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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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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不恭这个动作,真时可以点住田若云的穴道,假的话只是向他道破破绽之意。
  田若云低头而瞧,好像忘了提防他会乘机暗算一般。
  田不恭的手指追到一尺之内,眼看只要发劲疾然点去,就可得手,但他却突然跃退数步,伸手掩住鼻子,呵呵笑道:“凡事若是不近人情,定必另有原因,少岛主对小道的手指视若无睹,显然有诱我入彀之意,果然不出所料,你的金叉居然会冒烟。”
  他掩鼻的动作是假,其实暗中已塞了两粒避毒药丸在鼻孔内。这田不恭外表上嘻嘻哈哈的,诙谐百出。其实心窍玲珑,机变无伦。时下高手,罕有能在智谋机变上跟他比肩的。
  田若云若无其事地道:“算你眼尖,居然瞧得见少岛主施展的迷魂烟,但本岛玩艺甚多,只怕你防不胜防。”
  说话之间,暗运玄功,逼出一点内家真火,传到叉尖,叉尖上立刻布上一层薄薄的黏液。
  他随即挥动金叉,缓缓向对方胸口刺去。
  眼见田不恭举牌封架,心中大喜,但听叮地微响一声,叉尖刺中铁牌,便有两三滴黏液溅附对方的铁牌上。
  这又是不夜岛许多种绝艺秘技之一,这不夜岛除了武功确属不凡之外,尤擅各种迷魂手法,下毒也是所长。
  这田若云眼下已在敌人毫无所觉之时把毒液传附到敌人兵器上。
  一柱香之后,铁牌上的冷度反而使这几点毒液发挥发作用,若然是碰触及皮肤,便顿时中毒昏倒。
  如若始终不曾碰触,到一柱香之后毒气散发,嗅入一丝就得昏倒。此所以有时不夜岛之人可以使敌人远离百数十里以外才突然中毒而死。
  田若云抽叉后退,道:“等一等,我有话说。”
  院中的尉迟忻冷冷道:“田兄不该隐藏此地,使兄弟言而无信,见笑于人。”
  田不恭乐得他们内哄,便不插嘴,随即抽身后退,好让他们有争吵的机会。
  殊不知此举正是田若云所愿,他只须设法捱过一柱香之久,就可以毫不费力的擒下敌人。
  但一柱香的时间不算短,他心念疾转,付道:“我最好先跟他拼个三五十招,若然收拾不了他,才退开等候毒力发散不迟。这三五十招下来已耗去大半柱香的时间,那时节就较为容易捱得过这一柱香的功夫了。”
  当下说道:“尉迟兄责备得是,但小弟考虑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令师弟辛立兄已是十名高手之列,你如若出手的话,说不定连累到辛兄,是以特地赶来想跟你商量此事。不如让小弟代劳,准保可以收拾下此人,你老哥只要不出手,也算不得毁诺背信。”
  这田若云平生傲气凌人,从未试过如此的向人低头和说好话。
  尉迟忻一听此话当真有理,虽是觉得他口气未免夸大了一点,但想必也有几分把握。
  田不恭笑道:“何须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更不须遵守什么信诺,干脆一齐出手,早点收拾了我这个矮道人岂不是更好。”
  尉迟价淡淡道:“可惜某家已没有机会让你见识本寨的武功,如若不然,你焉能说出这等无知之言。”
  田若云金叉挟着劲风扫动,口中喝一声打,田不恭早已有备,挥牌硬架,当的一声响处,各个震退一步。
  双方都试出对方内力强劲深厚,当下再度交手递招,便又叉来牌往,片刻间已由走廊移到院中。他们的兵器都长,这刻盘打抽扫,风声特别响亮。
  田不恭今日败于卓辽手底,早就憋了满肚子的气。现在正好拿对方发泄,绝艺尽出,那面铁牌使得神出鬼没,虽是沉重家伙,却十分滑溜刁钻,时有诡奇阴损的自创招数。
  田若云竟须尽出全力,才能抵住对方的攻势。
  饶是尉迟忻深沉阴险,见了田不恭武功如此高强,也不禁微微变色,眉头一皱,便以秘密传音之法向田若云说道:“这矮杂毛身手极是高明,咱们却须得速战速决,杀他灭口,免得惊动了大会的执法队,向他查问出今日之事。咱们就照着早先约定的法子行事。”
  他说话之间,田若云因为须得分心去听,是以被田不恭抢制了机先,连连猛攻,把他迫退了五六步之多。
  田不恭外表虽是滑稽放诞,其实是个机智绝伦古怪百出之士,眉尖儿一动就涌起满肚子诡计。
  当下已察觉出有异。记起那尉迟忻以传音之法暗助羊武之事,心知他定是故技重施,立即有了对付之法。
  只见他气势如虹占尽上风之际,突然间跃出圈外,向另一方的院墙奔去。
  尉迟忻怒声喝道:“你这算什么?”
  田不恭正要涌身跃上,忽见墙头出现一个面目尖瘦的书生,手持一对银钩,俯身狼视俟机袭击,心想若向别处奔逃,想必还有别人来拦阻,当下抛弃逃走之念,回头笑道:“这一着在三十六计之中居于首位,称为逃之夭夭。可惜敌不过你的算计,身陷天罗地网之中,瞧来我矮道士今晚定要归天啦!”
  田若云冷笑道:“臭杂毛你虽是见机得早,但岂能躲得过那尉迟忻大哥的神机妙算?倒不如收摄心神,跟我堂堂正正地拼一场。”
  田不恭笑眯眯道:“我别的不成,但平生做人却总是堂堂正正的,决计不干那等熏香下迷药的下流勾当。谁跟这等偷鸡摸狗的人做朋友,这些人也就是下五门的臭货,少岛主你说这话对不对?”
  尉迟忻一听敢情是绕弯儿骂人,阴笑一声,道:“口舌上逞能算什么好汉?峨嵋派这一招逃之夭夭,我们总算是见识过了,要打就打,还是少噜嗦的好。”
  田不恭道:“好。”
  转身奔回原处,持牌作势,口中又道:“尉迟忻你背转身子,证明你不曾暗中传音指点,我矮道士败也心服,不然的话……”
  辛立在墙头接口道:“不然便待如何?”
  田不恭道:“不然的话,我就大叫大嚷,惊动别人过来探视。”
  说到此处,察言鉴色,晓得果然未中对方要害,便又喝道:“辛立,还有那边墙上的贺亮,你们都是一窝子的人,也须背转身子,不准观战。”
  说罢,深深吸了一口气,运足丹田之力,准备喊叫。
  尉迟忻一望而知他的打算,忙道:“好,反正我们也不信你逃得掉。”
  这是因为田若云跟他拼斗,他如若再逃,田若云自然会出声告诉他们。
  尉迟忻当先转身,面向墙壁。
  辛立和贺亮见大师兄如此,只好也背转了身子,变成向外了望把风一般。
  尉迟忻接着说道:“其实你叫嚷也不济事,一则此处甚是偏僻,罕得有人经过,二则我自会派人守住通路,若有人来,但说在开玩笑胡闹,人家岂能硬闯不成?”
  田不恭心中冷笑,想道:“你虽是狡诈无比,故意拿这话吓唬我,但你这点儿主意休想在矮道面前耍弄。”
  于是嘻嘻笑着答道:“老实告诉你,我这人有时候全不要脸,若是大声叫嚷之时,定必高呼救命,那时就挡不住别人进来查看了。但你们只要守信不回转身子,我纵是死于田少岛主手底,也绝不叫喊。”
  其实他身为嵋峨高弟,岂能当真高呼救命,贻羞武林,不过他这么一说,尉迟忻不敢不信,朗声道:“你放心,凭田兄还不能收拾了你么?老二、老三听着,不许回头来观战,记住了。”
  田若云怕他又想出什么主意,金叉疾扫,一招奔雷扫电,直取敌人上中两盘。
  田不恭一瞧对方招数诡奥之极,不敢硬架,迅即跃退数尺。
  但田若云这一招占取了些许机先,岂肯轻轻放过。当即移宫换位,迫前数尺,驭仙金叉直戳横扫,源源攻去。他手法诡奇奥妙之极,一柄金叉幻化出四五柄之多,使人眼花绦乱。
  田不恭练的是内家正宗,根基扎实,尤其在收摄心神方面远胜旁的流派。
  当下凝神定虑,全心全意贯注在眼前敌人身上,见招拆招,身外之事全然不闻不问。
  这刻若是尉迟忻等人偷偷回头窥战,他定必无法察觉。
  苦战了二十余招,田不恭才稳住了阵脚,扳回劣势。
  要知这两人的武功各有所长,田不恭胜在根基牢固,内力深厚。
  田若云则胜在招数辛辣诡奇,手法变幻多端。内功造诣也着实不错,只略逊对方少许而已。
  因此,论起动手过招,自应是田若云占便宜,胜算较大。
  只因动手过招以动为主,手法招数诡奇变幻的一方自然要强于内功略高的一方。
  然而偏偏碰上这个田不恭并非墨守成规的谨慎之士,他的古怪比谁都多,心思灵敏之极。
  是以田若云许多诡奇招数都被他事先瞧破。
  那田若云的长处既被抵消,自然就渐渐落在下风。
  田若云心中暗惊,忖道:“我本待跟他拼个三五十招之后,便让给尉迟兄出手,等到他铁牌上的毒液化为气体,即会自行倒地。但目下瞧来三五十招之后恐怕难以脱身,过了这三五十招,说不定还须落败。若是先被他打死了,那时他纵是中毒昏倒,由尉迟兄杀死替我报仇,却又于我有何益处?”
  他只略一分心,田不恭的铁牌连使左旋右抽、春去秋来、封山招云等三招,忽刚忽柔,或虚或实,重重牌影把对方裹在当中。
  田若云虽是勉力招架了这三招,但敌人底下源源而来的招数已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眼看情势急转直下,田不恭大有一举毙敌之势。
  突然间敌人在千艰百难之中一叉戳出,险险戳中他胸口要害,田不恭急急后退,攻势顿时冰消瓦解。
  田不恭着实感到万分奇怪,只因敌人这一叉真不容易戳出,那是仅有的一线空隙,而在当时的形势之下,除非是武功比他高强十倍的人,才能抓得住这一丝空隙解围自救。
  不过,局外观战之人便又不同,只须是差不多的高手,就可以瞧出这一丝空隙,这便是旁观者清的原故。
  他顿时怀疑是尉迟沂等人传音指示,但似乎又不曾觉察他们之中有哪一个回头窥战。
  那田若云一旦解除了危机,便不致于在三二十招之内落败。
  田不恭突然间侧闪数尺,把铁牌平着送到田若云面前。
  牌上微响一声,田若云不由得定睛望去,但见那牌上原本写着赶鬼牌三个字,忽然变为我是王八四个大字。
  他心中一念这四个字,登时晓得上当,猛见铁牌挟着劲风直袭腹间要害,连忙招架。
  哪知田不恭专门练就了这一招,极是奥妙。
  这一架只是诱敌封架,接下去的七招才是真正煞手,只要敌人中计如此封架,下面七招接着施展,必能于第七招取敌性命。
  田不恭自己称之为死亡陷阱,谁要是往铁牌上一瞧而分神,便掉落在陷阱之内。
  这刻他唯有使出这一招才能在短时间内击毙敌人,眼见敌人中计,铁牌一发便收,跟着狂风骤雨般猛攻过去。
  田若云连挡四招,已经险象百出,动辄有性命之忧。
  田不恭正自暗喜,忽见他咬牙攻击一叉,来势毒辣诡异之极,迫得向后疾退,这优势登时又烟消云散,失去毙敌取胜的良机。
  他实在不信那田若云有本事解围救命,正当此时,墙头一声娇叱道:“不要脸。”
  人随声坠,直扑尉迟忻。
  这个女子身法之快实是惊人,她双手齐出,向尉迟忻抓去,尉迟忻向左闪开数尺,虽是极快,但手中之物已被抢去,面上也挨了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个女子身法如此之快,不必细表也可以知道乃是岭南冥鼓宫的阿闪姑娘了。
  她扬一扬抢来之物,道:“田不恭,你瞧这是什么?”
  此时田若云距她甚近,但他见她奇特轻功佳绝,甚且以尉迟忻的身手竟也挨了一个嘴巴子,手中之物亦被抢去,心中焉得不惊?哪里还敢贸然动手。
  事实上阿闪全是使的花巧手法,如若想用这等手法伤人,决计办不到。
  因为她苦是要发动功力,就无法在那等时机之下攻袭得到这两处都位。换句话说,尉迟忻正因以为对方不能攻袭这等部位才不防备。
  田若云未明此理,是以被她镇住,不敢作出手的打算。
  目光一转,但见田不恭铁牌上的毒液已生变化,心下大喜,忖道:“我只须设法使此女与田不恭凑在一起,即可束手就擒。”当即挪开丈许,让她得以自由通过。
  墙头上的辛立、贺亮二人被阿闪的奇快身手震慑住,不敢妄动。
  阿闪果然向田不恭走去,把手中之物交给他。
  尉迟忻本要出手截击阿闪,却被田若云的暗号阻止。
  田不恭嘻嘻一笑,接过那物事一瞧,原是一面小镜子。他耳目之聪殊于常人,是以暗中已发觉田若云阻止尉迟忻之举。
  这刻虽是低头瞧着手中小镜,其实却拼命动脑筋寻思这田若云何故要阻止那尉迟忻等人出手之故。照理说目下自己这一方面既是来了援兵,尉迟忻等人唯有希望速战速决,杀人灭口,已管不到自己会大声喊叫救命之事。换言之,在这等情势之下,大叫救命已不能威胁对方了。
  他铁牌上那几点毒液正变化为气体,田若云冷冷道:“你最好把镜子瞧清楚一点,说不定那上面会有这位姑娘的名字标记。”
  阿闪怒斥道:“胡说八道,这面镜子明明是从那尉迟忻手中夺过来的,哼,哼,他借这面镜子窥看你们动手,以传声之法指点你出招,如若不然,你早就败下阵了。”
  话声方歇,耳中忽听那田不恭以传声之法说道:“姑娘,闭住呼吸,装出想昏倒的样子。”
  这田不恭到底是智慧高绝一时之士,猛可醒悟那田若云出身于不夜岛,擅长迷魂功夫。
  只不知他这一回使的是什么手法,须得诈他一诈,瞧瞧是否有猜错。
  阿闪大眼睛一眨,忽然朦胧无光,娇躯摇晃几下。
  田不恭亦在此时露出同样的神态。
  阿闪道:“不好,我头脑有点昏沉。”
  田不恭振作起精神,说道:“咱们快快冲出此地,不拘用什么手段。”
  他说这话时身躯摇晃得很厉害,目光黯淡,眼皮欲垂。
  田若云拍手笑道:“倒也……倒也……”
  但听咕咚咕咚两声过处,那两人先后跌倒。
  尉迟忻一望而知这是怎么回事,心想田若云远在数丈之外,居然能够弄倒敌人,这等手段果然离奇高妙。
  当下说道:“少岛主的手段果然高强之至,兄弟甚感佩服,这两人如何处置法,还须少岛主作主。”
  田若云直到如今才扳回面子,大为得意,道:“尉迟兄好说了,还是由你作主才是。”
  尉迟忻道:“作主两字不敢当得,鄙意以为赶紧毁尸灭迹为佳。”
  田若云道:“兄弟正有此意。”
  尉迟忻一招手,辛、贺二人跃落院中,各奔其一。
  他们的打算不问可知,田若云想起阿闪如此美貌,眼看尸骨无存,不禁暗暗连叫可惜。
  他心念尚未转完,阿闪忽然跃起身,格格娇声而笑,向一处空档飞跃出去。
  尉迟沂等人都大为惊异,不知不觉都向她扑去,意欲拦截她的逃路。
  阿闪身法迅快无匹,在他们四人之间钻来闪去,谁也不能拦阻住他,展眼间已跃上墙头,随即带着一阵笑声越墙而去。
  尉迟忻等人无计可施,转眼向地上昏睡的田不恭望去,便又一阵骇然,原来那田不恭已不知去向,敢情是趁他们四人拦截阿闪之时,悄然逃掉。
  田若云气得面目变色,须知他一生顺心遂意,最近连连遭受挫辱,早就有一股恶气积郁胸中,目下又遭此大挫,毋须深想便知人家会耻笑他不夜岛的绝学竟是虚有其名。
  他心性何等狂傲,哪里还忍受得住,突然间喉头一甜,哇一声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且说田不恭闭住呼吸一直穿越过三座屋宇庭院,才敢恢复呼吸,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应变得快,早一步闭住呼吸,才能逃得活命。当下游目打量四下形势,认得离卓辽居处只有一墙之隔,正要举步走去,突然间一阵昏眩袭到脑际,不禁哎的一叫,随即一跤跌倒。铁牌砸在砖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阿闪本在邻院,闻声迅快赶去,一见田不恭躺在走廊上,又有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向田不恭扑去,心头一震,不暇多想,一溜烟扑过去。
  眼见那高大男子正弯腰伸手向田不恭抓去,当即扬手弹出两丝金光,袭取那人穴道。
  她发出的暗器乃是两枚金针,细如牛毛,针尖上淬过毒药,能使人全身麻痹,加上刺入穴道之力,纵是高手也当受不起。
  那高大男子身躯旋风般转开,让过这两枚金针。
  阿闪忽然落地,挥掌便打。她几乎不能相信对方能躲过她这两枚金针的暗袭,又正因他能躲得过,可知必是武功高强无比之士,故此不敢停下来说话,须得抓住机会趁他脚步未稳之际,便用独步天下的轻功身法紧紧进迫,方有取胜之望。
  那高大男子果然被她纤掌连连的攻势迫得踉跄而退,全无还击之力。
  在这霎时间双方都瞧得清楚,阿闪认出那高大男子乃是今日在台上击败了田不恭的卓辽,心想这厮赢了人家不算,还要设法暗算田不恭,真真岂有此理,非尽力取他性命不可,那样也可能使王元度少去一个强敌。
  卓辽认出她乃是跟王元度在一块儿的人,当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暗念她出手如此歹毒,我今晚非重创她不可,好教她以后不能暗算别人。
  他恶念一生,便在连连后退之际,提聚起十成真力,突然间一掌扫出。
  阿闪突然感到一股绝强的劲道涌到,身形登时被震退了两三步,不由得心中一凛,忖道:“难道他是九疑山鬼谷子的传人不成?”
  转念之时,已从腰间摸出一根金色的圆筒,粗约如鸡卵,长才一尺,两端皆钝。
  这件兵器她从未使过,那一夜卫步青,没角犀屠望及南阿洪三凶暗袭群侠之时,她去搬兵回来,其时卫步青已遁走无踪。
  南阿洪出言不善,她一怒之下,徒手连续打了南阿洪二十多个耳光。
  以南阿洪这等厉害魔头,她也不须取出兵器,可见得她对这卓辽何等重视。
  要知阿闪的轻功身法举世无双,与敌人动手之时极占便宜,除非是碰上绝强的对手以招数困住她,不然的话,她进退自如的随手发招,自是胜算较多。刚才明明制占了机先,把敌人迫得连连退却。若依往常的经验例子,对方只有落败伤亡的一途。然而卓辽突然以内力把她震退,除了九疑山鬼谷子的独门内功有这等克制她身法之妙外,天下别无他人能够办到。
  卓辽一掌得手,不敢怠慢,跨开大步迫上,一掌劈去。掌力如山激涌而出,威猛无侍,风声特别响亮震耳。这一掌的路子又大不相同,直有千钧之势,刚猛之极。而鬼谷子的内功心法却是以阴柔变化见长。
  阿闪但觉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似是兼擅刚柔两种不同的内功心法,实是难以抵挡,连忙飘退数尺。
  卓辽奋起神威,提掌再劈,如此一连三掌,把阿闪迫退了五六步之多。
  阿闪滴溜溜绕他连转了四个圈子,如电光石火一般,快得难以形容。
  卓辽见了也不由得暗暗心惊,不过他仍阴鸷地注视着对方任何动作,并不曾被她的速度眩惑扰乱了眼神。
  卓辽虽是不知他另外练就的一种内功心法可以克制对方,但转得两转,便已晓得须改变手法,方能缠黏得住敌人。
  大凡敌对拼斗,自然要相向对垒才能一拼,如若连敌手动作去向全然捉摸不看,焉能交战。
  他冷冷一笑,道:“姑娘要小心了。”
  阿闪道:“放屁,谁怕你不成?”
  卓辽双掌先后推去,两股潜力涌出。
  阿闪挥动手中金色圆筒使出一招炎后飞轨,划了个半圆形。当先那股劲道碰着这道金光,顿时消散无踪。
  但卓辽嘴角却涌起一丝阴冷笑意,另一只手掌继续推出。
  阿闪这一招发出之后,接着便应该以极快身法转到敌人后面,可以一举败敌。殊不知手中金筒划出之势欲尽未尽之际,另一股潜劲涌到,竟把她身形牢牢吸住,不能闪动旋绕过去。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但还不慌张,手中的金筒突然改横划为直戳,简内微微一响,弹出一截金光。加上送出之势,真是奇快绝伦,一缕劲风已袭到对方胸口要穴。
  原来她手中的金筒共有三节,一节套一节,缩起时只有一尺,但那两节吐出的话,便共长三尺,末节不但尖锐之极,同时又是四寸长的扁薄锋刃,不亚刀剑。
  这刻她借弹簧之力把简内的两节弹出,便有如暗器一般突施急袭。
  卓辽大是惊心动魄,庞大的身躯侧旋闪避,虽是迅快之极,但胸口一凉,敢情衣服已割裂了一道口子,皮肉已碰触到清冷的夜风。
  这两人动手至今才不过数招,可是双方都感到有如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各自尽施绝艺,都是出人意外的手法。
  阿闪金刃一挥,忽刺忽劈配合上她的奇快绝好的轻功身法,霎时间满空金光闪耀无处不有,倒像是有四五个人挥刃攻敌一般。
  卓辽却是忽拳忽掌,脚下牢牢占住原地,绝不移动半寸,紧密封御,眨眼间已凭一对肉掌封拆了二十余招之多。
  这过程中虽是险状百出,但越到后来就越见稳定,显然已稳住了阵脚。
  阿闪使过十余种奇奥身法,钻隙寻理从四方八面进攻,可是对方尽管封拆得十分危险,仍然不肯移动半寸,这时也不禁感到黔驴技穷,当即把金刀交于左手,打算先打他几个耳光,消消胸中恶气再说。
  要知卓辽乃是仗着刚柔兼备的手法苦苦支撑危局,他为人机智无比,胸中所学甚博。早就盘算好对方既是以迅快见长,自己便须以静制动。只要能够抵得住对方这一阵锐气,以后她便因许多心法绝艺无法使用而渐失斗志,那是非败不可的了。
  果然这二十余招一过,阿闪虽然仍是进攻不休,其实已陷于被动。因为卓辽动也不动,她许多身法便无法施展。而卓辽在那一边故露可乘之机,她便不由自主的向那一边出手攻击,是以反而陷入被动之势。
  她决意打他耳光,当下纤腰一扭,身形应退反进,出其不意迫到卓辽面前,两人相距只有三尺不到,扬手便是一个耳光。
  啪的脆响一声,卓辽挨了一个耳光。但他心神丝毫不乱,猿臂一舒,五指已扣住她的肩呷。
  阿闪顿时全身酸麻,气促心跳,动弹不得。
  卓辽微微冷笑,道:“你虽是打了我一记耳光,但你可知道须得付出多少代价?”
  阿闪凝目瞪视着他,眼中闪射出不忿的光芒。
  她越是倔强不驯,样子就越美丽好看。
  卓辽也不由得一怔,心想这个姑娘长得好美,顿时减去几分怒意。
  要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年轻男女之间,美貌最是重要有力。
  卓辽虽然向来是个鲁男子,从不多看女子一眼。但还是强不过这天然的定律,心中大是发软,自然而然减去了大半怒恨。
  但他表面上仍然不能示弱,冷冷道:“在下虽然素来不与女流一般见识,可是你太以恶毒。待我先找到你的靠山理论过,才对付你不迟。”
  说完,随手一点,阿闪低哼一声。卓辽已松开抓住她肩肿上的手,因此她恢复了自由,连退四五步。但她暗中一运气,竟无法提聚得起丹田中的真气,于是只好放弃了逃走的打算。因为她功力已失,无法走得快。若然逃走,卓辽可以让她走出老远才动身把她抓回来,宛如苍鹰攫小鸡一般,适足自取其辱而已。
  但见卓辽弯腰伸手挟起田不恭,道:“原来他是中毒昏倒,你把铁牌拾起跟我走。”
  阿闪光收起自家的三节金筒,然后一声不响拾起铁牌,跟他走去。眨眼间已走入一座僻静的院落中,踏入他居住的房间内。
  卓辽把田不恭放在榻上,用冷水洒淋他的头面,毫不收效。
  卓辽寻思一下,道:“喂,你把解药取出来。”
  阿闪理都不理他,径自端坐椅上。
  卓辽提高声音再说一遍,她才冷冷道:“我自有名字,你跟谁说话?”
  卓辽心想难道我还要向你请教芳名不成,当下也冷嗤一声。
  阿闪别的不怕,只怕他过来搜身取药,便道:“听说你跟不夜岛之人很有交情,你找他们讨解药去,不要跟我噜嗦。”
  卓辽一下子跳起来,张目道:“什么?是不夜岛之人?他们在哪里?”
  阿闪道:“跟摩天寨的人在一起,即是尉迟忻、辛立、贺亮他们。”
  卓辽目闪异光,道:“是哪一个?卫步青抑或是田若云?你亲眼见到么?”
  阿闪道:“当然是亲眼目睹,是田若云。”
  卓辽怒容满面,勃然道:“原来摩天寨跟不夜岛联成一气。将来非踏平摩天寨不可,目下先去擒拿那淫贼田若云。”
  说时,大步向门口走去,突然停步回头向窗户望去,厉声道:“什么人在外面?”
  窗外传来一阵好狡笑声,道:“田少岛主在此,因知你有意找麻烦,特此赶到。”
  这话自然是信口胡扯,分明是偷听到房中对话,才如此回答。
  卓辽虽是十分怒恨,但十分沉着,并不急急向窗外扑出,说道:“久闻不夜岛诸般绝艺世上罕有敌手,今宵正可一开眼界。只不知外面有几个人?”
  他并非当真怕对方人多,而是考虑到田若云本来大可以隐匿起来,何以反而自露形迹?
  因为日月坞以全力搜索他的下落,纵是自恃武功,但也须顾忌到惊动了日月坞之人而动起手来的后果才对。是以认定其中必有古怪,便耐着性子找话题拖延时间,一面寻思其中缘由。
  同时已把兵器挥敦棍取到手中,迅即接成一根。
  阿闪见到此情,好生惊佩此人的沉着,暗念这卓辽外表似是一条猛汉,其实极有城府心计。
  她踏前一步,使他注意到自己。
  卓辽却冷冷设道:“你打算趁机逃走,须知我的独门点穴手法天下无人识得,若是解救不得法,一身武功便永远废去。”
  阿闪听他这样说法,只恨得牙痒痒的,偏生这刻已没有机会说明自己也想收拾田若云,况且这样好像是向他低头乞怜一般。
  卓辽大步掠过她身边,直奔窗户。
  阿闪仿佛见到他向自己挤眉弄眼,心中更怒,想道:“最好你被田若云杀死,那时瞧你还敢不敢嘲弄于我。”
  卓辽已从窗口纵出,落在侧院中,只见姣美如女子的田若云独自站在墙下,手提双钩,面上孕着诡笑。他一瞧没有别的人,当即大步冲过去,心想:“我若是让你在手底走上十招,我就立刻回返九疑山重修武功。”
  但口中却道:“咱们只是印证几手武功,少岛主可别认真。”
  田若云讶道:“你刚才不是说得很狠,好像与敝岛有极深的仇恨一般的么?”
  卓辽笑道:“兄弟只是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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