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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12-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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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敛了笑容,脸上没了耐性,阴沉沉地问:“你是难受傻了么?想杀了我?”
“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你本就不该相信我。”
“你说为什么?”罗佑宁烦躁地点了根烟,英挺的浓眉蹙在一起,“因为你不要脸!你贱!你父母生你还不如生―条狗!”
“我再不要脸再贱,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苗桐走到街边的报刊亭买了包烟,坐在路边的花坛上,点烟的样子像个吸毒分子。反正她刚请了假,自己家不想回,也无处可去。她对着天空慢悠悠地吐着烟圈,熟练地卖弄着沧桑,在罗佑宁看来却像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
“一个女人抽什么将军,这烟太烈了。”罗佑宁说。
苗桐冲路边扬了扬下巴:“交警来给你贴条儿了。”
“你管他。”罗佑宁坐下来,他觉得奇怪话题怎么突然变味儿了。
“也对,你有钱。”苗桐抖了抖烟灰,又盯着天空不说话了。虽然已经立秋,但是秋老虎劲儿正猛,白花花的太阳蒸着蔫巴巴的硕大树冠,隐约还能听到几声垂死挣扎的蝉鸣声。
罗佑宁看着她,只觉得她那即使忐忑不安也永远都仰着头不服输的灵魂,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面前的苗桐颓废,黯然,像个晃晃荡荡的空壳子。罗佑宁心里很高兴,却笑不出来。一直到苗桐手中那根烟快烧到了她的手,才拿掉那截烟蒂,说:“我请你喝酒。”
苗桐这才把头扭过来,淡淡地问:“我和你坐在路边一起抽烟,这样还不够拍的么?还是在酒吧里一起喝酒,拍起来更过瘾?对了,最好我喝醉了,你把我带到酒店里拍点更过火的?”她笑了,嘴边笑纹浅浅的,“说真的,你这人真的挺恶心的。”
要不是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罗佑宁绝对会一脚把她踹进绿化带里。
本来是去给白惜言找晦气的,却被苗桐搅和得忘了来意,直到回到家看到副驾驶上的那捧白菊花他才恍然回过神,还被贴了三张罚单,他图什么呢?
有人敲了敲车窗户,他降下来,吴小芳穿着白蚕丝睡裙趴在他的车窗口,看着那捧白菊花,笑呵呵地说:“比起小白菊我更喜欢红玫瑰。”
“你怎么在我家?”罗佑宁情绪坏得很,看到她好比踩了狗屎。
“吴大美女来自荐枕席,不欢迎?”吴小芳伸手来摸他的脸,被罗佑宁抓住手甩开,冷冷地说:“你也收敛点,别忘记你的靠山是谁!”
吴小芳悻悻然地收回了手,看他的眼神带了点幽怨:“别提那恶心的老东西,你以为我还真要给他守身如玉了?”
“我不管你有没有玉可以守,你只要记得多吹吹枕边凤,给源生的那边送过去的审批文件找点麻烦,可不能便宜他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罗佑宁,我要是你的话,就会对女人稍微客气一点。你就不伯我对老沈吹点别的耳旁风?比如你跟他老婆的那点风流韵事。”
罗佑宁毫不客气地把那捧白菊花扔她怀里,冷笑道:“你尽管去说。不过你别忘记了,你能巴上老头子是谁牵的线。我相信你会比我更早收到这捧白菊花!”
这不是威胁,他说的都是事实。
以那个老头子的精明程度未必不知道他和沈夫人的关系,反正老婆听话懂事还能带得出门去装恩爱,他身边也不缺年轻漂亮的女人,只要孩子是自己的,其他的都是睁一只眼闭—只眼罢了。
2
苗桐冷静下来回到医院,全身团着消散不去的异味。白惜言正背对着门坐在床上,从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头发上,他整个人好似镀了天光,既柔和又美,让人心悸。
即使她心中对他模模糊糊地有了怨恨的影子,他的美依旧让她心棒。
两个人都冷静了,智商也回来了,只是那些亲密无间并没有回来,话里透着种说不出的客气生疏。
“你怎么回来了?”
“我只是去透个气,你明天还要做手术。”她又没说要离开,为什么不能回来?”
“做不成了。刚才老魏过来说了,那个脑死亡患者的肾不能用了。说是打扫卫生的阿姨不小心碰松了呼吸机的插头。”
苗桐待了一会儿,简直想放声大哭,只觉得命运简直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好好的呼吸机的插头怎么就会松掉?为什么那么久没松掉,他明天要做 术了,呼吸机插头就松掉了?身上燥热的汗凉得透骨,她站在门口一动不 动。
“这次做不成也算是天意吧。”白惜言回过头,眼神平静温和,笑着说,“你放心,我会等其他的肾源的。这次也算是巧合,毕竟家里出了这些事, 我就算上了手术台也不安心。”没等到苗桐的回答,他接着说,“明天我要去上海,我已经逃避了太久,也做错了太多,也到了弥补的时候了。”
这次是真正的冷战,苗桐不肯说话,白惜言也沉默着。
元元今天刚接到老妈的电话说回了上海,舅舅的手术就在明天,按理说 老妈和大姨就连家里着了火都不能回去,病急乱投医地瞎猜问:“是不是我爷爷病死了啊?”白敏气得骂她:“胡说八道,小孩别打听大人的事,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你舅舅。”她才不是什么小孩,不过在老妈的眼里她大概一辈子都不怎么着调。她本想收拾东西去医院的,白惜言和苗桐却回来了,说明天一大早就去上海。
元元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急着要回去,订票的时候问苗桐:“小姨,你不去啊?”
“去,给我订一张。”
白惜言正要阻止,苗桐已经回屋甩上门,她会听他的才怪。
他站在原地,沮丧地看着那扇无情的门,根本没有勇气去敲开它。能想象得到,那扇门内等着他的都是伤人的话。元元抱着半个西瓜,一脸地稀奇:“咦?你俩吵架啦?”
“没吵架。”如果苗桐肯和他大吵一架说不定还好些,她是个什么都蔵在心底的人。
“这下我放心了,书上说无论多恩爱的夫妻一辈子总有几回想杀死对方的时候。那是因为有爱就有恨,相敬如宾才不是什么爱情,不过是包办婚姻的牺牲品。”元元拍拍胸口,长叹一口气,“你们这一对算是及格了。”
第二天在飞机上,元元主动坐到单人位置上把双人位置留给他们。白惜言知道外甥女打的小算盘,可只能苦笑,苗桐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他,能说些什么呢?
白素上海的家,苗桐只跟着白惜言来过两次,在黄浦江边,无比低调不打眼却奢华的住宅区里。白素一宿没睡,上了年纪不经熬,看脸色青白憔悴得厉害,还没等白惜言坐下喝口水就急忙问:“怎么回事?那呼吸机的插头怎么会松了?找人査了没?”
“事已至此,査也没用。”事实上白惜言庆幸自己此时不是躺在手术台上添乱,“孩子找到了吗?”
“已经有线索了,不过还没找到具体的藏身地方。”
苗桐听他们说话,坐在旁边低头喝着茶水一言不发。打他们一进门白敏就看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显然白惜言昨晩也没休息好,眼底都是青黑的。昨天在路上大姐跟她说的事,让她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她当然无法怪罪大姐,因为她自己也有隐瞒,只是可怜了苒苒。
她看着苗桐,淡淡的眉透着寡情,没由来地生气,只觉得她才是折磨他们全家的灾星。前些年没有她,白惜言也过得好好的。越是这么想就越控制不住自己那找不到发泄地方的怨恨。
“你不要怪惜言,这个孩子是我和大姐一定要他要的。他也是不得已。孕母是苒苒这件事连大姐都不知道,是我自己拿的主意!你要怨要恨都冲我来,不要折腾惜言。”
白惜言听了脸色变得更难看,把端起来的茶盅重重放在茶几上。这件事苗桐才是唯—的受害者,只有她完全不知情,口气透着冷淡:“二姐,我和小桐两个人之间的事,是对是错都不需要外人来指手划脚。”
白敏来了火气,指着苗桐的鼻子:“我是是外人,那她是什么?她挂着白家老四的头衔跟你偷偷摸摸的,她算什么!”
“你这是迁怒!你有什么冲我来!”白惜言气得脸都白了,只觉得伤心,“二姐,你不要再自私了!你说都是为了我,你又做了什么!你以为苒苒生了孩子,就能改变什么吗!你只是在为难我而已。我说了多少次,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为了我’做任何事,这只会让我更为难!”
他们姐弟一见面就吵起来,元元觉得自己妈妈太霸道的,一边晃她胳膊一边怒气冲冲地说:“你就向着表姑!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不要再烦舅舅了……”还没等她说完,白敏一巴掌打到女儿的脸上,脆生生的巴掌声让满屋子的人都惊得回不过神。元元从小就任性却从没挨过打,这个女儿白敏没舍得打过,现在女儿主意大了,会联合她大姨一起做那么大的事都不跟她通气,她真是失望又难过,眼泪涌出来:“你给我闭嘴!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苗桐拉过捂着脸被打傻了的元元,拉下她的手看到鲜红的巴掌印子和已经肿起来的脸颊,心疼得要命,说话也忘记了分寸:“二姐,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孩子找回来,你要是不愿意看到我,那我就离开好了,不至于为了我伤了和气。”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扫把星!”白敏状若疯狂,“谁是你二姐!你个扫把星!”
明明是个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女人,此时却堪比市井泼妇。母亲养育了三个孩子,只有她最霸道任性,一把年纪了还这样叫人失望。白素听不下去了,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冷斥:“白敏你闹够了没有!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什么身份!再说了,这是我家,你撒泼也要找对地方!”
白敏冷冷地笑了:“是啊,全屋子里只有我一个外人,应该走的是我。”
看着白敏摔门而去,白素没有派人去追她,爱怎样就怎样吧。她和惜言都纵容了她大半辈子,却也换不来她顾全大局地稍稍忍耐,逞了口舌之欲图了一时痛快却伤了感情。
白素强打着精神对苗桐说:“你二姐的话别往心里去,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事是我和你二姐亏欠你们,等孩子找到了,大姐好好跟你赔罪,好吗?”其实她早就吃定了苗桐是个顾全大局的孩子,作为长辈放低做小的,她断然不会让做姐姐的下不来台。果然苗桐听了这些话点点头,就去一边安慰抽泣的元元去了。
白家找人的效率还是在的,而且一个女人雇了些所谓的保全公司的保镖也只会紧紧跟着,会点拳脚功夫,隐藏行踪什么的完全不在行。只去警察局调取了监控,就找到那辆无牌的车离开了上海,一路去了慈溪。
朱玉珂祖籍在慈溪,已经没了亲人,不过在她的名下有一处房产,是前些年她父亲病逝后转到她名下的。六七成旧的老房子,靠着湖边,冬天潮得厉害并不适合常住。
幸好现在是初秋,湖边的凉风吹进大玻璃的窗,以往朱玉柯来度假都喜欢坐在湖边喝茶,可这次她却在手忙脚乱地哄孩子。请的月嫂还没来,头没照顾过孩子,便让孩子尿了拉了弄了一身。她连换尿不湿都不会,更不会兑奶粉洗澡,孩子铆着劲儿地哭闹憋得脸色通红,怎么都看不出哪里像她。
就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车声,她以为是月嫂来了,忙去开门,却看到略狭长的眉跟,略薄的唇,白玉石头雕刻的脸儿。她偷偷地从白敏家相册里拿了他一张照片做了个吊坠,每天都戴着,垂在心口上。是她梦里百转千回的白惜言,除了他还有白素和苗桐。唱戏的主角配角到齐了, 她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找到。
直到白惜言推开地走进屋子,朱玉珂才大梦初醒地跑进去护住孩子,保护幼崽的母兽一样挡在床前。这是白惜言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养得圆滚滚粉嫩嫩,只是张牙舞爪地踢开了被子光着屁股哭得声音都嘶哑了,不像是委屈,倒像是存心折磨人。看朱玉珂的狼狈相就忍不住想,这孩子跟她上辈子一定是冤家。
朱玉珂紧张地挡在孩子面前,强作镇定地说:“我反正已经这样了,早就不要什么脸皮了。我家里还不知道我生了白家的孩子,如果你们同意让我一起抚养他,我会和家里解释不让表嫂受到连累。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朱家是没什么本事,可我外祖父赵家也不会看我受人欺负,会替我做这个主的。”
朱玉珂的父亲是改革开放后去深圳下海起家的,虽然家里有些积蓄,可在白家眼里也不过是暴发户。可赵家不同,晚清的时候还有祖辈里出过举人,经过清朝覆灭、抗日战争和改革开放,家里起起落落却一直沿袭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旧时观念,一直到如今还能称得上“书香门第”。当年十九岁的白敏和而立之年的赵家老二结亲,虽然白敏不是赵家老爷子中意的那种知书达理的姑娘,但好歹也是门当户对的闺秀,一桩婚事倒是顺遂。
而赵四小姐从国外留学回来去了深圳的外企在工作中认识了姓朱的年轻人,一来二往有了感情,在家里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事实上在赵老爷子的安排下,早就给四女儿安排好了婚事,是个从政的世家子弟。赵四小姐带了男朋友回来,把老爷子气病了一场。不过那时赵四小姐是挺着肚子回来的,木已成舟,赵家也丟不起这个脸面,后来生出的女儿就是朱玉珂了。
赵老爷子虽不满意这粧婚,却对这个外孙女毫不掩饰地喜欢,从小就养在身边照顾,琴棋书画都请了师傅教,完全是按照旧时的大家小姐在养着。当然外孙女的婚事也是老爷子最上心的,前些年她年纪不大不着急,可如今已经二十八九岁的姑娘了,身边连个合适的对象都没有,实在让老爷子着急。
其实以前赵家老爷子是有个中意对象的。很多年前白惜言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接手源生地产,春节后去白敏的本家给老爷子拜年。赵家老爷子是个挑剔的人,见了白惜言眼前一亮,脱口而出称赞道:“神清骨秀,芝兰玉树,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和白惜言成了忘年交。
那时候朱玉珂年纪还小,可惜等她到了适婚年纪,白惜言又得了重病, 如今身体也不好,赵老爷子再欣赏他,也只能感叹命运作弄,也没再提。不过对于赵老爷子的心思白家人都猜得到,两家也一直处得非常融洽,可这件事闹出来,两家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3
在感情上朱玉珂提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可她已签了放弃监护权的文件,白素虽不忍心,但也只能硬起心肠说:“苒苒,你和白敏一起瞒着我做的这件事,是签了文件的,法律上你和这个孩子完全没有关系。你还年轻,闹起来不过是伤你外祖父家和白家的脸面。不过这件事根本瞒不过去的,无意中你倒是导演了一场逼迫白家和赵家结亲的好戏。”
“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我实在是放不下,也没有逼迫惜言哥的意思。只要你同意让我共同抚养,我绝对不会打扰到惜言哥的生活。”朱玉珂聪明地开始加砝码,“我可以写保证书。”
白素毫不客气笑了:“你的保证一文不值。”
被明摆着骂出尔反尔,朱玉珂的脸都涨红了,咬住下唇,求救的眼光看着沉默的白惜言说:“惜言哥,我不会破坏你和苗桐的,我不是那么不知趣的人,做了那么多也不是想惹你讨厌的。”
大道至简,知易行难。白惜言听听也就算了,这姑娘自己都不知道做事的深浅,还能指望别人相信她什么呢。可惜她自以为老练,终究是稚嫩。
白惜言心里五味杂陈,连回头看一眼苗桐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说:“你不必要我相信,你说得对,孩子是你生的,共同抚养怎么都说得通,他是白家的孩子可并不算是我的,因为我不想要他。你们爱怎么办,你们自己来商量,我都没有意见。另外,我希望以后我们都避免跟对方碰面吧,见了面也是尴尬,你外祖父那边我也没打算隐瞒,我会去请罪跟他说清楚,他老人家是明事理的人,时间长了总能谅解的。”他盯着朱玉轲,抱歉却坚定地说,“这些话不太中听,可苗桐在这里,我必须给她一个保证。即使有这个孩子在,我们之间依旧是清白的,我的全部都是她的,以后也是。”
朱玉珂白着脸看他,绝望如蛛丝般一屋一层地席卷了她。她想不到白惜言会对她说这种话,这哪里是白惜言会说出的话呢?
从第一次在外祖父家见到他到如今那么多年,毎次见到他都如同一股清冽温睡的春风,让人沉醉喜欢。这么温柔的人对于自己孩子的母亲,就算没有感情,也总有那么一分不同于他人的怜悯吧。即使只有一点怜悯,也可以让她在他的心目中的占有一席之地。
她也知道爱情不能卑微乞怜,也不是天生就长了跪着的膝盖,可在白惜言面前,她站不起来。
“这不是你会说出的话。”朱玉珂呆呆的,“你变了。”
白惜言只想叹息:“我没变,只是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而已。” 最终留下白素和朱玉珂谈判,白惜言拉着苗桐先回了上海。
路上苗桐依旧是沉默,这个孩子给她带来的冲击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想到那是白惜言的骨肉,第一反应竟是想笑,不带任何偷快或者不愉快的心思,纯粹的想笑,觉得荒谬。虽说生在这样的富贵人家,可这样的身世,说起来是真的可怜,不愁吃穿未必就是幸福。现在白惜言和她比起来,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下车的时候,白惜言想要牵住她的手,被苗桐下意识地躲开了。
白惜言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她下午先飞回了B市,毕竟她那么多工作都托付给唐律也不好。
而且,他们之间需要冷静一下,可在一起也只有冷战,即使站在了悬崖边,可依旧要找路走下去。
回到社里销了假,卓月只知道白惜言捐献者出了问题,听苗桐轻描淡写地说去上海找孩子,惊得一时间差点掉了下巴。怪不得那些豪门恩怨的电视剧里总会出现私生子的桥段,原来生活中一点都不新鲜。
戏外的人看戏中人只笑叹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作为父母也会用过来人身份敲着儿女的脑袋叮嘱着“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分析别人的家事也会头头是道地说“这种情況如果是我的话才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可这怎么可能呢,一花一草都没有雷同,何况是人呢。
人生无非是赤脚行路,有鲜花草地,也有玻璃荆棘,唯独没有捷径。
卓月无法在这件事情说做小徒弟的人生导师,以苗桐的年纪来说,她已经做得很好很好看。她在这个年纪时还不知天高地厚,以至于错过了很多人和事,现在午夜梦回还会怅然若失。
“你不用为难想办法安慰我,我吿诉你这些只因为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而且我也不需要什么安慰,这件事对惜言来说也算是好事,毕竟我们两个是不可能要孩子的。我们两个已经没办法了,就这样了,谁也离不开谁了。可对孩子怎么解释我们的关系呢?怎么解释外婆和外公的事呢?就算我们不说,那其他的知情人呢?不如就让恩怨在我们这里就彻底结束吧,再也不要被人提起。”苗桐吹了口烟,苦涩地笑了,“我们之间算来算去,也不过是一笔见不得人的烂账。”
卓月无奈地笑了,苗桐看得透彻,反而是她难得糊涂了一回,想什么安慰不安慰的事。看着她在烟雾中氤氳不清的脸,说:“都说傻人有傻福,你要是糊涂一点,笨一点,再薄情一点,老天爷说不定还会多疼爱你一点。”
“我要是真有那么聪明又明白事理,就应该跟他大吵一架再跟他分手。”
“你这跟不聪明吧没关系,用我们家豆丁的话就是,你心甘情愿中了箭,做了爱的囚徒。”
“也是,我已经不想像以前那样,不想面对就逃走,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可逃。”狱在心中,天地再大也不过是巨大的牢笼。
“这些事旁人帮不了,不过你要是想大醉一场的话,做师父的倒是可以奉陪。”
“还是算了吧,人活—张脸,喝醉了又哭又闹的岂不提更难看。”
苗桐早上对着镜子竟看到额前一根显眼的白头发,一时间五味杂陈,镜子里的面目一如从前,好像这些年岁月对她只是馈赠,从未收割她的青春。
可她内心那些曾经闪闪发光的东西,那些全心全意的信任,不计较得失的勇敢,还有小心翼翼的守护,到底还剩下了多少?
白惜言比她晚了两天回来,他在白敏的陪伴下去赵家道歉。赵老爷子找不到重外孙又丟了外孙女,年纪大了茶饭不思,去看他时,老爷子高血压在吊点滴。白惜言把前因后果说了,本来还怕老爷子气个三长两短,可老爷子沉默了两分钟便说,既然这样,那就选个日子办婚礼吧。
白惜言说,除了这件事不行,其他的都好商量。
第二天白惜言又登门,被拒之门外,他归心似箭不管不顾的就回来了。
刘锦之去机场接他,看他短短几天又消瘦了不少,带着点摇摇欲坠的病态。他早就知道白家姐妹难伺候,这次险些把白惜言折腾了半条命进去。不止奔波劳累还忧思过度,眼中黑得半点光泽都不见。以前见了刘锦之难免调戏几句,可这次从头到尾都是沉默。
回到家张阿姨已经煲好了汤等着他,白惜言拼着力气洗了个澡什么都没吃就睡了,醒来后天已经黑了,苗桐还没有回来。他打开衣柜,看到她那个装衣服的大背包不见了,时下的衣服也少了几件。
白惜言怔怔看了一会儿,机械地走出房门吃饭。
他知道人生气时是不能说话的,因为一张嘴只是想将对方刺伤,把对方一分的过错说成十分,事后却半分也收不回来。
而此时苗桐却并不像白惜言想的那样有洛雨陪着吃饭,而是在监察局做笔录。
下午警察局的人去了社里,说源生地产吿她涉嫌商业犯罪,带她回去审讯。当时唐律不在社里,分社的记者和编辑也多数在外面跑,她简单地跟丛曼交代了一下工作就去了警察局。
源生地产告她作为罗氏地产的商业间谍窃取公司重要的文件,苗桐知道他们肯定是瞒着白惜言做的这件事。只是警方掌握的资料并不完全,即使和罗氏的人见面也只能证明他们关系不一般。苗桐自然不会全盘托出,她可不想吃这种官司。
只是做笔录的两个警察却一副不交待出他们想知道的东西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刚开始苗桐还要求打电话见律师,可很快她就明白面前的这两个人并没有跟正义站在一起。
从下午到天黑又天亮,苗桐没有喝一口水,也没吃一点东西,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事实上她的精神已经几近虚脱了。
不过看做笔录的警察问不出东西比她还着急,苗桐就不着急了,不就是不吃不睡疲劳轰炸吗,总不至于弄死她吧。
4
丛曼第二天来上班没见到苗桐,打她的电话是关机的。她觉得不对劲才跑去社长办公室告诉唐律,昨天她隐约听到传唤苗桐的警察说,是关于源生的商业机密泄露的事叫她去问话。她想着源生地产是白家的,苗桐又是白家人能出什么事儿?
唐律一下子就急了:“你怎么不早说?!”
丛曼看他那么急,都快吓哭了:“苗总编走的时候说没事,只交代了工作,我以为真的会没事。”
唐律边往外走边打电话给卓月说明情况,卓月人在外地,本想打电话给白惜言,转念一想不妥当就打给了谢翎,让他和唐律二人在迎春路分局门口碰面。
初秋天气微寒,谢翎穿了件骚包的军绿风衣,从车里钻出来却不修边幅的样儿。“老唐,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湥С恢浪嫦由桃捣缸铮窃瓷夭鷧痰摹!
“他们瞒着惜言做的?”
“想必是的。”
“通知惜言了没?”
“卓姐说他身体不好,别再气出个好歹,没让通知他。”
谢翎冷笑:“这群人也真的欺人太甚,惜言还没死呢,就敢这样对付白家人了。”
那两个问话的警察是收了好处的,不过也是看人下菜,苗桐虽然是晨报分社的总编,但是个无父无母的背景。他们并不知道地入了白家的籍,而且有证据在手不是冤枉人,也不会嫌钱拿着烫手。不过他们这样审讯并不符合程序,被调査的话也是要受处分的。谢翎气焰嚣张地来保释源生地产最大股东的妹妹,那两人心下也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苗桐被带出来时,面色惨白,双眼都是红血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勉强挤出个笑容证明自己没事。
“你们对她动了私刑?!”谢翎一看就火了,指着那人的脑袋,“你是嫌你命太长了?!”
那人虽心虚却强作镇定:“你说话客气点,我们都是按程序走的,在警察局威胁警察你知道是什么罪?”
谢翎揽住苗桐,不怒反笑:“好啊,那我们就按程序走,把你的饭碗和脑袋都放到裤裆里蔵好了,看哪个先碎!”
从警察局出来,唐律打电话跟卓月汇报完情况,转头看着谢翎说:“谢谢你了,我送小桐回家? ”
谢翎是个记仇的人,没忘记过唐律也不咸不淡地追过苗桐,笑着问:“合着你跟小桐关系比我还好呢,你家里老婆孩子太热坑头了,什么身份跟我道谢呢。”
唐律是怕了他了,每次见面都要来这么一出,忙求饶:“好了好了,是我嘴贱,你家苗桐自然是你照顾。你要搞婚外情也好,地下恋也好,都不关我的事,我利落地滚蛋了。”
上了车苗桐喝了点水,才舒服一些,转头问谢翔:“你家方便么,我去住两天。”
“哇,你突然这样投怀送抱我还真不习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作为已婚男人你能不能收敛点?”
“我有什么好收敛的,我那老婆跟仙人掌一样,现在生活基本靠手。”
苗桐扶住额头,听不下去了:“可以了,我对你的生活细节一点都不感兴趣。”
“没关系,我对你感兴趣就行。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就涉嫌商业犯罪了?你出事卓姐不找惜言反而来找我,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大概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苗桐顿了顿说,“我的确盗取了源生的竞标书给罗氏,所以他们告我也不算冤枉我。我猜他们是跟惜言协商无果才决定走法律程序的,只是手段过激了些。”
谢翎的下巴快掉下来了,在他满头虱子的时候,苗桐这边竟然也没消停,吃惊地说:“你疯了!你帮着罗佑宁来对付源生?!”
苗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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