的举动究竟是为何,冷眼无视别人的存在,也不过是怕会错意丢了脸面。
然而,这样的叶孤舟也是会有困扰的。叶孤舟有了困扰就会来寻关山月喝酒。喝酒的时候他会允许自己主动聊些话,因为关山月是那种你不说,他也跟着沉默的人。关山月也是这个江湖中最了解他的人。
看着叶孤舟喝闷酒,对面的关山月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略嫌平凡的容貌,笑起来的时候显得雍容平和,浑身的气度颇为大气包容,看到他仿佛看到春日里
一抹和风,不会让人产生半分的不自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孤舟终于说了一句话:“我要去杀一个人。”
能让这个人都感到棘手而产生犹豫,那么必是很困扰的事。但既然肯说出来,那么就不到着实进退两难的地步。关山月点点头,面情丝毫不动容,只是微微笑道:“什么人?”
叶孤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描述出来,半晌之后道:“仇人的仇人。”
“……说说看。”关山月无奈地把视线从窗外挪到他脸上,想了想又道,“既是你认为要做的事,必有你自己的理由,那么长时间应该想明白了吧?”
叶孤舟微微皱着眉,定定地看着斟得满满的酒杯,仿佛突然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而眸中空洞并无多少焦距,只道:“非杀不可。”
“非杀不可?”关山月奇道。
叶孤舟默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面情已经回复了原状,仿佛刚才昙花一现的茫然只是错觉,淡淡回道:“师门旧事,不说也罢。”
关山月也不在意,只笑笑作罢。转眸听到千里传音的声音,顿了顿点开。片刻之后解除传音模式,抬眼时见到叶孤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由笑道:“怎么?”
叶孤舟慢慢把头扭了回去。
于是关山月笑得更欢:“从来不开密聊的人永远不会懂得千里传音的乐趣。”
“……不需要。”叶孤舟淡淡道。
“所以连你妹子找你都要去官府悬赏。”
叶孤舟淡淡然又瞅了他一眼,继续喝酒。
包房内又平静下来,许久之后,叶孤舟下定决心般再次抬起头,正准备详细描述自己所困扰的这件事——可就是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烂。
红衣少年衣袂翻飞,冷冷眯着眼看过来。
※※※※※※
“我已经出师了。”连朔想了想,又道,“是师父让我来拜见闇门众位师叔。”
少年面貌干净俊俏,一袭黑色,难以想象的纯粹中带着些许孩子气的稚嫩——即使他勉力想掩藏,却不知不觉从他的眼角眉梢以及说话的方式中透露出来。应是个不善心机的孩子。而且,看上去与他并没有利益冲突。那么,这个人……可信么?
白发半翕开眼,静静望了他一眼,道:“闇门简书。”
连朔一愣,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怀中摸出那卷古老的竹简,递了过去。白发未接,只是点点头,便示意他收回去。
连朔有些不解。白发也懒得解释,只说:“对于闇门,你知道多少?”
“不是很清楚,”连朔道,“我只知道大师叔在明月乡医馆,二师叔在沧州青云观,四师叔最为神秘,现在的踪迹连我
师父都不晓得……我先去的青云观,可是得知了毋论道长在几天前已亡故的消息。马不停蹄赶到明月乡,大师叔他……”
“中毒。”
连朔怔了怔,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间带上些许忧愁:“我师父的情况也不太好……所以出师之后,我便四处奔波找答案,希望能解开闇门的谜底……据我所了解的,这应该与当年邺城三大家的灭门惨案有关。”
“邺城?”白发眸光一利,“灭门惨案?”
连朔点头道:“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师父不肯告诉我……按照我现在所得的线索来看,闇门是未入等级门派,未被触发前一切都是系统隐藏的。原先我并不知道我师父一脉还有门派在,可是不久之前,我师父收到几张血书,据我师父说,那是死约,不得不赴的死约,是闇门自他一代造的孽,就算是因此死了我也不能报仇——然后我才知道闇门的存在。师父把简书交给我,说我从此开始就是闇门一脉的正统,再告诉我,每一代的闇门都是四个人,既是同门师兄弟,又是仇人,除了不能杀死彼此之外,任何的争斗都是允许的。四人之间,争得就是门主之位,以及,‘闇门浮图’。”
白发低头沉思,想起“闇门浮图”这个词在谁那里听到过了——赫连!他的出师任务所带的线索之一。这么一来,他先前的论断又要推翻了。门主之位无非是与其应有的权限挂钩,引起同门之争无可厚非,而这浮图竟能与门主之位牵连上关系,又是四个人都想争得的东西,定不是简单之物。可是樊离竟然将简书给了他,又将浮图给了赫连——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连朔边说边看白发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但眼见着他沉思的模样,心知这位师兄很可能不知道这些师门秘辛,也就没隐瞒,继续道:“闇门的规矩,向来都是逼得人同门相残,最后必须得是一人独大,其余避世隐居,永不插手闇门以及世事才行,因为每代的弟子中又多心高气傲不服输之辈,所以斗争往往都很惨烈。我师父那代就是如此。他不愿详细描述,只说,当年闇门灭邺城三大家,关键人物就是樊师叔、莫师叔,还有叶家的叶知秋……所以我想,要知道过往,还得从这三个人上来。”
白发道:“邺城三大家,哪三家?”
“莫家,叶家,黄家。”
白发思索了一下,马上抓住事情的关键:“复仇?”
连朔点点头:“我知道一些片段,但是暂时拼凑不起来。”
白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连朔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抬头一眼,暗暗打了个哆嗦连忙移开视线,摸摸鼻子说出了他的思量:“我觉得,闇门的触发点就是因为四个
正统凑齐,系统自动掀开闇门任务序幕,同时,邺城复仇也开始。我师父收到血书,大师叔中毒不醒,二师叔遭人暗杀,这一系列变故都发生在几乎同时,想来都与这个有关。先前那个黑衣人……”
他指了指边上,发现尸体已经被刷新了之后又把手指缩了回去,表情复杂地看了眼木榻上昏睡的樊离,道:“我杀了他之后,系统提示给我他的身份,黄家幸存者黄昊,莫师叔便死于他手。因为黄家一脉已绝,又额外送给我一个消息,黄昊的孪生哥哥黄旭死于樊师叔之手。”
白发与作壁上观的冰雪都顺势看向樊离。白发道:“叶知秋是什么人?”
连朔直接摇头:“我只知道叶知秋的名字,但是师叔与此人的关系,又或者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全都不知道。”
白发又道:“闇门浮图是什么?”
“不知道。”
白发缓缓合上眼似乎在思考什么。连朔侧头打量了一下茅屋,片刻后视线又不受控制地向那青衣女子处瞄了瞄,而后突然醒悟过来便觉得有些尴尬,环视一圈,白发面无表情,冰雪自顾自笑眯眯,从方才到现在显然都当这女人不存在般,这便疑惑了,却也只是压在心底没说出来。他看着白发,不知为何,对于这位师兄总归有种说不出的敬畏感,明明此人内息紊乱,一眼就看得出不是什么高手之相……
晃晃脑袋,把莫名其妙的念头丢出去,师父说了,行走江湖,谁都不能小看,更何况这个人是闇门这一代的大师兄……连朔把视线移到冰雪身上,冰雪马上便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了笑,显然是感官非常敏锐。这个人不是闇门中人,但既然是大师兄的同伴,那么理应不会出什么岔子。
不知道白发在想些什么,只是不久之后,听得他缓缓道:“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每个人手上都会有一段故事,必须拼凑起来才能完整。”
连朔愣了愣,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找到叶师兄与现在还未明的四师叔的徒弟,才能问出来各自师父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2。25
》《 留言即动力~
这个故事完整浮出水面就差不多该结束了,只是个类似传承仪式的场面罢了,明月乡完结之后,白发自有去处,然后出场的就是白夜……凌霄阁与皇朝的争锋,牵扯到很多东西,烟岚也逃不开~~~
☆、夜吟应觉月光寒
小小的医馆中加了个连朔,也没显得怎么热闹。赫连大少还未归,但既然已经有人去寻叶孤舟,那么连朔也乖乖等消息。
可是连朔很无奈。他师父邱宁是正常人,除了有事没事喝得烂醉如泥之外,总还有些时候是清醒的,所以教出的徒弟也是正常人——为毛他所见到的却没几个正常的?不说离开千叶镇路上所遇,光是这茅屋中两人已经让他觉得相当奇葩了。
白发自不用说。连朔从未见到那种一天下来半句话不说、连表情都不会换一下的人,骨子里是闷,脸皮上是冷,动作缓慢木讷如锈铁,行事却专断不容质疑。冰雪稍微好一点,不跟着白发的时候,他还知道四处去转悠转悠打发时间,然而那张脸一天到晚都是笑着的,不知道究竟在笑些什么,也不晓得为什么总是不会抽筋。
开始连朔还能在明月乡走动一下,简单查探下地形浏览会儿风俗民情,结果逛下来便发现这明月乡跟他大师兄一样古怪。NPC古怪,店铺古怪,街道古怪,整个村镇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那些NPC太过肆意,就算不是抬高下巴看人,那种眼底眉梢透露出来的淡漠亦或是蔑视还是透心刺骨。店铺毫无规律,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开什么时候会关。街道犹如八卦阵,不熟识的人进去,那些弄堂小巷甚至有种会将你困死在里面的错觉。
跟千叶镇完全不同。连朔绕了圈还是老老实实回来了,然后一直瞅着昏睡不醒的樊离发呆。无聊的时候他就坐一边自修,自修得无聊了他想起他师父。
闇门老三邱宁一天到晚离不开酒。酒腐蚀了他的胃,灼烂了他的心肺,搅碎了他的神魂,就像慢性毒药一样抽丝剥茧夺走他的性命。可连朔打自被他捡回去之后,就从没见过他放下酒坛。连朔最经常做的事就是为他去东市打酒,还要时时刻刻提防一转身他就把自己给醉死了。
然而,没了酒他死得更快。就算喝到夜夜咯血、泪流满面,也只能靠着一天天的醉生梦死撑下来。连朔一直不明白他这样的生活方式,他的思维总是不能懂得大多数NPC的行为,然而不得不说,混元正道中所描述的人物与故事总是那么美,剧情是美的,武器是美的,连死亡都是种美——美到连他这种见惯了现实世界冷暴力与空间禁锢的人,都不得不赞叹。后来看得久了,也渐渐开始模糊地懂得不少。说不出口,只有淡淡轮廓,却分明是懂了的。
此般,他觉得他师父喝酒也没有什么不好。可对邱宁了解愈深,愈是连自己都
控制不了地开始心疼他。因为他连醉都醉得不彻底,酩酊大醉,却偏偏永远都醉得很清醒。
他不醉的时候通常是寂冷飘雨的夜,点一盏灯,听酒坛中水流的声音就能一夜。醉了就会坐在走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或是很遥远的地方,脸上挂着落寞的空洞的表情,丢了心爱东西的孩子般的悲伤。有的时候,连朔甚至觉得死对于他师父来说只会是一种解脱!
闇门永远不缺纠结的关系与纠结的人。在连朔看来,光是他师父断断续续讲述的那些里,就已经分不清爱恨、恩怨,情谊亦或是冤仇。有些人与有些人的仇恨生死难消,有些人与有些人的爱恋痴怨难解。于是生的生,死的死,留下的人还在苦苦纠缠。
连朔一直觉得,他师父是在想念一个美丽的女子。就像柴扉不远处茶馆里说书人口中代代留传的故事。剑客与红颜,远走与留守,那么动人,那么忧伤。
可年年岁岁的时光如水之中,他已经从被人随意砍杀的菜鸟长成了绝世的剑客。伴着邱宁的,依旧还是只有酒。
※※※※※※
原本连朔觉得,他能安稳无聊到叶孤舟叶师兄与传说中的赫连大少回来——别说他,连白发都是这样想的。
当然,前者是单纯这样觉得,白发则是懒得去想,反正对于他来说,猝不及防的事情多了去了,下雨天被雷电劈,摔一跤能摔出内伤,连走在悬崖上,那悬崖都有可能塌陷下去,他还能说什么?于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朴素的谚语再次证明了他的真理性。
彼时正值黎明,五更钟响,鸡鸣破天。白发打矿回来,一身石屑,面无表情。于是身后跟着的万年笑脸的冰雪就显得比较怪异了,两相一对比简直就是惊悚。
连朔刚睡了一觉,迷迷糊糊打着哈欠,门开时就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脸僵了僵,半天才慢慢恢复原状。有的时候他总是不得不感叹他这位师兄的强大——就算不是真实意义上的强大,也足够他敬畏了。
毕竟闇门之中排位并非是按实力或者年份,而纯粹是师父的位次。樊离是老大,那他的徒子徒孙永远都是大师兄,其余亦如是。所以对于连朔来说,白发只能是大师兄,就像叶孤舟会是他二师兄。
白发进门,首先看樊离,一探脉还是活死人状态。有呼吸,有心跳,虽然微弱但总还在。人却是迅速地消瘦下去,这几天连呓语的情况也不见了。他试过喂水喂食物,但通通
不成功,吊命的药也灌不进去,只不过想到樊离曾说过,每个闇门弟子体内都有师门秘制的本命蛊,哪怕是缺水缺粮个把月也能吊住一线生机。掰手指算算天数,没到绝路,也就直截了当转个身随他去了。
——变故就发生在一刹那!
歘(chuā)一声,茅草如针般飞溅开,墙面陡然破出一个大洞,三人皆是大惊!耳中声眸中光,随着破空之声而来的竟是十八枚碧空梭!
碧光密密麻麻一片,直袭木塌上的樊离!那速度极快,梭身青透,玲珑可爱,却翠莹莹散发着幽光,显然是饱浸毒药之物。
白发离得最近,腰间铁剑几乎是在瞬间出鞘,抬腕狠狠一绕,因为大力,竟然将剑身弯曲到一个极其危险的弧度——生生卷下十枚碧空梭,以其人之道打了回去,只听得屋外之人一声闷哼,却是被毒梭击中——正是独孤九剑破箭式!
事出突然,连朔慢了一拍,剑出却是击下了七枚!
还剩下一枚!
冰雪早在听闻梭声的时候已经奔向了门口,此时回救已是来不及——就在连朔目瞪口呆的时候,只看见一道灰影从那端瞬移到这段,“叮”一声最后一枚碧空梭被击下。
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又给生生地咽了下去,连朔握剑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下,转眸却见白发如电般的身形已经随着冰雪出了房门——又为这堪称惊艳的速度惊叹了一下,他连忙提剑跟上——只见一道黑影奔向远方,地上散落着十枚毒梭,血迹一路。
“追……”
后面的“吗”字还没出口,白发人影已经在了十步开外,连朔的小心肝怦怦直跳,想也不想运功跟了上去。
冰雪笑眯眯看了眼那血迹,又朝着门里望了望,眸中笑意越发浓,也跟过去了。
※※※※※※
白发本是对这明月乡的一花一木都熟悉至极的。他这种人原就对周遭的环境过分敏感,不喜欢变化,却远比寻常人更能适应变化——所以随着追逐环境的渐渐变化,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微带着甜味的血腥气。那碧空梭上所带剧毒混合了人血竟然发散出略带着甜腻的味道,闻一点便会让人心烦气躁,甚至胸闷头晕。天边的黎明破开,薄阳夹带着天光从雾沉沉的远山间缓慢升起,吹淡了晨霭的风同样吹淡了这血气,再加上那蒙面刺客转挑偏僻的小道走
,以白发的速度居然追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可见,来人的修为应是相当不错。被毒梭射中,不能排除是不是随身带着解药,但中毒之后仍能逃走说明前者的可能性非常大!这样一来,此人的身份就断不简单。一般的死士或是杀手任务时是绝不可能仍带着解药的,当然也不排除这人原本就是用毒高手的可能,然而,就算立即解了毒,损失的战力是不能立即恢复的,再加上被碧空梭刺伤,流了那么多血才止住,也不能迅速回复到全胜状态——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人的论起轻功来,居然差不了白发多少!
循着血迹与血味擦明月山而过的时候,白发的确有些心惊!倘若是此人进了矿洞,以那边纵横错杂的地形,哪怕他非常熟悉,要想再抓到也不非易事——所幸血迹只是贴着山脚灌木林而过,绕了一个圈进了灌木林,白发脚步不停,笔直冲出林子,稍微顿了顿,发现地上血斑已经近消,于是分辨了血腥气的去处,还是朝着侧前方追了过去。
血迹在距乔木林十丈左右的地方戛然而止,此处空气清新干净,毫无污秽,却是再闻不到丝毫血味。白发握剑的手狠狠收紧,环顾四周却发现这里竟到了明月湖他一直钓鱼地方的对面!同样是一片缓坡地,视野开阔,藏无可藏,但是不远处林子稍密。
他皱着眉看向那边的密林,只能看见清晨的林子,还处在昨夜浓雾迷障的昏睡之中,寂静得连树叶晃动都没有。
线索断了。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会儿,不一会儿身边落下连朔,气喘吁吁:“师、师兄——人跟、丢了?”
连朔所修重在剑学与配套身法,于轻功方面虽有小成,却也仅仅是小成而已。因此在面对白发堪称惊艳的轻功时难以抑制地起膜拜之心,再加上方才茅屋中那一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剑招,冰山小露却是一举推翻了先前在连朔心中这位大师兄修为甚浅的看法来,虽然仍是不解白发混乱的内力、看似虚弱的外表,但这不妨碍连朔为此人加上不少“高深莫测”“深藏不露”等等形容词。
此刻连朔心中正兴奋着,也不在意白发连一眼都懒得看过来,他现在正式认可凡是高手都有奇怪的癖好这句话,并极度期待着能更多地挖掘他大师兄的内在。
白发返剑回鞘,侧眼一扫,没有看到冰雪,心下稍定。既是有刺客想杀樊离,如果全都追出来了,若是调虎离山之计又该如何?总算还是有个有头脑的。
正准备回去,却听得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歌声。歌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两人齐齐侧身看去,却见一个衣着邋遢,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疯道人摇摇晃晃走来,手中拎了个赭红色的小酒坛,破烂的道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一边大笑一边唱歌,走一步都像是要马上摔倒一般。
唱的是:“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
※※※※※※
冰雪微笑着循着几人的方向而去。身形如鬼魅,优雅从容,身影翩翩一隐一现,速度不及白发,但论起步法的速率、省力与消耗内力之少,竟然丝毫不比白发逊色!
他原就是有这样的功底的——若是白发看到此等轻功,也是会惊讶一下的——可他从来都是笑眯眯来去,跟在别人身后只笑着看戏,细细想来,这人竟然丝毫不曾显露过自己真正的身手。
冰雪穿过灌木林,从另一个方向拐入了密林,顿了顿,偏了角度绕了个小圈子,轻功运行到极致,踏叶无声,竟像是风般飘过。片刻之后,他笑着伫足。
站在一棵树下,借力一跃,飘然落在粗壮的树枝上——眼前骤然冒出个人影,吓得正在试图疗伤的蒙面刺客几乎跌下树去,显然是没料到自己会被人发现——双手成爪,正待攻上前,眼前一亮,自是已经认出这人是谁。
提到嗓子眼的心脏顿时又落了回去,松了口气。“少……”说出一个字立马想起来此刻的处境,按捺下出声的欲。望只点点头,便当做已经行过了礼。
“辛苦了。”冰雪眯眼笑了,温文俊逸的容貌笑时越发柔和,仿佛清晨照进密林中的一抹阳光般。
蒙面黑衣人闻言难掩激动,然而下一秒——那修长圆润的手指直直插。进黑衣人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惊讶的神情凝固在眼睛里,当场毙命!
冰雪脸上的笑容依然是那么优雅,那么从容,甚至,越发兴奋。他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指,看着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手的弧线落下。尸体无声地软在树枝上,没有摔下树去。
冰雪又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2。28
咳咳……原本还想拖的,鸭子跟久舞童鞋催了那么一下下,心花怒放就奔去码字了……11点熄灯,现在洗洗睡了,剩下的明天补完吧……
3。1
补完了……榜单不给力啊,悬疑红字,不过慢慢来,叹息。赫连大少已经被白发调。教好了,连朔则一开始就是个好孩子,至于冰雪……嘿嘿,我只笑,不剧透。
☆、酒不醉人人自醉
时值秋末,天气愈冷。
朝阳蒸蔚,落下微凉而平和的天光。风萧瑟,天边磅礴的雾气与晨霭也是冷的。
青衣女子出现在医馆门口,敛袖安静走入茅屋之中,身形轻雅,翩若惊鸿。
阴影之中的药神缓缓睁开眼睛。
※※※※※※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缴。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连朔脑中木然回荡着这段话,面色纠结至极。该死的现在他根本不用依靠宇宙通用语翻译便能听清每个人说的语句,这里每个字眼他都认识——为什么偏偏连起来就不晓得了?!上回的闇门简书也是这样,前面的那些段落用的全是炎黄古文,能认出那些篆体字已经是沾了自家师父那本《古今字体演变》的光了,更谈何了解里面的意思?也只有靠死记硬背塞进脑子里而已……现在,谁能告诉他,这疯道人唱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连朔皱起眉——像是骤然靠近了某种很伟大却又神秘的领域,看不透却总忍不住想看清,而且,明明像是一伸手就能打破那层迷雾,事实上却只能游离在不远处焦急地张望……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心脏不明所以跳得欢快,连朔转头看了眼白发,为他的镇定暗叹了一下,试图从那段莫名其妙的词句中挣脱出来,可不管怎么胡思乱想,那些字眼就烙在了脑海深处般死活不肯离去。
“你是谁?”
白发的手漠然按在剑柄之上,面情毫无动容,也未减一丝警惕。
疯道人行到近处站定,身形摇摇晃晃仿若醉酒似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摔倒,却又奇迹般摆回去,一左一右,简直让人看得心惊莫名。那胀鼓鼓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循着声音的来处看去,红彤彤的酒糟鼻一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转而却是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是谁?哈哈哈,我是谁呢?我是谁呢?”
他疯疯癫癫地摇晃着手中的酒瓶,摇头晃脑地嗤笑着,笑到高兴处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用左手拍腿打拍子,一边唱起歌来:“无名亦无姓,知天又知地,万物有时尽,不醉不行路,鹤鸣山下求大道,万丈红尘侍无为,哈哈哈哈哈,抱元守一,道法自然,不过逍遥旷达,既行,能奈我何?谁能奈我何?哈哈哈哈哈!”
莫不真是疯子?连朔听得一头雾水,自然而然得出这么个结论。就在这时,忽闻身后风声,知道有人靠近,却无杀气。回头看去,一张笑眯眯的脸出现在视野之中。
“终于找到你们了!”冰雪微笑道。
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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