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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的幸福生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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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经文的来源,楚质自然是奋笔疾书,点明出处,将其补填完整,还附上其意思解释,以及自己的看法,写完之后,仔细查看是否有要避讳的地方,斟字酌句推敲思索其中有无改进之处,直到楚质自己觉得满意,不再需要修改,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试贴诗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运气
以诗作为科考项目,始于唐代,唐时的试诗称为唐律,一般用四韵、六韵,很少用八韵,是唐代考取进士的项目之一,宋袭唐制,考试的时候自然也要用上试贴诗,直到王安石变法,才以试贴诗过于拘泥,以古之取士俱本于学为由,取消试贴诗。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楚质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试贴诗题目,如果是随意作诗一首,楚质绝对不会感到为难,不过试贴诗有着严格的格律结构要求,会试用五言八韵,每两句为一联,称为上、下联,下联押韵,称为一韵。
格律要求严格也就罢了,但试诗的命题却十分的随意,只是撷取前人诗中的一句,或择取一个典故、一个成语,要知道古代的诗词典故浩如烟海,如果不知命题的出处,根本无从着笔,幸好今科会试出题之人没有做得那么绝,只是让考生以阴阴夏木啭黄鹂为题,作一首试诗而已。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楚质寻思想到:“命题应该是出自王维的《积雨辋川庄作诗》。”
得出答案,楚质也没有耽误,绞尽脑汁想了半响,挥笔写下一首应景合题的试诗来,轻轻搁下笔,再次检查考卷,楚质自我感觉不错,准备交卷离去,恍然发现腹中饥饿难耐,不想如今已是黄昏时候了。
既然已经作答完毕,楚质自然不会再继续留在贡院里,把考卷交给监考的官员,疾步向门外走去,刚迈出贡院门槛,楚质就听到一个惊喜交集的声音:“兄台,你总算出来了。”
人影晃动,出声之人已经挡在楚质的前面,楚质仔细打量,发现来人正是考试前丢失文房四定的清秀士子,只见他面带真诚笑容,感激涕零,鞠躬拱手说道:“在下滕茂实,字秀颖,谢过兄台援手之恩。”
“区区小事,不必太过在意。”再不走夜幕就降临了,回去得晚肯定会受到家人盘问,楚质也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参加会试的事情,闻言只是淡淡回礼,稍微点头示意,轻移两步,避开滕茂实,径直向城东方向快步行去。
“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刚挺直身子,滕茂实愕然止声。
“秀颖,人家已经走远了。”此时,从附近走到一个风度翩翩、卓尔不群的青年,微笑说道:“此人倒也有趣,待人如此冷淡,却古道热肠,真是不可貌相也。”
“可惜还未请教恩人姓名。”滕茂实有些失落说道,十数年寒窗苦读,盼来今朝之试,若是因为今日之事不能参加会试,他肯定悲愤欲绝,痛不欲生。
“尽管放心,还有两场制试,还愁见不到他。”风度极佳的青年笑道:“不过秀颖,下次你可要注意一些,别再疏忽大意了。”
“当世所言在理。”滕茂实面露喜色,随之又有些羞赧说道:“放心,经此一事,我岂能再糊涂下去。”
翌日清晨,楚质准时出现在贡院大门之前,虽然昨天考试非常顺利,不过楚质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意,也不敢掉以轻心,以为会试就是如此简单而已,毕竟有何涉的提醒,楚质早就清楚首场会试肯定非常容易。
但是朝廷取士,与挑选秀才举人不同,不是光死记硬背经文典故即可,凭的是文采策论,择其优者而取之,首场会试只是热身,参加会试的文人士子,十有八九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可顺利作答完毕。
与昨日一样,经过层层关卡,落坐到贡院之内,第二场考的是墨义,题目大约有三四十条吧,命题之偏之僻,简直令人发指,命题内容从礼易春秋左传,尚书诗经孟子大学,再到汉书史记说苑以史通纲目等典籍,无所不包,无所不容,而且有些根本不是直接从经籍上摘取,而是从名人注解引用出来,如果对此不了解的话,根本不知题目出自何处。
“蔡邕谓五更之更当作叟,王劭谓古本《曲礼》无稷曰明粢一句,其说奚据?”心中默吟诵一句,楚质忍不住暗骂起来,这分明是有意刁难人,怪不得何涉楚潜总是让自己多背诵些古书典藏,还明白指出自己的知识积累不足,还须多努力才行,以前对他们的话总是唯唯诺诺,心中不以为然,现在终于明白他们的苦心了。
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依然不得其解,心中不由升起几分烦躁之意,茫然不知所措之时,楚质忽然听到附近传来一些动静,不由好奇望去,只见几个兵丁正按着一个不停挣扎的考生,想把他拖扯出席位,可是考生虽然满面的惊慌失措,但却紧紧的抱住书案,无论兵丁怎么拉扯,就是不愿意起身。
“尔等因何事在此喧哗,莫非忘记制试之忌了。”得到了通报,赵概快速赶来,上前直立斥喝起来。
既然是考试,自然会有考场纪律,为了防止作弊的事情发生,严禁考生之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喧哗吵闹更加是不允许的。
“禀报学士,此人作弊,衣内夹藏小抄,我等按律将其逐出贡院。”一个巡考官员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赵概目光一凝,上前两步,随手翻起考生的衣领,果然发现衣内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当下脸色一沉,根本没有二话,挥手示意兵丁继续行事。
附近的考生见状,心中坦然的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埋头作答,当然,也有几人不知为何,脸色突然变了,迅速低下头来,手掌紧握,热汗冒了出来。
在宋代的时候,为了防止考生作弊,科举制度得到进一步的完善,可是与后世明清相比,疏漏之处显而易见,进入贡院时的检查,只是检查考生携带的笔墨纸砚,根本没有所谓的搜身一说,当然,这种是文明的表现,可也容易滋生侥幸的作弊心理。
轻哼了下,显然对此事习以为常,赵概心中怒气立时消了,环视四周,准备离去之时,忽然看见楚质,不由一愣,随即想起何涉前段时间的活动,了然笑了,心中一动,信步向楚质书案方向走来。
楚质也有察觉,朝赵概微微一笑,心里却没有别的想法,平时里相处愈久,楚质也了解何涉赵概等人的性格,若是在私人事情上,言谈百无禁忌,有事不须相求,他们也乐意伸手援助之手,可是对待正事,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绝对不会夹杂私人感情,现在这种情况下相见,想寻得赵概的帮助,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还差几步就要走近楚质,被兵丁拖起来的作弊考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挣脱几个兵丁的看护,飞奔到赵概身边,扑腾跪下,热泪盈眶说道:“赵学士,学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如此卑劣之事,求学士格外开恩,给学生一次机会吧。”
说完嚎啕大哭,俯首于地,泪水鼻涕都出来了,也顾不上擦拭,好一个风度翩翩的文人士子模样顿时变得狼狈不堪。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须引以为戒,数年之后再来吧。”赵概心中一软,语气温和说道,对于考试作弊的学子,一经发现之后,只是逐出考场,答卷没收,根本没有禁止以后再试的规定,这种相对宽松的规定,自然容易滋生侥幸心理。
“学士,学生真的知错了,从此以后绝对不敢再犯,求学士开恩啊。”作弊考生泣不成声道,悲鸣的声音让人感同身受,恻隐之心顿生。
“如此卑劣的行径,岂能恕之。”一个严厉的声音训斥道:“若是轻易饶恕,岂不是让人心存侥幸,助长其歪风邪气,作弊之事也屡次三番,不惩之难以警示后人。”
“君实言之有理。”赵概沉吟片刻,心中坚定如铁,挥手喝道:“来人,将其逐出贡院。”
“学士,不要啊。”考生闻言惊恐万状,紧紧搂住旁边的书案椅脚,凭兵丁如何拉扯,连衣袍都松散掉落,就是不愿松手。
僵持了片刻,手无缚鸡之力的考生怎么能与兵丁抗衡,四人分别举起考生四肢,根本不理会考生的无用挣扎,径直向外走去,一会之后院落内再也听不到考生的哭喊声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赵概也不想待在这里,略微向楚质示意一下,回身说道:“君实,正如你所说,果然是松懈不得啊,我们再到其他地方巡视一番。”
君实?难道是司马光不成?楚质眼睛发亮,盯住眼前的肃容儒雅文士,心中暗暗猜测起来,直到人家与赵概平肩轻谈离去,这才收回目光,准备在会试之后,找个机会向赵概询问清楚,以解心中之惑。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专心解决眼前的问题吧,望着卷中的十几条空白墨义,还有大半时辰就要鸣钟结束考试了,楚质脑袋又晕了起来,目光迷离飘忽,掠过天空大地,低头垂视之时,忽然看见地上一物,呆滞了下,不由得喜出望外。
屏气凝神,发现没人注意,立即执笔沾墨,在答卷上挥洒自如的书写起来,费了几分钟,匆匆忙忙作答完毕,楚质根本没有细心检查,连墨迹都没有吹干,直接捧起考卷就向院落外走去,交给考官离去之时,楚质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笔墨纸砚都忘记拿了,不过楚质无论如何也是不准备返回去了,带着几分忐忑,几分兴奋,步履如虚似地走出了贡院。
第一百二十四章 策论
回身看向守卫严密的贡院,楚质露出一丝笑容,可见心情舒畅,轻轻揉搓了下酸软的手腕,缓缓吐气,脚步生风向家中走去。
“兄台,请留步。”滕茂实又冒了出来,脸上尽是喜悦之色,从此可以推断他这次考试应该非常顺利,不然也不会有心情来找楚质了。
“有什么事情吗?”心情好,楚质也没有着急回去。
“在下滕茂实、字秀颖。”这回学乖了,滕茂实微微拱手,目光不离楚质,友好笑道:“请教兄台尊姓。”
“姓楚,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以后有机会再谈吧。”楚质微笑说道,拱手示意,随之转向离去,楚质这样做也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高傲,而是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参加会试,以免丢脸,毕竟楚质觉得自己在汴梁城也是有几分名气的,大家都应该知道童子试新科案首是谁,报姓名岂不是露馅了。
“当世,我是否很不招人待见啊。”看着楚质渐行渐远的背影,滕茂实神情沮丧对走过来的俊逸不凡的青年说道。
“看人家匆匆忙忙离去的样子,肯定有急事。”俊逸青年笑道:“况且人家昨日顺着本心援助于你,并不奢求回报。”
“话虽如此,可是我不能知恩不报啊。”滕茂实认真说道。
“那你想如何报之?”俊逸青年笑问道。
“这个……”滕茂实清秀面容呈现一丝羞赧,诺诺说道:“我也不知道。”
俊逸青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开口劝道:“秀颖,报恩之事不用着急,待金榜题名之后再言此事也不迟,现在还是专注修学为好,不要分心,明日的策试才是会试重中之重,成败在此一举,不可掉以轻心啊。”
“当世提醒的是。”滕茂实拱手表示感谢,随之露出笑容:“怎么我们江夏的解元也变得这般慎重了,之前你不是说此次会试轻而易举的吗。”
“对我来说,当然是轻而易举,至于你嘛……”尾音拉得长长的,俊逸青年似笑非笑道:“若是不努力的话,还真是难说。”
“冯当世,别忘记了,乡试之时你只是排在我前面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滕茂实咬牙切齿道,如果当初自己不是疏忽大意,解元的名头就是自己的了。
“算我失言,在此给秀颖兄赔罪了。”俊逸青年笑嘻嘻说道,如果不是了解朋友的才学,他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一点诚意都没有。”滕茂实轻哼道:“别得意太早,此次会试,我定然排在你前面。”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俊逸青年笑了起来,语锋一转:“对了,你问清楚人家姓名了吧,莫要想报恩之时,却寻不见人。”
“问了,姓楚,却不知道如何称呼。”在俊逸青年鄙视的目光下,滕茂实俊脸微红,嚅嚅解释说道:“他走得急,没时间说。”
“秀颖,我对你无语了。”俊逸青年悠悠叹道,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有本事你去问啊。”情争之下,滕茂实脱口说道。
“去就去,明日瞧清楚了。”好胜之心涌起,俊逸青年自信笑道。
天蒙蒙亮,初晨的天气微带一丝寒意,楚质悄然起床,在没有惊动惠夫人的情况下,悄悄提着竹篮走出阁楼,从后院取道离家向贡院而去。
此时汴梁城中街道已经有着早起做生意的商贩,巷陌里已传来了铁牌子的敲打声,来自寺院的和尚僧人,一手执铁牌子,一手用器具敲打着,沿门高叫着“普度众生救苦难诸佛菩萨”之类的佛家用语,同时,以他们平日念佛时练就的嗓音,大声地向坊里深处报告着现在的时辰。
这个是大宋城市里的特色,起初,报晓的本意是教人省睡,起来勿失时机念佛,这样,和尚僧人在日间或当月,过节时便可以上门要相应的报偿了,由施主将斋饭、斋衬钱施舍给他们,由于和尚僧人所具有的唤醒痴迷的本色,加之他们每日恪守时间准确无误,久而久之,他们便成了职业的报晓者了。
行了大约十来分钟,贡院大门就在眼前,会试还没有开始,考生也没有允许入内,门前已经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楚质于之前一样,在附近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本策论集锦仔细阅读起来。
科举以文章取士,文章说的无非就是策论,对此正是楚质感觉头痛的地方,若是诗词歌赋,还能凭记忆取胜,可是说到策论文章,楚质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从头学起,还好有些文学底子,加之宋朝的时文不像明清时的八肌文章一样要有严格规律,一些简单的策论倒也写得平平稳稳,与同龄人相比,属于中上水平,有时还带着几分后世作文的影子。
这当然不能让何涉所接受,经常督促楚质努力阅读体会时文大家的文章,不时出些策论题目让楚质当场写作,期望楚质能写出文采飞扬的锦绣文章来,这个期望对于楚质来说还是非常有难度的。
“兄台,有礼了。”策论集锦才看了片刻时间,一个俊逸青年故意放重步履,走到楚质身边,爽朗行礼笑道:“在下冯京,字当世。”
一般来说,对一个陌生人自我介绍,就有希望知道对方如何称呼的意思,这个道理楚质当然明白,不过却故意装糊涂说道:“冯兄有何见教?”
话刚开口,楚质突然醒悟过来,冯京?三元及第的牛人,传说中的偶像啊,楚质立刻直起身板,目光带着几分灼热,上下打量起冯京来。
莫非自己身上衣冠不整,冯京暗自嘀咕,悄悄检查了下衣着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带着热情的笑容说道:“见教不敢,只是好奇兄台在看何书而已。”
“策论集锦,不过是临时抱佛脚,心存侥幸而已。”楚质自嘲说道,略显激动的心情随之平息下来,连司马光都疑是见过了,遇见冯京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况且生活在这么一个名人层出不穷的时代,楚质早就做好出门两步就遇到留名青史人物的心理准备。
“呵呵,谁人不是如此。”冯京洒然一笑,也随之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轻声道:“趁还没有开始考试,先温习一遍再说,指不定运气临身,看中了待会策试之题呢。”
两人相视一笑,感觉彼此之间的距离近了少许。
可惜以前没有见过关于宋朝科举考试命题的书籍资料,不然考不了状元,进士及第那是轻而易举之事,楚质后悔了片刻,忽然突发奇想,悄声问道:“冯兄,你觉得今科策试会以何为题?”
“这我可不知道。”冯京随口回答,抬起头来,也没有感到奇怪,毕竟临近考试,这个问题他也不知反复问人,也反复被问无数次了。
“说的也是。”楚质有些失望,不过随之释然,人家考试凭的是真才实学,根本不用别人的帮忙。
“策论一般与时事密切相连,若我为知贡举的话,命题必将与之有关系。”冯京微笑说道,居然有几分推心置腹之意。
科举考试,揣摩上官心意是必修之课,这点楚质准备得不够允分,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如果不是何涉,楚质想参加会试,还需要等两三年时间,当然不会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请冯兄赐教。”楚质拱手说道,脑子飞快运转,寻思这个几月来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是我前几日写的行卷,兄台若是不嫌在下文章粗陋,可拿去一观。”冯京笑了下,把手中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谢谢冯兄。”楚质自然接了过来,也没有再废话,直接翻开,匆匆忙忙浏览一遍,凭着超强的记忆力,把内容记下大概,随之再次阅读起来,以增深印象,仔细体会,发现人家果然不愧是要三元及第的牛人,文章没有丝毫的辞藻华丽词句,结构清晰行文流畅,其中意境深远,让人回味不已,相对之下,自己收集的时文集锦就显得有些生硬。
不过是尽人事罢了,未必有用,看着仔细翻阅册子的楚质,冯京微微一笑,也没有打扰的意思,悄无声息的离开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听三声锣响,贡院大门敞开,考生们鱼贯而入,楚质这才惊醒,整理了下衣冠,提起竹篮向贡院走去,轮到楚质入内的时候,也不等守卫开口,自动把策论集锦以及冯京的册子递予守卫,让其保管。
巳时正,贡院大门已经紧闭,一切准备妥当,在知贡举赵概的一声令下,贡院属官立刻把会试最后一场的试题传诵贡院内外。
“裴度奏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请于私第见客论”
观望着悬挂在院落前方的二十二个浓墨大字,楚质不由有几分失落,无论是自己的策论集锦,还是冯京自己写的行卷,都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看来运气到头了,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实力了,楚质摇了下头,摆脱失落心情,反正自己是来见识的,落榜也是正常的事情,用不着悲伤。
话虽如此,但楚质还是认真思考策论的题目含义,裴度是谁,楚质还有印象,似乎是唐朝的人物,从字面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是,裴度建议,宰相招揽四方的贤才的时候,可以私下在自己的宅第见客密谈,请求皇帝批准,不用明言,这是让考生针对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赞成或否定。
这还用说,肯定是否定啊,皇帝最忌讳的就是相权过大,时时刻刻都在防备,怎么可能会答应,楚质仔细寻思,基调是定下来了,可是朝廷取士的标准不是看基调,而是着重文采优劣,哪怕你持反对意见,只要文章锦绣如团簇,一样会录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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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调整心态
说易行难,认真寻思大半小时,依然处于迷茫状态,脑子基本一片空白,时间一息一秒逝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楚质神思恍惚,提起毛笔,无意识在卷上书写起来,耳边突然听到铛铛响声,原来是贡院官员提示考生时辰快到的鸣钟声。
楚质这才恢复了神志,看着面前墨字密集的考卷,丝毫想不起来自己写的是什么内容了,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也不管是否已经完结,连看自己所写文章内容兴致都没有,更不用说检查了,立即起身交卷走人。
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最后一片赤霞渐渐暗淡无光,抬头望着昏暗的天空,楚质兴致有些索然,提不起什么心情来,茫然四顾,脑子浑浑噩噩,凭感觉认准回家的方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举步行去,连有人在身后不停叫唤也没有注意。
“楚兄。”滕茂实快步追赶上去,伸手扯住楚质的手臂。
顿了一下,楚质迷茫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情?”
“楚兄,是我,滕秀颖,你怎么了。”滕茂实目光落到楚质脸上,心中愕然,不由关切说道,还有一丝焦虑,主要是楚质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差了,面如黄蜡,双眼无神,魂不守舍,没有半点生气。
“哦。”闻言楚质也没有什么反应,毫无意识的答应道。
“当世,怎么办?”滕茂实见状,连忙回身问道。
“兄台,醒来。”刚刚走近的冯京看见这个情况,二话不说,直接来到楚质身边,在他的耳旁大吼起来。
声音振聋发聩,楚质下意识打了下颤,晃了下脑袋,眼睛恢复了清明,回过神之后,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不由得涌起些许羞意,亏自己平日嘴上总是说不在意科举,怎么现在却患得患失起来。
差点就成范进了,往日淡定沉稳的心境跑去哪了?楚质扪心自问,深深吸了口气,稳定心情,脸上露出和煦笑容,微微拱手道:“在下一时失态,让二位见笑了。”
“一时成败无须挂在心上,天长地久,总有出头之日。”也察觉出些楚质现在的状况,冯京认真说道。
“谢谢冯兄指点,在下铭记。”楚质微笑道,也是这个理,宋朝科举,承袭唐制,礼部贡举,设进士、《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三礼》、《三传》、学究、明经、明法等科,如果真的考不上进士,自己才不会在这棵树上吊死,当然,其余科目自然比不比进士之贵,朝廷之中的要臣官员百分之九十都是进士出身,如果没有进士身份,对以后的仕途升迁肯定有所影响的。
“楚兄弟不必灰心,今科不中,可待来年,我们共勉之。”滕茂实劝慰说道,让冯京心中哭笑不得,这不是在诅自己也不中吗。
“他人我不敢保证,可是冯兄定然得中。”楚质淡淡笑道。
“承楚兄弟吉言了。”冯京自然有这个自信,不过还是谦虚拱手说道。
“天色已暮,在下不便久留此地,告辞了,日后有缘再见。”楚质行礼拜别道,这时候实在是没有说话的心思。
“楚兄慢走。”冯京、滕茂实还礼,人家要走,总不能强行拦路吧。
“唉,又忘记询问清楚楚兄弟名字住处了。”片刻之后,滕茂实沮丧说道。
“听他话里意思,应该是汴梁城人士。”冯京猜测说道。
“那又如何,汴梁城广阔,人口百万,不知姓名,如何寻之?”滕茂实叹气,随即报怨说道:“当世,你不是誓言旦旦保证定然可以问清楚吗?到头来还不是与我一样,毫无所获而归。”
“这只是个意外。”冯京讪笑道:“下次遇见他,我定然可以询问清楚的。”
“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滕茂实轻声说道。
“想必不会太久的。”冯京语气也有些不确定,在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人,说难不也难,但也不是件简单之事。
“公子回来了。”阁楼前,一个秀丽婢女柔身施礼说道。
“回来了。”楚质淡然说道,轻步向自己房间走去,推门而进,连鞋子都没脱,直直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感觉十分疲惫。
“质儿,今日怎么回得这般晚?”惠夫人翩跹而至,光洁如玉的纤手提着食盒,清雅容颜尽是温润柔美的笑容。
“质儿,怎么了?”看见房中的情形,惠夫人心中一惊,轻搁放食盒,快步走到床边,柔润的纤手已经搭在楚质的额头上。
“娘亲,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睁开眼睛,楚质悠悠说道,语气有些慵懒的味道。
知儿莫若母,惠夫人怎么察觉不出楚质的异样情绪,心思暗动,也没有直接询问,只是温柔说道:“质儿,既然累了,那就先用膳,淋浴之后就早些休息吧。”
“嗯。”
楚质答应,眨了下眼睛,有气无力的从床上起来,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随手打开食盒,制作精美,色香味具全的美食也激不起楚质丝毫的食欲,如果不是不想让惠夫人为自己担心,楚质恐怕连饭都不想吃了。
“质儿,最近珏儿在书院的表现怎么样?”素臂轻抬,在楚质的碗里放了块羊肉,惠夫人美目流盼,轻声细语问道。
“很好,经常得到教谕们的夸奖。”楚质说道。
“书院最近有什么趣事发生?”惠夫人轻声问道。
“与以前一般。”楚质生硬回答。
“这几日你早出晚归的,在忙些什么事情?”惠夫人似乎无意般的询问,清丽的双眸悄悄留意楚质的反应。
“去……老师家,学习作画。”楚质木然回答,带着一丝沮丧,心中庆幸不已,还好有所警觉,不然就要露馅了。
“质儿,你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喜悦啊,这是为何?”暗暗松了口气,惠夫人柔声问道。
“没有画好,觉得愧对老师教诲。”楚质幽幽说道,此心通彼心,还真有几分愧色。
“质儿,习图作画,需要日积月累,岂能一蹴而就。”惠夫人微笑安慰道:“你才学了几个月的时间,画不好也是正常的,以后刻苦努力即可,用不着沮丧。”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不过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楚质叹气道。
“嗯,那你快些用完膳,淋浴休息,明日起来就把此事忘记了。”惠夫人恬静一笑,柔润的纤手轻抚楚质脸颊,慈爱之怀显露无疑。
“好的。”这回楚质真的感觉愧疚了,觉得自己不应该撒谎欺骗惠夫人,张口准备告诉惠夫人事实真相,却发现她已经轻移莲步,去为吩咐仆役准备热水了。
习惯成自然,以后善意诺言还是少说为妙,楚质苦笑摇头,心情却舒畅许多,食欲大增,片刻功夫便消灭眼前的膳食。
第二天清晨,何涉府邸后院,一身宽松儒服的何涉聚精会神执笔泼墨,在雪白的纸上渲染墨色,苍松翠柏奇石逐渐形成,古朴苍浑的意境扑面而来,楚质微微屏息,凝神注目,大半个时辰之后,何涉执笔而立,才知机送上毛巾茶水。
“几日不见,老师的画功日渐增长,学生望尘莫及啊。”楚质奉承笑道,再也看不到昨日的失落阴影。
“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何涉笑骂道,心情却极为清爽,接过毛巾擦拭了下额角的汗渍,随之抿了口茶水。
“学生所言可是事实,不信老师可问管家。”楚质笑嘻嘻说道。
“老朽可以作证,楚公子之言完全属实,绝无虚假。”何府的老管家说道,嘴角含笑。
“奉承之言留到以后再说。”何涉笑道:“景纯,来说一下,此画有何不足之处。”
“老师之画,大气、古朴、运笔苍劲有力,无论是技法还是意境,都是上乖之作。”知道何涉的心性,夸赞了几句后,楚质认真说道:“老师画的是苍松翠柏奇石,从古至今,以此景入画的不知几何,高明之作比比皆是,有珠玉在前,恐怕老师的画也只能沦为普通画作之类了。”
事实就是这样,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能扬名天下,后来者无论怎么样优秀,先入为主,别人总感觉你会不如对方的。
“确实如此。”认真观摩自己的苍松图,何涉承认说道:“老夫过于拘泥了,没有丝毫的新意,怎能与以前的高明之作相比。”
“若是老师早生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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