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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满盈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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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一个年轻的小和尚抱着一本金刚经站在一边念着。

    圆形的小桌前又三人,其三人分别是无为大师、俞鹤临还有程涉,整个房间里只能听到念叨金刚经稚嫩的声音。

    过了一阵儿,无为大师开口了:“贫僧还是希望公子能够考虑一下,关于遁入佛门之事。”

    俞鹤临瞥了眼跟自己年龄只差十岁不到的程涉,世人都认为世上没有完全的美满,可是他的存在似乎在推翻这种言论,自从五年前见了无为大师第一眼开始,每一年无为大师都会提这种要求,原因是,他有佛学的慧根。都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大师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程涉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执起桌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有些悠远,“多谢大师看的起我,倘若红尘间还有一丝的执念,我就不应该遁入空门。”

    俞鹤临忽然想到什么,“莫非,公子还执著于那个位置?”

    程涉摇摇头,“并不是这样的,比起大哥,我知晓三弟更合适,但是如果我能作为润滑剂,让里面少一些杀戮,岂不更好。”不是他心善,似乎在娘亲那个时候离去时,他就明白了许多。

    瞥向窗外的眼神变得悠远,很久之前,他只是一个浣衣局里不被重视的皇子,随便一个婢女或是太监都能把他羞辱一番。

    他不怕被打,就是害怕娘亲被他们戏弄,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婢女在送来的饭菜里放死老鼠,在吃到那黑色的尾巴时候,心中的那种怒意和恐惧。

    那个时候,他就默默的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娘亲跟宫里的妃子一样,受人尊重,过上繁荣的生活,渐渐的,他开始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懦弱,一步一步的退缩,即使百般侮辱,他也是咬咬牙硬挺过去。

    可是就在他慢慢展露头角,让他父皇另眼相看的时候,他如同一顶红日冉冉升起的时候,娘亲她去了,临走前,死死抓住他的手。

    他没有做错,却没能视线自己的愿望,那个占满他的心的人去了,一切的荣誉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忽然觉得人生的幻灭感,是什么支撑着他到了现在呢,他也在一路走一路找,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段画面,那个时候的他为了躲避四弟的白色豹子的追捕,满身是伤的爬到了树上。

    对上树下那个娇嫩的小姑娘的时候,他忽然摔了下去,对上那双乌黑纯粹的眸子,他不能直视这种干净简单,心里产生一种排斥感,带着伤痕只想远远走开。

    可是她拦住了他,吹着胳膊上的伤口,那种感觉,居然跟记忆中娘亲给他梳发的感觉重合了,恍然中,心头一跳。

    “你在想些什么?”

    俞鹤临的一句话把他从思虑中拉了出来,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一段往事。”

    无为大师忽然把茶杯放在了桌上,“我这一身看中的弟子只有两个,一个是当年的苏子言,一个是你,只可惜啊……苏子言最终还是死于非命,即使到了圆寂之时,我也不能忘怀啊。”深深感叹一声。

    叹气苏子言此人时,俞鹤临眼底一亮,“大师说的苏子言,是否是当年被称为第一国手的苏子言,据说他曾经用一局棋打败了前来挑衅的邻国。”

    无为大师点点头,“的确是他,不过自从他去了大漠以后,没了消息,后来又传出他落崖而死,他传奇的一生就结束了。”

    一语作罢,几人喟叹不已。

    ***

    安悦抿了抿唇,心里有些犹豫,拦住了在白云寺前扫地的小僧,“请问一下,俞鹤临先生在寺里吗?”

    小僧疑惑的想了想,顿时咧嘴一笑,“你说俞先生啊,他每个月这个时候就会跟无为大师谈论佛理啊,当然在,不过施主是先生的什么人?我好通报一声。”

    安悦暗自想了想,缓缓开口道,“我是俞先生的学生。”

    “好,那我这就去通报。”

    望着小僧赶着小跑进去,安悦这才松了一口气,抬眼望着高大宏伟的寺庙,闭上眼,心里虔诚的默念,小女子在佛庙前说了此等诳语,实属无奈,还请菩萨能够原谅信女。

    “施主,跟着我一起进去吧。”

    安悦点点头,轻轻抬起裙角,踏过高高的门槛,走过穿廊,可以闻见燃香的味道,让人心情顿时平静下来,似乎尘世的一切都已远去,只剩下虔诚的念佛声。

    “到了。”小僧推开了门。

    安悦不卑不亢的走近了门,望见屋里的三人,身子微微伏下,望向白胡子的无为大师,“无为大师。”

    再转向俞鹤临,“俞先生。”视线慢慢一转,在对上那面如冠玉、俊朗无双的面孔时,心底微微一怔,可还是面不改色道:“这位公子是……”

    程涉慢慢打量着她,眼底倏地有丝波动,有瞬间消散,“程涉。”缓缓道。

    “程涉公子。”恭敬道,顿时明白此人便是那世人口中第一公子程涉。

    俞鹤临带着一抹笑,疑惑道:“何时我曾多了你这个学生,我怎不知?”

    安悦转过身,脸上的笑丝毫不减,“学生自小读着先生的作品,曾记得先生初期的那种肆意的诗文,鲜衣怒马年少时,一日看尽长安色,再到中期的理想受挫的不满,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以及到后来的,对神明的询问,似乎到了一个怀疑人生的阶段。”

    俞鹤临听到这里,内心一怔,眼前这个年纪尚幼的女子居然对他的诗有如此深刻的理解,那种内心的共鸣感差点让他不淡定的表现出来,是啊,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懂他,脸上带着一抹欣赏的笑,“这么说,你还不是洛林书院的学生?”

    安悦淡淡一笑,“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现在先生不能成为学生教导老师,是学生的遗憾也是先生的遗憾。”

    听她她这番自信的言论,俞鹤临哈哈一笑,顿时对安悦更加产生了好感,“好好,坐下吧。”

    安悦慌张的内心总算安定下来,在她手垂下轻轻覆上胸口时,程涉似乎瞥了她一眼,那眼中的神色,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看似镇定实则慌张的内心,低下头坐在莲花垫上。

    “对了,为何我会看你有些眼熟?”俞鹤临疑惑的开口。

    安悦压着双腿上坐着,直起后背,带着淡淡的笑开口道,“那是因为在灵城安府时,先生曾经见过我,还记得那时梅花绽放指头,我曾告诉过先生一定要像梅花一样做一个不畏严寒努力奋斗的人,为了当年的誓言,所以,我来了。”绽放了一个堪比旭日光芒的自信的笑容。
第五十九章 尴尬撞见
    安悦安静聆听无为大师的讲解,每每他讲道一处的时候,程涉总会提出一个点,点到即止,他的话虽然很短,却一句重地,安悦不禁暗自感叹,第一公子的头衔似乎也不是欺世盗名。

    时间已经不早了,安悦递出了一个浅蓝色的本子,“俞先生,这里面是我平日里一些拙作,还希望能提点一二。”

    “哦?”俞鹤临接过了本子,翻阅了一下,字如其人,清秀隽永,隐隐带着一股风姿英气之意,柔中带刚,眼底多了抹欣赏的光。

    一一同他们告辞后,安悦向门口方向走去。

    “先生,大师,时间不早,我也该离开了。”

    听到这清洌的声音,安悦愣了一愣,还是不疾不徐的往前方走去。

    听着那有力明晰的脚步声,安悦想了想,步子慢了下来,脸上带着笑打着招呼,“程公子。”

    “哦?你认得我?”程涉左眉一挑。

    安悦心里有些莫名,之前他不是自己介绍过吗,再说这第一公子的盛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其实打从心底,安悦下意识的想要同他减少接触,拉开关系的,毕竟他同茉莉姑娘的金童玉女的传说摆在那里,而且茉莉姑娘又是占有欲强烈之人,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误会,还是避开些的好,心里有了这层想法后,安悦脚下的步子慢了下来,同他拉开了距离。

    脸上带着笑意,“程公子乃天下第一公子,安悦此前不知,实属眼拙。”

    这种官方疏离的话,让程涉实在感觉到无味,望去安悦的视线多了份淡漠,淡淡到了一声哦,继续往前走去。

    安悦往前方清俊的身影,暗自思考着一些事情,等到除了白云寺一段路程后,恍然想到什么,“糟糕!”把自己的脑袋一拍。

    被她这一声吸引的程涉回过头,只见安悦提着裙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连跑带跳的原路返回,忽然想到些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就是因为赶着回家,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掉在白云寺了,这个东西不是其他,而是娘亲亲手给她绣的那个孔雀香囊,望了眼闭合的紧紧的大门,安悦摇摇下唇,眼底犹豫了一阵,往后退了一两步,猛的一个前冲,手立刻往上一抓,可惜下半身没能够上去,双手紧紧抓住墙,身子在下边吊着,心里一阵急切,斜着眼睛望望下面,这下好了,下也不敢下,上也上不去了。

    “需要我推你一把吗?”

    “好,谢谢。”感觉到一股力度把自己往上顶,安悦一个用了你,身子横着爬到墙上,终于上来了,松了一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往下面一看,顿时呆愣了,那个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人,不就是程涉么,怎么会是他?安悦感觉此刻自己头嗡了一声,紧紧咬住下唇,“程、程公子……”

    程涉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看来安姑娘的爬墙技术还不算太高啊。”

    “我、我我我……”安悦顿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在一个这样的人面前,就觉得够自卑了,现在又被他目睹这样尴尬的一幕,真叫人抬不起头啊。

    这件事还未解决,下一件已经摆在眼前了,面对这样高的墙,安悦低头望了一眼下面,只觉得脑袋发昏,这下子才真是上下两难了,瞥了眼眉眼含笑的程涉,心里又急又尴尬,一时间想法没从脑子里过,对着他就是翻了一个白眼。

    程涉眼底露出片刻愕然,接着忍不住扑哧一声,嘴角抽动起来,再看到安悦脸上发红,望着下面似乎脸色发白,眉头一挑,“你害怕?不敢下去?”

    安悦轻咬着下唇,即使会被他嘲笑,可心里一横,点点头。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说着皱着眉头瞥了眼墙上的安悦。

    安悦紧紧抱住墙,心里还颤抖着,瞥了眼程涉,希望他来帮帮自己,可是见到程涉已经转身,看那个样子似乎是想要离开了,吓得赶紧大叫出声:“别走——”

    程涉此刻已经转过身来,眼底带了抹戏谑的笑意,“安姑娘的意思是?”

    安悦自小恐高,吸了吸鼻子,“程公子心善一把,把我弄下去吧。”

    程涉眼底多了抹柔软,恍若一阵风,衣袂飘动几下,安悦就贴在了他宽厚的胸口处,闻着淡淡清冷的梅香,程涉揽着她进入到白云寺来。

    等到安悦从惊惧中清醒过来,才意识自己现在居然在程涉的怀里,顿时大骇,赶紧脱离他的怀抱,才一步,就感觉脚下一软,幸亏程涉一手揽住她的后背,她才没有摔倒,脸上倏地一红,“谢、谢谢。”

    他脸上微微荡漾开来的笑格外惊艳,看的安悦眸子一闪,眨动了一下。

    安悦尝试着自己起了身,捡了一根木棍撑着走动。

    程涉顿时恢复了拍冷淡气息,默默走在一边,“安姑娘此刻回到白云寺可是有其他的事情?”

    “我丢了一个香囊在这里,那个香囊对我来说很重要。”安悦弯着腰在草地里搜寻着。

    “香囊?是什么样的香囊?”程涉开口问道。

    “上面有一只孔雀,很漂亮的紫色香囊,是一个对我来说

    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安悦眸子里全是着急,干脆蹲下身来,拨动着草,仔细大的寻找着。

    程涉淡淡站在一边,恍然想起茉莉曾经央求自己给她买了一个孔雀的香囊,只不过是付银子的事情而已,他没有拒绝,忽然开口道,“再买一个不就好了。”

    安悦见他在一旁不仅不帮忙,还在说风凉话,顿时就忘了他的身份了,猛的站起身来,严肃道,“香囊不仅仅的香囊,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更重要是情意,你懂吗?”

    忽然瞥到程涉的脸色微微一变,“你对他有情?”

    安悦可没辨认出他嘴里的他是哪个他,只简单认为说的是那个香囊,点点头,“那个香囊对我来说很重要,意义深刻。”因为她知道那个香囊是娘亲花了几天的时间绣的,上面的针脚很密,而且里面的干花更是费了不少心血。

    “是吗,那安姑娘就在此慢慢找吧,我先离开了。”话刚说完,就见白衣一闪,他真的离开了。

    安悦微微一怔,想到待会儿离开的时候,心里顿时犯难了,目前之计,还是赶紧把香囊寻到的好。

    安悦在这篇草地里寻了四五个来回,都没能见到那个香囊,心里一阵失望,难道是掉在了那个房间里,安悦冒着药,迈着碎步慢慢来到那件禅房,慢慢的打开窗户,往里面望望,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忽然听到清晰的脚步声,背部一僵,估计是夜里巡夜的和尚来了,左右看看,想要寻一个地方躲着。

    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她整个人往窗子里面一拉,安悦低呼一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怀抱,嘴被紧紧的捂着。

    心里顿时一阵的惊慌,挣扎了几下。

    “别动,是我。”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安悦心间满是惊讶,没有继续挣扎,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屏住了呼吸,待到慢慢走远,嘴上的手掌才慢慢离开,安悦松了一口气,顿时就转过身,眸子猛的一缩,顿时愣住。

    两人的距离不过一尺,眼前就是他那张精致深邃的脸庞,安悦猛的往后一推,猛的大口吸气。

    不行不行,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安悦暗暗告诉自己,淡定一些了后,转过身来,“对了,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在这里啊。”

    程涉神情自若的回道:“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今夜月色不错,打算赏赏月再走。”

    安悦瞥了眼窗外的月色,的确不错,月光皎洁,想来第一公子是极有风情雅致的,没准还做了几首诗呢,据说那千古绝唱的关于明月的诗是他十三岁时所作,忽然想到现在不是关心月光或者诗词的时候了,轻声问道,“你带了什么照明的东西没有?我猜我的香囊掉在房间里了,我想照着找一下。”

    程涉摇摇头,优雅的站起身来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灰,“没有。”

    忽然想到此刻离开若是少了他将是一番怎样的光景,下意识的就抓住了他的袍子。

    程涉眉头微挑,眼底带笑的望着她。

    “我、我不敢一人离开……”声音微弱的像蚊蚋。

    程涉心情大好的勾起嘴角,“走吧,明天我跟无为大师说一声,捡到了香囊就给你留意着。”

    安悦慢慢起了身,觉得程涉真是个热心的大好人,“谢谢你。”看来自己之前对他那些不客观的评价都是误解了他。

    他的轻功着实好,不过一闭眼一睁眼的时间,安悦就出了白云寺,两人走在路上,安悦犹豫了一阵,忽然开口道,“能不能不能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别人?”

    “恩?”

    安悦在心里打了腹稿,慢慢开口道:“我想着说,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第一公子,却让你看到我如此尴尬的事情,还破了白云寺的规矩,这样的确不好,再说,能跟公子搭上关系的人都会被人议论一番,我,还是喜欢低调的好。”

    安悦等着程涉的反应,过了一会儿,只听轻哼一声,她摸不定他是什么态度,不再说话。
第六十章 上门警告
    小芳在一边磨墨,安悦则在旁边专注地写些东西,马上就是文景会了,为了这一次她准备了很久,一行行的诗文,铁画银钩,笔走龙蛇。

    感觉到不太满意,安悦把那张纸卷成一团,扔在了一边,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刘嬷嬷呢,怎么最近没见到她人了?”

    小芳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最近的确没有刘嬷嬷的消息了,不过,自那天后她就一直宿在沈小姐那里。”

    对于刘嬷嬷这个未知的危险,安悦可不敢丝毫懈怠,忽的站起身来,“刘嬷嬷来了这么久,没理由不去看看她,走,小芳,我们一起去表小姐那里一趟。”

    小芳点点头,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沈露居住的大宅子前,据说这个宅子是简钱买的,特地邀请沈露住在这里,随着门口的小厮进了门,走了不一会儿,忽然听隐约的抽泣声。

    安悦脸色一变,听这声音似乎是沈露的,回过头来把小芳看了一眼,示意她暂时在外面等着,自己先进去。

    房间里除了沈露以外,还有刘嬷嬷,她一脸莫名的神色,见到安悦后也抿着下巴不说话。

    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刘嬷嬷,这到底是?”

    “还请大小姐不要插手的好。”一句话说的把人拒于千里之外。

    安悦索性就站在一边,默默注意着两个人。

    刘嬷嬷脸色沉了些许,“大小姐不是外人,既然我还尊你为表小姐,这就证明大夫人还没有彻底放弃你,那你现在告诉我,关于二小姐,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

    梨花带泪的沈露,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低着头部做声,这次她是打定了主意,死也不说,现在刘嬷嬷会来找她,证明没有证据,既然是这样的话,她凭什么傻到自投罗网,哭的更加响亮了,带着莫大的委屈。

    安悦神色一变,当年对于韩裴的争夺中,其实她受的伤最大,如今她退出了这个战争,沈露永远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她离开了安府,不代表她就放弃了韩裴,现在听刘嬷嬷这样说,事情十有*就跟他有关。

    安悦见刘嬷嬷脸色阴沉,相当的愤怒,轻声开口道:“到底是何事,惹得嬷嬷如此生气?”

    刘嬷嬷这才开口道:“马上就是二小姐同韩家公子成亲的日子了,可是就在最近韩公子忽然染上了一种病,据说靠近女子就会全身起麻疹。”

    瞥了还在哭着的沈露一眼,疑惑的开口道:“那,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刘嬷嬷眼神冷冽,瞪了沈露一眼,“韩公子后来吐露出,说如今之计只有把表小姐接回来。”

    安悦一脸深沉,神色莫名,忽然想到当初沈露的离开,估计是大夫人的计策,就是为了弄走她,让安梦能够顺利同韩裴成婚,可是万万没想到沈露还有后招,估计她就是在暗暗的等待,等着一天安家重新把她接回去,安悦心底一沉,比起这种深沉的心思,她还是比不上啊,不过,再次望向沈露的目光带了一抹犀利,倘若有一天把这种心思用在她的身上,她是绝对不会饶恕的。

    慢慢思考了一阵儿,“这么说来,刘嬷嬷是要带走沈露了吗?”

    听带这番话,沈露身子一颤,抬起头,湿湿的眸子里躲了躲,“不,我不要离开,我在这里过的很好,我不想离开。”

    安悦不禁在心底冷笑,逼近了一步,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真的不回去吗,可是你亲爱的姨妈也许还有后招呢。”

    沈露眼底一怔,多了抹深思,比起姨妈来说,她的确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这次如果姨妈下定决心要她回去,方法何其的多,犹豫着缓缓出声道:“倘若……倘若姨妈真的想要回去的话,我回去又何妨……”

    刘嬷嬷一脸疏离的道:“既然如此,还请表小姐赶紧收拾好东西,即日启程。”

    把沈露一人留在了房里,安悦同刘嬷嬷出了门。

    “刘嬷嬷,请问,我娘亲可好?”

    刘嬷嬷转过身来,抬眼望了眼安悦,叹了口气。

    安悦心底一惊,毕竟是关于娘亲的,其实她时刻都担心着,“嬷嬷不妨直说。”

    刘嬷嬷开口道:“二夫人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次大小姐里离了她,身边能照应的人都没有,而且自二老爷回来后,宅子就不大安宁。”

    二老爷?安悦震愣了,只感觉耳边嗡嗡的响,脑袋昏昏糊糊的,怎么可能,他怎么就突然回到安家了,还有,谁会准许他回家的,还有娘亲,脸色顿时一白,“我爹,他什么时候回到安家的?”在说道爹的时候,那个字颤抖了一下。

    刘嬷嬷回想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大约是上个月中旬吧,还是大老爷把他领回的,当天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娇美娘,据说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照顾他。”

    安悦的脸色更加发白了,这种事情她都无法接受,更何况的是娘亲,心里顿时犹如刀绞,对安致远多了一份怨恨,要么就不要回来,要么回来就干干净净的回来,再带一个女子回来,是嫌当初伤娘亲伤的不够深么,怎么可以这样的冷酷无情呢?

    “娘……”嘴上轻声嗫嚅着,忽然想到什么,脸上多了一抹镇定,“刘嬷嬷,既然你马上就要离开了,能不能帮我带一份信回去?”

    刘嬷嬷点头答应了。

    安悦这一路上回去的时候,心情有些低落,她现在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再娘亲身边替她分担那些痛苦,但是她相信娘亲是个坚强的人,心里忽然冷了一些,关于大伯把他带回来的事情,她着实怎么样都想不通,要说大伯,那是天生冷情冷血之人,就连对大伯母这些家人都不甚上心,对于有可能同他争米店的人,他就更加敌意了,怎么可能把他召回呢,因为了解到大伯的唯利是图,安悦就更加觉得其中有蹊跷了。

    不知不觉中,安悦走到了门口,一把推开,忽然发现房间整个金碧辉煌,装饰焕然若新,地上红色的地毯,顿时门一拉,“对不起,走错了。”转头就继续走,推来另一扇门,结果里面几个陌生人疑惑的望着她。

    安悦懵了,站在一排门的门口,左右张望着,才确定自己第一次走进的那个房间没有错,可是里面的装饰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安悦又走到门口,动作缓慢的推开了门。

    “请问……”

    小芳身边坐着一个白衣圣洁的女子,她慵懒的取下头上的纱帽,露出精致的容颜,是茉莉姑娘,安悦表情有些莫名,把视线移到小芳身上,“小芳,我们房间是怎么回事?”

    “是我做的。”薄唇微张,茉莉缓缓起了身,修长白皙的手拂过银色的壁台,拾起桌上一个薰香球放在鼻下轻嗅着,缓缓放下,“这里的一切,都是绝好的。”

    安悦心里还是不知,“我并不识的宝物。”

    “不,你知道。”茉莉倏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眼神,似乎要把她的灵魂从身体上剥离开来,安悦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茉莉开口道:“你不仅知晓那珍贵的宝物,还妄图从别人手中夺走。”

    安悦最讨厌无妄栽赃了,言辞凿凿道:“我敬你是茉莉姑娘,是世人眼中品行高尚之人,今日一见,的确让人失望,未经主人允许,变擅自改篡其房间摆设,并且还诬赖他人,我不晓得茉莉姑娘的所谓的品行从何而来。”

    茉莉闻言,没有明显的神色变化,只是实现停滞了一下,忽的一亮,唇角勾起,“今日,我是以一名女子身份而来。”

    安悦仍是不知,可心里隐隐有了些怀疑。

    茉莉转过身来,侧对着安悦,露出姣好的身形,淡淡出声道:“你可知我同程涉的缘分,早在我豆蔻少女十二岁起,我们就相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名;我俩经常在月下谈论诗文,他曾在我生辰之日,特意送给我一个孔雀香囊,”忽的视线收回,微带挑衅的望着她,“想必你也知晓,这香囊是赠钟情之人的东西吧。”

    安悦一愣,心想自己也有一个紫色的孔雀香囊,不过是娘亲的神情而已,恍然领悟到什么,便觉得茉莉姑娘果然不同一般,敢爱敢恨,此等不顾女子矜持的话也说出口了,心中更是佩服一阵,不过,“我知晓茉莉姑娘的意思,但我还有一事不懂,为何把此事说给我听。”

    茉莉的眼神中带些冷意,瞥了她一眼,“你无需装傻,你同程涉公子在白云寺一事我已经知晓了,他平日对人态度一向如此,如若你因此而对他有什么幻想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的好。”

    安悦这才明白过来,挂上淡淡的笑,“茉莉姑娘务须多言,我既然知晓了你同程公子的关系,我就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第六十一章 相似的面孔
    自茉莉离去后,安悦就靠在手肘上,偏着头看书,似乎刚刚一切都未发生般。

    小芳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小姐,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拿书的手缓缓放下,露出清秀绝美的脸庞,使了个眼神,“问吧。”

    “小姐,刚刚茉莉姑娘同你讲的那番话,我似乎懂了一些,只是,你同第一公子的事……究竟是何事啊?”一脸的好奇,凭着那些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故事,这第一公子已经深深刻在心底了,倘若能够见上他一面,那真是睡着都会笑醒啊!

    安悦皱皱眉,视线一转,淡淡开口道:“有吗?小芳你一定是听错了吧。”其实对于茉莉姑娘的前来挑衅警告,说不生气是假的,心里多少有点,毕竟那发生的事情是个意外,她却拿此事如此高调前来,心里对那天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后悔了,名人身边是非多,自己被扯进去着实不好,想来还是清净的好,只是茉莉那些话后,她权当没有见过程涉此人,把他彻底从脑海里抹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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