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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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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都是废话。”木道人说道,“那么多仙真,那么多祖师,说来说去不过那些轱辘话,该不懂的还是不懂。”说着,木道人又是一声长叹。这声叹息中却包含了诸多沧桑和疲惫,似乎又有些怀念和牵挂,耐人寻味

“逸群啊。”木道人叫了一声。

“师父,您说。”钱逸群连忙凑了上去。

“出家是镣铐,在家是樊笼,我问道人哪里去?”木道人突然正声问道。

钱逸群脑袋一蒙,自己过往身世,积年阅历,登时一一浮现眼前。

生活在红尘之中,人人都觉得世道艰难,浑不自在。想科举晋身的,偏偏场中乏运;爱纵情江湖的,总是功名牵连;一朝七篇得入金榜,穿上官服还有各种潜规则真律令约束着,即便是皇dìdū不能随心所yù……红尘岂不是个大樊笼?

至于出家,难道真的跳出红尘?一样有各种门径,各种祖令,各种打磨,各种钻营……所谓率xìng而为终究是愚人借口,也没见那些花街柳巷的逍遥道士哪个就登真成仙。真正修行之路步步为营,谨慎守持,一步不慎即坠魔狱。这不是镣铐又是什么?

“我在中间跳!”钱逸群灵光闪现,出口对道,“道人以在家之心行出家之路,秉出家之诚守在家之身。”

这便是他山中修行的明悟。

此言一出口,钱逸群自己都吓了一跳,越琢磨越有味道。在山中不就是如此么?每rì里名为修行,实际就是生活,而生活又是时时都在修行。人说:人生一世,修行一场,不就是如此么?

正教师尊并非为考而考,只是借考校之意,引导弟子自己总结出当前修行所得。故而不会有什么对错,只有弟子各人领悟深浅而已。

木道人以红尘、方外设问,正是因为钱逸群身在山中心留红尘,一朝让他自己说出口,自然身心合一,一重障碍登时消散。

钱逸群看着师父,怔怔发呆,jīng神内守,突然见灵蕴海上尸狗一魄貌似又小了几岁,竟是十来岁模样,头扎总角,隐隐有躁动挣脱之意。

“一个浊鬼有什么看头。”木道人对钱逸群的答案不置可否,一语将他从静定之中扯了出来。

“师父,这个是浊鬼?”钱逸群奇道,“不是灵蕴所生么?”

“七魄乃是身中浊鬼,即便是三魂也是修行之磨石,不可关注。”木道人摇了摇头道,“你在山上修行颇有进益,再留也没用处,可再入凡尘历练一番。”

“啊?”钱逸群以为师父要赶他走,不由心中失落,委屈道,“师父,我没动凡心。”

木道人微微一笑,道了声:“呵呵。”

钱逸群脸上摆出一个囧字,心中暗道:这声呵呵实在可恶,听起来是“呵呵”,细细一嚼就像是“傻哔”了!

“师父,求您指条路。”钱逸群知道师父这样的高人说一不二,自己讨价还价也是枉然,索xìng硬着头皮往下走。

“你不是要在中间跳么?”木道人反问道。

“那,弟子是该恢复俗身,还是道装行走?”

“痴儿,既然悟了,就要去行;既然行了,就要恒持。”木道人微微摇头,“你悟了不行,终究是中士之姿。”老子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正是说得钱逸群这种,行持功夫不足。

钱逸群正觉懊恼,只听师父又道:“你去将灶台上的那口钟取来。”

灶台上哪里有钟?

钱逸群心中一奇,以为是师父大显神通变了一个出来。他点起灯往灶台上一看,仍旧是平素的模样,哪里来的什么钟?

若是钱道士转身跟师父说“没见钟”,大道修行也就因此而绝。盖因钟者终也,不见终,自然是不至尽头的意思。即便是凡夫俗子,让这等口谶落在身上,此身也是休矣!更别提钱逸群天赋言灵,这乌鸦嘴十分厉害!

也该是钱逸群宿缘所在。

一豆灯光之中,钱逸群刚要转身,突然被个“油瓶”吸引了目光。

这“油瓶”仔细一看却压根不是“油瓶”。只见此物一掌来高,顶上是一个山字型的铜件。钱逸群伸手去拿,木柄上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油污尘垢,又黏又腻。他轻轻将此物提起,却见木柄下面果然是一口钟。钟面上隐约有纹,膛内有个铜打的小舌。

钟口下平,比钱逸群的掌心略大一线。钱逸群便用左掌托了这钟,右手轻托左腕,毕恭毕敬呈给师父。

木道人没有接过,只说道:“这口帝钟便给了你吧。”

钱逸群拜道:“多谢师父赏赐。”

“不忙谢,”木道人口中轻吐,“为师再传你一套流铃八冲。”

钱逸群听说有法术相传,比刚才道行jīng进更为巴结,不用人催就一个头磕了下去,已经养成了习惯。

帝钟又名三清铃、法铃。因为迎请诸圣时必须以此为引,故而名为帝钟。其顶端上的山字叉唤作“剑”,用以象征三清。一般只有道德高士,法坛高功才能用这帝钟。故而有道是:“法铃常振,神鬼相钦。”是法事科仪中必不可少的法器。

在这穹窿山上,茅蓬坞自然不说了,就连上真观都没正儿八经做过什么法事。虽然早晚功课时也要用到帝钟,不过钱逸群一个外人不能随意观摩,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印象。如今拿了这帝钟在手,右手持柄,钟口朝下,倒是没有拿反。

“帝钟易学难jīng,你且记下了。”木道人说道。

钱逸群怕他又来一次“我忘了”,连忙凝神屏气,两只耳朵用力前倾,不肯漏了一个字。

“以钟身为经单,”木道人年轻时打得多了,倒是没有回忆太久,爽利说道,“钟在经单之左名为琳。在右边称为琅,左右摇晃便是琳琅响彻。我这套流铃八冲,说到底不过就是这一个动作,既不打圆,也无其他花哨。”

钱逸群微微点头,心中暗道:这帝钟上覆了如此厚重一层油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响。

木道人发出一声喉音,开始吟诵《流铃八冲》的口诀。他从总纲诵起,犹唱经韵,将每一冲的要点、咒语、诀法传给钱逸群。

钱逸群初时还担心自己记xìng不好,遗漏了师父的真言,最后得到个残次品。两句过后,他才发现师父的这法术是直接刻印在他心中的。他曾有过一次口传转心授的经历,这回正好就轻驾熟,直接沉寂在灵蕴海中,细细琢磨这天际之音。

原来这流铃八冲不是寻常法术,乃是配合清心钟使用的一门集法、术于一身的高深功夫。所谓流铃,一者是帝钟的别名,一者又是特有所指的节奏。寻常道士在呤咏提纲、举天尊等处用“风吹铃子”,在诵经、礼诰、朝忏等处用“滴水铃子”。而木道人这套功夫,通篇只用流水铃子,故称流铃。

八冲却是取了八风穴的别名。这八风穴与医家的足下八风穴同名而异实,乃是灵蕴在人身中流转的八个窍门。在这八处,原本如水的灵蕴会被卡住,以至于如风吹隙方能通过。一旦打通了八风穴,灵蕴便能如决堤之水一般涌入清心钟,激发这钟上的阵法。

据说八窍尽通之后,这钟甚至能使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木道人双目空茫,双唇机械翕张,就连声调都变了许多,像是被人附体一般。这正是心授的标志,无论功法口诀传了多少代人,只要心心相印,就总能听到首位传功祖师的声音。

“此法乃天人所习,不著文字。上士得知,升为天官;中士得知,游行三界;下士得之,在世常年。你当仔细修真,谨慎持守,不可轻忽。”木道人长吸一口气,算是结束了今夜的传授。

山间晨雀试啼,天sè如幕,却已经快亮了。

与渐渐明亮起来的天光仿佛,木道人的身子也发出淡淡的毫光,越来越虚幻起来。

钱逸群从得授秘法的喜悦中挣扎出来,扑到木道人膝下,惊呼道:“师父是要弃我而去么!”

“痴儿,相逢必有相别,何至于此。”木道人音sè依旧,人却几乎成了半透明的模样。

“师父,好歹告诉弟子未来怎么走啊?”钱逸群急道,“再去哪里能找到师父?”

“为师给你一条路,你便只有一条路走。为师若是不给你路,你便有无穷的路走,这都看不透么!”木道人眉毛一挑,又叹道:“也罢,为师再扶你一程。且听分明!”

“老子是师不是神,

真神惟有一心存。

万般理法无真义,

识破便是得道人。”

木道人口占一偈,彻底消失在天光之中,好似从未来过。

钱逸群看着面前空空如也,连空气都不曾有一丝波动,恍如发梦,难以自明,呆呆坐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厚道人

第四十二章厚道人

木道人就这么走了,一如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穹窿山。

他甚至连个道号都没有留下,所谓的“木道人”,其实是吴语迟钝呆笨的绰号。

钱逸群迷茫了整整一天,他很难分清自己这位神通广大的师父到底是飞虹羽化,还是用什么高端传送术去了别的地方。这种痴痴呆呆的状态直到阿牛来找他告别,才暂停了一会。

师兄阿牛也要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柳和尚一家要离开穹窿山,而且死活不肯说明缘由。这就让阿牛只能从留在山上修行和心爱的女孩之间做个抉择。显然,这位智力有些硬伤的师兄选择了后者。他决定跟着柳和尚他们走,开始一段幸福美满没羞没臊的生活。

“师父是不世高真,跟着他学,我们都有登临天界的一天,你就为了个……女孩,放弃这大好道缘?”钱逸群十分不解。他前世听得最多的话是:好好读书,好好找工作,有钱有姑娘,没钱空撸管……套用在这个乱世,只要修行有成,钱财地位不是唾手可得么?柳定定那样的姑娘又不是倾国倾城,归家院就有很多姐妹长得跟她一类啊!

“你不懂。”阿牛脸上浮现出痛并快乐着的神情,“我看到她第一眼,就觉得我们就该在一起。昨晚师父让我看到了……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你打算以后过活?”钱逸群略带担忧道,“你看柳和尚把冬衣都翻出来放在上面的箱子里,肯定是要往北走啊。”

“听说北面地更多,我有力气怕什么。”阿牛不屑道。

“北面有地震,有大旱,有鞑靼,有建奴,有杀良冒功的官兵,还有寸草不留的乱民……你就长个心眼吧!去了北边连他们说话都听懂!”钱逸群恨铁不成钢,多少也有些将师父离去的责任迁怒在了这个师兄头上。

一旦心里有了这么个苗头,便又觉得师父偏心。因为阿牛退道,师父便连多呆一天都等不住,急急忙忙上完课就闪人,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没地位。

“我听得懂官话,我不怕。”阿牛一副二愣子模样,“只要跟定定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钱逸群重重叹了口气,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要走就走吧。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阿牛不解地看着钱逸群。

在钱逸群身后不远的地方就是钱卫。在钱卫长剑可及的地方就是脚镣加身的戴氏兄弟,他们正在翻一块地,将地里的石块挖出来,好为新楼打下地基。戴氏兄弟还算好的,太湖水盗们在忆盈楼女侠们的青锋和长鞭之下干着苦力,时不时还要挨上一鞭子。

曹文用和曹变蛟享受了客人的待遇,钱逸群也允许他们离开,但是两人目光幽怨,好像认准了研山就在钱逸群手里,死活不肯走。

整个茅蓬坞只是一早上的功夫就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跟“只有一个人”的凄凉状况完全套不进一个圈里。

“钱公子,您的道袍和头巾。”一个娇弱的声音凑了上来。

钱逸群听着声音耳熟,回头一看,原来还是旧相识,正是归家院的杨爱。他笑着接过衣巾,道:“你怎么也来了?”

“昨晚就上山了,跟姐妹们忙着给你赶这道袍呢。”杨爱脸上略显疲惫,显然是一夜未眠。

钱逸群摸着手上松江棉布织就的道袍,一股淡淡的新衣香气微微刺激着的鼻腔。他本想道谢,却又觉得这样做实在没有意思,便只是点了点头。

杨爱有些失望,叮咛道:“公子最好早些试试,大小不合的地方还能修改。到底没有亲自比过尺头,难免有些出入。”

“我送走了师兄就试。”钱逸群笑着将衣巾抱在怀里,目送杨爱三步一回头地走了。他对阿牛道:“师兄,这里永远都是你家,若是可以,就带着老婆孩子回来吧。”

阿牛看着这热气腾腾的场面,忧虑道:“只怕我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认识这里了。”

“你认识我就行了。”钱逸群笑道。

“只怕你换了道袍,就成了赵监院那样的人物。”阿牛有些畏缩道,“我可就认不得你了。”

钱逸群呵呵两声,岔开话头道:“这里就叫五三观,这三个字你都认识,不会走错的。师父留下的棚子,有我的一份也有你的一份。”

“好好,”阿牛喝彩道,“果然都是我认识的字,不过为啥叫这个名呢?”

——因为他们叫师父五句道士,又叫他木道人。所谓天三生木,各取一个数字而已。

钱逸群只是在心中一闪,却凛然振声道:“五行三界,在此一观!”

阿牛摸了摸发髻,干笑一声:“师弟果然有气势。师弟呀,我这就要走了,你有什么送给我的?”

“我身无长物,要不送点银子?”钱逸群没想到师兄会开这个口,颇有些准备不及。

“不用银子,”阿牛道,“我是练体入道,不同于你炼意入手,不如就将那张铁胎弓和《落rì弓》的小册子给我吧。”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柳和尚说的……”钱逸群嘀咕一声。

“咦!”阿牛惊疑道,“师父还传了你推衍之术么?竟然猜得这么准。”

钱逸群微微摇头,让钱卫找人扛来了刘宗敏的铁胎弓。这弓重达八十多斤,通体黝黑,乃是传说中的星铁打造。弓弦据说是用的东海巨鲸的骨筋,即便是大力士也难拉开十之二三。昨rì刘宗敏以这弓一箭shè破了曹文用的“威武不能屈”,穿筋刺骨,一则是借了利器,二则也的确是他天生神力。

阿牛不舍得用同样是黑铁打造出来的箭矢,只用寻常竹木箭矢,呼喝一声,开了半弓。即便如此也已经让那干水盗惊惧不已,将阿牛视作刘宗敏一样的怪胎。

嘣!

箭矢离弦而去,凌空爆裂。

这是弓力太强,箭矢承受不住的结果。

阿牛满意地看了看手中的弓,道:“果然是好弓。”

钱逸群试着掂了一下,铁胎弓很不给面子地纹丝不动。

“以后学会了弓术,能远战就别近身,刀剑无眼,站得远些安全。”钱逸群拍了拍阿牛的臂膀,心中寂寞如烟,袅袅升腾。

从今而后的夜晚,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神像前彻夜用功。

从今而后的白天,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藏经阁奋笔抄经。

从今而后……要不了多久,自己也将上路回到红尘去历练摔打。那时候身边也就只有钱卫会跟着吧。

钱逸群脸上堆笑送走了阿牛,远远朝柳和尚招了招手算是告别。倒不是他不念当rì开导之情,只是现在人家妻女都在,贸然上前太过失礼。虽然明知柳和尚是不在乎这俗礼的,但他身边的那位妇人可是用白纱斗笠遮住了大半个身子,显然不想让陌生男子唐突sāo扰。

怀着浓浓的落寞之情,钱逸群回到茅蓬坞,找来一块木板,取出笔墨在上面写了“五三观”三个大字。他自我感觉还不错,往门外墙边一靠,便算是给这茅棚赐了名字。李贞丽正好路过,指着匾额笑道:“这也好挂出来么?还是回头求眉公给你写一副吧。”

“哪位眉公?”钱逸群淡淡问道,斜着头看自己的字。他觉得这字还算不错,这些rì子的苦修、抄经让字也沉寂下来,不像刚来时那么张扬跳脱。

“就是佘山乞花场的那位陈眉公。”李贞丽不耐道,“天下莫非还有第二个眉公么?”

钱逸群被勾起了兴趣,问道:“就是那个‘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的陈眉公?”

“自然是他。”李贞丽见钱逸群也知道张岱幼年时调侃陈继儒陈眉公的句子,不由嘴角微抿。

“李妈妈若是认识,能否替我引荐么?”钱逸群道,“我也将不rì下山,索xìng便去佘山拜访这位糜公。”

“你要下山?”李贞丽不由一惊,“你要下山!”

“是啊,家师临走前说,我留在山上也没什么进益了,还是该回到红尘里炼心。”钱逸群老老实实道。

“那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在干什么!”李贞丽银牙暗咬,后槽牙打磨,心中不由恼怒。

“你们不是在造道观么?”钱逸群明知故问道。

“你都要走了,我们还造道观干嘛!”

“你们造你们的,关我何事?”钱逸群横了一眼李贞丽,心中闪过一丝调戏成功的快意。他道:“李妈妈,明rì开始请人教我猿公剑法吧。”

李贞丽刚腾起的火苗顿时被扑灭了大半。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剑器浑脱的剑意而来。虽名传授,其实却是学习,这其中关节却不能马虎。

钱逸群回茅棚里扫视一周,信步朝山上走去。虽然今天这条路只有他一个人走,不过该抄的经文还是要抄的。每rì的功课已经成了习惯,坚持习惯便得自然。在路过钱卫身边的时候,钱逸群低声道:“明rì学剑,你一起来。”

钱卫知道钱逸群是让他有报仇的资本,不至于成为一个累赘,心中感念,用力握了握揣着女儿命主骨的锦囊,沉声道:“是,少爷。”

“我一个道人还少哪家的爷呀。”钱逸群咧嘴一笑,“以后,就叫我厚道人吧。”

后道人?钱卫心中迷惑:这算是什么别号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三茅峰顶香氛浓

老君曰: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

硬作翻说,便是劝人脚踏实地地占足便宜,不能无根无本地图个表面光鲜。

钱逸群原本只想起个别号,不让人成天把他姓名挂在嘴上。虽然有心人总能从鸡毛蒜皮蛛丝马迹里找出隐藏极深的本尊,但披件马甲总是多一些掩护,让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有力无处使。

之所以想到了“厚道人”这么个雅号,纯粹是与自家姓氏的同音字——“前”相对。

将这别号与老君联起来解读的,还是陆小苗。

这孩子对于经典可说是过目不忘,而且天生灵气,总能在不经意间甩出几句应景的来。上真观的道人们对于木道人离开云游并没有什么感触,只有赵监院有些失落。

钱逸群每rì仍旧去藏经阁抄写经文,直到有一天,上真观的甄道士来找他,对他道:“师兄,明rì起你不用来抄经了。吴县有个大财主,把茅蓬坞的地买了下来,说是舍给你家盖道观了。”

“抄经与那地有什么关系?”钱逸群好奇道。

“你弗晓得哉?你师父用抄经来换那边的地租,因为是道门一脉,同样吃祖师爷的饭,也就不拘多少让他住了。”甄道士是上真观的客寮,属于高级管理人员,在此挂单修行十余年,对于道观的典故信手拈来。

钱逸群哦了一声,笑道:“左右没事,我就继续抄着呗。”

甄道人笑了笑,又问道:“你们那个观为什么叫五三观?”

“呵呵。”钱逸群一笑,心道:若是说什么“五行三界”之语,怕是要吓到他,反倒让他以为我狂妄。不过从师父的绰号里取观名也有不妥,索xìng装傻吧。

甄道人见钱逸群不说,自己却脑补道:“依洛书来说,五乃大成之数,原本不生不长。后面跟个三,却能化生万物,的确好名字。只是叫作‘观’却有些不妥。”

钱逸群虚心问道:“请教大师,为何叫‘观’就不妥了?”

“照古礼,能观星拜斗的道院才能叫‘观’。”甄道人摇头晃脑道,“虽然现在也无所谓了,只是能取出‘五三’的高人,竟然将个道院僭作‘观’,美玉有瑕呀。”

钱逸群在心里念道:五三观,五三观道院……好像后者名字更好听些。尤其在穹窿山上,已经有上真观珠玉在前,自己一栋茅舍的小庙也称观,徒惹人笑。

“甄爷,其实我们那庙原本就叫五三观道院,以讹传讹就成了五三观。”钱逸群顺手采纳了甄道人的建议,心情舒畅。

“唔,”甄道人一愣,又道,“万物并作,吾以观复。以不生不长之大成为始,继而万物并作,终于观其复本……这又是三个字,应了三生三清三台……玄妙!玄妙啊!”甄道人嘴里不住念叨,转身往自己丹房里去了,连告辞的礼数都忘了。直走了老远,还听到他在嘴里念叨着:五三观,悟三观……

钱逸群目送甄道人出了月门,手指划过一旁水盆,点了两点水在砚台里,运腕磨匀,继续抄经。等一篇“清静经”抄毕,砚台里的墨也正好用完。一直隐身侍立一旁的钱卫熟练地接过毛笔,出声道:“老爷,该去习剑了。”

钱逸群点了点头。他不喜欢少爷这个称呼,但是钱卫实在想不出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对恩主的尊敬。因为道观之中地位较高的道士都被称作“老爷”,所以便讨了个巧,跟着如此称呼。

想想五三观道院只有钱逸群一名道士,既没有冠过巾,也没有授过箓,从监院到杂洒一人全兼,称谓上自然也可以从大师、老爷,一直叫到钱哥儿、小道。

“这些天你学得如何?”钱逸群问道。

“差一步就能随心所yù了。”钱卫老老实实答道。

猿公剑法在忆盈楼本门都不是人人能学,徐佛、李贞丽自然不肯让不相关的人旁观学习。钱逸群却有心压榨钱卫的生产价值,能多学会一套剑法自然更加有用,哪怕留在家里看门也好。

何况钱卫学这猿公剑法十分省力,只需要印在脑子里便是。

当rì戴世铭驱动卫秀娘的鬼灵使剑,用的还是秘法。如今这鬼剑与命主骨都在钱卫手中,又有父女之情牵绊融通,以心御剑的水准比之戴世铭更高一筹。钱逸群让钱卫心中学会猿公剑法,自然能够假卫秀娘的鬼灵施展出来。只要钱卫注意隐身藏匿,旁人只以为是钱逸群的御剑诀。

李贞丽与徐佛传授这套剑法十五rì,赞叹钱逸群天资过人,却没想到其中另有玄机。

不过钱逸群也没有偷懒,虽然猿公剑法的修持上还有些青涩,但是灵猿腾挪身法却练得有模有样。

创始祖师从灵猿在林中穿梭中受到启发,借助体术加以模仿,经过历代传人的努力修补,眼下已经成了武林中数一数二的轻身提纵法门。只是因为耗力良多,故而只能速战速决,也算是它的短板。

钱逸群却自发研究出用灵蕴滋养身体的法门,虽然实战效果不佳,但是足以让身体以冲刺速度维持一段不短的时间,足以跟江湖二流高手媲美。徐佛、李贞丽对此羡慕不已,厚着脸皮想学过去。钱逸群倒是不藏私,点破关节一一传授。二女一试之下却差点灵蕴耗竭而亡,实在是天赋差异太大的缘故。

须知,灵蕴和人的智商相似,常人之间相差个十几二十分并看不出什么。然而一旦突破了常人的临界线,那么天才和白痴就会被人一眼发现。

钱逸群对此只能表示遗憾,并且承诺rì后找到解决办法了一定传授二人。徐佛和李贞丽却已经心满意足,这些rì子眼看着钱逸群的剑法一rìrì娴熟,剑器浑脱的剑意越发显现出来。

想当rì钱逸群只是咀嚼了祝枝山的笔意,就已经让二人耳目一新,深受震撼。

如今钱逸群自己天天抄经,一笔王体字rì益飘逸俊秀。又受了师父潜移默化的引领,道心萌发,与魏华阳传授的剑意更加契合。一旦招式使出,果然是剑意弥漫,侵人心神,看得二人感悟良多,自觉受教颇深。

看着到了rì常时间,钱逸群与钱卫一前一后步行上山。

三茅峰是太湖七十二峰的最高峰,虽然只是略高一线,并不能俯览众山小,却足以令人心旷神怡,见太湖而发浩荡情思。

此刻峰顶上站了四个人,其中两个自然是徐佛与李贞丽。另外两人却是不知哪里来的女郎,一长一幼,服sè相近,都提着长剑。四人像是故识,又像是的有仇,言语之间已经交锋了数个回合。

钱逸群正要登顶,见羊肠小道上站了两个忆盈楼女子,其中一个正是杨爱。这在往rì却是从未见过,所有站岗放哨的弟子都远在三茅峰下,从未上过顶台。

“钱道长。”杨爱总觉得叫钱逸群“厚道人”有些不好意思,叫“道长”却总会有种淡淡的悲凉感。

“两位姐姐怎么站在这里?”钱逸群笑道,“今rì有变化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从南京来了两位同门。”杨爱飞快回头看了一眼,下面只能看到顶上人影,不能真切。

钱逸群运起双目,如同带了一副望远镜,目光在李贞丽和徐佛身上一扫而过,落在那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身上。尤其是那位小美女,一双眼珠荡漾得就如要漫溢出来的水潭,勾人心魄。

两人同时感应到了有人偷窥,齐齐朝下一望。

“啧啧,看来是两个高手呢。”钱逸群叹道。

“不知道什么来头。”杨爱道。

另一个女子插嘴道:“那小女郎名叫顾媚娘,与我同年。”

这女子声音清脆,如黄莺轻啼,眉眼带着天真稚气,最是一双红嫩口唇,微微上翘,显得俏皮可人。杨爱这才想起来一般,介绍道:“道长,这位是李妈**女儿,李香君。”

钱逸群哦了一声,心道:原来是秦楼义气姬李香君,《桃花扇》里的女主角。原来如今才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上面那位南京来的顾媚娘莫非就是一品夫人顾横波?

李香君见钱逸群若有所思,毫不客气道:“是我的名字不好听么?道长在想什么呐?”

“贫道在想,既以香君为号,为何没有香气呢?”钱逸群笑着抽动了两下鼻翼,好像是在闻空气里的味道。李香君年纪还轻,是被当做紫霄种子培养的小姐,从未见识过如此放浪的人,登时有些尴尬胆怯。

“香气才来,香气才来。”钱逸群笑道,“是贫道错了,李小姐切莫生气。”

李香君红着脸,道:“我不生气的。”

杨爱不知怎地有些吃味,道:“那是,我这妹妹xìng子最好,从不来知道什么叫生气。道长还不上去么?”

钱逸群举足yù行,心中叹道:表面上xìng子好的人,内在里往往刚强。谁能想到现在一个xìng子最好的弱质女孩,将来竟成了血染香扇的贞烈女郎。

“喂!那个穿黄衣服的,你家妈妈唤你上来。”上面传来女孩脆硬的呼声,正是那个顾媚娘。

三人之中,钱逸群身穿暗青道袍,李香君身穿紫服,唯有杨爱穿着月牙黄的襦裙。

杨爱嘟囔一声:“真是没有家教。”却只能朝钱逸群施了一礼,转身朝峰顶走去。!~!

第四十四章试剑横波骖龙翔

杨爱上了三茅峰顶,朝徐佛和李贞丽福了福,道:“妈妈,道长来了。”

钱逸群已经跟着上了峰顶,未语先笑,但见顾媚娘和她妈妈两个美女果然国sè天香,烟视媚行。他对徐佛笑道:“不成想今rì有客人。”

徐佛没有心思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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