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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禛心俜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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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疲惫地摆摆手,道:“我累了,禛儿,你带着玉儿歇息去吧,小丫头昨儿个失寐,今儿个精神不济的。”

见林如海无意解惑,胤禛只得带了黛玉回去。

贾敏的一缕芳魂,早已不在,可是谁能想到,她的名字却给后人留下如此多的痕迹,以及层层的疑团。

黛玉怔怔地坐在房中发呆,因胤禛不好进她闺房,故吩咐慧人等好生服侍黛玉歇息。

黛玉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梳着松松的长发,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还是不解到底天命有什么意义?

让人生顺着自己走着,岂不是更好?

何必非要有谶语去影响人的心情,去影响着许多的事情呢?

天命,天命如此,注定她真的会死在四哥的手里吗?

既然和尚点破了此事,想必,就是有转圜的余地,她不会坐以待毙!

想通了,黛玉便滚进了床铺间,拉着被子蒙着头,在慧人一声惊呼中,才将头钻了出来,安安稳稳地含目而睡。

好吧,爹说她还是个孩子,那么她就要好好长大吧!

白天中,屋中无灯,可是外面阳光洒落,将红若胭脂的梅枝映射在窗纸上,愈加显得有一种灵动之态。

瞧着梅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想必,乖乖的她,一个心也是红若烈火,不断地颤动着,才有着生命的跳动。

活在世上,真好的事情,唯独有喜有悲有痛苦,才是真切的人生,越是痛楚,越是容易感受到情的滋味。

对娘亲情深似海的爹爹啊,真的要与娘亲相会与九泉之下吗?

抛下一个小小的她,从此就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眼角间,含着两滴圆圆的晶莹的泪珠,睡梦中,还有一丝愁绪。





娃娃福晋 第064章 和鸣

冬雪初融,山峦回碧。

江南的风,吹绿了江南的湖岸,美丽的一泓西湖水,愈加清瘦秀美。

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是林如海和贾敏初次邂逅的日子,那一天,林如海,萧然长逝。

黛玉哭得几乎晕了过去,且是未嫁女儿,自是无法料理丧事,所有事情家下人皆回胤禛这位准姑爷。

父亲去了,去见娘亲了,世间真真切切只剩下她一个人孑然一身了。

娘亲的灵柩,一直不曾入土为安,许是娘亲的意思,许是父亲的意思,生同衾,死同穴。

听说,当年娘亲去世的时候,皇上伯伯有亲自来吊唁,只是瞒得外面很紧。

今年爹爹去了,却是传旨给了同至江南的胤祀祀,代他吊唁。

黛玉与胤禛商议着,扶灵回姑苏,却有贾琏紧赶慢赶竟也过来了,对着林如海夫妻的灵柩痛哭了一场,方来安慰黛玉。

黛玉款款还了礼,父亲刚去世,便已打发人去京中贾府报丧,倒是不曾想到贾琏来得如此迅速。

那贾琏原是满心想来替黛玉料理丧事的,却谁知自有林家的准女婿料理,他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得干嚎了几声便罢了。

接任林如海为江南道盐课御史的,谁也没有想到,竟是有琴松。

林如海临死之前上书给康熙,举荐有琴松,只因他没有一般读书人的俗气和功利之心,方能造福一方百姓。

有琴松亲自来吊唁的时候,深深地看着黛玉,对胤禛淡淡地道:“放心罢,江南道盐课御史的缺位,我会好好守着。”

原本世俗就是很让人为之齿冷,当年贾敏去世的时候,皆因林如海在世,且是江南道盐课御史,是个肥缺,故而很多人争相吊唁巴结,一番丧事是热热闹闹;可是如今林如海去世,家中寥落无人,唯独剩下一女,已经没了好处,来吊唁的人寥寥无几。

谁知道当扬州官员等人得知有琴松亲自来吊唁的事情,且又是当朝的四贝勒亲自料理丧事,八贝勒九贝勒皆在,林如海之女又贵为四贝勒福晋,忙又匆匆忙忙预备祭礼,前来吊唁,声嘶力竭的哭泣,不如真假。

有琴松心中深感世俗冷漠,冷眼瞅着跟前不断过来寒暄的扬州官员,  不禁冷笑道:“如海兄尸骨未寒,有琴松故人吊唁,以慰藉如海兄待有琴松故人情义,各位若是真心来送如海兄一程,原也不枉了他素日待各位之心,倘若是因结交有琴松而来的,那便请回,莫打搅了如海兄上路。”

一句话说得个人羞愧之极,忙唯唯诺诺到了一旁去。

有琴松目光轻轻流转,瞧见了远处的胤祀与胤禟兄弟,及身后的人。

贾琏身侧,那是?有琴竹?

有琴松不禁脸上略有些诧异,可是却也可以预料到的事情,故而并不在意。

有琴竹今日却是穿了崭新的衣裳,更显得精神抖擞,唯独一双眼睛略放着一丝寒气,淡笑着过来道:“听说今年皇上钦点了大人来就任江南道的盐课御史,却不曾想竟是堂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弟这里恭喜堂哥了。”

有琴松神情冷冷地道:“虽任盐课御史之位,却痛失生平至交,何喜之有?”

况有琴竹虽名为竹,却无竹之虚心,竹之正直,唯独有些儿薄情,故有琴松大不喜他。

有琴竹原本见到做了盐课御史的是堂兄,故满心昔是得意,若是能劝他跟随胤祀,自己更是大功一件,再不想满心的热火烈焰,竟给有琴松的一盆冷水浇灭,不禁心中也有些恼了,却丝毫不露声色地道:“是,堂兄说得是。”

胤祀亦曾明察暗访林如海的势力,可是却不知为何,竟是查不到丝毫,甚至于如今的家业,也并不是很丰厚。

他早知接任林如海的是有琴松,故而才与有琴竹结交,如今见有琴竹碰了一鼻子的灰,心中品度,并不上前了。

郭罗络氏在里面劝着灵前的黛玉,深叹道:“去者己矣,好妹妹,你也节哀顺变罢。”

哭得红颜瘦,痛得清华减,胤禛见到,指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样子了。

一撮细腰,愈加轻盈如柳枝,谁看了,都心疼。

吊唁浑身稿素,真如雪地里的一枝素梅,愈加显得风流袅娜。

眼睛肿肿的,轻叹道:“姐姐放心罢,我晓得。”

经历生离死别,心中也在坚强,她要学会保护自己,还有四哥。

将扬州的事情都料理清楚明白了,幸而宅第非是祖宅,黛玉便让胤禛留给了家中几个老仆人留居养老。

余者便将林如海所余家业尽皆散尽,贾琏亦带了些东西回去。

抚摸着姑苏老家的器皿等物,黛玉想起父母的音容笑貌,不自禁地又是泪流满面。

慧人亦是淡妆素服,过来扶着彗玉道:“好容易回到咱们的桃源府了,姑娘歇歇儿罢。”

彗玉点点头,方回房里歇息,眼角亦是止不住的泪水。

爹娘葬在了桃花的深处,落红似火,霞彩如脂,是不是,在九泉之下,父母都是欢喜的呢?

会不会还记得世间还有小玉儿孤身一人?

看着黛玉清减消瘦的容颜,胤禛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心仔细地给她掖了掖被角。

正当三月,太湖畔的桃花开的正好,送入妩媚的清香,可是世间却惟独她与他,相依为命。

胤禛脸上仿佛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桃花影,双眸幽深,脸颊如玉,淡淡的神情,却掩不住浓浓的疼惜。

忽而瞧见黛玉睡梦中紧蹙着的眉头,痛苦的神情,胤禛不由得伸出手指轻轻替她抚平。

修长的指尖,温暖如玉,凝结着一点热气,让黛玉不由得松开了眉头,陷入甜甜的梦乡中。

一缕悠扬的萧声轻轻响起,如鸣琴,似击玉,更似潮水缓缓涌来,仿佛可看到烟波浩渺的江水弥漫桃花林中,飘浮着的,岂止是粉嫩的桃花花瓣呢?更有一种说不尽的相思随波逐流。

落花有意,流水未必无情,温柔的桃花水,承载着美丽的桃花瓣。

黛玉在缠绵的萧声中酣然一觉,待得醒转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阳的余辉洒落,随意坐在门槛上的人影却是那样英挺伟岸,仿佛身后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如同仙人下凡一般,让人觉得那样安全。

黛玉披衣起身,将小脸放在胤禛肩上,呢喃道:“四哥,玉儿醒了。”

箫声随着她娇软的声音戛然而止,胤禛放下手里的玉萧,回头看着她温和地道:“睡了一天了,肚子饿不饿?”

黛玉闷闷地点头,一头青丝随着松松的发簪散落在胤禛的身上,有着幽幽的桃花香,染了他浑身都是。

胤禛扬声吩咐人熬点白粥来,才抓着黛玉一缕青丝,含笑道:“玉儿身上,什么熏了桃花香了?”

黛玉闻言嗅了嗅鼻子,小狗儿似的在胤禛身上闻着,娇笑道:“玉儿身上才没有熏香,一定是四哥熏香扮作女孩儿了!”

见黛玉开心,胤禛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抚着她添了点桃花色的脸庞,道:“这些日子,瘦了好多,很该补一补。”

黛玉听了忙吐了吐舌头,道:“玉儿身子骨好着呢,才不要补!”

上一回,不过就是染了风寒,天天要喝好苦好苦的药汁不说,还要天天吃各种补汤,比药汁还难吃。

胤禛捏捏黛玉没什么肉的小下巴,很是心痛,真是该好好给她补一补,不然这个身子骨如何能抵挡得住北方的冰天雪地?

黛玉装作没听到,小心地提着裙摆也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小下巴看着远处一轮残阳。

残阳如血,余晖迷蒙,厚厚的晚霞竟似撕不烂扯不开似的,浓重得让人心闷,却也灿烂得让人称叹。

“四哥,明儿个玉儿跟慧人姐姐学纺织,给你织一块像这晚霞一样灿烂的绸缎好不好?”

越看越觉得彩霞真美,黛玉异想天开地道,眸子也如晚霞一般灿烂。

胤禛抚着她歪歪的身子,才道:“不许你太劳累了!即使织出来了又如何?四哥有什么用处?”

难不成他男子汉大丈夫,竟要穿如此五彩缤纷的衣裳不成?徒惹天下人笑话。

原本兴致勃勃的黛玉登时跨下了小脸,叹道:“原来四哥竟是不爱美的,也罢,也罢,玉儿只有乖乖听话了!”

胤禛有些不忍她脸上的灿烂消逝,便笑道:“玉儿不用学织布,可是却可以给四哥做个荷包。”

黛玉听了立即满口答应,笑吟吟地道:“玉儿的绣工可是天下无双,给四哥做个天下无双的荷包。”

胤禛替她绾着披散的青丝,用一根骨头簪子挽着发髻,才道:“做倒是可以,只是不许伤了眼睛。”

做细致的针线话儿最是伤眼了,他可不许她为了做东西熬油费火,反伤了自己。

不过,也总得找些事儿给她做,才能让她从丧父的悲伤中走出。

黛玉答应了,才看着胤禛腰间的玉萧,洁白如雪,晶莹如冰,拿在手中,更如一掊寒雪拂过。

讶异地张大眼晴,声音中是满满的好奇:“四哥,这不是,寒玉箫?冰冰凉凉的,夏天拿着肯定舒爽!”

说着亲昵地用玉萧搔弄着胤禛的手臂,笑道:“四哥的萧声真好听,婉转缠绵,比琴声另有一种风致。”

胤禛只是微微一笑,当年还是看着黛玉学琴学得不亦乐乎,他便向乐师学了吹箫,选些年,倒也有些进益。

他原不是懂得风花雪月的男人,处理政务,为百姓谋福,已经是他理所当然的事情,比不得黛玉样样精通,真是聪颍。

乌溜溜的眼珠子在胤禛身上转了转,黛玉声音也扬得高高的:“四哥,玉儿会抚琴,方才四哥的曲子好听,玉儿也要学。”

听黛玉要学萧曲,胤禛不禁莞尔,道:“四哥也只跟乐师学了吹箫,可是琴谱却是没有的。”

黛玉粉嫩嫩的指头不客气地戳着胤禛宽厚的肩膀,道:“四哥好笨,四哥给玉儿箫谱,玉儿自己将琴谱配出来。”

胤禛听了反而一怔,将箫曲配成琴谱?他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丫头竟有这样的本事!

将袖中藏着的箫曲谱递给了黛玉,黛玉开心地跳了起来,径自走到书案后,轻摊笺纸,淡书浓墨。

那浓浓的墨香中,泛滥着的,仍旧是桃花的清幽。

在桃源府中,所有的,都是和桃花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多多少少总是染了一身的桃花香。

黛玉不时地翻翻书,抚抚琴,拨弄几下琴弦,回头思索着,再慢慢写出来。

明眸流转的时候,瞧见胤禛只是靠著门框看着自己,不由得嫣然一笑,放出灿烂的光华。

“四哥,四哥,你看什么?”软嫩嫩的嗓音娇俏玲珑。

胤禛回过神,眸子中笑意盎然,道:“四哥在看着咱们家可爱聪颖的小玉儿。”

听了这话,黛玉娇笑一声,面上的愁苦之色登时消散,得意地道:“天底下,没有比玉儿更聪明的人了。”

胤禛隔着空气刮着她的鼻子,含笑道:“咱们家的玉儿,越来越狂妄了,不害臊!”

黛玉嘴角微微撅起,道:“四哥好坏,这可是四哥说的话啊!四哥说玉儿是天底下最乖最好的姑娘!”

胤禛棱角分明的嘴角更高一些,神色却转而凝重和严肃,问道:“玉儿,你愿意不愿意一手掌控你爹爹留下的势力?”

黛玉素手一颤,一滴墨汁落在笺纸上,随即晕染开来,竟似一朵水墨桃花。

怔怔出了一会儿神,黛玉便道:“既然爹爹交给了四哥,就由四哥一手掌控罢!”

再说了,爹爹到底留下了多少势力,她并不清楚,家中还有多少家业,她更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所有的一切 爹爹都交给了四哥。

“你这个傻丫头,难道竟不怕四哥吞了你爹爹的势力,却不要你了?”

胤禛心中微微叹息,到底还是个孩子,竟不曾为自己想一丝儿。

若是他果然如此做的话,丫头纵然是生了十张嘴百双手,也拿他没法儿了。

黛玉盈盈的眸子凝望着胤禛,问道:“那四哥,会不会不要玉儿呢?”

语气淡淡的,可是却仍旧是充满了重重的信任,心中,仍然记得四哥信誓旦旦的话。

她的一生,想活得轻巧些,不想太过浓重地活着,倘若四哥真有异心,委曲求全亦不是她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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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林黛玉啊!

委屈的爱,她不要;

强求的情,她亦不要;

倘若四哥不是真心实意,纵然是将势力给了自己又能如何?

胤禛起身走到书案后,凝视着面前如明珠似美玉一般的娇颜,扯开一抹淡淡的笑容。

“玉儿你放心,即使海枯石烂,四哥也不会不要你。”

他的玉儿啊,永远都是他刚硬心池最柔软的一角。

他从小告诉自己,要冷心,要绝情,即使是父杀,也不能动摇自己的想法。

如今,他却有一个可以动摇自己的想法,可以让自己改变主意,改变想法的人。

是他的玉儿啊!他愿意将生平所有的事情,都有着她掺进来的一脚,一同面对风雨。

他相信,经历过父母去世的黛玉,已经不是温室中柔弱的菟丝子,她血液中的一点刚强之气,已经渐渐复苏!

黛玉歪头俏皮地笑道:“瞧四哥,自己活打了嘴!”

清澈的目光凝礼着胤禛,一字一句地道:“因为四哥,不会不要玉儿。”

所以,她不用担忧着四哥接手了父亲的势力,就将自己一脚踢开。

她心中也很茫然,不知道何谓情,何谓爱。

如今她与四哥,就像是易碎的玻璃,不知道这平淡的情分还能维持几时?

没有爱,结不成姻缘,没有情,过不了生活。

眸子熠熠生辉,她要让四哥像爹对娘那样爱上她!

想到这里,黛玉嘴角的笑花愈咧愈大,调皮地转动着玲珑窍。

将琴谱配好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黛玉吃了点白粥,兴致勃勃地取出了尘封的古琴。

这把琴,还是娘亲在世的时候经常抚用的,如今,已经归自己了。

掩去了眸子中淡淡的伤感,黛玉素手轻拨,琴弦叮咚,温柔如月光一般的曲调缓缓流出。

胤禛拿起玉箫,与琴音相配,琴箫和鸣,益发令人觉得缠绵不尽。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温柔地洒落在室中,暗香浮动,令人觉得仿佛身在仙镜。

胤禛忽而曲调一变,阳刚之气顿起,箫声中充满了肃杀之气,颇有金戈铁马沙场厮杀的柒牌,更隐隐听得鸣金击鼓,豪迈爽朗,似有风沙袭来,让人刺骨生寒,这才是男儿气派!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曲谱,黛玉的曲调却是温柔之极,似春露拂上了桃花,和风吹动了细柳,将那肃杀之气冲淡了下来。

刚柔并济,软硬兼施,曲调之美,竟是恰到好处。

胤禛太刚,刚强易折;

黛玉太柔,柔弱无依;

以刚济柔,以柔克刚,胤禛添了些柔韧之气,黛玉添了些刚强之气,岂不是刚刚好?

一曲既罢,两人相视而笑,素淡的白烛,也摇曳出灿烂的桃花,投下淡淡的花影。

抚着黛玉柔细的发丝,胤禛淡淡地开口道:“玉儿,你要学着做皇后了。”

既然这是命定之路,那么他愿意一直走下去,唯独站在最高处,他与他的玉儿才会平安。

太子已经对自己心生疑忌,八爷一党原就是将自己当做仇敌一般,尤其历经林如海之死,有琴松又是自己旧识,他得防备。






雍亲王妃 第065章 槐香

五月的雨,催开了禛贝勒府漫天的槐花,一串串洁白如玉的花儿缀满了碧绿的枝头。

使得禛贝勒府里弥漫了淡淡的槐花香,气息愈加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素雅。

大清早里,雾气蒙蒙,露珠儿闪亮如星,愈加衬得槐花娇嫩清香。

黛玉穿着素淡衣衫,臂弯中挎着一只极精巧的柳条儿编的花篮,衬着袅娜风致的身形,那柳条儿花篮也愈加显得轻了起来,含笑着对树上的胤祥道:“十三哥哥,你右手边那串槐花最好,花萼黄绿,最是上等,给我摘下来。”

胤祥潇洒地踩在树枝上,听了这话,忙满眼乱瞅,瞧来瞧去哪一串都是香喷喷的。

沉吟了片刻,再细细瞅了一番,方将黛玉说的那串槐花摘下来,轻轻巧巧投在黛玉的花篮中。

黛玉随手拈起,槐花香登时弥漫鼻端,不由得十分欢喜,仰头看着树上的胤祥,指点着他摘下一串串槐花。

待得花篮满了,阳光也更热烈了起来,胤祥跳下槐树,拍了拍染了槐花香的手,笑道:“小四嫂,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只闻着这淡淡的槐花香,已经为之垂涎欲滴了,更别提黛玉更有慧心巧思,弄出美味的吃食出来。

黛玉听了莞尔一笑,伸手将手上一串槐花递给胤祥,笑道:“采摘下来的槐花都是今儿早上才开的,最是鲜嫩,这槐花吃在嘴里,也是淡淡的香甜,这串槐花赏了你吃就好。”

一串清脆脆的笑声也洒落在刺槐林中,香影已经出了刺槐林,只余下胤祥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槐花,一面塞进嘴里,一面大叫道:“小四嫂,你怎么能用完了十三哥哥就不给十三哥哥做好吃的了?”

黛玉听了这话,回眸一笑,满树的槐花皆娇羞地垂下了花串,景色如画。

回到院落中,将槐花吩咐慧人等细细地将花瓣儿摘下来,清洗干净,做了槐花包子和槐花粥来。

热气腾腾的包子,洁白如玉的稀粥,满室中也染上了槐花的清香。

胤禛走进厅中,嗅了嗅鼻子,含笑道:“果然好香,怪道你常常说要吃槐花呢!”

才摆好了早点,就见胤祥从旁边窜了出来,脸上是大大的笑容:“小四嫂,可别忘了兄弟。”

慧人才端上了槐花粥,胤祥忙不迭地就吃了一口,只烫得大声吸气,惹得众人发笑。

慧人轻声道:“才从砂锅里盛出来,热得很,瞧十三爷馋嘴的猫儿似的,急什么?”

胤祥大喇喇地坐着,眼睛瞅了黛玉一眼,道:“还不怕你家的主子不肯给我吃。”

黛玉嗔道:“我什么时候说不给你吃了?可不也预备了你的份儿了?”

这些日子,很是感激胤祥每每都来插科打诨,让自己不再那么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哀中。

胤祥只管笑,面容更显得爽朗大气,有一种侠客之风,随手抓紧了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大口咬了下去,模糊不清道:“好吃!好吃!肉中着槐花的香味儿,真是勾得我肚子里的馋虫不断跳动着。”

胤禛看着胤祥摇摇头,只是淡淡地道:“没有人给你抢,仔细噎着!”

说着随手给黛玉布粥,挑开包子的蒂口,让热气散出来。

瞧见黛玉跟前的包子却是槐花鸡蛋馅儿的,胤禛不禁皱眉道:“怎么你吃得这样清淡?”

黛玉笑道:“这些日子,胃口也不是很好,再说了,早上大鱼大肉地吃着,更对身子不好了。”

说着眼睛滴溜溜地在胤祥身上一转,这家伙一餐无肉便不成,所以唯独他的包子是肉馅。

胤禛这些日子也都是虔诚信佛,为了让诸位兄弟卸下戒心,因此饮食也多是素食为主,早上吃这个包子也很合心意。

胤禛和黛玉细细地吃着早饭,满桌子只有胤祥大口吃着,豪迈之极。

一时寂然饭毕,才漱口完,胤祥便急急地扯着胤禛去书记议事。

黛玉见状轻轻摇摇头,他们的事情她多不打搅,故也不多问,只看着慧人收拾饭厅。

宜人按着黛玉坐下,才道:“收拾的事情由我们来,格格就不用看着了,回房里去歇息一会儿,大家伙儿都喜欢。”

黛玉笑道:“房里冷冷清清的,也不耐烦闷在房里,辟邪呢?可给牠预备了槐花扣肉的包子吃?”

宜人忍不住一笑:“这辟邪也金贵,主子吃什么,牠也得一份儿。不过这头懒儿子愈加淘气了,昨儿个给牠预备了极新鲜的肉块,怎么也不肯吃,还是自个儿悄悄跑进了豢养圈里逮了些孔雀仙鹤吃了。”

黛玉闻言不由得一呆,随即摇摇头,这那几只孔雀仙鹤也觉得有些悲哀,道:“这辟邪恐怕是嫌给牠吃的肉没有灵气,不如外面荒山野岭里的好,明儿个放牠自个儿以木兰围场的地方走一遭罢!”

宜人点头答应了,自将这件大事交给金付款士伦去弄。

眯眼瞧着外面的阳光如金光一般,黛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唯独活着,才知道阳光和温暖。

回头吩咐宜人道:“将衣裳都拿出来晒晒,比熏香强。”

便自撮了一个绣墩在门外下晒太阳,手里的针线也没心思做。

正在这时,只听丫鬟通报道:“格格,外面有贾府的老太群携带着奶奶姑娘们来给格格道恼来了。”

黛玉微微一怔,才想起前儿进京来,还未曾去拜见贾母,心中也略有些惭愧,忙吩咐快请。

慧人过来扶着黛玉,轻声道:“格格还是在房里见老太太罢,正好换身见客的衣裳。”

黛玉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缟素衣裳,点了点头,便抽身先回房里去了。

一时换毕衣裳,果然宜人已经引着贾母及凤姐李纨三春进来了。

贾母等人忙以大礼参拜黛玉,黛玉不等他们拜下,便已亲手扶着贾母道:“外祖母快别外道了,外孙女如何担当得起?”

贾母忙道:“这原是该守着的本分。”

说着不禁满眼泪光,黛玉忍不住也泪流满面,低声道:“爹爹去找娘了,能陪伴娘亲,想必爹爹心中亦极欢喜。”

凤姐等人忙上来劝慰,道:“瞧老祖宗,格格好容易缓和了一些儿,又让老祖宗扯动了愁肠,可见竟是老祖宗的不是了。”

好容易劝解住了,贾母方略略止了泪,脸上满是担忧地瞅着柔弱无依的黛玉。

生得愈加和敏儿相似了,只是比敏儿更多了一些灵气,和淡定的从容,真真切切,是长大了。

贾母心中略有些安慰,握着黛玉柔滑如凝脂的双手,道:“玉儿,家里的事情可都交代清楚明白了?”

黛玉点点头,低头寻思了一会儿,才轻道:“什么事情都是四爷料理的,家里的仆人也都遣散了,余下爹爹的一些梯已积蓄,也都散给了因雪灾而困苦的江南百姓,玉儿如今倒也是一身轻。”

贾母道:“这也罢了,四爷是姑老爸的女婿,原该他来料理着岳父的丧事。姑老爷虽不在了,可是余盛尚在,且有造福了百姓,原是极大的功德,倒是让我们都心中略略有些惭愧,唯独姑老爷能将百姓放在心中罢了。”

黛玉低声道:“这是爹爹应当做的,没有什么功德不功德的。”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与其留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不如付给百姓发解其燃眉之急,也是自己一份心思。

贾母听了倒也深为赞同,因瞅着黛玉愈加如花一般的容颜,轻声道:“如今外祖母也好生寂寞的,玉儿如今也算是孑然一身,什么闲了,来外祖母身边住上几日,也复苏是解了外祖母思念女儿之意。”

黛玉微微一怔,想起父亲说起贾府中饮食中皆多脏物,心中自然也不想过去,不禁踌躇起来。

看到黛玉踌躇的神色,贾母忙道:“若是不得空,少不得外祖母多挪挪一把老骨头,来瞧瞧玉儿罢了。”

这话便是一个“孝”字压了下来,重若千金。

黛玉淡淡一笑,道:“按理说,黛玉是未嫁之女,如今父母皆没了,也没有住在夫家的道理,于理不合。只是,父母生前托付四爷,又嘱咐了黛玉一番,日后只管住在四爷府上,让父母在九泉之下也好安息,玉儿不孝,虽不曾好生承欢父母膝下,却不敢违背父母生前遗命。”

面色沉静,竟如江南的碧水一般没有波澜,轻声道:“幸而两府不甚远,来往也极便宜,府中车轿也都是齐备,若是外祖母想玉儿了,玉儿便打发管家伯伯亲自去接外祖母,玉儿亦扫地烹茶相待。”

心中不禁也有些疑惑,为何外祖母总是想叫自己住在贾府呢?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也不嫌絮烦?

贾母神色未变,含笑道:“这原是玉儿的家,玉儿不肯,也罢了,外祖母也不敢强求。”

一个孝字固然能使人就范,可是于父母之孝,却比对她这个外祖母之孝更为沉重。

慧人端了槐菊茶上来,笑道:“虽有些进上的茶叶,只是喝了也不应景,且对身子也无异,老太太倒是尝尝我们的槐菊茶。”

惜春早端起了茶碗,好奇地看着碧色茶水中漂浮着的几朵绽开的槐花和菊花,道:“何谓槐菊茶?”

慧人听了不禁笑道:“就是用风干了的槐花菊花,加不一点嫩桑叶,用热水沏了出来的,有去肝热且明目的功效。”

惜春忙将茶碗递到探春跟前,笑道:“三姐姐这些日子总说眼睛不大好,想是做针线伤着眼睛了,很该多吃些。”

说得探春也不禁一笑,恰如一朵玫瑰花儿绽放,娇嫩艳丽,难描难画。

贾母听了这话,却忙问探春道:“咱们家自有女工上的人做活计,好好的姑娘家,做两针意思到了便是了,你却又做什么针线伤了眼睛?真个儿该打,谁房里没有做活计的人的?还要你一个姑娘做?”

探春忙回道:“老祖宗听四妹妹瞎说呢!我不过就是给宝哥哥做了一个扇套,精细些罢了。”

贾母道:“这就更是该打了!宝玉房里数来数去也有二三十个丫头子,还没有做扇套的人不成?袭人是做什么吃的去了?再说了,还有晴雯那丫头我也放在了宝玉房里,针线上是绝好的,连这扇套也做不成?”

探春脸上一红,凤姐忙过来笑道:“三妹妹给宝兄弟做针线,原是素日里姐妹兄弟情分好,哪里和丫头子们扯上瓜葛?”

贾母听了这话,仍旧不同意地道:“虽说姐妹兄弟情分好,可是这些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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