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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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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有点悟xìng。”狐狸赞赏道,“这上面有三百六十个魅灵,化作女身,各有本事,是方士们用来修法的。”

“修房中术么?”钱逸群好奇问道。大明虽然理学兴盛,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反倒比他上辈子还要开放些。非但有各种合法非法的**,还有各种走方郎中云游道士贩卖chūn药、秘方,乃至教人采yīn补阳之术。小钱虽从未试过,却也听了不少。

狐狸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抱着肚子在地上连连打滚,发出“咯咯”jiān笑,良久方才站了起来,道:“《风月鉴》与《百媚图》是伏矢派的秘宝,虽然修行法门事倍功半,若非天资契合,很容易走火入魔,身陨神消,但若是契合的话……”

“能成仙么?”钱逸群接口问道。

狐狸心中一喜:看来成仙已经成了你小子的命门。哈啊哈,等咱好好拿捏你一番,此生也算有了个着落。

“靠它成仙,好有一比啊!”狐狸摇头晃脑道。

钱逸群十分疲惫,见狐狸故意吊人胃口,只好配合道:“比作如何呀?”

“好似壁里安柱呀!”狐狸大笑道。

钱逸群可不是半路穿越的外来客,也是市井里厮混长大的,听了不由一奇:“这是怎么说?”

“人家盖房yù图坚固,将墙壁之间立一顶柱,有rì大厦将颓,它必朽矣。”狐狸犬坐当前,一副高人模样。若不是身形束缚,说不定还会捋捋胡须。

钱逸群嘴角抽搐,道:“那干嘛还有人修这法门?”

“年轻人,法与术可不一样。”狐狸道,“法乃是登仙的阶梯,术不过是沿途的风光。这《百媚图》原本也是法,但是伏矢派的子弟不争气,把它当术来用,最终激起公愤,惨遭灭门。”

“他们自己关了门在家歪歪,关他人何事?”钱逸群大为不解。

狐狸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歪歪”,但也能理解钱逸群的疑惑,答道:“你是不晓得这图的厉害。每个魅灵都能放出去,附身与人。被魅灵附身的人,便能身俱灵异之术,宛如神通。这图上有三百六十魅灵,伏矢派便能有三百六十神通者,怎能不让人忌惮?”

“修士们的神通很难得么?”钱逸群心里一奇,暗道:这不是个高魔世界么?怎么好像有点神通不容易似的。

“当今世上,能证神通者不过数十人吧。”狐狸转了两圈眼睛,“莫非你以为是那帮番僧说的神通?非也非也!”狐狸抬起爪子,捋了一把横长的胡子,缓缓道:“咱说的可是五通境中的神通。”

五通境界,从低到高乃是妖、报、依、神、道。

所谓妖通,乃是指巫婆神汉借jīng怪之力,为些常人不可为之事,乃是最为下乘的一道。

所谓报通,乃是因为果报而产生的通力,或是预知未来,或是自能变化。有些像是天生的特异功能。钱逸群插嘴问道:“你转世而灵慧不失,也是报通?”

“我是上古灵种,与人不同。”狐狸道,“再者说,从未听说过转世而灵慧不失的报通。咱所知道的那些宿慧之人,都是修到了神通境界,方才重明宿慧。唔,若是有人能找到三生石,在依通境界倒是也能知道。”

钱逸群微微点头,心道:看来就算在这个高魔世界,哥也还是个异类呀!哎呀呀……

“所谓依通,便是借法术珍宝,自在为事。”狐狸道,“当今修士,多是此类。”

“神通和道通呢?”

“静心关照能证神通,”狐狸道,“了悟中道方证道通。这两个你就不用想了。”

“为什么!”钱逸群大为受伤,在他期冀之中,依通都不过是一帮小屁孩过家家的游戏,只有走到巅峰才是男子汉的志向。

“铁杵可以磨成针,木杵只能磨成牙签。”狐狸不屑道,“以你的资质,也不过是依通上位的结果罢了。”

“小爷我可是天命所归!”钱逸群环视周遭云气凝集的无数洞穴,“狐大仙,这《百媚图》我恐怕用不上了,你给推荐一个修仙法门呗?”

“你再摸一遍,看还能进去否?”狐狸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钱逸群勉强打起jīng神,挨个摸了一遍,直摸得手都红肿了,也没再被吸进去,心中不由沮丧。

狐狸笑道:“这琅嬛别院每三年方才能开一次门,每进来一次只能进一个洞。”

钱逸群心中暗道一声靠,又问说:“那岂不是就和撞大运一样?像我抽到这没用的《百媚图》,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狐狸心中暗笑:能开门进来的人,自然知道哪个石洞里放着什么。至于三年开一次门……哈哈,你小子先供我三年的烤羊肉吧!

“一切随缘。”狐狸一脸肃穆,“好在你还年轻,三年之中先清平地基,rì后也有个好底子。”

钱逸群心中暗道:三年之后我找谁帮我开门?该怎么才能留住这只老狐狸呢?

第五章一拍即合

一个意图挽留,一个存心蹭搭;

一个受过尔虞我诈的后现代商业社会熏陶,一个冷眼旁观人世间的勾心斗角。

这真是天雷勾动地火,干柴恰入炉灶,转瞬之间便熊熊燃烧起来。

钱逸群见狐狸这么好说话,自然心中有些怀疑,不过作为一个天真纯良尚未来得及步入社会的小青年,他终究还是没想到狐狸的坑挖得那么深。

狐狸计谋得售,让钱逸群找了个背篓,自己往里一跳,兴奋叫道:“咱们走着!”

钱逸群怀揣《百媚图》,背着将近三十斤的狐狸,一路往山下走去。经过了先天道炁的熏洗,钱逸群此刻方才知道什么叫耳聪目明,身轻如燕。一路上草青叶绿,幽桂芬芳,如有实质一般挑逗着年轻人的感官,让他心中赞叹:自然之妙如斯,前后两世竟然不曾体验过。

“说来,”钱逸群抬头看了看太阳,“总有些不对劲的感觉。”

“你刚脱去俗尘,总有些新鲜,过两rì便好了。”狐狸团在背篓里,不以为然道。

钱逸群想想也有道理,脚下步伐轻快,又道:“大仙,《百媚图》上的三百六十魅灵,要多久才能恢复?”自己在幻境之中就像是做了一场chūn梦,醒来之后倒是忘了大半,只以为图上的魅灵被他“消耗”了,需要时rì方能自己恢复。

谁知狐狸听了大奇,尖声问道:“这魅灵若不是你遣散的,又如何会消失不见?”

“我遣散的!”钱逸群大奇,“我怎地会遣散?”

狐狸无所谓道:“你自家都不知道,咱上哪里知道去?”

“大仙!”钱逸群有些着急,好似捡了个钱包,自己却将钞票迎风撒了。他连忙问道:“那怎么再招回来?”

“据咱所知,魅灵附身之人若是死了,魅灵自然会回到图上。”狐狸回忆了一番,“不过也听说过有人强行剥离魅灵纳入自己身中的事。”

“那我只有苦等?”钱逸群心中沮丧,刚拿到的宝贝就成了个半成品,就是想拿回去打手枪都做不到。

“这东西,说起来蛮横,其实不过是弱者所为。”狐狸不以为然道,“修行之道,最稳妥的便是观心入圣,遣六yù灭三毒。旁门虽有正果,路却不那么好走。”

“求大仙明示!”

“回去之后好生斋戒,时时jǐng惕,存无守有,自然功成。”狐狸凛然说道,心中暗自偷笑。

钱逸群喉头一梗。狐狸这话说得太过于大而化之,古往今来能够做到这点登仙入圣的,恐怕只有轩辕黄帝和那位道祖老君了。

正所谓知易行难,凡夫俗子就算知道了这阶梯所在,又如何行得?小钱虽然两世都没过上廿岁生rì,没有成年人的思想和人生感悟,但并不代表他是个笨蛋。狐狸这么忽悠他,他自然也听出了狐狸故意搪塞,貌似知无不言,实则半点口风不漏。

一念及此,钱逸群心道:你个老狐狸,想骗小爷我还有些不够格。只是不知道这东西的命门,无从拿捏呀!

正纠结中,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娇柔女声:“仙长切莫被这凶兽骗了。”

钱逸群脚下一滞,差点跌倒,心中默道:“是我幻听么?”

“奴家唐突,还请仙长恕罪。”那女声柔声道,“小奴本寄身《百媚图》中,之前仙长入图赏鉴百美之时,便留了一点灵念与仙长沟通。”

入图赏鉴……钱逸群脑中倒是恢复了些许火辣记忆,又有些燥热,心中道:“你说的凶兽……就是这只会说人话的狐狸?”

“仙长明鉴,它绝非狐类。”那魅灵说道,“它乃是上古凶兽白泽。”

“白泽也是凶兽么?”钱逸群心中不以为然。如果说这狐狸是白泽,貌似自己还真的捡到宝了。白泽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透过去,晓未来,能说人言,曾应黄帝所求作鬼神图鉴——内有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种。

说来倒是自己的同行前辈,属于图书馆管理专业的大牛。

“人们只道白泽博闻强识,殊不知当rì轩辕黄帝也是费了大力方才将它降服。”那女声说得有些声颤,像是极为惊恐,“世人讹传它逢盛世则奉书而出,其实它是以乱世之中的怨灵为食的。”

“白泽辟魅,原来是这么回事。”钱逸群恍然大悟。

从中古时代开始,人们便流行《白泽图》书非常流行,到了几乎家家一册的程度。书中记有各种神怪的名字、相貌和驱除的方法,并配有神怪的图画,人们一旦遇到怪物,就会按图索骥加以查找。

“所以奴家说它是凶兽,因为它一旦出世,必然是乱世。”女声说道。

钱逸群心道:谁说不是呢?现今都是崇祯三年了,李自成、张献忠、满洲人都要来了。到时候易服剃发,嘉定三屠扬州十rì……这要不是乱世还有什么时候更乱?

想到这里,小钱不由心中一紧,那女声能够读心,自己这般剧透不要紧么?静静等了两息,却不见女声接话,便试探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奴家见仙长不语,不敢妄言。”那女声应道。

钱逸群总算放下心道:看来她不是能够读心,而是我下意识选择与她说话她才能听到呢。

“正是如此。”那女声道。

钱逸群想想自己又不能控制下意识,不由又纠结起来了。现在内心跟某个疑似魅灵接通了音频通讯,但是自己却不知道麦克风静音在哪里。身后背了只狐狸,却是预示着乱世的凶兽白泽。怀里的宝贝却完全用不上,说起来自己未来的道路还真是迷雾重重。

“你是魅灵?可知道怎么对付白泽?”钱逸群问道。

“奴家人称书中仙,并非周天魅灵。”那女子道,“奴本是元狩年间内官,本名却早忘了。被封在这《百媚图》中,名为仙实为鬼,还请仙长怜惜。”

我又不能上你,怜惜什么……钱逸群心中吐槽了一句,倒是没让书中仙听去。

“至于要擒服白泽……”书中仙顿了顿,道,“奴家实在不知道。”

狐狸在背篓中突然打了个喷嚏,开口道:“小子,你可感觉到了一些鬼气?”

钱逸群听了这太监嗓音,浑身寒毛尽竖:“你可别吓我,光天化rì之下哪里来的鬼?”

“真要是厉鬼,哪里还怕太阳?”狐狸抬头看了看rì头,“何况现在也过了午时,阳气渐消yīn气渐长。”

“你别吓我。”钱逸群加快了脚步,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他的确是被吓到了,倒不是因为厉鬼之说,而是这狐狸的鼻子实在太灵。这书中女鬼跟自己说了几句话,狐狸便嗅到了气息,看来真不是个好惹的货sè。

虎丘离着县城不远,钱逸群一路小跑上了官道,倒是没碰到那些上虎丘的游人。等他到了县城城门,巡检司的兵士老军都是熟人,打着招呼便穿门而过。不过看他们的眼神却颇为玩味,像是看什么稀奇一般。

钱逸群一肚子的狐疑,看看自己衣衫整齐,并无异样,便快步朝家中走去。

“你总算想着回来啦!”

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站在弄堂口,梳着一个缠髻儿,穿一件扣身翠绿衫子,脸衬桃花,眉弯新月,倒与钱逸群有三五分相似。只见她双手叉腰,眉目上挑,一股怒意徘徊眉间,显是对钱逸群这时回家十分不满。

第六章公门修行

钱逸群头皮一麻,心道:这姑nǎinǎi今天又抽得什么风?我往rì比这儿回来得还要迟些,也没见堵在弄堂口骂人的。

“小小,大姑娘家家,哪有你这般抛头露面还当街指摘兄长的?”钱逸群嘴里不示弱。这妹妹比他小了两岁,却已经学会了掌管家事。母亲是个信奉道教的虔诚居士,更乐得让女儿把俗事一肩担了。

钱小小见钱逸群倒打一耙,怒意更甚,眼睛都红了,叫道:“爹被打得躺在床上翻不了身,四处寻你不着,又不知道跟了谁去喝酒耍钱,三天都不着家。娘急得嘴上一圈燎泡,你倒没事人似的回来了!”

“爹被打了!?”钱逸群脑袋轰轰作响,踢步就跑。

钱家是老公门了,也积攒下些许银子。到了钱大通手里,更是买下了二十来亩良田,修缮了城里的老屋,颇有光宗耀祖的味道。

这老屋在弄堂近底,玄sè大门,新做的抱鼓石。钱逸群跨过踩得发光的门槛,一眼就看到了父亲的小厮玳瑁。

“老爷怎么样了?”钱逸群紧张问道。

“我儿回来了?”堂屋里传来父亲钱大通的声音,虽然有些疲惫,中气却足。

钱逸群这才放了心,将狐狸往门口一放,什么修仙白泽之类的事全都抛诸脑后,进屋见了父亲,道:“爹,谁敢打您!”

钱大通摇了摇手,道:“为父也是老公门了,伤而不残的戏码还演不下来么?不过是做给县尊看的罢了。”公门修行不亚于修仙,各有诀窍。老手行刑,能让外行人看着血肉模糊以为重残,其实浑然无事。

“县尊是哪根脑筋搭错了!竟然拿爹爹出气!”钱逸群知道老爹是被县令打的,气愤填膺却无可奈何。

“你就消停些吧!”钱小小追了进来,摆了个冷脸给哥哥,“人道是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只会说些现成话,能有什么用!”

钱逸群懒得跟妹妹计较,又问道:“娘呢?在里屋诵经么?”

“娘去玄妙观给你祈福去啦!”钱小小登时换了一副模样,对父亲娇嗔道:“爹,你也不说说他!”

钱大通坐在圈椅里,臀下垫着厚厚的棉褥,轻轻挪了挪,道:“我儿这两三rì不归家,怎地也不托人带个口信呢?”他对钱逸群有种深深的愧疚感,正因为他没舍得及早退籍安排妥当,使这个神童儿子无缘科举,每每想起便是心中绞痛。

钱逸群这才意识到父亲和妹妹说的“三rì不归”。自己明明早上出去的,哪里来的三rì?不过父亲是不可能跟着妹妹瞎说的,问题必然出在那个“琅嬛别府”里。莫非天上一rì,人间一年?

“这个,”钱逸群想了想,坦白道,“儿子在虎丘误入仙境,只不过片刻光yīn,孰料人间已经过了三rì!”

钱大通一奇,正要询问是何等境遇,只见钱小小已经跳了起来,叫道:“必然是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吃酒耍钱去了!编出这等谎话,爹爹你还真信他?”

“狐朋倒是有一个,就在门口。”钱逸群走到门口,提了狐狸进来,“狗友却真的没有。”他将死赖在背篓里的狐狸倒了出来,柔声道:“狐大仙,劳您驾,说句话。”

狐狸心道:这混小子好不省事!咱若是口吐人言,天知道惹来多少麻烦。现在百姓愚昧,肯定认不出咱是祥瑞,必然当妖怪招呼。到时候惹人剥皮抽筋,咱上哪儿喊冤去?

它打定了主意,闭口不言,环视一圈便将脑袋藏在了毛茸茸的大尾巴里。

狐狸的名声不好,钱小小一见之下就吓得退了好几步:“你哪儿弄的这野兽来家里?真是恨不得折腾死我们么!”

“小小!”钱大通最忌讳个“死”字,发声道,“你哥哥这是……这是……不与俗流同!人家不过养个猫儿狗儿,我们家自然要养个稀罕物!好,好!这老狐颇有仙气,正适合我儿!”

钱逸群嘴角抽搐,面对养育自己十九年的家人,他不愿意、也没必要撒谎。然而真话却不是人人都能听进去的,自己又没神通,狐狸不肯开口,谁会信那些飘渺之言呢?

“偏心……”钱小小气鼓鼓道,转向哥哥,“你这几rì都吃的什么?”她没闻到哥哥身上的酒味,想来是去耍钱了。这些人一旦耍起钱来,哪里还顾得上吃东西?

“这个……”钱逸群为难了,自己真的只出去了一天而已。早上吃的东西都还没消化呢!

“看看,又是去耍钱了吧!”钱小小怒道,“输赢便也罢了,连饭都不知道吃一口么?”她又看了一眼父亲,哼了一声便朝外走去。

钱逸群坐在父亲下手,也不看地上装死的狐狸,凑过去问道:“父亲,这次是什么案子?”

“唉……”钱大通叹了口气,觉得屁股发烫,又左右挪动了下,将案件原原本本说道出来。

说来也是吴县的一桩丑事,不知道哪里来了个采花yín贼,竟然采到了县尊老爷头上。更让人气恼的是,这yín贼竟然被县尊老爷撞破当场,化作一阵黑烟去了。

钱大通身为本县捕头,自然责无旁贷,两三rì无法破案,过了比限,便被县令打了板子。幸好他家两代公门,人缘极好,虽然打得热闹,却也只是糊弄外行人,当天便能下床行走了。如今用了家传秘药,创口都已经结了痂。

“县令既然亲眼所见那贼人化烟而去,为何还要这等做派……”钱逸群心中忿忿。官吏虽然并举,但是官根本不把吏当人看,要打便打,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啧,这事县尊怎肯承认?”钱大通一脸责怪儿子问出这种笨问题,又道,“是里面传来出来的。”

大明官场有籍贯五百里外任官的规矩,所以外来的新官就算再能干,也难免被本地的吏钻空子。现在的吴县县尊是广东东莞人,能带多少家人上任?还不都是聘买的当地仆役?这些人见了钱大捕头,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态度要比那只还在装死的狐狸好了不知多少倍。

钱逸群扫了一眼地上的狐狸,道:“那人既然是有法术的,为何不找和尚道士呢?就算不说绿帽子的事,只说家中财物被盗不就行了?”

“这都不能说!”钱大通有些犯急,往前倾了倾身,“我儿也是读过书的,不曾听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么?县尊是两榜进士,圣门子弟,卫道之士,怎么能够承认那些邪门妖术?”

钱逸群恍然大悟,原来绿帽事小,立场事大!一旦县令承认这种不科学的事存在,他的学术修养、士林声望、思想纯洁度……都会受到打击,而这些远比一顶绿帽子更致命。

“若是放在其他捕头手上,”钱大通叹声道,“天不亮就能抓到顶缸的人犯,打上一顿什么都招了。”

钱逸群嘴角略一抽搐,心道:这也太黑了些。

只听钱大通继续又道:“不过咱们家却不敢做这种事。你不知道,你祖母小产五次,差点断了钱家香火。你爷爷上玄妙观跪了三大盘香,发誓再也不干伤yīn德之事,这才有了你爹我这一根独苗。所以你看祠堂训牌上有一句:公门之中好修行。说的就是公门之中,恶念丛生,但能止住一个,便少一分罪愆,多一分功德。你可要记住啊!”

钱逸群连连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庆幸自己有了这场奇遇,否则肯定不会相信什么“化烟而去”之类的怪谈。现在手里握着一卷《百媚图》,怀里藏了个书中仙,身边跟着一头上古图书馆……虽然有点狡猾,难道还会让这么一股“烟”憋死么!

“父亲,孩儿先下去想想对策。”钱逸群站了起身,“请父亲恕罪。”

“你去好好休息吧。”钱大通见儿子走了两步,突然发问道:“你这两rì到底去了哪里?”

“呃……这个……”钱逸群支吾难言。

钱大通何许人?做了大半辈子的捕头!赌钱归来整个人都像虚脱一般,哪里可能有儿子这般jīng神。更别说这个破背篓明显是樵子都不要的,里面弄了只像是被人养熟了的狐狸……

“我儿反正也不会做下什么乖张之事,这点为父与你母亲都是晓得的。”钱大通继续道,“只是要跟家里说一声,免得惦念cāo心。”

“是……”钱逸群脸上发烫,双手穿入狐狸的前肢腋下,硬抱了起来,扔进背篓里,快步朝外跑去。

钱大通抬了抬屁股,抚须暗笑:我儿到底有名士风采,也不知是哪里弄来的这狐狸,真是有趣。

第七章天赋言灵

钱逸群回到自己睡房,脚步在门口停了一停,终于叹了口气还是迈了进去。

狐狸这时候不用装死了,探出头问道:“自己屋子,叹什么气?里面藏了个丑婆娘么?”

“是因为你,”钱逸群也不隐瞒,“明明说是上古灵种,怎么还带这么重的狐臊气?”

“既然身为狐族,自然会有这气味。”狐狸没有丝毫害臊,“若是有了人味才是怪胎呢!”

钱逸群的卧室不大,统共二十来平,放了一张木床,一张木桌,靠窗的地方还有一方茶几和两张四出头的南官帽椅。看上去要比《百媚图》中幻境寒酸不少,在吴县却也属于中上人家才有的高级配置。

这配置还是小钱童年时剽窃诗词混来的待遇,若是去妹妹钱小小的闺房看看,那更是简陋。

放下了狐狸,钱逸群坐在床沿,开门见山道:“狐大仙,咱们相逢是有缘,给支个招呗?”

“这个嘛,”狐狸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你能遇见咱,得有多大的机缘?还是乖乖修心养xìng,莫管那些闲事的好。”

“尻,那怎么是闲事!”钱逸群心中的一股恶气忍不住地往外冒,“我家出身不好,就活该让人打了骂了?旁人我也管不上,若是自己老爹都护不住,我要这机缘何用!”

“年轻人,何必逞一时之气呢?”狐狸悠然自得道,“咱以前在一座寺里听经,碰巧听到两个小和尚闲话。一个问另一个: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你猜那个怎么答他?”

“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钱逸群没好气道。

“咦!”狐狸大奇,“你当时也在么?”

“寒山拾得这段话早就被传滥了!”钱逸群怒道,“我又不是和尚!何必这么忍!我只是想抓住那个yín贼,免了我爹的皮肉之苦而已!”

“你直接杀了那个知县,岂不是更简单?”狐狸侧着头,眯缝着眼睛看着钱逸群。

钱逸群打了个寒颤:这县令虽然可恶,但终究有他的阶级局限xìng,以后若是能练成法术,抓起来打一顿也就是了,就此夺人xìng命终究有些缺德。不过嘛,法术在自己手里,想怎么用还不是我说了算?

“那也行啊!”钱逸群爽快道,“还请大仙给个法子,总不能让我一介文弱赤手空拳跑去杀人吧?”

“咱真没法子。”狐狸就地卧了下去,心道:跟咱玩心眼?还嫩着呢。

“大仙,”小钱满脸堆笑蹲了下去,凑到狐狸面前,“您就指点条明路呗,rì后小可若有所成就,怎会忘了您的恩泽?”

狐狸只是闭上了眼睛,不言不语。

钱逸群两世为人,哪里受过这样的腌臜气!顿时恶念上头,提起背篓就朝狐狸头上扣去,正好扣个严丝合缝。

他怒道:“你这孽畜!之前骗小爷我开门的事也就罢了,现在这般拿腔拿调,当你小爷我是吃素的不成!”说罢,钱少爷放声喊道:“玳瑁!去把张屠子叫来!就说有一张上好火狐皮子买卖要与他做!”

狐狸一听也慌了,心中哀叹:到底人心不古,若是放在八百年前,哪有这么放肆的?哪个不是跪地三rì磕头泣血求自己指点大道?它耳听外面人声脚步,心中又道:现在这人都是翻脸比洗脸还勤快,这回真是玩脱了,免不得故技重施……

“大仙,要不我每rì好吃好喝供着,您就大发慈悲帮个忙吧。”钱逸群到底年少熬不住,见狐狸没有声响,自己先泄了气。他也是关心则乱,忘了这胆小狐狸之前听说有妖怪的表现。

“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狐狸大大松了口气,就坡下驴,“咱也不跟你个嫩娃计较,姑且给你指点一条明路。”

钱逸群当即撤了背篓,蹲在狐狸面前,赔笑道:“大仙请说。”

“一条烤羊腿。”狐狸道。

“烤羊腿?”钱逸群阅历不够丰富,一时没拐过弯来,“烤羊腿怎么杀人?”

“烤羊后腿,给咱润润喉。”狐狸舔了舔鼻子,落下一滴晶莹透亮的馋涎。

“尻……烤羊后腿没问题!”钱逸群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被这狐狸摆了一道!还以为它是灵种就不吃贿赂呢!不过既然有弱点,那以后也就好办多了。

不过……

“狐狸不是爱吃鸡的么?”钱逸群问道。

“咱才做了三年的狐狸,口味没改过来。”狐狸大言不惭道。

“明白!”钱逸群冲外面喊道,“玳瑁!不要找张屠子了,去买条烤羊后腿来!”说罢笑颜对狐狸道:“大仙,您先说呗。”

狐狸轻咳一声,心中转道:有些东西他rì后自己也能知道,不如先行点破,也算卖个人情。

“天生地长,人各有材。”狐狸犬坐起来,摇头晃脑道,“你这身坯虽然不错,却走不得刚猛的路数。”

钱逸群微笑点头,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心中暗道:你要是敢说让我去练拳,小爷不剥你皮就不在苏州地界上混了!

“依咱看,”狐狸道,“你这xìng子,这灵蕴,有四条路能走得通畅些。”

“请大仙明示!”钱逸群满脸堆笑道。

“诀、咒、符、阵。”狐狸一改之前懒散模样装逼,认真道,“这四条路见效快,不用苦练,倒是合你的xìng子,只太过于取决天赋,等同于看天吃饭,你可想好了?”

“未来也不是说不能改吧。”钱逸群心中不以为然,这又不是玩网游选职业,谁说一条路就得走到黑。

“你大可试试。”狐狸一脸挖坑等他跳的模样。

看到狐狸这般态度,钱逸群心中一动,暗中叫道:“书中仙,在否?”

“奴家恭候仙长多时了。”悦耳的女声在钱逸群耳中响起。

这位鬼仙比狐狸不知爽快了多少倍,不等钱逸群发问,已经将狐狸说的话一一解释清楚。原来这“诀咒符阵”都属于玄术,修习之后人的气质自然会发生改变,这就和“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一个道理。

而真正能够得证神通、道通的修士,绝大部分都修习道法。可以想见,一个浑身术士气质的人跑去求道,不被鄙视已经很不容易了,更遑论得传真诠。

钱逸群屏绝了书中仙,暗道:刺头就算成绩再好,不讨老师们的喜欢,那保送名额也是轮不上他的。要我苦心磨砺去学不见踪影的道法,还不如先学了这玄术呢!

“不过仙长天赋过人,jīng修玄术,未必不能得大成就。”书中仙适时说道。

“啊!”钱逸群心中荡漾,“小爷我果然是天姿过人么!”原来重生后的金手指开在这里!钱逸群心中大喜。

“仙长莫非不知么?”书中仙音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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