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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白马指天下-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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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之期已过,他等了又等,却是音讯全无。纵然明白对方有说不出的困难,然而心中仍旧不免感慨。在这场感情中,为什么变数每每都是夏轻尘,而等待与忍耐的,总是自己。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九五至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从爱上了夏轻尘,王者就成了守家的怨夫,终日疑神疑鬼、提心吊胆的担心他不知何时会离自己而去。就算到了今天,夏轻尘也始终没有给过他定心丸。
“以前是我在家里牵挂着你,现在,换你也尝尝这牵挂人的滋味……”
皌连景袤言罢,回身一蹬,纵身上马。鬼脸面罩轻轻覆上冷峻的容颜,王者之剑在握,大喝一声,向着南方奔去。
纵弃龙位而去,此身难改血脉传承。丢开了权势,却丢不开这使命注定的万里山河。顺应天意,皌连一脉是这片大地的守护神。这是他种下因,也是他该承的果。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对不起,轻尘。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舍弃世代供养皇朝的子民。”
而此时的西南边境。赫炎苍弘站在落魂口外,蔑视苍穹地看着北方阴霾的天空,下令吹响了进攻的鹿角。
“自今日开始,落魂口将纳入西苗地界的版图。降者生为奴!赫炎苍弘不会再给你负我的机会!”
第八十九章
立冬之日,赫炎苍弘扬兵十万,正式北上攻打落魂口,欲一举突破关口,开拓中原。
而对面,刚刚摆脱了瘟疫的南征军,也正渴望着一场声势浩大的胜利,几乎是同一时间向西苗地界宣战。
“上弦——放!”
一声令下,双藐峰两侧的十架投石机同时拉动,乌溜溜的炮弹,像雨点一般自双藐峰上铺天盖地投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落魂口狭窄的空间内炸响。一时间硝烟掩日、火光冲天。蜂拥而来的西苗前锋顿时受阻。双峰之间的天栈桥上,三层排布的火枪手,轮番装弹上膛。绵密不停的火力,死死护住最后一道防线。
透析火枪威力,西苗前军早已强甲护身,几番猛扑,却是伤而难死,毫无惧意。
“西苗地界不知在等什么!”萧允守在落魂口之内的河床上,远远看着一直镇守对方中阵的赫炎苍弘。
忽然间,落魂口下风速加剧,遍地沉默的骨灰与黄沙,开始飞扬。北方的天空,开始出现滚滚阴影。
“不妙,是入冬之雨。”甄颖举目四顾“老萧,马上要下雨,火枪要失灵了!”
萧翰闻声猛一回头,顿时眉头紧锁,再传将令:
“火枪手退下,弓箭手就位!”
“哼……来得及吗?”远处的赫炎苍弘一声冷笑。大掌翻动,轻轻一指,身后待命已久的士兵推着架在车轮上的高大玄机冲锋着投出。数十枚铁制炸弹,迅雷不及掩耳的轰上了双藐峰。冲天的炮火,瞬间冲击正在更替的南征军。然而双藐峰上的十架投石机,为适应山顶地形,皆固定在岩石之中,一时难以扭转方向。
“冲啊!”火枭高呼一声,身后的士兵吹响前进的号角,西苗精锐倾巢而出,洪水一般逆冲向落魂口。
“弓箭手就位!立即就位——瞄准河床!”萧翰站在浓浓的硝烟中怒吼着“放箭!”
穿空羽箭如散落的银针,浓浓的硝烟中,却瞄不准下方的敌人。西苗地界的士兵,渐渐冲过了峰顶炮火的射程,向落魂口涌来。
“骑兵营听令,全体冲锋!”眼见战局生变,萧允大喝一声,带着前锋冲了出去。
两军交会的刹那间,腥红的血如雾一般弥漫在凄厉的厮杀声中。面对火枭毫无畏惧的强势,萧允胀红的眼底,只看见不共戴天的敌人;奋臂挥舞的宝剑,只剩下不停的杀戮。要堂堂正正地回去站在夏轻尘面前,就只有杀了他,杀了这些西苗的士兵,杀了赫炎苍弘——杀!杀!杀!就算不惜血本、豁尽代价,他也要赢了这场战争。
“啊——”萧允大喝一声,长剑连挥猛刺,眨眼交手之间,已在火枭的血刺上砍出几道缺口。
深谙自己与对手的力量差距,他以快打慢,剑上疾招不停,扼住火枭的还击。左手探到腰间长鞭,乘机猛地一甩,一鞭缠住火枭前臂,借力一拉,欲一举下了他的兵器。不料火枭竟冒着手腕被绞断的危险,咆哮一声,蛮力挣开钢鞭,牢牢握紧手中血刺,臂上却已鲜血淋淋。萧允看准瞬间的空隙,一剑刺来,贯穿他的肩头。
“呃——”火枭捂着肩膀大吼一声,腾身猛扑,一把揪住萧允的鞭子,将他拽下马来,立马便踩。萧允眼看头顶马蹄踏下,顺势向旁一滚,剑身在地上一顶,扯住缰绳,翻身再上马背。大腿却在上马的一瞬,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就在此时,震耳的雷鸣声穿来,乌云卷盖日光,天地顿时一暗。秋季最后一场暴雨,声势浩大地卷地而来。豆大的雨点,砸起了地上的浮土与骨灰,浸湿了弹药的点火槽。飞溅的血在雨水中沉成红河,震耳欲聋的爆炸,在雨声中渐渐归于寂静。一瞬间,人们的耳朵里只听见冷兵互敲与雨点打在头盔上的脆响和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紧接的下一瞬间,一声慑人胆寒的虎啸划破空气。沉伏已久的赫炎苍弘猛一腾身,冲锋陷阵。方天画戟过境之处,扬起漫天血肉横飞。不容喘息、不容还击,一举拆开萧允与火枭的交战,反手一荡将萧允震退出去。
“啊……”
只见萧允拼力接下一击,胯……下战马却是不堪重荷,后腿一屈,翻倒在地。萧允就地一滚,躲开兜头砍下的一招,再抬头,就对上赫炎苍弘嗜杀的双眼。
“赫炎苍弘,萧允今日誓杀你雪耻!”
“就凭你?无勇无谋,也妄想做我的对手。”赫炎苍弘仿佛戏弄着猎物一般,步步逼进而上。画戟每一次敲下,皆是震人心魄的强横与霸道“知道吗?在我的眼中,你,甚至你的父亲,永远不足以称为对手。能让我看上眼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夏轻尘。”
“不准你侮辱他的名字!啊——”萧允怒号一声,体内猛生一股蛮力。他不顾虎口撕裂的疼痛,剑招连番反击,托起战马,翻身猛踢,上马再战。
“他的名字是我的,他的人也是我的——”赫炎苍弘动摇着对手的意志,画戟再指,后方大军源源不绝地涌上,疯狂屠杀失了后路的骑兵营。
萧翰眼见自己的士兵接连倒在雨中,腥红雨水,只映出战越勇的赫炎苍弘。自己,却是难挽狂澜,不断迸射鲜血的虎口,也因为连番重击,渐渐失去知觉。
“撑不住了吗?那你也不用再苦苦支撑了!”眼见关口就在前方,赫炎苍弘掌运内力,极招上手。烈炎之气再现,炽热掌气蒸腾四周雨水。暗霾的大地顿时映出赤红的火色,方天画戟旋聚集风云,掩天之势,一举扫开前方阻碍。萧允气力不敌,当场重伤震飞。
“允儿啊——”
只听落魂口上一声沉痛的呼喝,萧翰神色凝重地一挥将令,排布在天栈桥上的弓箭手迅速撤回峰顶。
“嗯?”赫炎苍弘沉吟一声。
“赫炎苍弘,今日你休想越过落魂口!放闸!”命令下达的一瞬,萧翰猛地一把将甄颖推到一侧峰顶,自己由峰壁悬崖上纵身跃下。
“萧!”
只见双藐峰两侧的士兵扳动巨大的铁扣,沉沉轮动之声震动高悬在空中的天栈桥。突然间,浮桥猛地一抖,深入岩壁两侧的铁链被骤然松开。整座生铁打造的天栈桥,如同闸坝一般,轰然从天而将。而萧翰双手紧握长枪拄岩壁,飞速坠下。临近地面之时,用力一踏下方坠落的桥身,自己借力而起,一把抄住儿子下落的身体。只看一阵地动山摇的剧震,天栈桥沉沉地压灭众人砸入地面,横架在干涸的云水河床之上。飞溅的沙石与血肉中,萧翰手持长枪,站在被桥体隔断的南侧河床上,挡住西苗大军的前路。
“赫炎苍弘,想不到吧。十年前你毁了此地的拦河栅,十年后却是前功尽弃。夏轻尘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座桥,就是专为了拦你而造!”萧翰扶起萧允,父子两人一心落定,梨花之枪配合独门剑法,登时气冲牛斗、寒意逼人,决然无惧的两条身影,誓挡面前最强的敌人“赫炎苍弘,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萧家真正的本事——”
“好……”刹那的震惊,焚尽心中最后一滴柔情。此时此刻,赫炎苍弘才幡然醒来,原来自己一切的苦、一切的痛、一切的牺牲,换来的永远只是猜疑。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得到的是虚幻,真实的仍旧是最初的原点。最初与现在,他们的爱情,都是这世上最虚伪的笑话!
“很好——就让你们死在此地,等他来收尸吧!”
赫炎苍弘昂喝一声,气冲云霄,熊熊愤火化为席卷天地的杀意,扑向萧翰而去。西苗大军如洪水猛兽,舍命冒着从天而降的箭雨,攀上阻拦前路的铁桥残骸,誓死突破这唯一的屏障。
※※※※※※※※※※※※※※※※※
夕阳城与落日山庄连日被大雪封闭,夏轻尘一行就这样突然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自那日莫名地失去意识之后,他的神智就开始恍惚,最初是心不在焉,到后来,就几乎进入了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状态。随行的医官束手无策,而他也好似坠入了虚幻之间,终日有如百鬼缠身、梦魇不断。
这天夜里,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又再度缠上身来。夏轻尘躺在榻上,身体好像被无数只手牢牢按住。尖利的爪牙,从四面八方伸来,撕扯啃咬着他的身体,像是要将他从皮囊里剥离出来一样。
“啊……啊……”夏轻尘痛苦的脸扭曲着,破碎的呻吟被掐在喉咙深处喊不出来,他满是冷汗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迷乱。
忽然间,清越透空的笛声传来,仿佛驱走了压身的魔障,让快要窒息的夏轻尘渐渐透过气来。他缓缓睁开模糊的双眼,渐渐清明地看着眼前的事物。冥冥中感觉那笛声似是救赎一般,支起身子逃离了房间。一出门,就迎面与王昆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王昆伸手扶住他。那种灵魂出窍般的感觉又再度出现,夏轻尘嘶叫一声推开他,跌坐在门槛上。
“别过来……”夏轻尘按着胀痛的太阳穴说道。
“为什么?我需要你”王昆一步步靠近他。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一碰你,就浑身无力……”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可我碰到你,就好像能想起点儿什么……”王昆抓住他向后缩去的肩膀“你身上,有我渴望的东西……”
“唔——”
一阵冰凉的感觉从口中钻入肺腑。夏轻尘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战栗地感受着体内的温暖,一点一滴地被他吸食。
“唔……”视线再一次模糊,他沉重的眼皮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
就在他快要坠入昏迷的那一刻,耳旁突然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好哇,我才离开几天,你就另结新欢了!”
“啊……”夏轻尘被猛地松开,虚弱地望着对面。一只毛润丰满的白狐狸呵着热气趴在雪地上,绿眼睛充满敌意地看着面前的王昆,后者同样不悦地看着它。
“他是谁?”狐狸走上近来嗅了嗅“哼,你好大的胆,敢动我的食粮。吃了你——”
一声大叫,狐狸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獠牙朝王昆咬了过去。夏轻尘被连带着一撞,向后跌了一交,爬起来只见狐狸咬了一嘴碎布片,而王昆已经不知去向。
“呸呸呸……”狐狸吐着嘴里的碎屑,回过头来看着夏轻尘“真是的,一不留心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你……”
“我回来了——”狐狸眯着眼走上来,讨好地蹲在他腿边用毛皮蹭着他“别人那里住着不舒服,还是你好~~我都回来了,你再养我一段时间吧,嗯……”
“刚才的……他走了?”
“哼,不过是一个七两重的游魂,给不了你什么好处,又怎么洁净高贵的我相提并论呢。”狐狸伸出粉红的长舌头舔着他的手,然后抬起前爪扑了过来“我说,你还是把身体给我吧。你那里面是我住过最舒服的地方……乖乖像从前一样接纳我吧,啊——”
狐狸贪婪地一笑,抬起前爪扑了上去。夏轻尘避之不及,眼看着它的身影在视线中迅速放大。大叫一声,身体猛地一震。猛地睁开眼,身体又回到了榻上,依旧是睡下时的情景。
他猛地坐了起来,摸了摸发慌的心头,忽然感觉自己的体力又恢复了往常,心慌气喘的情形也没有睡前那样强烈。
“啊……”刚才的一切……是噩梦吗?
夏轻尘摸了一把满是虚汗的脸,抬眼看向窗外。外面的光线已经渐渐明亮,很快就天亮了。他心有余悸地披衣起身,唤来随从伺候。就在他洗漱的当口,侍卫队长捧着一只信鸽走了进来。
“这是……是阮洵的消息。他已经进入西苗地界了……”夏轻尘看着半死不活的信鸽“这是哪一天的消息?”
“属下也不清楚,这只信鸽被严霜所伤,今日侍卫道山庄下面巡视才意外发现它搁浅在雪中。”
“不妙,一定耽搁多日了。传我的手令,命中州厢军速速派人前去接应,万万不能让阮洵身陷西苗。”
“是。属下遵命。”
命令下达之后,夏轻尘便急于赶赴中州。此时,封山多日的积雪,也莫名地开始松弛,终于在正午之后,随行的神策军清理了道路。夏轻尘终于摆脱了那莫名的虚弱,离开了落日山庄。
…
最近诸事缠身。家里妈妈病了,圣卿又忙着赚钱拼凑去苏州跟读者见面的机票和其他开销,接了很多帮人写论文和保健图书的活计在家忙,所以更得慢了。一切都是为了能亲眼见到自己作品的拍摄实况,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圣卿接下来会尽量加快脚步的。
第九十章
通往中州西南边境的道路上,陆续可见逃避战争的百姓,带着沉重的行囊、拖家带口地跟随人流往北走。遵从夏轻尘的命令,南方十个郡县的百姓,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举家迁离北上。从初夏往难,一路必经的所有城池,陆续封闭城门,只留厢军把守着最后的空城。
皌连景袤带着皌连皇朝留给他的最后一笔遗产——晁前氏的旧部,强行敲开那一座座紧闭的城门,日夜兼程地赶赴前线战场的同时。落魂口下,已经连续奋战三个昼夜的南征军,渐渐在体力上露出败象。坠落的铁桥——誓死守护的最后一道防线,在西苗地界人与大象和轮番猛扑之下,不断向北偏移。甄颖带着刀斧手坚守在隘口的北侧,等待最后的冲锋。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象群铲起成山的尸骸,冲开了断桥一侧的隙缝。坚守多天的防线,在顷刻间如冲毁溃退的堤防。随即扑面而来的强悍杀招,冲起漫天血肉横飞,腥风血雨的视线中,只见一口长枪,带着飞溅鲜血的整条手臂,凌空飞起,重重落入尘埃。萧翰按着血如泉涌的肩头,立在狭窄的隘口中央,大吼一声喝退如潮水般蜂拥而上的敌人。高大的身躯猛烈一震,固执地撑站在地上,不愿倒下。
“爹……”眼见方天画戟迎头砍下,萧允提剑欲挡,然而连日奋战的重伤之躯再度迎上赫炎苍弘的强招,结局却是螳臂当车。
“萧翰啊——”甄颖大喊一声,奋不顾身冲出战线,一把拔起落地的银枪硬接赫炎致命一击,内伤震退同时,一把抱起萧翰,飞速后撤。与此同时,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透穿千军万马,精准无误地架挡开赫炎苍弘砍向萧允的一招。
“嗯?”赫炎苍弘沉吟一声,只见一张陌生的鬼脸面盔在眼前稍纵即逝,救起重伤不支的萧允,快速撤离战团。心下不由大怒,画戟一指,带领部队扫荡过来。
“落魂口不能丢。死也不能退……啊……”萧翰捂着失去胳膊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晕了过去。
“萧,萧!”甄颖用力压着萧翰喷血的肩头,自己重病初愈的身体接了赫炎苍弘一击,也是颠颠倒倒、力不从心。南征军眼见主帅倒下,士气顿时跌入谷底,面对汹涌如潮水的敌人,且战且退,顷刻溃不成军。赫炎苍弘缓缓迈动长腿,走在进宫的队伍中,傲然踏上皌连皇朝的大地。令再辉,就是毫无留手的屠杀。落魂口下,登时哀鸿四起,血流成河。
“全军退守晴县城内!快!”鬼面武士跃至甄颖面前大喝一声,后者猛然一怔,立即回神依言而行。那鬼面武士带着萧允一路狂奔百里进了晴县,立即下令关上城门。萧允仰在马背上, 视线模糊地看着上方狰狞的面盔,颤抖的唇张了几次,微弱地吐出两个字来:
“主……上……”数日连战,身负重伤,一个松懈,萧允登时不支昏聩。
※※※※※※※※※※※※※※※※※※
落魂口意外失守,浓浓的狼烟直冲天际。一站接一站,迅速传遍皇朝南方的整片土地。
正在匆匆赶路的夏轻尘,接到大军溃败的战报,如遭棒喝的同时,激怒不止:
“早就下令撤兵,为何不听号令!萧翰难道没有收到本座的亲笔手令吗?”
“国师息怒,实在是……萧元帅说,说……”萧翰手下都尉莫冰带着一名随从,站在车前说道。
“说什么?”
“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岂有此理……”夏轻尘猛感一阵无力,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无奈地问道“南征军现在还剩下多少人马?”
“早前的瘟疫,已经损失过半,如今战局溃败,亡者更是不计其数,确切的数字只有等元帅元帅亲自向国师禀报。如今赫炎苍弘擒获俘虏众多,屯兵在晴县城外,扬言我军一日不降,便一日屠杀百人,直到杀完为止。”
“啊……”夏轻尘心头猛颤,如遭重击一般跌靠在马车里。
“国师,元帅恳请国师,动用中州厢军支援前线。”
夏轻尘闭眼听着,好半天才睁开眼来,缓缓吐出一口气,沉着问道:
“中州厢军全都没动吗?”
“启禀大人,中州厢军一直谨尊大人命令,坚守初夏城外围。除了一队人马……”
“嗯?”
“是……是晁前氏旧部……”
“哼!”夏轻尘怒哼一声“果然是外来的狼犬养不熟。是谁让他们擅自行动的?”
“小人不知,只知道领军之人面覆鬼脸,身怀宝剑。甄大人与元帅对他十分敬重。军中已有传言,说他就是离朝复返的晁前将军。”
“不可能……”晁前启早就带着诚亲王景兰远离了朝廷,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场战争会这样艰难。除了他们,除了自己,能使唤这支部队的人,只有皇室正统的继承人,难道是——不,只能是他……
再度而来的无声的打击,钻心一般地刺痛着,夏轻尘手浑身轻颤着,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哀。
“大人,大人是否感到不适,需要属下扶大人下车来休息吗?”侍卫队长在一旁问道。
“不用了……”夏轻尘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虎符在此,你快马加鞭传我的命令,南征军所有人马退守初夏城。烧毁沿路所有城池与村庄,不得留下任何物资,封埋所有水井与沟渠,不留任何生机。中州厢军,会全力死守初夏城。”
“国师,这……”
“你告诉那群不听指挥的笨人,如果认为战死非常光荣,就和西南十县一起烧死在火里吧!”夏轻尘恼怒地掷出盛装令符的木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主动进攻。谁再违令以致折损兵马,杀无赦!”
“末将遵命。”
强令之下,这一年的入冬,中州西南的边境上,燃起了燎原大火。初夏城以南的十座城池在烈火中烧成无边灰烬。冲天的火焰,像是一道绵延千里的火墙,生生阻挡了势如洪水的西苗的大军。而先前连遭创伤的南征军,也借着火势的阻隔,全数撤至初夏城中,留守待命。
然而夏轻尘这一举动,震惊了朝野。皇朝上下,皆难以置信地眼看夏轻尘不战而退。朝阳殿上原本被强压下去的的南王府势力,一面开始抨击夏轻尘立场,一面造势将皌连琨从禁令中解放出来,逼迫夏轻尘回朝述职。夏轻尘几番拖延,终究抗不过圣旨的催逼,无奈返回雍津。待他平息舆论,稳定朝纲,南方的大火,也已经燃烧殆尽。
赫炎苍弘的大军,长驱直入,进逼初夏城外。
※※※※※※※※※※※※※※※※
寒冷的风从北方吹来,常年气候温和的初夏城,也终于进入了完全的冬季。失去了草木的中州大地,比往年更加寒冷。平地的风吹起薄霜,让习惯了炎热的西苗大军战力大不如前。赫炎苍弘惊讶地发现,他为自己的子民准备了最坚硬的铠甲,却没有为他们准备饱暖的冬衣。
夏轻尘烧尽了一切可以越冬的物资、栖身之所。草木在这场大火中烧成了焦炭,焦炭又烧成了灰烬,就连沿途的水井也被全数填埋。赫炎苍弘好不容易跨过了落魂口,得到的,却只是千里荒芜。
赫炎苍弘站在初夏城外,看着营地正在凿井取水的士兵若有所思。今时今日,他方才明白,原来皌连皇朝最后的防线,不是落魂口,而是这精心算计的天时与地利。夏轻尘早就想到落魂口有失守的一天,所以迟迟不在中州经营农桑,所以入秋之后便将所有作物收获储藏。只等着冬天来临,等他孤军深入,在这荒芜之中,进退两难。
“阿得,马上就到腊月了。传闻深冬,就算是初夏城也会飘下雪来。到时,我们的族人会顶不住的。”火枭在一旁严峻地说“已经有士兵病倒了,再不进攻,西苗地界将挨不过这个冬季!”
“釜底抽薪……他果然已经狠下心来了。”赫炎苍弘深沉地抬眼看看远处紧闭的城门,一挥手,捆绑在营地外围的一百名南征军俘虏同时被砍下了头颅“把这些人剁碎了丢到城门外去!从今日起,这些人就是西苗的军粮。初夏一日不开城门,我便日日送他这餮食!”
粉碎的尸体被送至初夏城外,赫炎苍弘便命令士兵啖起了人肉。严霜天气,生鲜的血肉显然比干粮更能补充体力。纵然是久战沙场,亲眼目睹这残忍的一幕,萧允心中仍是悲愤难平。挣扎着伤体,就要冲出城去拼命。
“放开我——”
“萧允,不可造次。”甄颖拦住他“你忘了严守城门是夏轻尘的命令吗?”
“我忍不住了,我再也忍不住了!”萧允咆哮着推开他“大人他远在京城看不见,他要是看见了,同样也会忍不住的!”
“你现在出去,只有送死。”
“我早已不在乎了!”
“啪”——突然一个响亮的巴掌响在他脸上。萧允捂着发红的脸颊,诚惶诚恐地看着面前带着鬼脸面盔的男人“主上……”
“轻尘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你眼里还有谁?”
“我听他的,我什么都能听他的。可被吃掉的那些,是我们的将士啊,那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啊!”萧允抱着他吼道“他们是你的子民,你忍心看着他们这样惨死吗!”
“我不忍,可我不想看见你也像他们这样惨亡。”隐在面具背后的脸,不知是怒是悲。他迟疑了片刻,一把推开萧允,紧握拳头甩手而去。
轻尘,你还要等多久……
……
日落的初夏城外,西苗的士兵终于用寻来的柴炭生起了御寒的火。赫炎苍弘坐在军帐里,素来强壮的体魄,丝毫不受寒意的侵扰。他看着帐外哆哆嗦嗦的士兵身影。眼中那该流露一丝不坚定。
“夏轻尘,你还要等多久……”
正想着,营外忽然传来号角之声。西苗士兵立即离开火堆,警戒集队。
赫炎苍弘神色一凛,抄起画戟走出帐篷。
“阿得,敌人趁夜来袭。”
“哼,终于待不住了吗?”赫炎苍弘冷笑一声“传令中军,准备迎战!”
无月之夜,无数火把耀亮在黑暗的荒野之上。照亮荒芜的道路,也照亮由远及近的马蹄。赫炎苍弘身披轻铠,带兵站在营地之外。远眺的视线中,一张威慑狰狞的面盔在跃动的火焰中忽明忽暗,暗不可见的双眼,也正紧紧地凝视着自己。
“哼……”手一摊,接过部下递上的方天画戟,长腿用力猛夹,纵马冲出。
晦暗的光线中,只见火花如流火迸射,兵器互敲之声刺耳,刹那间已交手数个来回。突然,赫炎苍弘爆出一声惊异:
“嗯?是你!”
“意外吗?”
冷风贴面扫过,赫炎苍弘一时失神,登时流落下风。
“你没死!”
“轻尘没有告诉你吗?你的双眼,是我赐的恩惠。”
“啊——”战场之上,惊闻挑拨话语,声声刺入心头。赫炎苍弘顿觉五脏六腑燃烧沸腾。
“恨吗?恨你自己吧!”
“你——该死啊——”烈炎掌气随掌轰出,拍向今生最恨的情敌。
皌连景袤运掌硬接,强横气劲交碰,两人在黑暗中闻到了对方喷出的血腥味。
“赫炎苍弘,我不会让你活过今夜!”
第九十一章
熏风殿内,皌连荣珍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前,认认真真地读着书。面前,夏轻尘朝服峨冠,正坐在龙榻下方。身负帝师之职,他只要在京城,就必须每日教导主上读书与理政。
这熏风殿的场景,他再熟悉不过。皌连景袤在位时,这里几乎成了他的第二个住家。夜宿熏风殿,朝朝侍君王,曾引来多少的非议。到如今,他坐在这里,再没有人敢指责他的过去。人生无常,当初落魄进京的时候,谁会想到,一无所有的少年竟能真的成了权掌天下的国师。谁又会想到,当他好不容易走进这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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