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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水红莲(又名:泊涯动心)第一卷(悠久之呼唤)-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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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都到时间了。哎,你还淌啥哈喇子,再不起身准备,小心被周总管罚了三餐不得常”
哀哀睁眼再看看,天还没亮呢,一点都没亮呢。
打着呵欠出了被窝,初秋的时节,洛平京里变得格外的凉,没忍住便打了两个喷嚏,鼻子水就开始要往外流的趋势。有人点上了悠,这才看清楚左右的人都穿上了夹里,看看自己,从南方来的,也没带上几件秋冬衣服,昨日领到的只有两套宦侍外袍,于是想也没想,将两套都穿到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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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低级宦侍
“你,跟我来!”一个年龄稍长的宦侍提了一个长方灯笼指着他说道。
黄翎羽记得别人叫他“桶哥”什么的,胡乱点个头,跟了过去。其他宦侍也一个个鱼贯而出。
再过不一会儿,东院慕容泊涯住的水慕轩里也灯火通明起来。
再看看天,也仍然没亮,不知道宫里有没有公鸡。他在农户里住过,知道第一遍鸡叫一般是凌晨四点的时候,然而现在一点声息也没有。
当个皇子也挺不容易的嘛——黄翎羽如是想。
“今天我们轮班刷桶,你等下看仔细着些,刷桶也有许多诀窍,你要知道宫里饮水进出不易,用水也不能太多了。”桶哥分了一块方巾给他,“这个对折成三角,蒙在鼻上会好受些。”
“刷桶?”
“恭桶。”
“……知道了。”难怪要节约着用水,这么脏的污物不可以排入宫里的地下渠沟,要运出宫去,的确很需要人力物力。
“以前刷过桶吗?”桶哥递给他一个罩袍,帮他系在身上。
“没。”黄翎羽看着各房各屋的小宦侍运了恭桶来这净房,面不改地答道。
桶哥提了一个桶,揭开盖子把里面黄白污物倒进一个缸子里去,一边道:“看你挺是适应的嘛,想当年我初来的时候,可是当场晕在这里。”
黄翎羽也提起一个桶,有样学样:“其实没什么的,大哥你要是在村子里住过,喂过猪,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桶哥从旁边一个清水缸子取了水倒进恭桶里去:“喂猪?”
黄翎羽继续有样学样:“村子里不用恭桶,都是矩刨一个长坑,十几家的人都到这个坑来如厕。”
“那和养猪有啥关系?”
“长坑刨成个斜坡,屎尿粪全部流入隔壁的猪圈去,猪就吃那个。”
“猪,就吃那个?”
“听说过狗吃屎吧,听说过猪狗不如吧,所以说猪和狗也是差不多的,既然狗可以吃屎,猪当然也吃屎。”黄翎羽刷抵在其中,提起刚刚奋战完的一个桶,亮晶晶清澈澈,丢在一边,继续,“而且吃屎长大的猪格外肥壮,瘦肉又多又。”
“天哪!我的老天爷,平时我吃那么多猪肉就是这么来的?”
“就这么来的,”黄翎羽看看他,见他刷桶刷蝶索,露出方巾的脸上却有些青白,忙安慰道,“其实养猪和种菜种田都差不多的,给的人粪越好,长得就越肥壮。有的人觉得猪脏不敢吃了,那菜地里的菜不也脏?放心吧,不干不净的,吃了照样没病。”
吱呀吱呀……骡车拉着搜罗来的秽物缸子往宫门那边挪了去。
大约刷了有个把时辰,清晨到了。
黄翎羽合上皇子府的后门,回到净房洗了手,天刚灰蒙蒙的亮。干净的桶子都晒在了净房顶上,第二日又要换去使用。
他把身上的罩袍什么的取了下来,出去打了个圈再闻闻,还是那味儿。
“别想了,即使穿了罩袍,这味道也要两个时辰才能散去。”桶哥安慰他道。
“要刷多少年才能换个工?”
“不一定的,像我,相貌平平,没钱没势,已经刷了七八年的桶。有的年轻的,长相好的,有点闲钱可以打发讨好上面的,两三个月就可以走了。”桶哥摇摇头,“你也不比我强,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连个夹里的衣服都没,估计这净房是要长呆了。”
刚到东院,看见慕容泊涯的车辇又出去了,一群小宦侍躬身在前门两旁送驾。
“这才刚出去?他不是和我们一起起的?”
“早课半个时辰前已经结束了,三皇子不喜欢和其他几个皇子公主搅在一块,刚才回来自己用的早膳,现在是上朝。”桶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累……”黄翎羽叹气。
干刷马桶这活儿的,身上总有股子味道,谁也不爱亲近,所以除了刷马桶壶外加晚上倒倒泔水桶,就基本没啥其他事可做了。这是人人见之则躲的下作活计,在黄翎羽来说,却是难找的清闲工。
整整一日,都没见到慕容泊涯的面,小宦侍们倒是认识了不少,坐在一旁看着西院的丫环们和那些俊俏宦侍假凤虚凰地打闹一番,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直到里,慕容泊涯还没回到院中。周总管打着灯笼嘎声嘎气地支使小宦侍在门边等着,自己回去睡了。
黄翎羽和桶哥因是刷桶的下人,没有资格做接触皇子的干净活,运完泔水桶后,十分开心地躲回被窝里睡下。这里熄灯很早,大约是前世计时方法的八时半左右,宦侍的长房就要熄火了,此后做什么事都要摸黑。只有主子的房里才能点灯。
不多久,桶哥的鼾声在黑暗中轰然大作,黄翎羽则枕着自己胳膊,难得认真地思考自己以后的路子。他是没什么野心没错,但是能舒舒服服地搜罗宝物当然也是更好。横竖宫里那么多宝贝,慕容泊涯也把他丢一边不管了,就算不做贼,好歹也要个个都真真切切地爱抚一番才好。
轮值侍候主子和大丫环的宦侍蹑手蹑脚地进出长房,谁也没听见屋顶上几不可闻的足间点瓦声。但是黄翎羽听见了。他虽然觉得这皇宫内院里越发阴阳怪气了,但也不想管,听着那足音来来回回的反复,猜想着是什么人来找什么东西呢,渐渐入了梦。
第二天早上听说,三皇子被皇帝留在裕隆阁罚跪,一未归。
天气有点阴沉,晚上刚倒完泔水桶回到长房,外面就呼呼地刮起了北风。小宦侍们还要站在廊下等慕容泊涯回来。
桶哥听他鼻水流得稀里哗啦的,把自己一件夹里丢了过来,道:“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夹里再还我。”
“大哥,你人怎么就这呢!”黄翎羽两眼泪汪汪抓住桶哥的衣襟,扑了上去。
“嘿嘿,有人兽大发了兽大发了。”王儿点了盏灯笼要往外去,掩了嘴就笑,声音铃铛似的好听,黄翎羽听得是心神那个荡啊。
王儿也刷过桶,是属于年轻貌早早被提拔了上去的,因为是伺候西院的大人物,所以熄了火也有特权点灯。他和桶哥关系倒好,桶哥就一枕头丢了过去,臭骂道:“就你嘴贫,你和西院那位的大丫环一起还不照样是兽大发?”
黄翎羽把脸捂在被子里面乐,谁说宦侍没了能力就不能讨老婆?宫里面家家酒样的夫可多着呢。
那王儿见他乐得贼,一枕头摔回来,细声细气地道:“你就乐吧就乐吧,我咒你和桶哥一样,几年也找不到个相好的。”
他不提桶还好,一提到桶,黄翎羽啪地拍了下脑门子,啊呀大叫:“糟糕了!”
“咋了的?瞎诈唬啥?”一边睡着个也是不甚得宠的老宦侍莫槐运,尖厉着声音说话。他恰睡在阴影里,尖细细的声音打屋角那边传来,颇有点厉鬼现世的感觉。
按理说,这么老资格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可以独住一屋了,可他还在这边当个小宦侍的班头,可见也不甚得宠。
“也没啥,刚才倒了两个泔水桶,有一个放在骡车上给人带走了。”黄翎羽答道。
第十七章月晦鬼影
“哎呀!作死啊你,你新来的吧你,明天要是周总管发现少了个泔桶,还不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老宦侍莫槐运一骨碌滚了起来,跻着软底靴子往这边拖,“你赶快去找回来吧,到明日,吃不了兜着走。”
桶哥也有些懵了,急忙点头压低了声音道:“是不能拖明日,你新来的,不知道周总管那铁公鸡的个,上次西院一个伺候起的小丫头把恭桶盖子砸了个缺,周总管一声令下就把她三十大板子给发落了。”
“后来怎样?”黄翎羽问。
“一个小丫头的,哪里挨得过这一顿打,趴在上药石不进,没几日就过去了。”桶哥继续道,“因她那些日子只在身上披着白的里衣,据说现在宫里还常常飘着她的鬼影呢,白森惨兮兮的……”
房外这时候刮过一阵冷风,呼呼的风声过了好久才落下。
王儿年纪不大,胆子也小,瑟缩着脑袋看纸窗,便见窗纸上印着树影,在惨淡的月中零落地摇晃,不打了几个哆嗦:“你,你,你还是趁早去取回来,莫要让下膳房的杂役们给丢了,你,你可千万别变鬼啊,我这常走路的怕得慌。”
莫槐运丢了块牌子出来道:“你就算在我这里报备了,赶紧到下膳房去找回来。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停留,我这牌子能去的只有几个下作地方。”
黄翎羽原本没把这些洗洗刷刷的事情放心上,以为这种上面炕到的小活,做错了顶多就是一顿骂,几顿不得吃,顶多关个闭——要真是闭,他可乐意得紧,巴不祷人打扰。没想到听他们这一说,统管他们的太监头子周总管,那恶毒和吝啬直逼传说中的地主周扒皮。唉,真是有辱周氏一门——呜呜,可怜的周总理。
黄翎羽哀叹着加了夹里,灯也不打,借着初秋的月光和王儿出了门去。王儿将他私廊下自己去西院当值了。
这洛安宫里,可一点都不像大明大清的紫城。
紫城里外墙都涂红漆,洛安宫则是以木为主,也带灰或白的基,端看各内院的皇子子是什么喜好了。就连树木,紫城为了防止刺客藏身,除了御园,其他地方是没有树的,而洛安宫到处都是树木草。不少树木的横枝从内院墙上伸出,若是季,定有不少“一枝红杏出墙来”的好景。
黄翎羽缩着脑袋出了三皇子府,小步地跑。旁边就是四皇子府的高墙。两府的墙夹出一条两辆马车并行的小道,由于墙高,走在里面顿生井底蛙看天的奇妙感觉。
三皇子府是灰不溜秋的院墙,四皇子府则是汉白玉砌的墙面,两相对比,顿时不是一个档次。
出了夹道,按着莫槐运的指点,一路向西南去。好在沿途都点了照明的风灯,有的灯下站了卫兵。见他过路,便都拦了下来,看了腰牌再登记入名册,才又放行。
一路无话,黄翎羽十分出地完成了任务。说来也好笑,到了那专为宦侍丫鬟准备膳食的下膳房,运泔水桶的杂役也正焦急。皆因各宫苑的泔水桶都是有标记的,那杂役一看自己骡车上多了个桶,还是三皇子府上的标记,顿时浑身冷汗涔涔。
他那下膳房中也有不少刚从其他方向搜罗了泔水回来的,一见这桶,都大呼糟糕。原来三皇子府里的周总管的恶名早已穿扬于洛安宫的各府各院内了。
黄翎羽提着桶,一路回来都笑得肠子都青了。他与慕容泊涯相处不久,但也算有点认识。怎么也想不到他府中竟然还容下了个这么惹人厌恶的大太监。是不是那周扒皮太过凶悍了,连慕容泊涯都被管住了?
他沿着原路返回,宫中的路虽复杂,但方向分明,总归是条条小道通皇子府,也不怕迷路。里风呼呼的,刮得宫里的梧桐跟着哗啦哗啦的响,凄凉冷清,也不知道被吹落了多少还没黄的大叶片子。
忽然间,又一阵冷风迎面刮来,带来了稼风里的轻微弦响。他心里一惊,这大半的,谁在那里弹棉呢。
不该看的,不看!
不该听的,不听!
黄翎羽压低了脑袋,急匆匆小跑回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越是往来处回去,那拨弦声就越是响亮。等到了三皇子府门口,简直就是从头顶上传来的了。他忍无可忍往头顶一瞄,不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要滑落到地面来。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一个白森森的飘荡荡的鬼影正悬空坐在头顶上呢……头发长长的,在风里乱舞,衣服宽宽大大,不贴身般乱飘。那坐在半空的鬼影膝上还横搁一琴,身旁悬空放着一个粗陶广口的大酒坛。
——这回是真见鬼了。
“喂,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回来?”老宦侍莫槐运就在右手边蹿了出来。原来府门口已经换了一岗人,莫槐运也在其中,“别看他,快回来!”
“嗡——”头顶那拨弦声忽然一个断裂,鬼影幽幽地呼——了一口长气。
黄翎羽脖子后面一凉,只觉得几滴凉凉的液体从上面滴到了皮肤上。
他僵硬地扭过头,抬头,再看。
一张白惨惨的脸向他露齿而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却让人有种十分友好的感觉。
——好像在哪里见过?黄翎羽呆立当地。
这回看仔细了,哪里是什么鬼?对着半晦的月,可见几条细如蚕丝的东西交织在半空,两端分缠在三皇子府和四皇子府的墙面上。鬼影正坐在这东西上呢。
再仔细看,原来这鬼影还是故人。
“月,月,月……”
这白森森有鬼气没人气的人,不是那日清晨在河边见到的月鹏,还能是谁?
黄翎羽见势不妙,也嵬嵬缩缩地缩到府门里去了。
月鹏从身旁拿起酒坛,往嘴里囫囵灌了几口,倒有一小半顺着下拔下地面来。黄翎羽看着就觉心疼,长得这么仙气的人,偏偏饮酒没点文化,这哪是品酒,分明是饮驴。
月鹏又把那酒坛放在丝上,一手按弦取调,一手执着块刮板在琴弦上挛。咣咣咣,弹棉似的。不多一会,月鹏又停了,牛饮了几口,顺带漏了半条小溪的酒水下地,才有些飘忽地问道:“他回来了,怎没来见我?”
“大半的这搞什么鬼?鬼枕?”黄翎羽低声向旁边问。
“嘘!”莫槐运在他耳边悄悄地答,“隔壁府上的四皇子来找咱们三皇子了,这人怪异,小心着些。”
“什么?”黄翎羽不敢置信地又抬头看。
咣咣咣的,月鹏又刮起弹棉弓来。
正热闹呢,黄翎羽这边的西院忽然传出个尖细声音:“你个不男不的种,半三更的发什么疯,要发往你府里发去!”
飞快伸出头去往西边一看又缩了回来,原来见到的是墙头上冒起一条肥肥白白的身影,衣服锦缎织就,在间也显得宝光四射,这种气派贵气,除了本府总管周扒皮还能是谁?连府门里当值的宦侍都往里退了退,不敢挡了周扒皮的风头。
简直阴阳怪气,有谁见过太监敢这猛龙子龙孙说话的吗?黄翎羽以前没见过,现在算开了眼界。
月鹏度量却出奇的大,毫不理会地苦刮不懈,越刮越快,催命似的卖力。看来是非把慕容泊涯逼出来见他不可,只可惜,慕容泊涯这两日不在。
黄翎羽眼见着旁边几个宦侍被这弹棉魔音入脑催得东倒西歪,抱着脑袋叫唤。就在这时,月鹏忽然停了,抬起头来斜斜觑着西院墙周扒皮,慢悠悠道:“说起不男不,好像是你吧。”
晕倒,哪里是度量大,分明是反应慢。
第十八章王府隐事
也不知道周扒皮听了这句话后有啥感想,毕竟月鹏只是看上去有些阴阳难定,而周扒皮是真真正正的没了子孙根。
总之月鹏正常了回来。他慢慢地理顺了长发,平平稳稳站起身来,一手抱琴一手提酒,沿着那些丝线渡到了四皇子府的汉白玉墙头上。
他回转身,朝这边嫣然一笑,刚才那阴风惨淡的气氛顿时消散不见。而后连后会有期也不来一句,倏忽一下在墙头消失了身影。
黄翎羽身上那个冷啊。才见不过两面,每一次都这贸动人心——当然,不是正面意义的撼动。要说他视力是不好,但怎么也觉着月鹏那笑别有他意。
要把心狠手辣的周扒皮,缥缈不定的月鹏,还由与他打打闹闹过来的慕容泊涯摆在一起,若是旁人看来,大约会认为周扒皮最不好惹。但是和他们同在一个水平线上的黄翎羽心底清楚得很——周扒皮,算小菜。
“这就是皇宫内院的‘串门’?”他询问看上去还比较老实可靠的老宦侍莫槐运。
“你会习惯的。”他拍拍黄翎羽的肩膀,“你会习惯的……”
三皇子府里纪律好,外间咣了半天的棉,闹了大半的鬼,里间轮值回来的都睡得死猪一般甜,桶哥的鼾声还格外的大,也不知道是累坏了还是习惯了。
黄翎羽打着呵欠也睡了下。一切又都恢复了昨日的安静。
这一觉睡得连梦也没做,无知无觉地过了大概好久。直到慢慢觉得有物体在身上摸索。
黄翎羽猛睁开眼,一把抓住身上的东西,才发现是只热烘烘的爪子。
黑漆漆的房子里,四处传来鼻涕飞溅的呼噜声,轻微的呼吸声,还有翻身时衣服被褥摩擦的声音。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爪子动了,忽的抽了出来,揽上他肩膀,接着一张滚烫的脸就贴到他耳边。
“陪我喝酒……”
慕容泊涯的声音。
黄翎羽愣了愣,想想明天也没什么需要动脑筋的活计,于是低声道:“先出去再说。”
对了,酒?
他后之后觉地耸耸鼻子,才注意到空气中果然流动着一股酒味。
“靠——”也不知道慕容泊涯在这屋子里呆了多久,久到连他在睡梦中都习惯了这股气味。
他摸索着找丢在铺尾的衣服,手上却一紧,接着头脑一阵晕眩,已经被慕容泊涯稼腋下出了门。
“……”黄翎羽对贴着眼睛后退的地面无话可说。
慕容泊涯掠了数丈,到一株雪松下终于停了。雪松树冠宽阔压低,最是适合隐藏,只是呆在里面就不得不蹲低了身子。黄翎羽双手撑着地面从慕容泊涯腋下挣扎了出来,里的冷风一吹,顿时就有鼻涕四溢的趋势。
“自己拿。”慕容泊涯说道。
“什么?”
慕容泊涯腾出一只手来指指自己脖子。
黄翎羽才看清楚,他脖子上围着几件厚衣服,为了防止滑落,还特地在脖前打了个可笑的结。
他也不客气,七手八脚地取了下来,那衣服还留着慕容泊涯身上的温度,仅仅是握在手里也顿时觉得北风没那么冷了。
慕容泊涯靠在树干上席地而坐,静静看着黄翎羽穿衣,从怀里掏出一个浅底的白瓷酒盏,提起酒坛倾了些许的酒浆出来,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饮。
“什么酒?”
“不知道。”
“不知道?”
“你喝的是酒还是酒的名字?”
“说的也是,喝的是酒,自然不需要知道酒名。也不对,你不知道酒名下次怎么找到这种酒?”
“他们给我什么我喝什么,哪有这么讲究的?”
黄翎羽歪着头,往他手中酒盏蘸了半指头,在嘴中涮了口,味道不错,清冽浓稠的白酒,还是酱心。
“你不是要我陪你喝的吗?酒盏呢?”黄翎羽被引上了酒虫。
慕容泊涯的酒停在嘴边,反应了片刻,才放下地去,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两个半片的来:“不好意思,刚才跌了一跤。”
——跌跤?跌跤偏偏就只跌碎一个?
黄翎羽用怀疑的目光觑着他。
“没事的,我练过铁布衫的功夫,区区破瓷,没那么容易就被伤到。”明显理解错误。
慕容泊涯把酒凑到黄翎羽嘴边,让他就着小啜了一口。
“周总管把你分哪儿去了?”
黄翎羽鄙夷地哼了一声:“你没闻出来?”
慕容泊涯喷笑:“我还以为你是便秘了才带这种味道。”
“得了吧你,笑得这么难听,我还以为你是屁眼长脸上了。”
慕容泊涯嘻嘻笑着又喝一口,然后毫不介意地看着黄翎羽抢了过去,道:“怎没求我给你换份工?”
“你真当我白痴了?是你把我调过来的,那周扒皮居然还排我刷桶,分明是在给你不好看。听说昨还被罚跪?你在宫里其实也过得不怎么风光的吧。”
“呵呵,这么简单就被发现了。来,多喝些。”
黄翎羽最是能和男人们混在一起,现在有人请酒也不推托,也不询问,一口一口地就着。
那坛酒原本只剩下小半,两人这么斯斯文文的品,也过了许久才终于喝干。慕容泊涯倒提酒坛舔了剩下的几滴,才怅怅然发起呆来。
看起来,是被什么事给郁闷到了。黄翎羽暗自猜测,仅仅是小小的猜测,因为他没有习惯探索别人的心事。
慕容泊涯忽然说道:“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黄翎羽没作声。
“为什么男人就不能喜欢男人呢?”
黄翎羽心里咯噔一下,迟疑了片刻,才终于问道:“你找我喝酒,就是为了探讨这事?”
慕容泊涯秘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在里发出狼一样凶狠的光,声音越发低沉:“怎么?你也炕惯?”
没等黄翎羽回答,他又收回了凶狠的目光:“若是你认识那样的人,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
“他是丞相的独子,也是我大燕有名的才子,十分好十分好的一个人……”慕容泊涯想了半天,没能想出足以说明他人好的事情来,总之是叹了口气,“因为被人发现他喜欢男子,被亲人唾骂,朋友离散,就这么想不开割了颈。那一人……他父亲竟然没有流一滴泪。”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坛,沉沉地想着心事。
黄翎羽不敢作声,僵硬地坐在地上,听到他在身旁,的叹息:“那一人……”
“以后少喝些,”看在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分上,黄翎羽最终还是炕过眼说话了,“在这种地方喝多了,死得很早的。”
“你会说出去?”慕容泊涯歪歪斜斜站起来,“那我要,那我要……
“你要干什么?”
慕容泊涯咬着嘴唇瞪他半晌,才道:“师父说了,后下手遭殃,我要,呃,我要先下手为强!”
第十九章千年之事
慕容泊涯咬着嘴唇瞪他半晌,才道:“师父说了,后下手遭殃,我要,呃,我要先下手为强!”
黄翎羽呆扶着身后的树干有些不稳地站起来:“你……”
慕容泊涯瞪着眼睛,伸出了双手就去掐他脖子,谁知他站立不稳,黄翎羽又被吓得脚软,两人一下就摔成了滚地葫芦。
囫囵滚了几圈,慕容泊涯终于压在黄翎羽身上,忽然间停了不动,一只手仍箍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却死死地捂上了他嘴巴。
“嘘——”他轻轻地安抚着。
黄翎羽感到耳边一股热气吹过,痒得浑身发抖,立刻就醒了酒。这才注意到脚步轻盈齐整,五名一队的巡兵正从近处过去。
雪松树干高挺,树冠却是低矮膨大,从外面看去就是严严实实的一个锥形的及地帐篷,其中另有蹊跷天地。
黄翎羽睁大眼睛向上看去,慕容泊涯一双眼铮亮铮亮,专注地盯着外面的人。在他背后,雪松墨绿的树冠泼墨般压了下来,针叶茂密地重重跌落,炕到再上的空。
这样的重量,这样的安静。
脚步声渐渐远去,黄翎羽身上一轻,他便再没忍住,掀起脚箍了慕容泊涯小腿,腰身用力,把慕容泊涯用力钳在身下。
慕容泊涯酒还没醒,挣扎几下没挣得出来,也没运力,放松了身子:“好男不和,不和……斗,我就不认真对付你了。”
他在应该是“”的那个字上咕哝了几下糊混过去,黄翎羽仍然气结,给他当头一个爆栗:“你大爷的,看清楚你爷爷是男是。”
慕容泊涯瞪他:“你是宦侍,不是我大爷。”
黄翎羽仰天长叹,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怎么样,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清醒过来啊!
慕容泊涯趁他一时闪神,翻起身来重又压住他。黄翎羽知道他是趁醉发疯,干脆也由着他,自己躺在地下不动了。
“我说,我是暂时不能给你换个好活的了。”
“要不暗地里给你使绊子的人就会把我当成你的小辫子使劲的抓是不?”黄翎羽不屑地接下去,“你当我傻?放心,其实刷刷桶还挺轻松也挺有趣的。”
“轻松?有趣?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
慕容泊涯狐疑地道:“我不信。”
“你不信?那你自己刷一次不就知道了?”
“你当我不敢?”他有些愤怒。
“你敢你敢,好了,我困了,老大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放我回去了成不?”
慕容泊涯忽地站起身子,顺带着把黄翎羽扯进自己怀里,奸笑道:“不行,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不带我去?你先陪我刷桶再回去。”
“你自己刷去吧,大半的,谁给你送恭桶去净房?”
慕容泊涯好一阵没说话,苦思状。终于想出了办法,两手捶在了一起,乐呵呵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老宦侍独有的尖嗓门在朝堂上显得格外的咋呼。
“臣有事奏!”文丞相手执玉圭上前启奏。据说正阳殿的铺地砖是从苏州运来的千淬金砖,青黑墨绿,光可鉴人。连带着的,把朝堂上的对答也反射得一清二楚。
慕容泊涯侧目看去,这位年近半百的丞相身形苍劲,却也略见苍老。果然,就算他儿子了男人,但是毕竟还是自己的亲子。亲眼见到自己的儿子羞愤割颈而逝,怎么也会感到悲哀的吧。
然而朝堂上的皇亲臣子们一个个都想着扩张国土,打压南韩,有多少人知道丞相之子的悲哀,有多少人想过要让这个扭曲的国家恢复到过去。
“启奏。”宦侍长声宣道,慕容泊涯赶紧低头视地。
列位于左右文武员之首的,正是他们慕容氏四兄弟。老大慕容锐钺和他一排列于文职之首,二哥慕容楠槿与老四慕容炽焰列于武职之首。皇族的名字向来是秘密,所以民间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当今圣上和皇子们的名字如何,他也就大大方方地用本名在外面闯荡。当然,能像他一样把名字不当一回事的人也不多就是了。
坐在皇座上的这位圣上当年笃信五行之学,有一卜算说他命该有五子,若按金木水火土为名,定能保大燕江山万年。于是每生一子都按五行顺序命名。
然而多年以来,第五子迟迟不见,皇帝想要怪罪那名卜算,卜算却道:“之所以第五子迟迟不出,是因为陛下的子之中,有那西戗一族的余孽。”
这番话在当时还曾引起好大一场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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