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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夜话-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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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让只是摸了一下,急忙缩回,因为他面前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物体,可是他却能摸到一样「实物」,这现象太令人吃惊了。

「你知道你摸到什么吗?」那声音说:「这是我的脸。」

「你的脸?」阿让想:难怪那么滑腻腻的,好舒服。

「要再摸一下吗?不要害怕。」那声音道:「你这样胆小,怎能娶妻呢?」

阿让鼓足勇气,再抬起手来向上摸去,这一次他真的摸到一个脸的轮廓……蛋圆形的、小巧的嘴唇、挺秀的鼻子、细长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他虽然看不见她的容貌,也能分辨得出,这是一个可爱的女人。

从这张脸想像,她不是一个害人的妖精。

阿让的胆子稍为大了,他再向上摸去,摸到满头秀发以及两只柔软的耳朵。

「嘻,」那女郎笑了:「你触痒了我。」声音甜蜜而温柔,令人心中一荡。

阿让胆子又大了一点,那手改向下摸去,接触到她嫩滑的颈项、她那圆润的香肩……再向下摸,阿让忽然把手缩回,女郎也轻微颤抖了一下,因为他触及她的酥胸。

原来她身上是什么也没有的。阿让只觉热血上涌,心里暖腾腾的,说不出的有股劲头。

「我还令你满意吗?」那声音问。

阿让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谈到「娶妻」,本来十分兴奋;但对方是一个见不到形象的人,娶她做妻子,不是很滑稽?

但刚才一入手那种酥软的感觉,记忆犹新,令他回味无穷。

能够常常体会那种感觉,就是看不见她的形象,也是好的。

他点了点头,承认自己想要她做妻子。

立即,他的嘴唇上接触到一样软绵绵、滑腻腻的东西,原来那隐形的姑娘拥著他接吻。

「阿让,」她高兴地叫他的名字:「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了,我的名字叫小眉。你什么时候喜欢,你叫我,我就会来。」

阿让搂抱著她的光滑的身子,暖烘烘的,好舒服,他尽量体会那种美好的感觉。

「为什么不说话?」小眉的声音道:「你喜欢我吗?」

「我……好喜欢。」阿让的嘴唇在对方身上遍吻著,忍不住衷心的喜悦。

这一晚,他们便像新婚夫妇一般,度过洞房之夕,除了新娘子的形象看不见之外,一切与常人并无不同。

第二天,阿让醒来,几乎怀疑自己做了一个梦。但瞧一下床上,枕横被乱,新娘子余香犹存,那不会是假的。

阿让太高兴了,这一天整天露著笑容,但不敢告诉别人,怕人家笑他胡说八道。

午后,他渴望再见到他的「妻子」,便轻声叫道:「小眉,你在哪里?」

没有应声,阿让又叫了几遍,依然像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她是骗我的!」阿让暗想,非常伤心。

他以为已失去了她,对昨晚的遭遇,便愈觉得回味,地坐在那里追忆。

「傻瓜,你在想什么?」店伴们在取笑他。

「想讨老婆是不是?哈哈,今辈子你也别想娶到老婆,有女人喜欢你才怪!」

店伴的嘲笑,阿让虽然听不见,但从他们的神气,也能看出他们笑他的是什么。

晚上,他无聊地躺在床上,心中暗恨道:「小眉,小眉,原来是个骗人的女郎!」

「你在叫我?」一声问话,紧接著是一个温柔的笑声。

阿让惊喜交集:「你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我说过,你一叫我,我就会来的。我是你的妻子埃」小眉道。

「你说谎,今天中午我叫你,你就没来!」阿让赌气道。

「真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白天我是不能来的。因为……白天我有工作要做,没有空暇。」

阿让听她软声软气地解释,心里的气已平了一半,小眉又把她的娇躯挨上来,软玉温香,抱个满怀,阿让一阵欢喜,什么气也平了。

事有凑巧,这天晚上,有个店伴带了女友回到店里来住宿,他们听到阿让房中有笑声和打情骂俏声,很觉奇怪。他们想:莫非阿让这又跛又聋的小子居然也找到个女朋友?

他俯身在锁匙孔中偷看一下,只见阿让一个人躺在床上,在比手画脚,不觉窃笑:「阿让这小子想女人想疯了,自己在假装与人偷情呢。」

女友也是捧腹不已,刚好阿让朝空一抱,把嘴唇伸出来,向上作接吻状,还把舌头不断吞吐,女友差点笑得摔倒了。

第二天,店伴把这件事情传扬开去,说阿让想女人想疯了,夜晚假装和女人睡觉,其实自己在骗自己。

店伴把阿让围拢,加以取笑,阿让气不过,辩道:「你们懂什么,我已经有了妻子。」

「哈哈哈!」店伴们又是笑个不停。

平时,阿让对店伴的嘲笑总是隐忍不理,但这次他觉得自己理直气壮,高声道:「我确是有了妻子,有什么好笑?」

店伴中有一人写在纸上道:「你的妻子在哪里?叫她出来见见我们!」

阿让哑口无言,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她是晚上才来的。」阿让终于忍不住说。

「今晚我们大家等她来吧。」店伴们齐声道。

这天晚上,那些好事的店伴们都不出去,在店里嘻嘻哈哈,喝酒谈天,只等阿让出洋相。

阿让在自己房中轻声叫道:「小眉,小眉,你想个什么办法现现身,你瞧,他们都欺负我。」

叫了多声,小眉一直没有回答。

阿让失望极了,也尴尬极了。

九时过去,十时也已过去,小眉总是没有消息,那些店伴们围拢来取笑他道:「怎么你的妻子还没有来?」

「是不是不要你了?」

「不会是陪别的男人去了,啊?」

「哈哈哈……」

寻够了开心,店伴们也散去了。阿让气得两眼通红,几乎要哭泣。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在以前过著刻板生活的时候,阿让不抱著任何希冀,心情反而十分平和,如今自从得到一种意外的幸福后,不知怎的,他反而常常激动和生气起来。

「阿让,你在生我的气?」一个温柔的声音道。

「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阿让赌气说:「刚才为什么你总不应,你是存心叫我难看!」

「阿让,那些人都是无知识的青年,你何必和他们计较?只要我们两人相爱,幸福就在我们身边,为什么一定要让别人知道?」

「他们欺负我,我忍不了这口气。」

「这样吧,」小眉道:「谁是欺负你最多的人,让我给他一点警诫。」

阿让道:「这里有六个店伴,他们全都欺负我,我说不上哪个更坏一点。」

小眉笑道:「好,那么我就每个人都警诫他一下。」

「你用什么方法?」阿让问。

「现在不告诉你,明天中午吃饭时,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阿议和老板、老板娘、六个男店伴一同吃饭,他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偷偷地注视著他们。

首先,一个叫阿占的忽然大喊一声「哎哟」,嘴巴张在那里,合不下来。人人向他望去,只见他嘴里咬著一块石头,几乎把牙齿也打碎了。

坐在他旁边的阿杰取笑道:「阿占,你怎么不长眼睛,把石头当作牛肉往嘴里送?唉,你一定是几天没吃饭,肚子太饿了是不是?」

他话没说完,「各」的一声,清脆可闻,原来他也咬到一块像糖果般大小的石头。

「哈哈,」阿占忘了自己的痛苦,指著他大笑起来:「这是报应罢!」

「岂有此理,」阿杰老羞成怒道:「是谁把石头放在小菜中?一定是你,你故意和我们开玩笑!」他指住阿占说道。

「胡说八道,我的牙齿快要打碎了,你还说是我放的石子,我说是你才对!」

两人愈吵愈激烈,跳出座位,想要打架,老板喝阻道:「不要胡闹,就算有人恶作剧把石子放在菜中,难道你们吃的时候就看不出来?这能怪谁?只怪你们鲁莽!」

老板话未说完,其余几个店伴分别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哎哟」,有的咬著舌头,有的用叉子刺伤了自己的嘴唇,有的刀子切著手指,不一而足。

「见鬼,你们都怎么啦?」老板不满道。

店员中只有阿让一个人能静坐在那里,没有发生什么事。

店伴见只有阿让一人无事,便把怒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一定是这小子在捣鬼!」

「是他把石子放在我们的菜中!」

「揍他!」

阿杰首先过去将他揪住,阿占抡起拳头,向阿让打去。老板和老板娘喝也喝不祝正在这时,阿让忽然听见一声细小的声音道:「听我的话做,打阿杰的左腰!」

阿让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打中阿杰,但他知道是小眉在说话,便照著做,一拳向阿杰左腰打去,阿杰「啊哟」一声,身子向后退缩。就在这时候,阿占的拳头已向阿让头部击到,忽觉有什么东西在半空挡住,好像击中一块铁板,痛得他眼泪直流,阿让的耳朵又听见那细小的声音道:「打阿占的小腹!」

阿让不暇思索,一拳打去,阿占中个正著,哟哟连声。

其他店伴全部围上来,你一拳,我一脚,要打阿让。可是每一次,拳头都像打中铁板或砖头,连手都打肿了。另一方面,阿让……这个平时从来不打架、不还手的青年,今天却像只长了翼的老虎,东打西踢,拳拳到肉,打得众人七零八落,鸡飞狗走。有时候那些店伴简直就像自动把屁股或胸口送上去给他打一般。老板见了也不禁拍手大笑,道:「打得好,打得好!」

这一役之后,不但店伴们对阿让另眼相看,不敢再过分欺负他,连老板娘也开始注意到:咦,原来这跛小子还有一手!

这老板娘年纪很轻,名叫伊凤,是刚嫁给老板的,性情浪漫,在结婚之前已和五个男人同居过,现在见阿让这个又跛又丑的小子居然也有过人之处,不禁又动了心。

一天,老板到外地办事,伊凤便驾车到店里来,佯装叫阿让去她家中修理一点小破漏,把他带进房中,关起门来,对他微笑。

「老板娘,什么东西破了?」阿让还懵懵懂懂地问。

伊凤不说什么,上前把他抱祝

和女人接触的感觉,这些日子来,阿让已较为熟悉。但面对面、唇对唇地见到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这是第一次,他的欲火很快便被撩拨起来。

他爬到伊凤的床上,颠鸾倒凤、胡天胡帝闹了一个下午。

傍晚,阿让一人乘街车回去店中,店伴们问他:「怎么去了老半天?」阿让撒个谎道:「顺路看了一场电影才回来。」

他在房中,关起房门,想起午间的事情,又是兴奋,又是刺激。

忽然他的脸上热辣辣地破人打了一巴,「啊哟!」阿让叫了一声,猛地想起这是小眉,抚住脸颊道:「你为什么打我?」

小眉没有答话,却哭泣起来。

「你白天做的事,你自己知道。」她说。

阿让险红耳赤,哑口无言。

「你不但对不起我,而且对不起你的老板,他待你不薄,你却这样对他。」

阿让惭愧地道:「是我错了。」

「都告诉你吧,我是因为同情你处境孤苦,没有伴侣,才来陪你的,现在你已经找到另一个女人,那么我也没有必要和你在一起了。」

「不!」阿让大声叫著,拉住她:「不要走,你是我的妻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眉啜泣了一阵道:「除非你发誓!」

「好,」阿让道:「我发誓,如果我再对妻子小眉不忠,我……这一条腿也给汽车碰断,两脚不能走路。」

小眉一掩他嘴道:「说得太重了,我是和你闹著玩的,不要生气。」

阿让心里甜甜的,两夫妻又拥抱在一起,卿卿我我,这晚上亲密还胜于往昔。

不知不觉地过了三个多月,一天晚上,小眉忽然没有来。

这是从来未有过的事,阿让异常焦急。

可惜他不知道小眉的底细,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道什么地方能打听到她。

一直过了三晚,小眉才再度出现。

「你跑到什么地方去?真急煞人。」阿让埋怨道。

「真的那样记挂著我?」小眉的声音甜甜的,显得很高兴:「其实我也著急得很,因为我去过很远的地方,刚刚赶回来。」

「干嘛不在事前说一声?」

「唉,让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就不会埋怨我了……你就快做爸爸啦,因为……我已经怀了孕。」小眉说到后来,带著三分羞怯。

「哦?」阿让十分意外,起初他很高兴,但转念一想,不觉皱起眉头。

「你的形状我永远著不见,又怎能把儿子生下来?」

「我正是为了这个原因烦恼,四处去请教人,现在已有办法了。」小眉禁不住语气中的喜悦之情。

「怎样?」阿让惊异不已。

「还有五六个月,我们这个孩子才会生下来,屈时,我会找一个母体来代我产下。」

「母体?」

「唔,这是一位前辈教我的,你暂时别问,将来就明白了。」

阿让虽然不响,可是禁不住心里纳闷。

在以后的日子中,他和小眉接触时已能摸到她的肚子,果然一天天的大起来。阿让半忧半喜,不知她用什么法子把儿子生下。

一天,小眉对他说道:「西城公园有一个丐妇,年约五十,你去求她,请她把我的儿子生下来。」

「怎么可以?」阿让一跳道:「孩子也可以由别人代生的?」

「这是没有法子的,你宁愿要一个有形的孩子,还是要一个无形的?」阿让默然。

「去吧,」小眉催促他道:「我已把一切安排好了,你只要……这样这样。」

第二天,阿让照小眉的指示,到公园去找那丐妇,果然不久便让他找到了。

那丐妇既老又丑,而且有点疯疯癫癫的,附近的人都叫她做「疯婆」。据说,警察数度把她送进老人院,不知怎的,总给她逃了出来,由于她对人无害,警察也就不再拉她。

她每天在公园里出没,和孩子们追逐。夜晚便找个地方一睡,第二天又见她嘻嘻哈哈地出现了。

阿让见到她,打了个招呼,想起要找她代自己老婆生孩子的话,不知如何开口。但既然来到,又不得不硬著头皮说出来。

疯婆懂一半、不懂一半,笑道:「你老婆生孩子,关我什么事?」

阿让想一想,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

疯婆点点头。

「你肚里如果有个孩子,高兴不高兴?」

疯婆叉点点头。

「那好极了,不久有一个孩子会从你肚里生下来,那是我的儿子,你懂吗?」

疯婆始终不明白,但她依然笑嘻嘻的,似乎只要是与孩子有关的事情,她都有好感,并不反对。

阿让以后每隔一两天便来和她谈谈,买点东西给她吃,和她建立友情。

一天,小眉对阿让说:「明天晚上孩子要出世了,你要去陪著疯婆,一刻也不要离开她,还有,要找个助产妇,去某街某巷,找一个叫兰茜的退职护士。」

阿让十分紧张,先去找到了兰茜。她是一个三十余岁的老处女,她见了阿让,便道:「真奇怪,那梦境已有一半灵验了,一个少女叫我去接生,说这是一件大喜事,做了可以令我找到一个……好丈夫,现在你就来找我。」

她毫不拒绝阿让的要求,这天晚上,随阿让去找疯婆。当他们见到疯婆时,兰茜却大失所望,因她的肚子平平的,哪里有怀孕的迹象。

阿让也觉得难以置信,不过他劝兰茜耐心一点。

那疯婆在公园的一个亭子住宿,阿让和女护士兰茜只好在亭内陪她,等候可能的变化。

十一时过后,仍无一点迹象,兰茜频频打呵欠,说要回去,阿让苦苦劝住她。

疯婆不明所以,不断指著他们取笑。

好不容易熬到午夜,疯婆忽然「哟」了一声,大惊小怪地叫起来。阿让和兰茜见了,又是惊奇,又是喜悦……她的肚子不知几时已隆然高胀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要,我不要!」疯婆叫道。

「你不用担心,孩子生下就没事了。」兰茜安慰她。

紧接著,疯婆的肚子一阵阵抽痛。她捧著肚子,头上超了一串串的汗珠。在这一刻间,她不再像一个疯妇了,她是一个正常的等待生产的妇人。

半小时后,疯婆的抽痛愈发厉害。不久,瓜熟蒂落,产下一个婴儿。「哇」的一声哭喊,打破了沉寂,也为亭上三人带来无比的喜悦。

「我生孩子了,我生孩子了!」疯婆脸上闪著光辉,她像一般母亲一样,感到一种自豪。

「这个孩子是我的。」阿让道:「不过,他会视你如婆婆一样,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会时时来看你,因为我也没有亲人。」

疯婆点点头,喜形于色,在这时候,她的感情得到了升华,她一点也不疯了,就和一个慈祥的妇人无异。

公园的管理人老彭听见孩子哭声,赶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一见他们在这里为孩子接生,暴跳如雷,说是违背公园的规则。

兰西反唇相稽道:「你这人,一点慈善心肠都没有,人家婴儿在飞机或轮船上出世,都受到特别优待,这孩子在公园出世,正是一件荣誉,反而受你的冷眼。」

「你是什么人?」老彭望著她问。

「我叫兰茜!」兰茜挺胸道。

老彭见她理直气壮,不觉哑口无言,而且,暗暗佩服这个女人的勇气。

老彭本来是王老五,四十岁尚未成婚。

二人「不骂不相识」,后来便成了好朋友,又成了眷属,正应了梦中的预言。

这天晚上,阿让捧著初生下来的婴儿,心情异常兴奋,难以言喻。

清晨,他把孩子抱回店来,向人人宣布:「我做爸爸了,我做爸爸了,瞧,这是我的孩子!」

左右邻居,都过来看热闹。他们知道阿让是一个从未结婚、又聋、又跛的青年,居然有了儿子,那自然是一件大事。大家都要求阿让解释,他的儿子是怎样生下来的。

阿让不得已,便把怎样在房中听到小眉的声音(邻居大哗……一个聋子怎能听到说话……但阿让却能听见小眉最细小的声音)、怎样抚摸得到小眉的身体、怎样作了肌肤之亲、怎样得成夫妇、怎样借疯婆的身体生下孩子,一一述说出来。

邻居初时不相信,后来店伴出来证实,阿让在房中时常发出异声,像是与人谈情,又像与人交欢,有人在匙孔中偷看,还见阿让向半空虚抱和接吻,如果他不曾疯癫,则他的话便不是假的。

阿占和阿杰回忆有一天吃饭时嚼著石头的情形,都相信那是阿让招惹来的神秘「老婆」的杰作。

街坊们窃窃私议之后,便向阿让询问了几个问题,证明阿让十分清醒、神经并无不正常,于是他们转而怀疑阿让遇上了妖怪。他们更怕阿让产下一个「怪婴」,劝他赶快将他毁灭。

阿让坚决不肯,他叫道:「孩子是我的,你们不要管我!」

街坊们见他执意不肯,暂时散去,但在暗地里,却在商议暗算这个婴儿。

邻居担心阿让的孩子是魔鬼产下来的怪婴,不但会带来不祥,而且恐怕会对他们的生命有实际的威胁。

老板娘伊凤就有这样的想法,他与几个店员暗中商量怎样把那个「怪婴」除掉。

一天,伊凤借故遣阿让去买点东西。阿让见婴儿熟睡,放心把他留在房中。

他去后不久,伊凤便和店伴阿占、阿杰蹑足走进房来。阿占一咬牙根,拿起床上的枕头向婴儿压去,意欲令他窒息。

就在这时候,伊凤忽然觉得全身发痒,痒得她难以抑制,格格大笑起来。

阿占、阿杰不觉回头望著她,觉得她这时发笑,未免太不智了。

伊凤不但笑,而且媚眼如丝,两手在自己身上抚摸著,做著具有挑逗性的动作,不久又将衣衫脱去,露出一具白嫩健美的身体。

阿占、阿杰不觉张大了眼睛,以为老板娘存心引诱他们。阿占的两手更放开了枕头,忘记了他的任务,慢慢走向伊凤。

阿杰亦不愿错过机会,两个箭步跳上前,两人差不多同时把伊凤抱祝伊凤口中骂道:「你们两个蠢材,去先做了正事要紧,不要来惹我!」可是她说话时却是口角生春,媚态横生,哪里是在骂人,简直是在挑逗!

不久,三人都滚在地上,闹个胡天胡帝、日月无光,阿让在外面做完了事回来,看见三人的丑态,不觉又好气又好笑,伊凤更是羞惭万分,急忙站起,与阿占、阿杰拿起衣服离去。

阿让莫名其妙,他想不到伊凤偷情要走进他房来是何缘故,看看床上的婴儿,正安详地睡著,他才放心。

伊凤一离开阿让的房间,她自己也清醒过来,刚才糊里糊涂的,就像被鬼迷一般。

伊凤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又有一次阿让亦因事外出,把婴儿留在店中。

邻居有个老妇,叫冯太太,也是迷信那婴儿会对他们不利的。她与老板娘伊凤取得默契,由她出动,到阿让房中把婴儿带走。

冯太太将婴儿抱到公园去,本意欲在无人注意时,把他投入水池,将他淹死。但她终究是一个妇人,到真正下手时,有点不忍,把婴儿放在水池旁边,便回去了。

她回到家中,伊凤急急过来找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伊凤问:「你刚才有没有把婴儿带去?」

「已经带走,不过……」冯太太道:「我没有亲自下手将他淹死,只把他遗留在水池旁,让他听自己的命运安排吧。」

伊凤脸上带著犹豫不定的神色,道:「你过来瞧瞧。」

她拉了冯太太的手,走进店中,只见阿让正抱著婴儿在喂奶,笑嘻嘻的,口中哼著儿歌。

冯太太上前望了一眼,这婴儿正是她刚才抱到数里外的公园去准备淹死的那一个,现在竟又回到阿让手中,她如见鬼魅一般,全身发抖,匆匆回家。从此一病数月,后来才慢慢好转。

阿让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晚上,小眉来到,才将经过告诉他。

「今天,隔壁那个冯太太不安好心,想把我们的孩子带去公园淹死,我用障眼法,让她把一个枕头抱去,她把枕头留在公园中便走了。幸亏她一念之仁,没有起意将他投入水池,否则,我不会放过她的。」

「难怪,」阿让叫道:「午间我见她鬼鬼祟祟的过来向我们孩子望了一眼,脸色发青地跑了。原来有这样的内情。」

小眉微笑了一下道:「不过长此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把这孩子交给疯婆去抚养,我不能时时看顾他。」

「为什么?」阿让听出小眉话里带著忧郁的音调。

小眉黯然道:「现在跟你实说也不要紧,我原是一个飘零无依的幽魂,在那些日子中,见你一个人孤苦寂寞,又处处受人欺负,激起我一片同情之心。我想,虽然不能露出形迹,但依然可以用我的声音给你一点安慰。所以我作了你的妻子。不料日后受了你的真诚感应,我竟怀了孕。于是我借疯婆的身体为你留下一点骨肉。我本来愿意与你长相厮守,但我的日子是有限的,还有十天,我便会受到传召,到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去,永远也不能再回来了。这十天是我们最后相处的日子。以后我不能再暗中保护这婴孩,所以最好交给疯婆抚养,不要留在此地,免生危险。」

阿让急急捉著她的手道:「你要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那是秘密,没有人能知道的。也许是另外一个宇宙,是一个更美丽的世界,不过,如果由我选择的话,我还是愿意留下来陪你。」

「你一定得留下来,」阿让急得要哭道:「我不能没有你。」

「那是不由得我选择的。」小眉道:「所有鬼魂在飘泊一个时期后,都得归队,被送去那个新的世界。」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我保护你。」阿让恳求道。

「不要说孩子气的话了,」小眉的声音开始有点硬咽:「不如你想些什么特别的要求,趁我还有十天时间,让我全代你办好。」

「我……」阿让知道恳求没有作用,神情委顿,想了一想道:「我唯一的愿望是能见见你的容貌。」

小眉道:「这本是一个难题,不过我会想办法满足你的。后天是月圆之夜,你到北面某某路的湖畔去,在那里坐著,望看水底,届时我的影子会在水中显现出来。」

因感到别离在即,这晚两人倍觉缠绵,喁喁细语,直到天亮。

第二天,阿让即把孩子交给疯婆抚养,在公园附近租了一个房子,让她和孩子居祝疯婆听说这孩子以后永远由她照顾,神情说不出的兴奋。

月圆之夜,阿让怀著悲伤的心情,走到小眉所指定的湖畔,要一睹爱妻的真容貌。

他心中有一点矛盾,万一小眉是一个丑陋的女人,会不会破坏了长期以来的印象?(虽然他的触觉所得,小眉脸部光滑,五官端正,应该是个美人儿;但触觉有时会骗人的。)又假如小眉显出她的真面目,原来是一个凶咛的魔鬼,那又如何?

不过,阿让还是下了大决心,要见一见她的枕边人。

午夜十二时来临了,这是小眉约定的时刻。

阿让的心情一阵紧张过一阵。头上的月色照下来,阿让能隐约见到湖水中自己的影子,但并不清晰。

说也奇怪,水底忽然一亮,阿让只见一个明丽无伦的女子出现在水底,眼如秋水,唇若涂朱,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阿让看得目瞪口呆,惊喜万状。「这就是我的妻子小眉吗?」他心想:「啊,我太幸福了,我是人间最幸福的男子!」

他欲伸手进水底触摸,但手一触及水面,那影子即告不见;手一离开,它又浮现出来。

阿让几次回头,以为是小眉站在自己身后,投影在水面上。但转过头来却看不见什么。

耳边听到小眉的温柔声调道:「阿让,不要东张西望,快多看你的妻子几眼,我就要离去了。」

阿让急忙全神看著水底,只见小眉半嗔半笑教人又爱又怜。想起就要与妻分别,他的心痛如刀割,大声叫道:「小眉,不要离开我!」

不论阿让怎样呼叫,小眉的影子还是消失无踪。

他伏在湖边大哭了一场,回去店中时,已将近天亮。

最后几天晚上,小眉还是照常来和他聚首,但由于别离在即,两人总是拥抱在一起流泪的时候多、欢笑的时候少。

阿让见过小眉的容貌,现在他知道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美丽,如烟如雾。他不停地吻她的眼睛、吻她的泪痕。

小眉在他的臂上把她的唇印印上,她说这个唇印是永不会褪色的,它会长留在他臂上,作为纪念。

第十个晚上,那是最后一晚了。当真是天愁地惨,阿让的啜泣声惊动了其他店伴,他们围在外面偷听。事先,他们已发觉阿让精神颓丧、两脸瘦削。这时听到阿让的呼喊声,他们才知道他快要和他的梦中情人分离。起初大家觉得好笑,后来听到阿让愈哭愈凄切,他们亦不觉为之动容,觉得以前取笑他太不应该。

他们拍打房门,想劝劝他。可是阿让也许听不见,也许完全不理会,他始终没有开门。

第二天,直到下午,大家才见阿让打开房门出来,木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以后他一直沉默地生活著,白天有时去看他的孩子,除此之外,他不是埋头工作,便是静静地坐著,眼睛望向远处,喃喃自语,偶尔双目露出温柔的神色,嘴角现出笑容,似乎在回忆他的爱妻。

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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