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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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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说了罢。”

钱逸群摇了摇头:“我在李妈妈的舞中又有了些感悟,若是方便,还想看看徐妈妈的本事。”

徐佛咯咯笑道:“难得钱公子今rì有雅兴,奴家本该拿出全身解数让公子点评。只是公子用《剑器浑脱》吊着奴家的胃口,实在难以专心演舞呢。”

“你舞得越jīng妙,这《剑器浑脱》的真谛也就越jīng微,须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钱逸群摇头晃脑笑道。他这不是骗徐佛跳舞,只是心中虽然有了大略,要说也能说个七七八八,但总有一种尚未通透的感觉。

就如张僧繇画龙,爪牙鳞角无不惟肖惟妙,然而就差点睛之笔,总觉得是条假龙。

看李贞丽舞剑的时候,钱逸群已经隐隐有了“龙之神”,说不定看了徐佛的剑舞,这最后的点睛之笔也就有了。

徐佛将信将疑走到水榭zhōngyāng,手中一抖,却是取出两柄扇子,右手上,左手下,啪地打开,挺胸翘臀摆了个身段。

形到,意也到。

第五十九章剑器浑脱

剑器舞是古舞曲,并非单指剑舞。

扇子、火炬、红旗、徒手……一样可以表演。

徐佛虽然对敌的时候用剑,但是她用的剑比李贞丽的短了许多,舞扇在她手中的作用也十分明显。

不同于李贞丽那般分分合合,剑意纵横。

徐佛的扇舞总是给人一种安详喜悦的心境,整个人都与自然融为一体,就好像是生根在这水榭中。

如果说李贞丽的剑舞让观者忽略了外在的一切,那么徐佛的舞姿则是带着观者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钱逸群前世十分不待见舞蹈,每到综艺晚会放舞蹈节目就去上厕所。重生以来更是看不到真正的舞蹈——归家院、绮红小筑这种地方可不是他消费得起的。

然而现在,他却好像一眼就看懂了舞蹈的深意,倾听舞者的倾诉。

其中缘由自然是因为徐佛和李贞丽都是天下一流的舞者,形意俱全。再者也是他能够摒弃浮华,定心静气地感受艺术的魅力。

等徐佛一曲终结,钱逸群缓缓起身道:“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徐大家果然厉害!”

“奴家这曲《浑脱》,还是不如师妹的《裴将军满堂势》。”徐佛轻轻拭去汗水,谦虚笑道。

“徐妈妈是忠厚人,”钱逸群比徐佛小了那么多,表扬起来却丝毫不怯场,“李妈妈的《裴将军满堂势》能够激发灵蕴,的确不俗。徐妈妈却能将灵蕴抟于胸中,更高一层。”

两人一愣,没想到钱逸群竟然从秘法修行的角度在看舞蹈,实在不解风雅,颇有对牛弹琴的遗憾感。

在钱逸群看来,秘法修行的根本就在“天人通感”四个字上。艺术的生命力不在于技巧,而在于“神意”。如果只有技巧,充其量只是个匠人,只有能够演出自己的“神意”,那才是大家。

演绎神意的唯一捷径就是内修灵蕴。

非但舞蹈如此,乃至于书法、绘画……天下所有由技入道的根本都在这里。

有些人无师自通,却浑然不觉,也是因为无意中印证了这点而已。

钱逸群此刻信心满满,朗声道:“小生狂妄,便斗胆说一说这《剑器浑脱》。”

徐佛与李贞丽往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齐声道了句:“请公子赐教。”

“我猜,《剑器浑脱》大约没有招式。”钱逸群说道。

两人脸上不置可否,心中却信了大半,暗道:若是有招式,肯定不会失传得那么久。历代祖师中没有人是猝死的,所以不存在来不及传的问题。

“之所以失传,是因为传不了。”钱逸群道,“因为《剑器浑脱》是剑意,也是掌握了御剑诀之后的剑术。”

“你怎么知道?”李贞丽颇为不信问道。

“因为我看了枝山道人的字,”钱逸群道,“而且还记得草圣张旭的故事。”

大唐有三绝:李白的诗,裴旻的剑,张旭的草书。

“张旭技艺尚未大成之时,也是常去观赏公孙大娘的舞剑,最终有感于心,成就了草圣的地位。”钱逸群道,“祝枝山肯定也是因为看了你师祖婆婆舞剑,于书法一道有大jīng进,所以才自比张旭与公孙大娘故事,写下一副草书《剑器行》送你师祖婆婆,聊表谢意,共勉互励。你们说是伐?”

徐佛望向李贞丽。

李贞丽微微蹙眉,心中暗道:倒是听师父说过,枝山道人最爱祖师婆婆的剑舞,好几次看完之后都不舍得离去。

“那字我从小就看,怎么从未看出过什么名堂来?”李贞丽不服气道。

“因为你修行不够罢了。”钱逸群起身站到了水榭中间,“我不会舞剑,你们勉强看着吧。重点在剑意而不是身姿。”

两人并杨爱纷纷靠后,给钱逸群腾出足够大的地方。

钱逸群也正想消化观字所得,微微闭目,将祝枝山的《剑器行》又在心中过了一遍,这才拔出西河剑,朝空中一抛,双手自然捏诀。

不待西河剑落下,已经被灵蕴捕捉,稳稳浮在空中。

《剑器行》是杜甫观赏公孙大娘的弟子李十二娘舞剑器所做,既有写时景,也有追忆。祝枝山抄录这首诗之时,笔下之意却都是观舞所感,正好让钱逸群从笔意中逆推剑意。

“昔有佳人公孙氏……”

钱逸群剑指直上,西河剑如同巨笔一般横在半空。他凝神专注,以剑作笔,好似在一张看不到的宣纸上泼墨挥毫,一笔笔写下这千古名篇。然而在他内心,却仿佛成了公孙大娘,成了李十二娘,成了李贞丽的祖师婆婆……

“一舞剑器动四方!”

钱逸群仿佛回到了刚刚被大学录取的那刻,全家人传递着一纸通知。那是他最为光耀的时刻,是十二年苦读结出甜果的时刻,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观者如山sè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这一笔一剑,必须气压全场。钱逸群重重吐出灵蕴,就如祝书中的顿墨,浑厚沉重,举轻若重,力透纸背。

“爧如羿shè九rì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火光迸shè,好似后羿shè落九rì。

剑影矫健,仿佛天尊驾龙翱翔。

钱逸群灵蕴紧收,剑意奔走,如丝如缕,似滑似游,不着于物。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西河剑回锋之时猛然爆出一团灵蕴,激发剑光,青碧之sè与湖光交映。水榭中三个观者,脸上无不惊恐,仿佛真有个炸雷在耳边轰鸣。

钱逸群一轰一吐,灵蕴如同大江一般滚滚东流。

剑光如波,凝聚不散。

好似彩练当空,又似霓虹挂顶,美不胜收。

李贞丽看得舌胎跳动,喃喃自语道:“原来这才是江海凝光。”

杜甫诗文之中,这四联是描绘公孙大娘的舞艺出众。诗意、笔意、剑意三者合一,在这里别无二致,故而钱逸群演来最为入戏。

后面的诗文却是怀幽藏怨,以今不如故为叹,走的是哀怨缅怀的路子,必然与剑意不符。而祝枝山于此处却是取了剑意而弃诗意,使得他这副《剑器行》狂草不为文士墨客所喜,乃至于有人以为笔与诗不契合,当作是赝品。

钱逸群随了祝枝山,只是表现剑意,于文字便轻了几分。他的剑法根本不能与祝枝山的书法相比,只写到“女乐馀姿映寒rì”一句便难以为继。

钱逸群收了灵蕴,站定原地,返观内照,灵蕴之海只有浅浅一层。刚刚这半首诗竟然耗去了他八成的灵蕴,也幸亏出戏得早,没有硬演示下去。

徐佛和李贞丽却看得痴了,脑中只有闪烁的剑光流转,灵蕴收发。

杨爱没什么修为,只是看个热闹,却也觉得jīng彩非常。她见钱逸群额角有汗,想掏出帕子给他擦拭,一摸才想起来刚才已经给了,不由脸上一红。她又想起当rì在外庄,钱逸群将自己的汗巾给了她……今rì两人岂不是等于交换了汗巾?

哪个少女不善怀chūn?今rì的秘法交流对于杨爱来说太过遥远,反倒是这刚刚萌发的男女私情让她心神荡漾。

钱逸群正坐石凳之上,也顾不上擦汗,直到灵蕴恢复了一成左右,这才缓缓站起来走了两步,不让身子僵冷。

徐佛看了李贞丽一眼,两人齐齐起身,当下便要跪下行礼。钱逸群连忙御剑,用西河剑拦在两人面前,不让她们磕头。

“这剑意不算完整,你们不用谢我。”钱逸群仰头叹了一声,“总觉得还是蒙了一层纸,却点不破。”

“公子,”徐佛这一声叫得无比虔诚,“当年我师叔祖全心全意演剑,枝山道人全心全意写字,故而都能入天然浑脱之境。现在公子以字意逆推剑意,先存字后存剑,已经是分心两处。能如此让人耳目一新,可谓天纵之才矣。”

“你这是捧杀我。”钱逸群正处关头,心中没起一丝快意。

“钱公子,”李贞丽也不得不放下之前成见,诚恳道,“我姐妹不是奉承,只因这《剑器浑脱》是忆盈楼最高深的技艺,公子没有前面功夫打底,能建起如此瑰丽的空中楼阁已经很了不起了。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请。”

——你们怎么都喜欢用不情之请来难为我呢?

钱逸群心中暗怪。

“求公子学我忆盈楼猿公剑法!”李贞丽这次终于跪了下去。

钱逸群连忙双手扶住李贞丽的双肩,心道:原来是求我学她家的剑法。高仁是要我磕头才肯教,她是磕头求我学,啧啧,这真是天壤云泥之别呀!

他又想道:我还要夜探张家,救回狐狸,眼下正缺一套高明功夫,免得我手段不济。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只是不知道猿公剑法到底如何。

钱逸群对于忆盈楼的手段并不是很信服。当rì对付李岩、刘宗敏,徐佛和一干姑娘们就僵持难下。后来红娘子现身,忆盈楼这边差点撑不下去。想想当时真像是打牌,谁先暴露了王牌谁便失了先手。万幸苦尘和尚来搅局,否则徐佛还真有可能被掳去山西当压寨夫人。

“猿公剑法?”钱逸群问道,“敢问这袁公是何人啊?袁天罡么?”若是史上有名的大人物,那这剑法也不会弱到哪里去。袁天罡是初唐时著名的术士,被视作神人,又与公孙大娘时代相近,难免被钱逸群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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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猿公剑法

李贞丽认真道:“非彼袁公也,乃是猿猴的猿。公子可读过《吴越chūn秋》么?”

钱逸群心道:虽然没读过《吴越chūn秋》,但是我读过《吴越chūn秋》的通俗版——《越女剑》,她说的莫非是教越女阿青剑法的那头白猿?

徐佛怕钱逸群尴尬,连忙解释道:“我忆盈楼虽然是公孙祖师开宗立派,其中传承却有个故事。”

“是何故事?”钱逸群好奇问道。

“传说在公孙祖师年幼时,得遇一中年贵妇,自称魏夫人,传授了全身的本事给祖师。”徐佛笑吟吟道,“等祖师出师时,她对祖师道:‘我乃紫虚元君南岳魏夫人,见你资质极佳,故传以绝艺。如今当别,我再穿传你一套剑法,乃是当年越处女从灵猿那儿学来的。’祖师学成了这套剑法,便是我忆盈楼的上乘剑法——猿公剑法。”

“为什么要我学这个?”钱逸群心中不知道多想学,脸上仍旧当做不以为然,好像不屑去学女子的剑法。

“我忆盈楼上乘剑法有三,以猿公剑法为最。但是在我等手中,这剑法完全不如《霓裳羽衣剑》与《西河剑器谱》。”李贞丽一脸遗憾道,“我当年曾问师父其中缘故,师父说这是剑器浑脱失传……我等愚昧,想请公子以剑器浑脱学成猿公剑法,再传与我等。”

钱逸群微微抬首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像是在天人交战一般。他终于叹了口气道:“这事关系到你们的绝学传承,我也不好轻易许诺。你先演来看看,能否学会却不敢给你打保票。”

李贞丽心中一喜:“公子何时有空,我等便开始吧。”她痴心于剑术一道,如今有了突破的机会,自然迫切非常。

钱逸群也暗求于人,两者自然一拍即合。

李贞丽当下命门人去关了大门不接客人,沿湖又安排弟子背向而立,声明胆敢偷学技艺者刺面逐出。又取了白纱帘帷,将整个水榭罩了起来。

徐佛看了一眼杨爱,道:“师门规矩如此,你先出去。”她怕钱逸群不悦,故而先将“师门规矩”抬了出来,让钱逸群也不好意思强留。

杨爱心道:我倒不惜得一套剑法,可惜不能见钱公子绝技。想归想着,她也不敢强留,碎步快走出去。

钱逸群没有下跪,只是朝李贞丽拜了拜。

李贞丽手持长剑,站在水榭中心,须臾间舞了起来。

这套剑法不同于之前《裴将军满堂势》,剑中杀意不甚高,却充满了灵动之感。

钱逸群仔细看了,脑中不自觉地又想起了玄术易,暗将八卦五行方位去应对,这些rì子他恶补基础知识的好处也就在此刻显现出来了。

五行中有生、克、乘、侮之说。

相生便是相互滋生和助长,为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相克便是相互克制和相互约束,为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相生相克太过或不及,就会破坏正常的生克关系,而出现相乘或相侮的情况。

相乘,即五行中的某一行对被克的一行克制太过。如木过盛,而金又不能正常地约束木时,木就会过度地克土,使土更虚,这便是木乘土。

又有五行中的某一行本身太过,使克它的一行无法制约它,反而被它所克制,所以又被称为反侮。如水能克火,但当水太少或火过盛时,水不但不能克火,反而会被火烧干,即火侮水。

有了这四重关系,剑法其实就简单的很了。每一剑都是在应对五行方位,因为方位不停变化,剑势自然也就跟着变化,如此便有了招式。高明的剑法在生克之间节奏极佳,由相生而起,至相克而终。若是出现乘、侮,便是破绽。

猿公剑法以三生一克为节拍,攻有余势,守有余力,的确是门攻防兼备的上乘剑法。

不过……

钱逸群暗中道:这传得神乎其神的越女剑,许多地方都不应该啊……

李贞丽演完一遍,正好回到水榭中心。

“神乎其技。”钱逸群毫无诚意道。

李贞丽听得弦外之音,心下暗道:我十五岁就学了这套剑法,师姊都未必及得上我,怎地好似还不入他的法眼?

“若是从剑意上来说,李妈妈这《猿公剑法》比《裴将军满堂势》更为酣畅淋漓。”钱逸群刚才只看剑意,故而没有想起来用玄术易去匹配,“但是从招式上来说,这剑法有问题。”

徐佛也愣了。她看师妹的剑法,心中已经十分钦佩,自认不如。至于剑法,那是历代祖师一辈辈传下来的,从没人敢质疑“剑法不对”。没想到钱逸群不说人的问题,只说剑法有问题,不由大奇。

钱逸群直截了当道:“我发现李妈妈在长跃和收剑护体的时候,便会出现破绽,虽然妈妈用身法腾挪做掩饰,却还是有凝滞重重之感。”

“这……的确如此。”李贞丽心中惊讶:这果然是高人子弟,深浅难测,看他身形像是完全不懂剑术之人啊!怎么眼光如此毒辣。

“所以这剑法有问题,”钱逸群重申道,“恐怕不是原版。”

“那么公子以为……”

钱逸群走上前,试了几个身位,只学了李贞丽一招“剑转流云”。这招先放后收,从极远收回极近,是李贞丽剑法中破绽最大的一处。

“若是用……”钱逸群手蹑剑诀,身形不动,让长剑从自己飞出飞回,剑光凌厉,转瞬之间已经使完了剑转流云,果然有天外浮云飘逸之感。

“这样的话,节奏就没破了。”钱逸群收剑道,“所以我觉得,猿公剑法其实是专为御剑所创的剑法。”

徐佛、李贞丽二人眼界豁然大开,心下都道:难怪我们忆盈楼另有一套“灵猿腾挪身法”,都以为颇为冗余,原来是与猿公剑法相配的!

“这个剑法有剑谱么?”钱逸群一边回味一边道,“我拿回去好好看看,成天望你这边跑也不妥当。”

李贞丽愣了愣,旋即想道自己这里是特殊行业,许多正人君子是不愿意多来的。不过她可不知道钱逸群并非正人君子,只是单纯地嫌路远而已。

“公子持身至洁,奴家钦佩。”李贞丽道,“我有一名弟子,今年十三,已经学了猿公剑法套路,便送给公子为奴婢。公子随时可让她演练剑法,也请多多指教。”

钱逸群并不怎么高兴。

无论是归家院还是绮红小筑,都是苏州一等一的销金窟,里面的女子各是风情万种,sè艺并重,绝没有一个丑的。钱逸群也是正常男子,荷尔蒙注定他对男女之事大有需求,但是小姑娘只有十三岁……要靠她解决生理问题还得等个三五年呢!

再者说,自己家里小,放个这样不明底细的小朋友,到时候狐狸和钱卫的事怎么隐瞒?要想她对自己忠心,那不是不可能,是绝板不可能!

徐佛心中却想的不同。

猿公剑法的修习条件严苛非常,像李贞丽那般能够在十五岁上学习此剑法的,都是足以彪炳宗门谱册的天纵之才,谁想到这天才竟然收了个更小的天才!

再想想至今也没找到个能接替自己的好苗子,徐佛不由黯然神伤。

“寒舍恐怕有些不便。”钱逸群硬着头皮道,“我家不过是小康人家,屋舍有限,乃么还是我常过来吧。”

“听说钱公子是吴县钱典史的公子?”李贞丽道。

钱逸群心道你还真打听得清楚,道了声:“正是。”

“正好我在吴县县衙后面有处小院,无论是钱公子别府独居,还是举家乔迁,都是住得下的。”李贞丽道,“贞丽愿赠与公子。”

钱逸群心道:这妈妈好慷慨豪爽,难怪冷口冷面但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别说女子,便是男子之中也怕没这么有侠气的。不过她连我家几丁几口都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徐佛对我也很上心啊。

“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轻受如此厚礼。”钱逸群推辞道,“既然是我学剑,还是由我登门求教吧。”

李贞丽不喜欢这种扭捏的xìng子,全没想到是因为钱逸群有小秘密的缘故,只以为苏州男人娘气重,便有些不悦。

“我看这样,”徐佛出声道,“弗若我们在公子尊宅旁赁一间不拘什么样的宅子,让几个入门功夫扎实的弟子住在那边随时听候吩咐便是。”

钱逸群心道:反正你们有钱,愿意如何便如何吧。

三人计议妥当,又聊了一会剑道感悟,看看rì当正午,便设了宴席请钱逸群用餐。这些青楼女子平rì随客人不拘荤腥,百无禁忌。自己吃的时候还是清淡素雅为主,只为钱逸群多蒸了一条太湖白鱼,把秋笋汤换作鲃鱼鱼肺汤。

钱逸群觉得这饭菜看着好看,口感也不错,味道却不如家里的爽口。倒是那碗鱼肺汤极好,鱼肝肥嫩,鱼肉细腻,汤清味美,不由多喝了一碗。

等用过了茶和点心,午餐才算是正式结束。钱逸群想想今天还要去木渎找狐狸,便告辞主人,早些回去。李贞丽与徐佛自然是要送到门口的,只走到前院,就听到大门外有人嚷嚷:“信不信我替你家主人打杀了你个狗才!”

钱逸群初闻这个声音心中一顿,旋即想起是谁来,不由暗喜:这厮怎么撞上来的?

第六十一章小赌怡情

张文晋在归家院的时候丢了颜面,那些有身份的复社士子待他十分冷淡。若不是因为他拜了恺阳公为师,说不定人家连见都不愿见他。听说徐佛昨rì到了绮红小筑,张文晋今rì便巴巴地赶过来,为的就是结交徐佛这朵交际花,为他在秘法圈子里铺出一条路来。

等他兴致勃勃到了绮红小筑,却被门子拦了驾,说是小姐们都还没梳妆打扮妥当,不敢见人。他开始还信以为真,连道不妨事,素颜也可以看,谁知门子就是死活不让他进去。身为家财万贯的张少爷,被一个贱奴拦在jì院门外,传出去还要脸不要?

更何况,他身边还站着贵客戴世铭。

“信不信我替你家主人打杀了你个狗才!”张文晋大声嚷道。

“不信。”

大门中开,李贞丽cāo着一口甜糯糯的苏白,说得斩钉截铁。她手中还拿着长剑,就反手在后背,冷冷看着这个要打杀她门人的贵公子。

“李妈妈,你这奴仆实在可恶,竟然将我拦在门口,一点礼数都没有!”张文晋深感受伤,很委屈地抱怨自己没有获得应有的礼遇。像他这样的富豪子弟,高人门徒,无论谁见了不都该恭恭敬敬请进去奉茶安坐的么!

“今rì吴县钱公子包场,故而谁都不让进。”李贞丽只是二十出头,童心未泯,本想教训一下张文晋这个不识相的登徒子,突然想起之前钱逸群得罪她更甚,索xìng扇起yīn风点燃鬼火,看他们两人怎么个狗咬狗。

张文晋这才将眼睛从李贞丽和徐佛身上扯了出来,投向走在后面的钱逸群身上,露出怨愤之sè。

钱逸群正在跟戴世铭对视,一时半会没空搭理张文晋。随着这几rì对理论知识的集中学习,钱逸群对于天地外物的感应也灵敏了许多,已经可以从别人的眼中感觉到对方的灵蕴深浅。

——戴世铭的灵蕴,明显要比自己的浅淡许多。

钱逸群回想起那夜与戴世铭的遭遇战,若不是戴世铭初来乍到摸不清状况,畏惧那个不存在的“高人师父”,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看来光有灵蕴还远远不够啊!

“钱兄弟别来无恙。”戴世铭心中暗叫不妙,今天算是撞到人家的剑头上了。

钱逸群正要答话,突然听到铁链声响,鼻子一吸,对戴世铭笑道:“狐狸?”

“哈哈哈,钱兄弟好鼻子!”戴世铭朗声一笑,“那rì见钱兄弟家里的狐狸毛sè漂亮,故而我也去寻了一头。来人,将狐狸牵出来给钱公子品鉴一番。”他弄一头野狐顶包,就是没打算将这头灵狐藏着掖着。

若是钱家刚丢一只,他就领出来一只,实在有些碍眼。现在多好,就算原主人盯着,自己也大可坦然面对。

徐佛和李贞丽好奇地看着张文晋的仆从从车里抬出一个木笼子,里面果然关着一头浑身火红,四足乌黑的尖耳大尾的狐狸。

人总以为动物长得都一样,其实不然。钱逸群跟狐狸rì夜相处的久了,已经认住了它的脸。戴世铭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在钱逸群眼里一眼就洞穿了。

钱逸群看着狐狸懒洋洋趴在笼子里,一股莫名的喜感油然而生。

“一头野狐,也值得这么献宝么?”钱逸群假意不屑道。

张文晋冷哼一声,道:“打开笼子。”

张家仆从上前打开笼子,狐狸却仍旧那么躺着。

张文晋又让人取来了一叠书册,一条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腿。

钱逸群看了一愣,这不会是让狐狸表演读书吧?这老狐狸见了羊腿,连自己身为上古灵种的尊严都不要了么!

“这里是四书,请李妈妈背过身,随便抽一本读上一句。不拘哪一句,这畜生都能将书挑出来。”张文晋得意道。

钱逸群心道:原来它还没堕落到底。

李贞丽也不去接那四书,冷冷道:“张公子是说我不读书么?我却还记得一句:‘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是《论语》里孔子骂原壤的话,意思是说他幼时不尊师长,长大没有出息,老了还不死,这就是贱人!

张文晋生在富贵之家,从来不喜欢读书,二十多岁了还是混来的童生,当得起“幼而不孙弟”。听说他家人正在给他活动,准备再捐个监生,“长而无述焉”也是指rì可待的了。

张文晋却没恼,嘿嘿笑道:“李妈妈就是会开玩笑。”说罢,让人将四书放在地上。

狐狸眼睛瞄了一眼那烤羊腿,悠悠然站起身,走到四书前,抬起前爪在《论语》上点了点。

张文晋一脸欣喜道:“看!看到了吧,这狐狸可是寻常野狐?”

徐佛和李贞丽都颇为惊讶,原来还真有这般灵兽么?身在秘法圈中,对于各种天材异宝、珍禽灵兽多有耳闻,真正见到却还是头一回。

“这狐狸倒不怕人。”徐佛道。

张文晋示意仆人喂了羊腿给狐狸吃,对徐佛笑道:“这等灵兽,自然不怕人。”

“既然是灵兽,你为何还要用笼子关它?”钱逸群看着狐狸,潜台词便是:老狐,哥虽然没给你羊腿吃,但也从不要你在人前卖艺,更没把你关在笼子里,你可不能就这么跳槽了呀!

“这世道人心不古,天知道有没有人会心起歹念,霸为己有。”戴世铭先将钱逸群的后路堵上了,若是钱逸群说这狐狸是他家养的,正好应在“心起歹念,霸为己有”上。

“那想来它也灵得有限,否则别人就是想霸占也不会跟人走的。”钱逸群叹道。

张文晋一脸鄙夷道:“你懂什么?这等灵物都是认主的!若是凡夫俗子,焉能得它青睐?”

“真是说得玄乎了,左右不过谁给它肉吃它跟谁走。”钱逸群不屑道,“我若是能让它跟我,你敢赌么?”

张文晋被这么一激,当时就要跟钱逸群订立赌局。戴世铭知道这狐狸的来路,那可是钱逸群养熟的,当下出声制止道:“张公子,恺阳公最不喜人赌赛,还是算了吧。”

张文晋听到师父的名号,心头一抽,想起了那丸天命丹。

“是我赌xìng重了,真对不住张兄。”钱逸群一脸贱笑,“上次赢了天命丹,这次要是再赢了什么,实在不好意思。这老狐多少银子买的?”

“三百……关你何事!”张文晋还在想天命丹的事,说秃噜了嘴,不由一阵恼羞。

“奇珍异兽本无价,原来才卖三百两。”钱逸群哈哈大笑。

张文晋听出钱逸群讥讽他铜臭的意思,从额头一路红到了脖子,道:“你这没见识的市侩贱役,以为灵物也与你一样么!”

钱逸群也不恼,知道这个没脑子的纨绔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陷阱了,偷偷对狐狸使了个眼sè。

狐狸吃饱了羊肉,只在旁边眯着眼睛看笑话,心中感叹:“这些愚蠢的人类啊!”它见钱逸群丢来一个眼sè,心中暗道:“前面这厮拿话激咱,无非是怕咱变心罢了。现在又逼咱站队,真是小人之心度咱灵种之腹!唉,罢了罢了,让他舒爽一回吧。”

狐狸站起身,缓缓走到张文晋蜕腿边轻轻蹭了蹭,脸sè妩媚,像极了在撒娇。这也正是人们将善媚功的女子称作“狐媚”的缘故,真真让人忍不住上去摸一把。

张文晋受到了狐狸的鼓励,道:“你我各叫它三声,它若是走到谁身边这么蹭蹭,谁便赢了,你敢么!”

“有什么不敢的?只在于你赌什么罢了。”钱逸群不以为然道。

“赌五百两银子,你有么?”张文晋冷笑着看着钱逸群。

“不赌。”钱逸群直率道,“那么小的数目从来不赌。”

“你要赌什么?”张文晋反问。

钱逸群挚出西河剑,对徐、李两位道:“二位妈妈,我用西河剑与他赌赛,若是输了嘛……”

“自然是我们绮红小筑为公子出赌金,”李贞丽不等钱逸群说完,接过话头,“作价五千两足银。”

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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