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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白马指天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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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剑师醉意浓重地笑,不停地往木桶下扔着柴禾,燃烧桶内的水温不断升高,最终将夏轻尘热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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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尘,轻尘……”皌连景袤轻轻抚摸在睡梦中不安挣扎的夏轻尘,轻摇着他的肩膀。
“啊……”夏轻尘猛一睁眼,懵懂地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皌连景袤“啊,噩梦,噩梦……”
“轻尘,你还好吗?”
“我,我是怎么回来的……”夏轻尘动了动身子,顿时牵来一阵摧筋段骨的疼痛,他顿时醒悟过来,先前遭受的痛苦全都不是梦,于是他如梦初醒地轻呼着“阿袤,阿袤,我残废了……”
“轻尘,你睡糊涂了?你不是好好的吗?”
“我……”夏轻尘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定尚有知觉,又尝试动了动脚趾,确定活动自如;但当他企图抬起腿来一看究竟,胯部的酸楚立即让他大叫起来“啊……不能动了,我残废了,剑师他把我打残废了……”
“轻尘,剑师只是替你开筋骨,你只是一时酸痛,并没有受伤。”
“是吗……”夏轻尘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气来“吓死我了……”
“唉,只怪你起步太晚,别人都是四五岁就开始习武,你现在才开筋,身体当然有些吃不消。我听说剑师已经为你进行过药浴,酸痛应是过几日就消失了。”皌连景袤摸着他虚弱的脸,满面愁容“唉,事情我都知道了,累成这样,就像是看着你活受罪,明知是为了你好,可我真不忍心再让你学下去。该如何是好啊……”
“没关系的,我可以坚持。”
“什么?”皌连景袤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我说过要留下来陪你,不是说说而已。”夏轻尘捏着他的指尖摩挲着“你为我安排一切,我怎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轻尘……”皌连景袤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你要我于心何忍……”
“我是男人,又不是大小姐,要是因为这点酸痛都忍不了,大家都该笑话我了。只是剑师做事太不照常理,事先也不解释,真的是要把人给吓死了。”夏轻尘在他的手背上蹭着脸。
“轻尘……”
“嗯?”
“我多想让你不受半点委屈……”皌连景袤轻轻趴在他身上,呼吸着他脖子上的味道,抚摸他精致的额角,与他蹭着脸相拥在一起。
第二卷: 情不知其始,一往而深。 番外 四流武士的养成之道二
夏轻尘被剑师强掰着开了筋骨,一连好几天连站都站不稳,就连洗澡上茅厕,也必须有人搀扶。他就像是又挨了一顿鞭子,一连几天,身子就像散了一样,即使是睡着,也感觉得到那被撕裂的痛楚。然而他却不能卧床休息,因为刚刚舒展开的筋骨如果不持续拉伸,很快又会恢复原来的状态。所以他依旧要每天早起,让小翠勉强扶着,在床上压腿。
“公子,要不先停会儿……”小翠看着他抿到发白的唇,原本就带着病容的脸几乎虚脱地淌着一道又一道的汗水。她不忍地用帕子擦了擦他汗湿的脸。
“不用,我的腿又弯了,帮我摆直它……”夏轻尘手扶着自己的大腿,努力将身体前倾。
“是……”小翠走到他身前,将他有些屈起的膝盖压了压,扯着他的脚往前抻了抻。
“嘶……”夏轻尘龇牙咧嘴地抽着气“过来接着压吧……”
“是……”小翠回到他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助他往前压腿“公子,主上既有心重用你,何不直接封你官做?还要你受这活罪。”
“啊……”夏轻尘甩了甩快要流到睫毛上的汗“你还看不透,他想封我的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可我一无背景二无政绩,朝中也没有多少认识的人,就算做了官,将来位列公卿,受尽器重,也终究受人歧视。啊……疼,起来点儿……”
“有主上护着你,就算别人不服,又能怎样?”
“名不正言不顺,却受尽恩宠,定会遭人嫉妒,日后也将成为众矢之的。他一定是怕有朝一日他不在了,有人会立即加害我……他为我着想到这一步,我怎能让他失望、伤心……唉……”
“轻尘……”门外游廊下,皌连景袤站在早晨黯淡的阴影里,隔着镂空的花门,听着屋内夏轻尘与翠娘的谈话,握拳的手,手指一节节地发白。
“主上,是否要进去?”萧允走过来小声请示道。
“不了,朕担心一看到他,就会忍不住将他接回宫去,从此不让他涉足朝政。”皌连景袤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宫吧,不能误了早朝。”
“是。”萧允躬身让开道路,跟在皌连景袤身后,一声不响地踏着晨色离开。
“那公子,不打算再找阿得了?”小翠在夏轻尘身后轻声问道。
“找。当然要找。”夏轻尘手撑着床,在小翠的搀扶下起了身子,将另一条腿换到身前,复又劈了下去“可是眼下我们既没有帮手也没有线索,单靠着自己的两条腿,就算走到断掉也未必能找得到。倒不如先留下,多攒些人脉和钱财,将来雇请多些人手多方打听。”
“这倒是个办法。我先前在王府里曾听人说起,城西的隆悦酒肆里每天南来北往的人无数,想要打听消息,没有比那更方便的。不如等过几日,公子的腿不疼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好……”汗水顺着鼻尖滴落在膝上的裤脚,夏轻尘想起当初在一望无际的麦田中,挥汗如雨的阿得,疲惫的眼神里渐渐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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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师并没有因为夏轻尘身体酸痛而放松训练。他依旧每天花样翻新地折磨着夏轻尘脆弱的神经。或是将他关进铁栅稀疏的笼子里吊在高处,在下面用棍子乱捅;或是用绳子像吊乌龟一样将他的腰吊挂在树叉上,让他像荡秋千一样来回荡着,躲避自己的棍棒。因此,铸剑房外,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让人心惊的哀叫。
一天结束,夏轻尘半死不活地趴在自家的床上,由着小翠替他擦身上药。
棉花沾着药酒轻轻按在淤肿的伤痕上,夏轻尘的背不由地缩了缩,隐约听见背后细微的啜泣声。
“小翠,怎么了?是不是宫里来的那四个女的欺负你?”
“不是,她们四个都是和善之人。我是见公子遭罪,心里难过……”
“舞刀弄剑哪有不伤筋动骨的,你没看见皇宫里的神策军操练,要用棍子和砖头往自己脑袋上砸呢。”
“公子怎能与他们相比。他们都是生来就习武的人,自小练惯了,公子身体本来就弱,怎么受得了这种苦”小翠心疼地触摸着他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公子,你去求主上别让你学剑了,再这样下去,好人都打出毛病来了。”
“我没那么娇气。我要是半途而废,就当不成大官了,到时候咱们没钱没势,又得种田过苦日子、受人欺负了。”
“小翠不怕吃苦。公子”小翠伏身在他单薄的肩上“我们找到阿得就回汴州老家去吧,小翠可以养活公子。还有阿得,我们三个在一起过一辈子……”
“你又在说傻话了……”
“我知道是傻话,但就算是傻话,公子也不会生气不是吗?”小翠搂着他的背“小翠会一直陪着公子,公子去哪儿,小翠都愿意跟随公子。”
“唉……”夏轻尘把脸埋进枕头里“上药吧……”
夏轻尘在翠娘细微的动作中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又是新一天的严苛训练。
这一天,剑师没再用笼子绳子锁着他,而是让他在铸剑房里打下手。
想学剑,就要知道什么剑是怎么造出来的。着口炉,从来不打别的兵器”剑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满脸汗水,快要被炉火熏得热昏过去的夏轻尘。他细长的眼半眯着,仿佛呼吸困难似的捂着心口,胸前艰难地起伏着。于是伸过火钳去戳了他一下,将他吓得醒过来,全神戒备起他来。
“看好了,好的剑,不用千锤百炼,而是要一气呵成。”
一口酒之后,剑师甩开额前汗湿的乱发,左手拿着火钳从炉膛里夹出一块通红的铁条,放在砧上,右手抡起大锤,轻喝一声,往通红的铁条上打下。一时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金红火星迸射四周。
“退后!”
只见剑师手中不停,连续击打。直到那铁条慢慢锻成了铁片,他仍不停手,接连不断地打了近一个时辰,眼见那砧上铁片渐渐现出剑形,又慢慢变得齐整,通红的颜色转成黯淡,他用火钳举起剑身,横竖看了看,这才重叹一声,一把将剑沉入旁边的水槽里。
只听“兹”的一声响,水槽里冒出一股白气。待他捞起来,那剑身已经完全褪去火色,变得又黑又青,尚未打磨的剑身泛着哑光的蓝。剑师将它举到眼前比了比,然后满意地叨咕了一句,取过手边的酒坛大灌几口,抹抹嘴边的酒和汗水,看了看还抱着木剑站在一旁的夏轻尘。
“奇怪,你今天怎么乖乖呆着不逃了?”
“不是你叫我看你铸剑么?”
“哦……”剑师用布裹着那剑柄提在手里“你知道剑造好了要做什么吗?”
“要……做什么?”夏轻尘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地把木剑握在了手里。
剑师冲着他嘿嘿一笑:“当然是试剑啊——”说着一把纠起夏轻尘的领子,提到院子里放好。
梧桐树下,夏轻尘强打精神地站着,紧握的木剑缓缓抖动着。只见剑师大大咧咧地扛着尚未开刃的剑站到他对面。三口酒后,忽然气势十足的一掌击向身旁梧桐。那树干一阵哆嗦,无数落叶随之缓缓飘落,仿佛一天花雨,在阳光中格外浪漫。
“好看吗?”
“好看……”夏轻尘莫名其妙。
“如此秋日,我带你看风中落叶,你说,我是不是很有情调啊?”
“是……吧……”
“是你个大头鬼!”剑师扬剑一挥,凌厉剑势划破空气,将纷飞落叶尽数剖成两半。夏轻尘眼花缭乱之际,只见那柄尚未开光打磨的剑已然调转方向,指向了自己,当下一惊。
“刚才看清楚了吗?出手快、狠、准,再钝的剑也能成利器。来,让为师看看你这段时日悟出了什么招式。”凌依依说着,挥剑就往他身上砍去。夏轻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来得及分辨,拔腿便跑。
“躲啥,让为师试一下剑嘛……”
“不要啊……”
“嘿嘿,乖乖让我劈成两半,煮了下酒吧。”
“啊——”猛地,夏轻尘大叫一声,抄起木剑就要反冲了过来。
“哦——有气势。”剑师睁一眼闭一眼地看着他。
“八卦迷踪步!”
“什么?”剑师表情一愣,错愕之间,只见夏轻奋力迈起两腿跑出了铸造间,哪里来的什么“八卦迷踪步”。于是剑师大怒:
“好哇!臭小子,教你闪避你却学会了逃跑!”
于是脚下一跺,追着夏轻尘直冲了出去。
第二卷: 情不知其始,一往而深。 番外 四流武士的养成之道三
铸造间本就在宫城之内,夏轻尘没命地逃出来,径直朝后宫的方向跑去。宫中守卫多是萧允的部下,见了他也不阻拦。岂料剑师也是身份特殊的人,同样可以获准出入宫门。他提着剑一路追到御花园,却失了夏轻尘的踪迹。
“跑得倒真快。”剑师扛着剑四下张望,不见夏轻尘人影,却见远处花圃边上,有几个人聚在一起,走过去一看。为首的不是别人,却是南王皌连琨。
“嗯?是你。”,
皌连琨华丽的衣衫外罩着雪白的围裙和袖套,听见背后声音,正在给花草剪枝的他转过头来,看见剑师神情不悦的脸,颜色不改地问道:
“能在宫中遇见你,真巧。”
“别装傻,我的徒弟呢?”
“你徒弟?阮世子?”皌连琨勾起嘴角“怎么,他还在跟你学剑?”
“问这么多干什么。我问你,见到他从这儿经过没有?”
“没有。”
“是吗?”
“不信你就自己找。”
“我当然会找,请了。”
“请。”
皌连琨看着剑师扛着剑消失在转角的假山石后面,莫名地摇了摇头,回过身去继续修剪花枝。
“世子,他走了。”
“你看见他了?”
“嗯,刚才有一个邋里邋遢的人从那边的路上经过,转了一下就走了。”红若站在短梯上,冒出半张脸扒在墙头小心翼翼地朝墙外张望着。围墙另一侧的大树下,夏轻尘抱着木剑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直起腰来看了看四周,然后抬头对墙头的红若说:
“那你先下去吧,别摔着了。”
“宫里还有这样的人,真是新鲜。”红若揽着裙子慢慢下了矮梯,隔着围墙与夏轻尘说起话来“他是谁呀?”
“是我师父……”
“啊?”
“让你笑话了,我实在是躲得没地方躲,才想到往后宫躲……”夏轻尘宽大的衣袖包裹住自己酸痛的腿,慢慢将苍白的脸枕在膝盖上。
“他是你师父?他追你做什么?”
“因为我练功的时候逃跑。”夏轻尘自嘲地笑笑“对了,你怎么会刚好在这儿的。”
“上回出事以后,你就没来过了,我想跟你报声平安,可又出不去,只能在这儿看看,看你什么时候过来。你看,这个梯子,就是我偷偷弄来的。我才想着你什么时候过来就能用上,你就来了。你要爬过来吗?”
“我这边儿没有梯子,上不去啊。”
“啊,是我大意了,我该准备两把梯子的。”红若转过身去,背靠在墙上。
“红若,我忘了跟你说一声,我已经搬出宫去住了。”
“是吗,是因为我的事才搬走的吗?”
“那倒不是。”
“哦……”红若轻叹一声“那你今后要过来岂不是多有不便?”
“是啊……”
“这样啊……”红若轻叹一声,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夏轻尘在墙的另一边,见她半天没有动静,于是问道:
“红若,你还在吗?”
“啊,我在呢……”
“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红若沉吟片刻,抬头对着围墙那边说道“对了,听叔父说,主上派给你官职了?”
“嗯,我现在在铸造间当差。”
“恭喜世子了……”
“嘿嘿……”夏轻尘难为情地低了低头“对了,你最近见过甄大人了?”
“是,叔父对世子赞赏有加。”
“是吗……啊,那天你送的苹果,我都吃了。”
“好吃吗?”
“挺好吃的……那天你回去,有没有人为难你?”
“多亏了世子替我编的说辞,事情都过去了。”
“听说主上因为这个推迟了封后,陈德妃没有为难你吧?”
“此时为了撇清干系,她做好人都来不及。况且她现在失宠,哪里还敢为难我。”
“那主上……近来应是待你不错吧?”夏轻尘不置可否地开口。
“这……”红若却眼中有甜蜜,也有哀伤,她转过身,却发觉面前是宫墙“主上他……最近常来我宫中。”
“是吗……”夏轻尘心情复杂地靠在树干上。
阳光透过挂着黄叶的枝头,斑驳地射进他细长的眼里,闪烁的光线,让他慢慢抬起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遮挡在眼前。迎着阳光,他端详着掌心即将结茧的疤,眼前莫名地浮现阿得那双粗糙硬实的手,他用那只手捂住有些酸痛的眼睛,静默地靠在高高的宫墙之下。
墙内的红若沉默地等候良久,听外面不再有动静,只当他已经默默离开。于是慢慢伸出手去,轻轻触摸在冰凉的宫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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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剑房的熔炉比人还高,顶上被炉火炙烤的坩埚里熔炼着滚烫的铁水,层层炉灰封住了屋内所有东西原本的色彩。每当他打铁,两三名杂役便会拉动风箱,煽动炉火的温度急剧升高,将炉膛里的铁条烧成通红。
“咳……”夏轻尘坐在炉边的小马扎上,忍受着呛人的铁腥味。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过了剑师却还是要回铸造间来当值。不过这一回,剑师没有再打他,而是罚他看炉子。
正当他支着下巴,靠在暖哄哄的炉子边上昏昏欲睡之际,鼻头忽来一阵瘙痒,让他不舒服地吸了吸。然而那瘙痒还在不断加剧,他难受地一摸鼻子,却无意间摸到几根软软的毛发从自己手里逃了出去。一睁眼,却见张之敏穿着干净洁白的太医官袍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羽毛逗他玩。
“敏之,你怎么来了?”一见到张之敏,夏轻尘闷闷不乐的脸上有了光。“你还记得我啊,当了官儿也不告诉我,要不是我找来,你还不知几时才会去找我。”
“我没想起来……”
“哼,我就知道你想不起我来,所以我才来看你了。”张之敏托过一旁的小马扎,刚想坐下,又见上面一层灰尘“哎,你这当的什么差呀,怎么又脏又热的。姓萧的还骗我说你得了个肥缺,结果竟是在这种地方。”
“别提了,主上让我拜剑师当师父。我恐怕连油水都没看见,就得成为第一个被虐待致死的官员。”
“唉……我都听说了,你得挺住啊。我当初也是被我爹逼着打着,才学了功夫”张之敏拍拍他“来,别想那些丧气事。咦,你师父哪里去了?”
“打酒去了,让我在这儿看炉子,还说什么看炉子是练眼力。我看得是眼也花,炉子也快灭了。”
“哎,反正他不在,别看了”张之敏拿着羽毛在他眼前晃着“你看,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这是……鹅毛?”
“嘿嘿,算你猜对一半了。”张之敏得意地晃着那根长长的羽毛“告诉你啊,这可不是普通的鹅毛,这是西海来使向主上进贡的‘天鹅’,朝中没有一个人吃过,御厨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先送到太医院来,验验有没有毒。我偷偷让人把剩下那只杀好了带过来,让你带回家去尝尝的。”
“天……鹅?你们把天鹅杀了吃肉?”夏轻尘一把抢过那根羽毛。
“放心吧,太监们都试过了,没毒。”张之敏回味无穷地说道“不仅没有毒,肉质还特别鲜嫩,真不愧是天上飞的鹅呀……”
“天鹅肉……”吃了会不会变癞蛤蟆^_^?夏轻尘看着门外小太监捧着的荷叶包裹,又看看眼前啧着嘴、意犹未尽的张之敏。
“怎么样?带回去尝尝吧?”
“嗯……”
两刻钟之后……
夏轻尘与张之敏挨着肩靠坐在炉子边,面前燃着柴禾的炉膛里,一只肥美的天鹅正挂在火钳上,滋滋地冒着油。喷香的味道飘出来,掩去了原本的铁腥味儿,夏轻尘和张之敏看着那只鹅,止不住地咽口水。
“轻尘,可以吃了没有……”
“还没熟呢,得再烤焦点儿……”
“主上跟姓萧的不在,真是太好了……”
“什么?”
“你不知道啊,前几日萧允到处跟人说,你府上的牛肉面好吃。这回我总可以跟他炫耀,我吃过你做的烤天鹅了,他想学也学不来。”
“你好像对萧有很大意见?”
“哼,谁让他从小就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就没让我看顺眼过。”
“你们两个都是从小跟阿袤一起长大的?”
“嗯,原本我和他,还有沈……都是主上的伴读,一直随侍左右。可是没想到,沈崇会做那样的事,怎么想也不像是他做的事……主上这回是伤透了心,谁也劝不好。只有在见到你的时候,他才能开心一点儿。”
“阿袤他……平时很不开心吗?”
“自从他登基以来,他就没开心过。他以前喜欢种花养鸟,可当了君王,他就得打猎、杀人,他过去优柔寡断,这回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要将龙位让出,谁知就出了这样的事。”
“这些,我都不知道……”夏轻尘垂下眼去“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时候做的皇帝,什么时候成的亲,我都一无所知……”
“这些东西,知道又如何?主上对你的过去不也一无所知吗?人总是会变,但无论怎样变,站在你眼前的都是真正的他,你只要看清眼前就可以了。”
“看清眼前……”夏轻尘抬起眼来看着炉中的烤天鹅“哎呀,烤得差不多了,快拿蜂蜜来!”
夏轻尘回过神来,赶紧跟张之敏两人,将那烤鹅勾出来,拿过临时让小太监从太医院药房里端来的蜂蜜,用刷子沾着正正反反地刷上。
“好了,就这样再烤一会儿……”夏轻尘叉着把滴着蜜汁的鹅伸进炉膛,与张之敏两人享受着那一阵阵带着声响的香味儿。
“好香啊……”
两人脑袋挨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姿势优美天鹅慢慢挂上油亮的焦色,口水不止。然而就在他们大功告成,用钩子将那烤好的天鹅勾出来,晃晃悠悠地摆铺了梧桐树叶的马扎上时,头顶上忽然响起凌依依暴怒的声音:
“两个臭小子!”
“啊——”两人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去,将烤鹅挡在身后。
“你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夏轻尘牙齿咯咯颤抖。
“我要是再晚回来,你们是不是就刚好吃完不被我发现”剑师一手抓着夏轻尘的领子,一手抓着烤天鹅,提了起来“叫你顾炉子你却烤在这里烤肉。真香是吗?”
“剑师,鹅是我带来的”张之敏急急忙忙地解释道“你别怪他……”
“不怪不怪”剑师扔开烤天鹅,沾着油的粗糙大掌捂住夏轻尘的小脸,用力地揉捏到变形“一打酒回来你就给我准备下酒菜,师父爱死你了!”
“你……你要干什么……”夏轻尘悬在空中,恐惧地问。
“嘿嘿嘿,你这么孝顺,师父就成全你呀——”
没等张之敏来得及阻拦,剑师扬手一扔,猛地将夏轻尘甩向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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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情不知其始,一往而深。 番外 四流武士的养成之道四
“哇——”
“轻尘!”
夏轻尘被甩飞在空中,眼前一花,脑袋轰地一声,眼见自己就要葬身滚烫的铁水,面前忽来的一条麻绳落进了他的掌心里。他立即没命地抓住那条绳索,高悬在气温滚烫的熔炉上方来回荡着。
张之敏还没来得及冲上去救人,就听剑师嘿嘿一笑,将手中麻绳的另一端毫无征兆地扔进他手里。绳索失了拉力,夏轻尘的身体迅速下沉,张之敏大惊失色,一把扯住那不断脱出的绳子,转身一周缠在腰上,步伐一弓,稳稳定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夏轻尘感觉屁股要起火了一般,抓着绳子放声大叫。
“抓紧哦,这就是握剑的感觉——松手就会丢了性命。”剑师在板凳上坐下,脏手抓过烤鹅拧下一条鹅腿来,大大地啃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喂,那个小子,你要吃一口吗?”
剑师把啃了一口的鹅腿戳到张之敏的脸上,张之敏双手绷着腰间绳索,急于思量如何搭救夏轻尘,一时空不出手,被他抹得满脸是油。
“救……命……”夏轻尘紧握麻绳的手开始打滑。
“哼哼,拿我的剑炉烤肉,我就罚你变烧猪。”剑师一手拿着肉,一手端着酒,吃得吧唧作响。
“啊……救命……”夏轻尘吊在绳索的末端,颤抖地向上挣扎。无奈身下是千度高温,滚烫的空气带着几乎烧着的温度炽烫着他的皮肤,更灼痛他的气管,他突然觉得喉管一阵窒息的凝滞,仿佛被掐住了一般,紧抓绳索的手一阵麻痹,抽筋地松了开去。
“轻尘!”眼见他掉下去,张之敏大叫一声,丢下绳子一跃而起。不料剑师已抢先一步,跳起半空,横身一把接住夏轻尘,脚在炉边一勾。只见炉中铁水晃荡一下,他已带着夏轻尘翻身落地。
“呃……”夏轻尘捂着胸口,清俊的面容扭曲着,单薄的胸口因为不能起伏而痛苦地痉挛着。
“嗯?”剑师脸色一变,手一松将他放在地上,反手一掌击向他的背心,自下往上一推“喝——”
“咳……咳咳咳……”夏轻尘身体一倾,吐出一口带血的痰来,随即一颤,靠在剑师怀里剧烈地咳了起来。
“你有喘症?”
“嗯,咳咳……咳咳……”
“麻烦。”剑师一把将他横抱起来,两手一扔,送进张之敏怀里“抱去医好再送回来。”
“是。”张之敏接过夏轻尘,飞跑着奔出了铸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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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咳血,让夏轻尘的健康状况急转直下,他的体温在半天的时间内急速攀升,一度昏迷过去。皌连景袤闻讯匆匆赶到冷香净苑,只见夏轻尘躺在床上,面如白纸。听见他进来,只能动动眼皮,虚弱地看着他。
“轻尘……”握着他无力的手,感觉就像冷天的炭火盆一般滚烫。指尖摸到凹凸不平的掌心,翻过来一看,才发现他掌中净是血泡和干瘪的浮皮。再往上,撸起他衬衣的袖口,原本白玉般的小臂上青青紫紫尽是棍打跌伤的痕。皌连景袤身为皇族,自幼在宫中长大,读书习武虽然严格,但教官都是臣子,又有谁敢伤他分毫。如今见夏轻尘一身伤痕,才知他遭罪远比自己想象严重,心中顿时如同锥刺一般。他万般怜惜地捧着那手掌:
“轻尘……咱们不学剑了,不学了……”
夏轻尘动了动苍白的唇,刚要开口,一阵咽喉的灼痛让他止不住地干咳了起来。咳了两声又想起他在身边,立即止了咳声,紧闭着嘴憋着。
皌连景袤最见不得他这样忍着,心疼着将他扶起来,抚着他的胸口,接过一旁翠娘递上的开水喂他。谁知夏轻尘才喝了一口,就咳着呛了出来,滴滴答答吐在他身上。皌连景袤也不管龙袍,只搂着他,用帕子托着他嘴角,捋着他的胸口慢慢安抚着他平静下来。
“先不说话……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说。”皌连景袤抚摸着他的脑袋,刚想哄他睡,可他却又睁着眼了。只见他忧容带笑,清澈的眼如湖水般沉静,温婉如玉仿佛千道细丝将他的心脏紧紧缠绕,包裹得几乎要停止了跳动,只恨不得将他紧紧搂入怀中,揉进心里去。
“阿袤,不要怪师父,是我跟敏之捣蛋……”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皌连景袤紧紧握着拳头。
“啊……”夏轻尘虚弱地抬起手,苍白的手指在皌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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