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百媚图-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钱逸群一想也是,自己格局太小,只想包*女星什么的。三万两,足够把瘦西湖旁的玉珠坊整个包圆了。

“他将这笔巨款,捐给朝廷了!”郑元勋这回真是愁坏了,忍不住跺脚道,“三万两足金……这!这!这是灭门之祸啊!”

钱逸群吸了口冷气,原来刚才自己脑补出的是银子,没想到竟然是黄金啊!郑元勋的儿子他不曾见过,只是听说这位少爷成天只会花钱,从未听说过他能赚钱,那这金子是哪里来的?

豪门大户子弟也都只有月例银子,除非掌管某个产业,经济上方能活络调动一些,却也不敢贪污家族产业为私用。郑小官人年不过二十,肯定不曾掌管家族产业,那这笔金子的来路就有些可疑了。

“问过令郎了么?”钱逸群劝道,“父子之间无话不能说,他哪里来的金子,又是如何想的,大可以从中寻到根蒂。”

郑元勋叹道:“他说,要用这金子买下大明的三百年平安。”

钱逸群不知道三万两黄金能买下多少东西,但若是能买来大明三百年平安,无疑是占了大便宜。然而这终究是个少年人的热血梦想,没有神佛天帝会贩卖“平安”这种商品。

“想法是好的,就是天真了点。”钱逸群道,“惠东公说的祸事是什么呢?”

“行出于众啊!”郑元勋觉得肩膀上的头颅沉重不堪,重重低垂下来。

盐商有钱是天下所知的,但这更像是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心知肚明,但上不了台面。嘉靖帝南巡钟祥的时候路过扬州,扬州商贾们换了破旧的衣服迎驾,又买通了嘉靖帝身边的太监,将江淮一带描述得是多灾多难,民生凋敝,这才打消了皇帝加派盐税的想法。

其实大明从弘治之后就已经面临收支不平衡的问题。因为无论是商税还是农税,都还是朱元璋时代的税率。按照三十税一的商税来算,商人要缴纳的税费是商品价值的百分之四不到。即便如此,很多布政司也是收够了洪武年间的定额便不再收税,多收还会落下个“刻薄虐民”的风评。

自从士大夫开始经商,投奔私逃之风盛行,国家更是别指望收到足额的税费。

从万历朝开始,朝廷就想从东南收商税,全靠东林党人体恤乡梓,从中作梗,没有加成。如今崇祯帝是个狠角sè,说一不二,文官集团又因为阉党的打击元气大伤,若是这笔金子真的送到了běijīng,皇帝见江淮商人如此豪富,会作何感想?(未完待续。

第四章天下兴亡,熊孩子有责(求各种票)

第四章天下兴亡,熊孩子有责(求各种票)

钱逸群对于明朝灭亡的认识,还停留在初级阶段:内有反贼,外有建奴。

现在郑元勋说朝廷不收商税,这与他的生活经验完全不符。在他的生活认知中,朝廷非但在收关税,而且收得极高,甚至是一关一税。许多小商人跑上几个月,最后也就落点糊口的饭钱罢了。

脑子仔细一转,他才明白。原来朝廷不收的是郑元勋这样大商人的税。比如郑家,郑元勋本身就是举人,他还有个同样是举人的哥哥,家里早就改了门墙,不用纳税了。至于其他大商家,同样是官绅出身,或者就是举人、进士等豪族入股,谁敢收他们的税?

反倒是那些小商贾,像交过路费一样交税。姑且不说别的,苏州商业发达,水道纵横,每十几里水路就有个税关,这税得交多少?只是一钱银子都落不到国库里去。

“如今盐商总会已经派人送来了函文,要将我家赶出去呢。”郑元勋身为大盐商,自然是盐商总会的股东之一。但是他家坏了规矩,自然会引起全体盐商的抵制。

“这也就罢了!如今还有贼人,传播些我家里金子打墙,白银铺地,就连树上长出来的果子都是翡翠玛瑙。”郑元勋哭笑不得,“如此荒谬的事,竟然有人信以为真,要打这影园的主意。我还得去外面采买健仆,却又怕是贼人混进来的jiān细。”

钱逸群哦了一声,略一沉思,谋划道:“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那金子现在何处?”

“已经送到了南京户部,要追回来已经来不及了。”郑元勋气恼道。

“不用追回来,只需出一本《拾金记》便可。”钱逸群道,“这三万两金子其实不是你家的。郑少爷梦中得神人指点,挖出了这三万两黄金,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然要呈送朝廷。”

郑元勋眼睛一亮,脸上颓sè一扫而空,道:“道长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只想着如何挽回败局,却没想到还能如此独辟蹊径!”

“这金字的来历却要考究一番。”钱逸群道,“若真是别人私藏的赃款被令郎转送了,敌暗我明,这才是最头疼的事。”

“犬子死活不肯吐口,说是只能告诉皇帝!我恼他大逆不道,便将他锁在房里了。”郑元勋道。

钱逸群起身笑道:“贫道去见见他。至于打影园主意的宵小,也不必多派人手,真有大股贼人来了,知会贫道一声便是。”

郑元勋当即谢过,又暗道:难不成你能保我家一世?该买还是得买,只是可以不用着急,定要底细清白的人家才放进来。

钱逸群辞别郑元勋,由郑府管事领着去了淡烟疏雨院。原来这院子又是三座小院拼出来的。郑老夫人住的中间主院,郑元勋夫妇和儿子住在东院,西院是郑家女儿和侄女住的地方。

郑元勋的儿子大名叫做郑翰学,字绍远,可见家人期望之高。此时被关在屋子里,心中积郁,时不时便要怒吼咆哮,作为发泄。

钱逸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砰砰作响。那管事满脸苦涩,道:“少爷又在作践自己了。他只要心中一不舒坦,便要用头撞桌子。”

郑府的家具都是用酸枝硬木做的,可以传世数百年不腐不烂,撞桌子可的确比撞墙还狠心。

钱逸群等管事开了门,抬足迈了进来,正与一个年轻无须,面sè苍白,双眼泛红的少年人对视。

那少年人自然便是郑翰学。他本以为是父亲来了,抬头却见是个比自己年长有限的道人,不由一怔。

“你是何人?”郑翰学问罢,转念想道:是了!他们一定是当我发了疯,或是有什么妖邪作祟,特意找了个道士来驱邪的!哎,这天下就没有人能了解我一片苦心么!真乃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钱逸群见郑翰学一脸幽怨愤懑,未语先笑,道:“绍远兄,贫道有礼了。”

“你是何方道士?”郑翰学又问了一遍,倒是安静了下来。

“不才厚道人,本是穹窿山修士,路过扬州,借住尊府。”钱逸群说着坐了下来,反客为主对郑翰学道,“请坐。”

郑翰学一愣,坐下吧,好像被他所摄。不坐吧,却又像听他教训的晚辈。他心中好一番纠结,还是坐在了钱逸群对面。

“贫道所来,其实是为了那三万两金子的事。”钱逸群开门见山。

“哼,原来如此。”郑翰学不屑道,“我该说的都说了,有些事让人知道了,徒然惹祸。”

钱逸群听了大笑,道:“你将这三万两金子露白,把郑家逼到如此窘境,还能惹更大祸么?”

“只要让我一见帝尊,我郑家便能成为与大明江山同生死的豪族!”郑翰学昂首道。

钱逸群不禁笑道:“就算让你见了皇帝,你又要与他说什么?莫非有什么救国之策,中兴之法?”年轻人知道了些政事,便忍不住想做国事顾问,好像那些一把岁数的阁老、部臣,都是酒囊饭袋。

上一个抱持这种态度的年轻人,如今已经被曾经极度赏识他的皇帝凌迟处死。

他叫袁崇焕。

“虽不至于中兴,却对时局颇有裨益!”郑翰学一脸坚定道。

钱逸群笑道:“想来你是不肯告诉我的。”

“你是皇帝么?”郑翰学冷眼讽刺道。

钱逸群也笑了笑,摸了摸胡渣,道:“其实贫道更想知道,这三万两金子是从何而来。”

“这也只能告诉皇帝!”郑翰学傲然道。

“可是五鬼搬运之术?”钱逸群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

五鬼搬运术又称五鬼运财术。传说中的五鬼运财术中的五鬼,指的其实是瘟神,又称五瘟。分别为chūn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士贵和总管中瘟史文业。只要学得真法,得了真符,便能使唤五鬼将别人家的财运到自己家。

“哼,那些东西算得什么。”郑翰学不屑道。

钱逸群见他并不否认玄术所得,只是鄙视五鬼搬运之术太过低级,不由心中暗道:我倒不知还有这等大手笔的玄术,何不探听一番?不过此子xìng格执拗,连他爹说了都不听,不使些手段怕是不成的了。

“贫道听你也是胸怀大志的,”钱逸群笑道,“不如这样,你且看这里。”说着,他从腰间解下金鳞篓,放在桌上,伸手从里面一抓,登时抓出一柄chūn秋式样的古剑来。

郑翰学脸上显然有惊讶之sè,嘴里却道:“这等江湖戏法,算得了什么?”

钱逸群并不怪他,手中掐起御剑诀,哐当一声宝剑出鞘,在空中舞了两个剑花,重新入鞘。他将古剑推到郑翰学面前,道:“这剑,你看如何。”

郑翰学双手抓起了古剑,翻来覆去,抽出插入,反复看了良久,方才道:“竟然看不出机关在哪里。”

钱逸群大笑道:“世间自有神仙术,哪堪戏法消磨。”

郑翰学迟疑片刻,脑中急转,脸上渐渐浮出一番欣喜,兴奋道:“我便知道吾道不孤!你也与我是一样的,对吧!”

“这个,”钱逸群咧嘴笑道,“都是人,还都是男人。”

“我是说这个!”郑翰学在屋子里的环视一周,找到个挑香灰的小铜勺,让钱逸群看清楚。

“是铜的吧?”郑翰学追问道。

钱逸群点了点头,这铜勺做得很jīng致,材质却是很普通的黄铜。

郑翰学取回铜勺,生出右手食指,略一凝神,轻轻点了点,道:“你再看。”

钱逸群再拿回手中,分量已经不一样了。

这不再是铜勺,而是金勺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这种本事的?”钱逸群手里拿着金勺,略有担心问道。

郑翰学不知这道人缘何有此一问,好像认准了这本事是从天而降。他想想也是,这种点石成金的本领可是花钱也学不来。“我天生的!”他道。

“不可能。”钱逸群心中猜测是百媚图里的异能神通。若是天生有这异能,郑家早就发现了。看他一有钱就乱来的德xìng,也不是能够隐瞒二十年不为人知的低调之人。

“应该是数月前的事吧。”钱逸群直接道。

“哦,对,差点忘了,你也是一样。”郑翰学尴尬笑道,“不过说起来,你这御剑的本事可比我的点金术差远了。”

钱逸群不置可否:“那三万两金子,就是用这法子点出来的?”

郑少爷点了点头,道:“每天只能用半尺长宽高的生铁块点成金砖,若是点多了就会咳嗽,半天都好不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就算是百媚图里的伪神通,也要耗施术者本身的炁。钱逸群的草木之心耗的是肝木之炁。钱卫的隐身术耗用心火之炁。郑翰学的点金术自然要耗肺金之炁,用多了非但会咳嗽,还会哮喘呢!

钱逸群没有跟他解释,只道:“你想用这点金术晋身?”

“我想报国!”郑翰学一脸正气,斩钉截铁道。

钱逸群挑了挑眉毛,却没笑话他。(未完待续。

第五章天策卫

第五章天策卫

不是每个人都有信念的。

钱逸群相信,有信念的人能活得更有目标,遇事更能坚持。他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想想当rì消沉的时候,整rì间混混沌沌,只是喝酒、赌钱,实在不知道活着干嘛。一旦发现自己有机会学习玄术,保家人平安,他顿时就浪子回头了,之前的恶习再没有复发过一次!

郑翰学之前也是流连勾栏女sè,如今却一心要报国,这简直就是他的豪华加强版!怎能不起惺惺相惜的感叹!

“不过,你想用此术进于皇帝陛下,有些偏颇,”钱逸群微微摇了摇头,“大明之败不是因为没钱。”

或者说,大明是败在国家没钱,而富豪遍地。虽然明廷和皇dìdū不觉得民富有什么错,但国家没钱,很多事就没法做。比如救灾,比如治水,比如练兵。

这都是眼下急需的事,朝廷不做,百姓就只有跟着造反。正所谓砍头何所惜,譬如前rì死——造反起码能多活两天,好过当下饿死!

“确实。”郑翰学的见识倒不浅薄。他侃侃而谈道:“此番平三边之贼,各地藩王或是奉呈数万两银子,或是提供军饷粮秣,但国事蜩螗依旧,数万两的银子转眼就打了水漂。”

钱逸群点了点头。杨鹤在三边平贼主要就是靠银弹,十万两银子都没让他用上两年。

“要救当下之国,首先便是选材任用!”郑翰学言之凿凿道。

——十七世纪什么最宝贵?

——人才!

“小弟说的人才,可不是科举、武举之类。”郑翰学站起身,慷慨激昂道,“乃是我辈!我辈之能,岂非那些凡俗之人堪比?只要我辈能够同心齐力,护佑大明,则天下太平必不远矣!”

“我辈到底不多。”钱逸群微微摇头。他见识过玄术巨大威能,深知到了苦尘那个境界,招风唤雨霹雳闪电都只在举手之间。然而天下到苦尘那般境界的人,据说不过五个,又都神神秘秘不为人知。

即便退而求其次,哪怕戴世铭、黄元霸、李岩、加上钱逸群自己,这样的修士在天下又有多少?

这么点人,面对数万jīng锐,能有什么用?

再者说,这么点人还分了阶级、身份、阵营……到时候难道让李自成和崇祯竞选当皇帝么?

郑翰学早就在肚子里盘了数月,不能得人一论,今天算是抓到个听众,心中兴奋不已。他道:“我辈人数虽少,却胜在jīng锐!我也不指望组成一军,纵横千万里,只求收罗我辈同道,以四两之力拨动千钧之势,护佑大明!”

见钱逸群不说话,郑翰学又道:“我便是想觐见陛下,请他册立一天子亲军,以天策为名,尽启用民间异术之士!”

“国家已经有锦衣卫了……”

“锦衣卫已经烂透了。”郑翰学不屑道,“谁愿意入锦衣卫污了自身清白?到时候这天策卫,超然隐遁于朝堂,这是何等飘逸!唔,为行事方便,倒可以暂充作锦衣卫、东厂、六部……那只是便宜之策。”

钱逸群微微点头:“你便是想做这事?”

“是!”郑翰学道,“三万两黄金,便是我的投名状!”

郑翰学杂书没少看,说话半文不白的,倒显得他颇为率真。

钱逸群笑道:“别说你这天策卫,便是锦衣卫都要听太监的指派,你受得了么?”

郑翰学登时眉头一皱,思索良久方才道:“那些宦官本是皇帝的私奴,自然容易得皇帝信任。不过天下俊杰之士,必不肯受阉竖指使!”

“看,第一道关卡就过不去。”钱逸群笑道,“还不如私下募集呢。”

“名不正,则言不顺。”郑翰学倒是十分坚定,“不管怎么说,总得先见到皇帝,然后才能论这天策卫的事。道长,何不与我同去?唔,道长贵姓?”他说了半天,将钱逸群引为同志,却连姓氏都不知道。

钱逸群笑了笑:“贫道就不去了,不过rì后卫国保家,有用得到的地方,贫道自然不会惜力。”

郑翰学重重点了点头:“上报国家,下慰父母,这才是男儿所为!”说罢,脸sè一黯:“可惜这事不能让旁人知道,否则rì后遗祸家族。”

“对于令尊大人……”

“只是不愿家父cāo心。”郑翰学道。

钱逸群点了点头,暗道:这熊孩子倒是比我还要冷静些。当rì我就没想这么周全,否则也不至于让父母妹妹陷入眼下这般境地。若不是陈象明还在任上,估计父亲的典史位置早就没了。

“现在不知如何是好了。”郑翰学摇了摇头,苦笑道,“可笑我一心以国士自任,却连齐家都做不到。”

“这事,其实很简单。”钱逸群道,“我已经与令尊说了《拾金记》的故事。你跟着一起说就是了。等朝廷有了让你进京的旨意,轻车简从便走,只说外出游学。rì后有了官身,自然什么都好说。”

郑翰学点了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郑家在扬州的影响力极大,很快便有一批小说面世,价格便宜得和白送一般,恐怕连纸墨钱都收不回。那本小说便是钱逸群提供的思路,名字就叫《拾金记》。主人公名叫郑琼林,一听就知道是喻指郑小官人郑翰学。

有了这部小说,很快便有《拾金记》的说书、曲艺出来,都是高人手笔,绝非偶然。市井上也都开始传说郑家小官人捡到了当年宁王作乱时的军饷,浑然不顾宁王当初并未打到扬州这一事实。

南京户部得了这三万两黄金的巨款,星夜传书běijīng,告知此事。至于这金子到底是捡来的还是郑家的,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三!万!两!黄!金!

有了《拾金记》做舆论宣传,郑元勋总算一改被动局面,在盐商总会里的话语权又回来了。不过打他家主意的盗匪却没有尽信,已经开始派人来踩盘子探路了。在他们的逻辑里,就算是郑家不在乎金银,捡了这么多金子也断没有全部捐出去的道理,家里多半还存了不少!

一时间,江湖上风声涌动,各路绿林纷纷将目光投在这“影园”上。

“五泉公已经上报南京兵部,也派了巡检司的兵士来影园。”郑元勋仍旧眉头不解,“但是听说这次是好几家绿林强盗联手,就连太湖水盗都有心要一同来我家找麻烦。”

早从嘉靖倭乱以来,城外庄园的安全就是富豪们最闹心的事。在戚继光、俞大猷平倭之前,江浙沿海每年都有豪族大户的子女被海盗绑架,勒索赎金的事。如今国家不宁,盗贼四起,富豪就算蓄养再多的健硕奴仆,也总是力不从心。

有些绿林胆子大,甚至打出了王侯将军的旗号,那更是可以跟官兵对抗的庞大势力。各地守臣碰上这种大规模强盗,只求他们不要强攻州县,城墙之外的事便放任他们去做了,真正是眼不见为净。

钱逸群被他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些没底,道:“这个嘛,贫道也不知道江湖事,弗若帮你致信王玄珠的二公子,听说他颇喜欢与江湖豪杰往来,人称姑苏小孟尝,或许有稳妥些的主意。”

郑元勋自己也找了不少渠道,左右不过银子的事,喂饱了老虎,底下那些老鼠自然也就不敢乱动了。不过这回老虎们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送去的银子全收,攻打影园的计划也丝毫不见放慢,颇有吃了肉还要啃骨头的劲头。

一听钱逸群是介绍王司寇的公子,郑元勋倒是安了些心,道:“若此辛苦道长了。如有要打理的地方,道长千万不要与我客气。”

“自然。”钱逸群笑道。他知道郑家有个大开金手指的小官人,怎么可能在银钱上与郑元勋客气。哪怕那帮强盗开个天价,他也相信郑家不会皱皱眉头。

——不过,这样实在太助涨盗匪的气焰!

钱逸群并不觉得和平解决是个好主意,但总不能唯恐天下不乱,撺掇别人打打杀杀吧。

想起当rì徐佛说李贞丽总与江湖豪杰往来,钱逸群略一沉思,便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回苏州。其中先说了自己带着三女在扬州暂住,然后笔锋一转,说起此间郑氏惹了江湖绿林觊觎,只得向李妈妈询问对策,还望不吝赐教云云。

李香君被后人评价为“青楼义气姬”,以其女见其母,可得一观。

从扬州到苏州,即便送到便回,如此一个往来也要五六天功夫。钱逸群的两封信送出之后,郑元勋的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他本劝母亲去大哥家暂住,老夫人也答应了。谁知孙女们聊天时提起,说穹窿山的厚真人已经出手,修书两封送了出去,家宅必然平安。

这本是宽心之语,却让老夫人上了心,细细一问,原来这位厚真人便是那三个机灵丫头的老师,在影园都住了快十天了。之前只听说这三个姑娘是跟老师出来游历的,不成想这老师却是道士。

老夫人听说了这事,便不肯走了。(未完待续。

第六章八风穴

第六章八风穴

郑元勋为了家宅安全的事,急得嘴角发泡。。。知道母亲不肯走,连忙跑去请问:“母亲为何又改了主意呢?”

“你既然已经请了厚道长出面,咱们却又举家回避,这是信不过人家!我儿难道忘了家训么!”老夫人神sè一凛,黄藤拐杖重重在地上一顿,喝道:“忘了么!”

郑元勋连忙跪地,劝道:“母亲勿恼!孩儿须臾不敢忘!”

“那你背来听听!”老夫人皓首童颜,满面红光,中气十足,隔开十余步都能听得清楚。

郑元勋无奈,只得大声背道:“吾家子孙当以信立身,以慈接物,以诚待友。宁以信人致败,不因疑人而成。”郑氏家训印出来足足有十余页,郑元勋取了“诚信立人篇”中的一段,背给母亲听。

“你一面请人出头,一面又举家遁走,这是待人以诚么!这是两面三刀!”老夫人说着说着便上了气,用藤杖在儿子手臂上重重打了一下。

郑元勋连忙哎呦一声,道:“母亲,儿子知错了。”还做出一副吃痛不堪的表情。

老夫人这才消了气,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影园被贼攻破,老身便死在这里又如何?我郑家仍旧有偌大的基业在,我家子孙仍旧能立于天地之间。若像你这般首鼠两端,全了一时xìng命,却坏了祖宗传下的家风,后代子孙必然步步堕落,你可担得起这个罪过!”

“儿子知错了。”郑元勋年近四十的举人,被母亲训斥,也只能如蒙童一般乖乖听了。

“与其到了那般境地,还不如举家死在这里干净!”老夫人顿了顿藤杖,犹自抱气,往屋里走去。

郑元勋没得母亲的首肯不敢起身,过了一会儿才见老夫人身边的侍女出来,道:“老爷,老夫人说请您忙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郑元勋这才起身退了出来。

家大业大自然人多口杂,这郑母训子的事很快就传到了钱逸群耳中。

钱逸群颇为感慨。明末乱世许多士族都是举家赴难,老老小小死个干净。一则是明人刚烈。再者怕就是有郑老夫人这样以身作则、秉持以道义教育子女的伟大母亲。有这样不以自己xìng命为虑,宁死捍卫家风的母亲,儿子怎么可能会去当汉jiān?

钱逸群又想到郑元勋冤死,心中感慨,心道:就算为了那位可敬的郑老夫人,也得救他全家平安。

钱逸群一边等李贞丽、王守忠的回信,一边召集三女,看她们演练剑法。三女知道有强人觊觎此间,也用功了许多。卯酉练剑,子午养气,不敢懈怠。

忆盈楼虽然分成了十三脉,但是根子总是一个。三人都习过花月凌风阵,只是侧重不同。钱逸群根据三人的剑术强弱,略加调整,又根据玄术易,以花月凌风阵为底子,脱胎出一个花开四季阵。

这剑阵取法四季。以杨爱为chūn,李香君为夏,顾媚娘为秋,卫秀娘为冬。一阵之中,chūn秋延绵,冬夏交替,用在剑法上便是连绵不绝,爆发有力。又正好合了四人的xìng格,容易达成默契。只是三女不知道卫秀娘的存在,只以为是钱逸群御剑参与此阵。

“道长真是高人,这才多少工夫,便将花月凌风改成了如此jīng妙的小阵。”杨爱毫不吝啬自己的惊叹,大加赞赏。

“一般般。”钱逸群故作谦逊,心中却道:其实也不难。剑阵无非引人入阵、封人退路,杀人于绝境而已。只要算好了他的身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出九宫八卦的范畴。

“道长老师,为何你用冬剑时会有寒风阵阵?我却使不出有暖意的剑法。”李香君仰首问道。

“会持剑用剑,这叫剑术。用剑如法,叫做剑法。等你用体会剑意,一剑出去让人恍然如临其境,这才是剑之道。”钱逸群总结道,“你们到底年纪还小,到处走走,体会人间之事、自然之情,阅历到了,自然能由技入道。”

“老师,你看我这诀捏的可对?”顾媚娘一点都不隔阂,有什么疑问从不藏着,好像一定要将妈妈给的一年一百两银子赚回来。

钱逸群看她捏了一遍御剑诀,点头道:“不错,熟练了许多,这些天没偷懒。”

顾媚娘笑道:“我只要有空便捏这诀呢。”

钱逸群心中暗道:怎么如此苦练,你娃还是御不起剑呢?亏得那顾大姐还好意思夸你天姿好。

不过对于小朋友,打击是不好的。钱逸群笑道:“多练练,总会成的。”

“道长老师,我们练得也不少了,为什么一点起sè都没有呢?”李香君也问道。

顾媚娘早就疑心钱逸群藏私,但想想李香君和杨爱一样无法御剑,可见并未偏心。既然李香君问开了,顾媚娘和杨爱自然也竖起耳朵听着,生怕漏掉什么。

“这个嘛,”钱逸群想了想,“除了诀要用的对之外,你还得与剑有感情啊。万物含灵,这个你们妈妈没说么?”

三女齐齐摇头。

钱逸群只得拉了张椅子坐下,跟三女讲起了“万物含灵”、“咸心为感”的入门课程。虽然他自己学了也不过数月,却施用无碍,好像经年长久学习一般。因为钱逸群早先有过一个虚构的“师父”,所以谁都不知道他接触玄术的时rì竟然如此短暂,否则难免气郁而死。

故而老人有句话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一堂课讲下来,三女各自回屋中静坐感悟,钱逸群总算可以喝杯茶清清喉咙了。

一口甘茶入喉,钱逸群脑中突然响起自己刚才讲课时的话。

这话是临场总结出来说给三个小朋友听的,此刻一静下来,却像是大有内涵,正是多rì来流铃八冲没有进益的关节所在!

这流铃八冲自从师父传给他,及至今rì,少说也打了整整五年!在山中的时候更是无rì不打,简直成了游戏。如果说这是门水滴石穿的耐心功夫,这么久了也该有些起sè呀!

钱逸群取来清心钟,心中回想师父说过的话。

——“帝钟易学难jīng,你且记下了。”

——易学难jīng,又是易学难jīng。

——但凡易学的东西就是简单,越简单越近于道。难jīng却是因为人心向着高处,而道心低在尘泥。故而老道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以高高在上的人心,如何能驾驭如水一般居处众人之所恶的道器?

钱逸群恍然间略有所得,返观内视,左手持钟,轻轻一摇。

铜舌打在钟壁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这响声由轻而重,从耳中可听,化为心中可闻。

恍惚间,竟然演变成了低沉悠远的钟声。

钱逸群又摇了摇钟,但叮当之声在外为清脆铃声,在内则是黄钟大吕,雷霆之余。只听得哔啵一声,好似寒冰初裂,又似老树蜕皮,微不可闻,却拨动了钱逸群的心弦。

钱逸群从内境中出来,低头看钟,果然钟面上有一道裂纹。他心中不由一奇: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