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华音流韶之紫诏天音-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颜道明躬身道:“阁主圣明。”
卓王孙挥手道:“你出去吧。将这三件事办妥帖。华音阁问鼎中原,决不能后院失火。”
颜道明答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卓王孙仍然昂首看着那张巨大的虎皮,久久没有出声。
窗外,一道灿烂的剑华破空而出,照亮了华音阁沉沉的夜空。
随即,锻造的洪炉重新开启,风火呼啸中,垂打之声响彻天际。
第二剑终于还是出了。
卓王孙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然而他心中所思所想,却是绝没有人能知道了。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六章 悲秋风之动容(1)
吉娜忙着将自己来的时候所穿的苗族衣衫脱下来,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缝补整齐,放起来,预备偷月亮菜的时候穿。她一边做这些活计,一边轻轻哼着歌,脸上写满幸福的样子。琴言看了却只觉得心酸。打算过去帮她一点忙,吉娜却执意不肯让别人插手,自己独自忙了一整天才做完了。做完了就一个人练剑,一面练一面笑,练得乱七八糟的,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到了八月十五一清早,吉娜活蹦乱跳地起床时,琴言却病倒了。在床上拉着吉娜的手,满脸憔悴道:“妹子,姐姐身上痛得厉害,你陪姐姐一会儿好不好?”
吉娜吓了一跳,赶忙问道:“琴言姐姐,你怎么了?”说着拿手试了试琴言的额头,她生病的时候琴言和楼心月就是这么试她的。却更是吓了一跳。琴言的额头竟如自己刚练内息时一般,烫得跟火炉子一样。低头一看,琴言也没梳妆,脸色憔悴,平日妩媚的眼睛这时一点水色都没有。
吉娜哭道:“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琴言道:“没什么。大概昨晚你生病照顾你的时候受了点风寒,大概死不了的。好妹妹,我从小就是孤儿,一直将你当做我的亲妹妹,你能陪我会儿吗?”
吉娜答应了一声,坐在床边上,伸手抱住了琴言。琴言似乎从这单纯的动作中得到了极大的安慰,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一睡睡了两个多时辰,吉娜一刻都不敢走开。
琴言在睡中似乎还能感受到周身的痛苦,不断细声地呻吟着。吉娜忧愁地瞅着她不断颤动的睫毛,心中怕得不得了。有心去请楼姐姐过来看一下,但一要走开,琴言的病情就似乎加重几分。
吉娜只好默默地陪着她坐着,一心放在她的病上,其他的事情倒都一时没有想起。
琴言忽然被一阵咳嗽声吵醒了,睁眼看时,吉娜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小锅,折了些干草柴火,正在屋子的一角不知煮什么东西。她哪里知道怎么烧火,所找的柴草半干不湿的,只发出浓烟,却生不出火苗。吉娜将头凑在柴草上吹着,一阵浓烟滚出,将她的眼泪都呛出来了,连声咳嗽。
屋子里都是滚滚浓烟。琴言轻声道:“你在做什么?”
吉娜揉着眼睛走过来,道:“我看你一天没吃东西,你又舍不得我离开,我就找了个锅,预备在房间里煮点粥你吃。你没被呛到吧?早知道这样,我就先学学怎么烧火了。”
琴言心疼地拉起她的手,道:“你快歇一歇,我不饿。没必要去做这些粗事,你看,手上都扎了几根刺进去。来,我给你挑挑。”
吉娜赶忙将手抽回来,道:“没事没事。你再躺一会儿吧,马上就好了。”
琴言倒不好一下子做出病好了的样子,只好躺下了。吉娜跑过去依旧折腾那堆火。琴言教她将湿柴煨在火边上,等干得差不多了再点。这下好得多了。
不一会儿,火便生了起来。
吉娜左右手交替着端了碗过来,碗中是满满一碗青梗莲子粥,让琴言吃。琴言道谢着接了过来,就闻到一阵焦糊的味道。用筷子拨了拨,一片焦粥就浮了上来。
吉娜啊了一声,道:“姐姐不要吃了,我给你另做吧。”
琴言赶紧道:“没事没事。我病了口中没味,吃点糊的正对胃口。”吉娜就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将粥吞下去。莲子粥本来就有些苦味,焦糊了后,更是难以下咽。
琴言一面吃着,眼泪就滴了下来。吉娜小心翼翼地道:“琴言姐姐,粥很难吃吧?不要吃了,我到厨房再给你要一份好不好?”
琴言强笑道:“傻孩子,有什么难吃的。姐姐是担心自己的病落下个症候,所以才伤心起来。你的粥好吃得很,下次还要再煮给姐姐吃才是。”
吉娜道:“那我去请月如是月姐姐来给姐姐看看好不好?吃点药就没关系了。”
琴言摇摇头道:“姐姐这病姐姐自己知道。不是吃药能够治好的。好妹子,姐姐就你一个亲的,你多陪陪姐姐,让姐姐心里舒服些,就是过会儿死了,心里也情愿。”
。。
第十六章 悲秋风之动容(2)
吉娜道:“姐姐放心好了。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姐姐。你再睡会儿吧,一会儿我再熬粥你吃。”
琴言答应了一声,合上了眼睛,一会儿就鼻息细细,睡着了。但她虽在睡眠中,却似乎仍然不能离开这尘世间一切痛苦的事情,仿佛一切丑恶者依旧肆虐在她柔弱的身体上,时刻束缚着她和践踏着她。
吉娜呆呆地看着她,手握在琴言的手中,不敢抽出来。
阳光终于西斜,最后舍弃这个大地,将光芒和温暖带走,只剩下迷离的幽魂般的黑夜。
梆子一更一点地敲着,夜色渐渐深沉得就像一潭湖水,每一声低语都能扬起翻腾的浪花。
吉娜突然垂下泪来,手轻轻拂着琴言的手背,道:“琴言姐姐,我知道这个时候离开你你一定会很不高兴,但我没有办法。我实在很想陪你,但我不能不去啊。姐姐,我知道你总会原谅我的,我……我就任性一次了。”轻轻将手从琴言手中抽出来,默然看了琴言许久,轻轻转身,掩上门出了去。
琴言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却有两滴泪水慢慢从眼角流了下来。
虚生白月宫后院。
冷月残照,窗棂上清霜如雪。
月如是将一双宛如白玉的手放在门边的水晶盆里浸了浸,然后退了出来。水盆中隐隐约约,浮动着几团血花。
月如是叹息了一声,望了玉床的女孩一眼,将门关上,转身对等候在门口的卓王孙一礼,道:“先生……”
卓王孙一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快步走到院中,才道:“她的病情到底怎样?”
月如是秀眉紧蹙,道:“恕属下无能……沙罗花与三生蛊前些日子经过折损,一时难以复原,花香已经不足以镇住她体内的剧痛,而她的心脉已经极其衰弱,这种疼痛根本无法承受,不得已之下,我只有擅自给她服用了大量的幻藤汁,也只能缓解两个时辰。现在的办法有两个,一是暂且忍耐,等待沙罗花与三生蛊复原……”
卓王孙打断道:“不行,她一刻也不能等。说第二条。”
“另外一条……”月如是沉默了片刻,道:“天下盛传,青鸟族的三位使者之一,半神星涟如今就寄居在华音阁青鸟湖中,敢问阁主,这个传说是真的吗?”
青鸟族是昆仑山下一个部族,信奉女神西王母,自称始祖为西王母的使者青鸟。经过数次浩劫之后,青鸟族的传人只剩下了三个。据说都有着不可思议的形貌,居住在人迹绝难到达的地方。更令人神往的是,她们拥有半神一般的预言之力,传说其预言有洞悉天地变化、山河改易的威力,因此,天下人人都想得到她们以为己用。然而却没有人真正见到过她们。
因为她们担负着一个极其神秘的使命,为了等候完成这个使命的时机,她们不惜身上带着可怕的畸形,时时刻刻忍受痛苦的折磨,躲藏在世间最阴暗的角落中。
江湖风闻,三只青鸟其中之一就寄居在华音阁青鸟湖底。
华音阁为了维持她孱弱的生命,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作为报答,青鸟族那一支的传人世世代代向华音阁主预言天下大事。数百年中,人们难免会将华音阁的鼎盛和这些预言联系起来。然而这些传说也始终只是捕风捉影,从来没有被证实过。
月如是目光隐动,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卓王孙道:“她在。”
月如是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她为自己有机会能将传说变为现实而兴奋:“如果典籍记载的没错,她们的血液不是人的血液,是西王母独自在昆仑之巅修炼时,用月光割开手腕——三滴血,化作三只青鸟,所以,传说她们的血液是她们力量的源泉,可以生肌肉骨,化解一切痛苦与疾病!”
卓王孙道:“你要她的血?”
月如是道:“是,只用借上几滴,也不会伤害到她。然而,青鸟族的人爱惜身上的鲜血甚于性命,只怕是绝对不肯的。青鸟的体质极弱,一经惊吓,就会在血液中产生一种无法去除的毒素。所以,除非自愿将鲜血献出,强迫她们毫无意义。”
第十六章 悲秋风之动容(3)
卓王孙淡淡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星涟二十年才会苏醒一次,其他时刻,都在血池中沉睡不醒,你今夜立刻前往青鸟岛,将她的血取来给我。”
月如是道:“是。”垂首缓缓退出。
卓王孙道:“回来。”他一展袖,手中露出一枚青色的令牌,上边水纹错动,熠熠生辉,“这是苍天令。我本来今夜准备用它迎接一位客人,你先拿去。若星涟中途醒来,你就以这枚令牌和她交换,她必然应允。”
月如是道:“是。”小心翼翼地接过苍天令,仔细收好。
卓王孙道:“最后记住,千万不要点燃血池周围的烛火,去看她的样子。”
吉娜出了房子,擦了擦眼睛,就向虚生白月宫走来。她虽然出来了,但琴言的病却依然萦绕在心头,很是不快活。这时只想赶紧将月亮菜采过来,马上回去再煮粥给琴言吃。
但真的可以这样吗?
她永远想不到,为了这一日的到来,不仅是她,还有多少人,付出了准备,多少心血。
而他们准备的,绝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
他们的游戏中,没有月光,没有歌声,只有阴谋、鲜血、杀戮。
虚生白月宫自然好找,华音阁中最大、最高、最漂亮的房子就是。吉娜来过几十次,当然不会找不到。但这次却不一样了。她的手刚按上宫门的狮头铜钮,就听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道:“住手。”
吉娜猝然回首,就见一个身穿书生长衫的青年人站在竹子下面,一脸的微笑,手中什么也没拿。
这人长得十分好看,甚至比南宫韵还要美秀几分。只是吉娜经过南宫韵之事后,对这一类形的男子殊无好感。加上此人自命风雅,倚着翠竹的姿态看上去颇为做作。让吉娜顿觉厌恶无比。
她毫不客气地问道:“你是谁?”
那人却不生气,仍然笑道:“姑娘忘记了,我们在丹书阁见过面的,只是你想必不知道我叫韩青主。”
吉娜道:“是你啊,谁管你叫什么?我要进去你为什么不让我进?”
韩青主微笑道:“我的名字可以不管,但我的职务你却不能不问一下。因为在华音阁中……”
吉娜不耐烦地道:“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好了,吞吞吐吐的倒像个娘娘腔的臭男人!”
韩青主也不生气,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纸扇,刷的一声展开,道:“步剑尘先生去世后,在下暂时代理华音阁青阳宫主的职位,兼领阁中一切大小护卫安全事宜,夜中防盗、日中防寇的事情都由我管,你说我该不该拦住姑娘呢?”
吉娜道:“我一不是盗,二不是寇,你拦我不着。”
韩青主道:“那姑娘到这虚生白月宫中来做什么?”
吉娜道:“我来偷月亮菜。”
韩青主道:“这不就得了。沾着一个偷字,那就是我的职责所在。少不得请姑娘跟我回去一趟。若是不跟我这臭男人走也可以,就请姑娘回自己的房子,等明天由阁主陪同了再到虚生白月宫中,那时你要偷什么都可以。就算是将虚生白月宫都搬走,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吉娜道:“你啰里啰唆地说的都是些什么。这地方我来了这么多次,就没见有谁管过我。我要进去了,你自己在这里护卫着吧。反正我一会儿就出来了。”说着,就要上去推门。
韩青主折扇一摇,挡在吉娜面前,道:“姑娘,这个可玩不得。今天若是放你进去了,我的性命攸关。请姑娘体谅,有事白天再来。”
吉娜道:“你这个人怎么纠缠不清,我的事是不能白天来的。再不让开我拿剑刺你了。”
韩青主一笑,道:“姑娘的剑不知是什么做的,若是香粉胭脂做的剑,韩某倒很愿意让姑娘刺上几剑。”
吉娜哼了一声,突然寒光射目,韩青主吃了一惊,折扇来不及回架,百忙中脚尖在台阶上一点,倒跃而回。空中几缕青丝飘下,却是前额的头发被削了一片去。
第十六章 悲秋风之动容(4)
韩青主向来最重风仪,这时因一时大意被吉娜偷袭得手,居然劈掉几缕头发,狼狈不堪,实在是生平之辱,无甚于此的。
吉娜收剑而立,气呼呼地道:“你再敢拦我,我就劈你的脑袋!”
韩青主脸色一沉,道:“小丫头,今日叫你知道厉害!”折扇一探,身形已到了吉娜面前,一招手挥五弦,扇风笼住吉娜左半身三十大穴,左手一招饮虹霁涧,向吉娜脉门扣来。
他这招全力施为,逍遥扇韩青主的名头在江湖上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吉娜究竟是初会大道,立时就觉真气一滞,手中剑如有千斤重,再也提不起来。韩青主逍遥扇或开或闭,刷刷几下进手,完全占住了场上的主动,将吉娜前后左右都笼罩住了。一柄宝扇忽刀忽剑,忽做娥眉刺,忽做点穴镢,有时竟然使出长枪的招式,纵横开合,忽柔忽刚,端得是厉害无比。
吉娜奋力架住,几招之后,汗珠滚滚而下。
韩青主倒也没想真的杀了她,扇势一缓,道:“回去吧。看在你是女子的分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哪知吉娜武功虽然不纯熟,但对以神为用这句话体会极其深刻。韩青主扇势一缓,春水剑骤然光芒闪动,抵着韩青主回收的劲力直袭过来。
韩青主这时早有防备,冷笑道:“你可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逍遥扇划了个半圈,将吉娜春水剑上的劲力完全吸住,待吉娜剑式用老,倏地吐出。
这一下就等于合了吉娜和韩青主两人的功力,吉娜哪里禁受得住?一声娇呼还没出口,已经被砰的一声击到了虚生白月宫的宫门上。
那宫门照例是不关的,木头的东西哪里禁得住吉娜的冲撞?吱呀一声开了,吉娜骨碌碌滚了进去。
韩青主却是一呆。方才打得兴起,哪里想到这一招竟然将吉娜打进了虚生白月宫!这不是故意放她进去吗?!想起跗骨针的手段,不禁额头涔涔汗下,高声叫道:“小姑娘你再出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吉娜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好在韩青主总算手下留情,她的身体内大部分内息又都处在休息阶段,自然护体,所以这一扇受的伤轻之又轻,但身子在地上重重摔了一下,任谁都不高兴。听到韩青主大喊,没好气地答道:“娘娘腔你进来,我们大战四百回合!”
韩青主道:“哼,我就知道你怕我,不肯出来。苗族来的小姑娘就是这么没胆子。”
吉娜轻轻嘟囔了声:“懒得理你!”找到了自己的剑,按琴言所说的检查了下内息,提气向后花园走去。
她隐约还记得上次学剑的时候的位置,走去一看,果然有小小的一片菜,菜苗刚刚缓过劲来,正长得青翠油黄,不用吃,只看就让人觉出这田园风味的清香了。
吉娜于是将剑放下,一面按照苗族的风俗哼起了歌,一面蹲下身来,剜起一棵棵在她看来有着无比重大意义的月亮菜。
好多年的期待、寻找,终于有了收获的一天。收获的喜悦仿佛化为实质,跳跃在这一株株碧绿的菜苗上,月光宛如遮瀚神的祝福,轻轻地给披上吉娜的双肩,让夜晚的微风也变得温暖。
吉娜小心翼翼地摘掉沾染在菜根上的泥土,仿佛也在摘走心中的一切阴霾。这一刻,她又仿佛恢复到了初见那个幻影的一刻,一切都那么简单,那么美好。这一辈子的幸福,也就都蕴涵在自己的掌心之间呢。
只听她唱道:
“鹿头江水百丈长,郎在一方妹一方。
山茶开花红满畲,小妹妹想起情哥哥的样。
大雨落下凤凰山,郎唱情歌在山边。
日头出来架虹桥,小妹妹想见情哥哥的面。
月玛玛出来亮清清,南风吹树树叶明。
情哥哥不要寻错路,小妹妹窗前红溜溜灯。”
唱的内容只管是些郎情妾意,但中国的民歌向来是无郎无妹不成歌,这些自然发于本心的乡里小曲,却每每能唱得缠绵悱恻,动人心神。
第十六章 悲秋风之动容(5)
虚生白月宫这时候自然是静寂的,吉娜的歌声细细的,在夜风中传出,一递一唱,那自然有种清媚的姿态,很可以引人一句一句地听下去。
吉娜眼中泪光闪动,似乎完全陶醉在歌声和简单的挖菜的动作中,她的心这时完全被幸福的憧憬所占据,哪里还会有别的思虑呢。
猛然一丝毒蛇般的剑气在吉娜背后腾起,悄无声息地晃了晃,直投向吉娜的背脊!
第十七章 风飒飒兮木萧萧(1)
剑锋入体,微微顿了顿,显见执剑之人犹豫了一下。
因为,这一剑下去,并没有他预料中刺入肌肉的摩擦声,反而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响,似乎吉娜的身体完全不是血肉的,而是金铁玉石一般。
吉娜被惊了一跳,住手不挖,转头看时,却见一个人身子全都没在阴影中,只有手中一丝光芒流动,身形相貌,都完全看不清楚。
吉娜诧异道:“你为什么要刺我啊?要不是琴言姐姐非要我穿上这金丝软甲,你会刺得我很疼的。”
那人瞳孔收缩,盯着吉娜的眼睛。他穿的不是黑衣服,面上也没遮什么面具,但看去就觉得朦朦胧胧的,尤其是面目神情,更是似是而非,仿佛置身幻觉中。他的身形轻轻颤动着,似乎在随时准备着偷袭。吉娜奇怪地瞪着他,越看越奇怪。
突然那人身躯抽动,刷的一剑极为迅速地刺了过来。
吉娜横剑一架,那人剑尖颤动,方向已改,瞬息之间,连变十余招,每一招都是直刺。他的剑形似一根细细的铁条,运转起来就如一道流光,略微抽动,就是一道厉光划过,迅捷至极。
吉娜只觉他剑尖的光芒越扩越大,渐渐如群星闪耀,笼罩住了整个眼睛,当下奋力招架。
那人眼睛中冰寒一片,灰蒙蒙的,丝毫波动都没有,手却灵活得像魔鬼,招数中没有削,也没有劈,只有一招:刺!
他不回剑,也不招架,完全是进攻。用进攻闪避,用进攻防御,手一划,就是一连十余剑刺出!
吉娜突然将剑一抛,道:“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
那人眼睛一寒,手下丝毫不停,光芒突然大张,连在吉娜身上刺了几十余剑,丝剑如毒蛇一般没入吉娜左臂中。吉娜吃惊地看着他,身体中传来的刺痛感清醒地提醒她这个残酷的现实:江湖!
真正的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这江湖就在自己身边,不会给她任何的优待!
吉娜啊的一声大叫,疼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那人冷冷地看着她,手中丝剑光芒错闪,眼中已变成一种暗淡的灰色,丝毫不以吉娜的痛苦为意。
本来痛苦就是太主观的事情,你在意它的时候它才存在,那你又何必在意它呢。
一股愤怒和屈辱的感觉伴随着伤痛出现在她的心中,这感觉越来越大,渐渐如烈火一般烧灼着她的心,让她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动摇。这股烈火冲撞刺激着她的身体,使丝剑的伤痛反而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吉娜是个很天真的孩子,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别的情绪。
她一样要强,一样不能忍受被别人瞧不起。身上的伤痛,陌生人冷冷的眼神和在月亮菜地里被别人刺杀的愤怒,让她强烈地想将身上所受的一切都施加在这个人身上!
在苗人眼中,月亮菜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此人恰恰就侵犯了,不但侵犯了她的信念、她的爱情、她的遮瀚神,也侵犯了允许她来采撷的卓王孙!
这月亮菜对于她的意义,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在卓王孙眼中,这也许只是小孩过家家的玩意;在琴言眼中,这也许只是吉娜的一相情愿;在洪十三眼中,这也许是愚昧无比的行为,但,不是的,完全不是的。
每个人都有私自珍重的东西,绝不允许别人践踏。
犯者必死!
吉娜一声大叫,拔剑而起!
她身上的伤口流出的鲜血将半边衣服都染得绯红,但她完全不管这个,盯着那人恶狠狠地看着,口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呼呼地喘着粗气。她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恨意和杀气,那人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紊乱,吉娜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扑上去,仿佛身体中有种潜意识,自然而然地诱使她这么做。那人手一划,又是连环十剑,吉娜也不管她,一剑当头劈下!
那人身一侧,剑式不停,反手自肘下刺出。吉娜如影随形,追袭而至。口中大叫大嚷着,发誓一定要将这该死的家伙剁成肉酱。就这样,两人一个闪,一个追,拼了一刻余时,吉娜身上居然没再受伤。
第十七章 风飒飒兮木萧萧(2)
酣斗之中吉娜猛然一声大叫,抛开手中长剑,双臂一合,将那人抱住。那人骤然之间,不及提防,两人直跌下去。吉娜呜呜直叫,张口咬住那人的肩头。
那人吃痛,一掌击在吉娜肩头,吉娜体内如热火鼓荡,丝毫不觉得疼痛,抱住那人在地上乱滚。一手摸到掉在地上的长剑,提起刷的一声插在那人的肩头上,将那人直钉在地上。
那人的脸都因疼痛而扭曲,却紧咬住牙,不肯发出声音。
吉娜站起来对他一阵拳打脚踢,她这时内功已经有相当的根基,那人只挨打不还手,却哪里挨得起?
不一会儿,被她打得趴在地上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吉娜这才住手,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人眼从散乱的头发中望出去,看着月光照射下星光闪烁的夜天,嘴角慢慢浮上一个讥刺的笑容。
若不是管家分派自己的任务的时候多说了一句话,自己剑法施展出来的时候不敢刺向这小姑娘的要害,十个小姑娘也死了。
杀人者怀着这样的心态去杀人,可不是该死?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失败的真正原因,吉娜学剑才几日,本应连他的身体都沾不着的。
只因为真正的决战,并不在这里。
黑衣人,仿佛一朵骄傲的花,盛开在漫无边际的夜空中。
她凌空浮立着,仿佛并不在这个世界中,身下也不是华音阁引以为傲的四天胜阵的西极太炎白阳阵。
她选择的这个位置恰到好处,既将自己的身形很好地隐藏在了阵法的树木中,也能看得很远,足够能看得到吉娜与洪十三的一战。
她看得很仔细,但从吉娜被偷袭,到洪十三跟吉娜激斗,到两人两败俱伤,她一动都没动,甚至连出手的意思都没有。然后,在吉娜摇摇晃晃地走出虚生白月宫之后,她的眉头开始皱起。
吉娜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武功?
她认得洪十三,也知道这是华音阁中有名的刺客,虽然比波旬要差了很多,但要杀吉娜,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杀人,有的时候不仅仅是艺术,而且是工作。专职杀人的人,有很多别人无法比及的特性。这特性,甚至能使他们杀掉武功倍高于自己的人。
何况吉娜的武功不可能高过洪十三,但是她为什么会赢?
黑衣人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突然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这里有最好的掩蔽物,也有最好的视野,如果让她在华音阁中选出唯一的藏身之处,她无疑就一定会选这里。
她的脸色忽然变了。最好的掩蔽处,往往就是最隐蔽的陷阱,因为你所能想到的,别人也一定能想到!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吉娜与洪十三一战,吸引了她太多的注意力。
她不能不注意,因为吉娜是她的棋子,一颗连吉娜本人都不知道的棋子。这样的棋子,往往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杀伤力。她一开始就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传吉娜武功,并不惜拿出万人觊觎的武林秘宝苍天令来,让吉娜混入华音阁,并取得卓王孙的信任。
这番安排也算得上煞费苦心,所以,她虽然不愿出手帮助这颗棋子,但远远看看,关心一下棋子的安危,还是能做到的。因为她必须在第一时间知道吉娜的生死。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的弱点。就因为这一点,她将自己陷入了这个“局”中。
她并没有走,因为她看到了一张笑眯眯的脸。这张脸正向她走来。太炎白阳阵并不是普通的阵法,绝没有几个人能够这么轻松地通过此阵,但此人能。
因为他是管家,管家颜道明。
黑衣人的瞳孔开始收缩。绝大多数的江湖中人只知道颜道明是华音阁的管家,负责阁中日常事务的打理,但只有极少极少的人才知道,颜道明是个可怕的高手。他的妙意九指,甚至不在波旬的魔剑之下。
之所以他做了管家,而不是杀手,那是因为他做管家的才能更高。
第十七章 风飒飒兮木萧萧(3)
黑衣人显然知道,她的身躯定住。因为她还知道,颜道明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她的武功,绝不是颜道明能对付的,就算颜道明比波旬还要可怕也一样。
因此,如今他这样胸有成竹地向她走过来,必定是还带了更为有力的武器。
身后传来一阵极为细微的声响,只有像黑衣人这样的绝顶高手才能听得出来的声响。
声响是从左、右、后逼近的,虽然来自三处,但却如此整齐,仿佛是同一个人发出的一般。声响在距离黑衣人四尺远处就停住了,甚至连呼吸声都没发出。这三个人仿佛是三条毒蛇,从不肯多发出半分声音。
波旬。
很多人都以为波旬是一个人,一个很诡异、很可怕的人,但不是的。
波旬是个组织,尽管这个组织中只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叫做波旬,是由卓王孙亲手培养出来的。他们每个人的武功都不是最高,但三人合手,天下却无人能抗。更可怕的是,这三个人是孪生的兄弟,相互之间有种天生的默契感,使他们的配合丝丝入扣,足以格杀天下任何高手!
现在,这三个可怕的杀手,已经到了黑衣人的身边。
管家的笑容看上去仍然那么亲切,他突然拱了拱手: “姬夫人。”
没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