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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侠骨香之雪花芙蓉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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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蹭什么?
再斗数合,磨镜少年当胸一掌打过来,卢有朋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躲无可躲,只能奋力迎上。啪,卢有朋感觉就像一根巨木横撞过来,噔噔噔连退五六步,身子晃了两下才站稳,一口气没有缓过来,脸涨得通红。钟无期大吃一惊,知道公子一时内力不继,全身都没有一点防护能力,休说磨镜少年的拳掌势大力沉,现在就是普通人上去轻轻一推,也能把公子推个跟头。刚要将手里的那粒铁菩提打出去,却见磨镜少年站在原地,并没有乘胜追击,对着公子笑道:“公子,咱们胜负难分,不如到此为止吧。你把东西还给我,咱们就当从来没有遇到过,怎么样?”
钟无期心想这样最好。而卢有朋却是另一种想法,他趁这个机会深吸两口气,内力在身上迅速周流一圈,精神陡增,嘴里斩钉截铁地迸出两个字:“休想!”挥掌再上,招招抢攻,势若疯狂。磨镜少年心下着恼:看你模样倒是个有身份、有修养的贵介公子,不想动起手来迹类市井无赖,一味胡搅蛮缠,难道真以为我就不敢伤你吗?拳风一转,不再是刚才那样慢条斯理,按部就班,变得大开大合,步步进逼。卢有朋立时招架不住,屡遭险情,犹如风暴眼中的小船,在浪尖上颠簸摇摆,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忽听大殿里一声清叱:“呔,着打。”接着嗖的一声,一间东西从窗户里迎面打来。磨镜少年急忙向旁斜闪一步,却见一物从很远的地方飞过去,滚到草丛里不见了。正诧异这人真是奇怪,发暗器还要自己叫破,准头又是这么差劲,那边卢有朋已如风而至,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死缠烂打,只得接住。没几个回合,磨镜少年重新将卢有朋压制住。
就在卢有朋要招架不住时,大殿里又是一声:“小心,暗器来了。”一件东西当头打来,又是从头顶很高的地方飞过,打中后面的松树,散落在地上,原来是一块碎砖头。这一下虽没看到人,已听出是侍茗的声音,心下冷笑,就是你手下的两个家人都上,又能奈我何。接下来连着几次都是这样,一旦磨镜少年站了上风,侍茗便在大殿里又喊叫又扔碎砖块,来干扰他。
磨镜少年心想:这小书童倒没什么,外面还藏着一位身手不凡的老管家,到现在还不动手,不知有什么诡计,还是赶快把这疯狂的公子制住为好。手上暗暗加劲,挥拳出掌呼呼有声,卢有朋登时招架不住,连连后退。侍茗再喊“打”和发“暗器”时,磨镜少年置之不理。
卢有朋在后退时手忙脚乱,一个没留神,踏进小水坑里,脚下一滑,没能站稳,磨镜少年呼呼呼向卢有朋面上连劈三掌,趁卢有朋全力防守上路时,倏的一指点向他腹侧的大横穴。虽然他看出卢有朋必欲置自己于死地,但他猜想卢有朋一定跟崔倩如有密切的关系,所以并不想伤害他,只想封住他上下身经脉的结合点,令他全身动弹不得。
耳听得侍茗惊叫道:“快接暗器。”磨镜少年充耳不闻,力透指尖,噗的正戳在卢有朋的大横穴上。恰在此时,一个硕大的暗器自上而下直压下来,他来不及闪避,挥掌一击,当的一声清响,接着一片灰雾当头罩下,他赶紧闭眼往旁边一跳,觉得背上一疼,被暗器打中。
原来钟无期让侍茗到对面去用暗器打磨镜少年,吸引他的注意力,钟无期在这边瞅准机会用铁菩提给他致命一击。不想侍茗跑到对面,在大殿里找好藏身之所,想起磨镜少年刚刚救过自己的性命,手里攥着几块碎砖头,就是打不出去。后来看到公子招架不住,忽然想起在旅店里那个镖师曾经喊出咒语,使自己功力倍增,可惜只记得一句什么“君子脚,小人屁”。他闭起眼睛念了两遍,睁开眼一看,公子比先前还要狼狈。又接连默念了好几回,仍不见一点起色,想来是自己没能记全,只有半句不起作用,不得已只得打出手里的“暗器”。他怕磨镜少年躲不开,先喊后打,而且是故意打偏很远。等到最后公子不断后退,狼狈不堪,他扔光了手里最后的两块碎砖头,而磨镜少年置之不理,眼看公子就要被打倒,无奈之下,顺手抄起佛像前的香炉,大喊一声,向磨镜少年掷去。没想到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意放水,反而收到了奇效。因为磨镜少年对侍茗的偷袭已经不放在心上,这样,和香炉同时打来的钟无期手里的那粒铁菩提便没有觉察到,正好打中他的右肩,直没入肉。另外,前面的香炉被他一掌打飞,炉里的香灰被震得四散飘飞,落了他一头一脸。他虽然及时闭上了眼睛,但怕雨水把灰土冲进眼中,一时不敢睁开。刚想用手将脸上的灰尘抹去,钟无期手持判官笔已经如飞而至。
钟无期犹如鹞子寻食,从树上直扑下来。他知道机会稍纵即逝,绝不能给磨镜少年留一点喘息的时间,两只判官笔上下翻飞,犹如狂风暴雨,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他看到磨镜少年的背上鲜血浸红了一大片,知道他受伤不轻,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磨镜少年就会血尽力竭,束手就擒。钟无期虽然武功比卢有朋稍有不足,但足智多谋,临敌经验老到许多,一旦看出这个便宜,就不再硬拚,施展轻功,绕着磨镜少年飞跑,两只判官笔不时相击,发出铮铮的声响,扰乱对手的听力。他出招并不多,但每一招都攻向敌人之必所救,总是尽可能调动敌人大幅度地运动他受伤的右肩,加重他的伤势。
侍茗跑出来把卢有朋搀扶起来坐好,却解不开他的穴道,只见他面色煞白,嘴唇发青,浑身一阵一阵颤抖得厉害,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心中害怕,急得泪流满面,问道:“公子你没事吧,伤到哪儿啦?”卢有朋牙咬得咯咯直响,说不出话来。侍茗见公子浑身精湿,便说道:“公子,我先扶你到大殿里歇一会儿。”公子摇摇头,眼光始终没有离开院中打斗的两个人。
雨水慢慢把脸上的灰粉冲刷干净,磨镜少年先试着睁开了一只左眼,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便把右眼也睁开了。钟无期暗暗叫苦,全神戒备,以防磨镜少年的全力一击。他知道这是磨镜少年唯一转败为胜的方法,可是过了一会儿,发现磨镜少年睁开眼后不仅没有凌厉的进攻,反而动作更见迟缓,右臂甚至很少抬起。再看他的后背时,心中不由一喜。磨镜少年的后背,这时差不多已经全变成了血红色。看来他的伤势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他为人谨慎,并不急于求成,先是试着强攻了两招,磨镜少年立显窘态,一只左手应付不过来,慌忙后撤,眼光不时飘向左右两边,似乎在寻找退路。
钟无期注意到磨镜少年那只受伤的右臂一直垂着,后来就没有举起来过。连续几次小心翼翼的试探之后,钟无期这才放心,知道磨镜少年伤势极重,已经不足为惧。他偷眼向公子那边看去,只见公子坐在草地上,浑身湿淋淋的,模样极其狼狈,两只眼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这边,知道他在盼着自己能把磨镜少年打倒。心里惦记着公子的身体,钟无期便无心再周旋下去,决定尽快解决战斗。恰在这时,磨镜少年一拳打来,忽然脚下一软,似乎体力不支,身子踉跄了一下,有些前倾。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钟无期想都没想,一招**,右手判官笔封住磨镜少年的左拳,左手判官笔径向磨镜少年的胸口点去。这一招分明是欺负对方右臂已废,全无防守,颇有点胜之不武。但对付这样强大的敌人,钟无期只能利用对方的缺陷,不然即使先前偷袭得手,也未必赢得了他。他知道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得手,算准了对方躲闪后退的方位,紧接着再用一招长虹贯日,定能将他放倒。岂知磨镜少年并没有后退,只是在判官笔将要打到时,向右微一侧身,躲过了那一笔。钟无期没想到磨镜少年在这时候还敢这样行险,他心中一惊之后,更是一喜。因为磨镜少年的左臂还被他的右手判官笔封着,起不了作用,主动权还在他的手里。他左手判官笔已然递出,收不回来,手臂一曲,顺势用肘横着撞出去。忽然砰的一声,胸前竟然莫名其妙地中了一掌。这一掌出其不意,不知怎么打来的,所以他一点防备也没做,对方的掌力更是受了个十足,喀喇,肋骨不知断了几根,身子如断线的纸鹞,向墙外飞去,无巧不巧,去的方向正是适才隐身的那颗树,只是去势比来势还要快。身在空中,口里鲜血狂喷,心里刚想:我怎么会挨了一掌?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了。
磨镜少年行险使诈,败中取胜,用接近残废的右掌偷袭得手,将钟无期打倒。但这一掌用力过猛,扯动后背伤口,更加重了伤势,鲜血汩汩外流,只觉右肩上像被火烧灼一样剧疼,牵扯到右边半个身子都变得麻木起来。他不知道这一掌是不是足以要了钟无期的性命,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看钟无期的情况。内力似乎在随着他的血液一点点流走,而压制他心底邪恶念头的那股力量似乎也在随着血液的减少而变弱。善与恶在他的内心激烈地争斗着,一边是伊人软语温存的劝告,一边是师父让自己立下的冰冷的誓言。一股狂野的兽性再次攫住了他的灵魂,漫延到他的全身。他挣扎着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向卢有朋。
侍茗见磨镜少年面色不善,站起来伸着双臂拦在两人中间道:“不要动我家公子。”磨镜少年一字一句道:“把东西还给我。”侍茗扭头看着卢有朋,卢有朋一手放在胸前,坚决摇摇头。侍茗看看公子,又看看磨镜少年,央求道:“公子,给他吧。”说着俯身就去卢有朋胸口掏那只香囊。卢有朋厉声喝道:“住手。想拿香囊,除非我死!”侍茗没想到公子的反应如此强烈,下了一跳,愕然住手。
磨镜少年满腔怒火,点点头道:“好吧,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在你死之前,我还有最后一句话问你。今天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谁,就算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们家的事情,但也不致于就对我下此毒手?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卢有朋目光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直视磨镜少年,毫不退缩,恶狠狠道:“因为,你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十、恶、不、赦的盗墓贼。”
磨镜少年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只是一场误会?他问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卢有朋打断磨镜少年的话道:“人能认错,东西怎能认错?”磨镜少年道:“什么东西?”卢有朋慢慢道:“那块玉玦。”磨镜少年大吃一惊,道:“什么?”接着摇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天下模样相似的东西多得是,一定是你弄错了。”卢有朋道:“别的东西或者能混淆,这只玉玦绝对不会弄错。”磨镜少年道:“你怎么会这么肯定?”卢有朋脸上重现悲愤之色,道:“因为这玉玦本来是属于我的,是我亲手给她放进棺材里的。”
这句话说得并不重,但在磨镜少年的耳朵里,恰似五雷轰顶一般,将他震得呆了。他脑子里混乱一团,理不出半点头绪,嘴里翻来覆去只说着两个词:“棺材?棺材?鬼脉,鬼脉……”
………【第二回 魂销玉环(3)】………
卢有朋这时一直在暗运内力冲击被封的大横穴,虽然尚未成功,但已可以将一小部分内力凝聚在一起,估计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打通,那时候此消彼长,要打倒身受重伤的磨镜少年,可以说是举手之劳。这时看到磨镜少年听了自己的话后变得心慌意乱,六神无主,知道这是一个拖延时间的话题,想也不想,便接着说道:“她的名字叫——崔倩如,是山东清河太玄庄庄主三才剑客崔无咎的小女儿。江湖有言:武林世家,太玄第一。太玄庄雄视中原武林上百年,是佛道两派之外影响最大的武林宗族,比当今贵为天子的李氏家族还要受人尊敬。习武之人无论男女,都把与太玄庄联姻视为莫大的荣耀,甚至不惜为此抛弃足祖宗姓氏,作崔氏的倒插门女婿。庄主崔无咎虽不像他父亲崔浩那样锋芒毕露,极少涉足江湖,但就武功一道而言,据说早已超过了他的前几代长辈。崔无咎擅长三剑一掌,就是通幽剑,无邪剑,君子剑和天罡风雷掌。而他的膝下恰好有三男一女。三男是崔劳谦,崔益谦,崔鸣谦,三人和他们的堂兄弟崔福谦、崔流谦号称为崔氏五虎。崔无咎深谙韬光养晦之道,极少踏出太玄庄一步,外面的事一般都交给他们五兄弟处理,所以崔氏五虎在江湖中声名显赫,远非一般帮派的帮主和掌门人可比。崔无咎唯一的女儿便是崔倩如。听崔家人说她不会武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香门第的深闺娇女,自小足不出户,熟读经史典籍,擅长飞针刺绣。一直到她年满十五,人们只知道崔家有一个女儿,却是谁也没有见过。虽然也有很多人托媒提亲,但都被崔庄主用各种理由给搪塞回去了,这样拖延了将近两年,也没有和人订亲。像清河崔氏这样在武林中享有极高声望的家族里,即是一个傻姑娘也不缺婆家,到了十七岁还没订亲,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于是江湖中开始传起各种流言:有人说这个女儿生得奇丑无比,有人说她从小得了一种奇症,更有人说她生下来时是个大肉球,差点被扔掉,崔家把她深藏家中,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是怕她会影响家族上百年的清誉,准备让她丫角终老。种种奇谈怪论,不一而足。结果是来提亲的人越来越少,终于没人再提这件事。”
磨镜少年明白他这么说的目的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但听了崔倩如的故事不由得入了神。他知道对方很快就能冲破穴道的封闭,而自己背上的伤势也不容耽误,可是他的两脚就像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院子里一片寂静,房檐上的水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淌。卢有朋见磨镜少年站在那里听得入神,一面暗运内力一点点冲击大横穴,一面不动声色地继续讲道:“三年前,五台山清凉寺的文殊殿举行开光大典,我随家父前去致贺。典礼大会前一天,在寺里遇到普陀山的水月大师,因和家父是方外之交,两人在一起攀谈,我无意中看到水月大师身后站着五个人,其中四个见过面,是水月大师的四大弟子妙圆,妙空,妙静,妙虚,便点头打了个招呼。另外一个没见过,素衣罗裙,发髻高耸,是俗家打扮,相貌真可以说是惊世骇俗。我当时便看得呆了。后来听到那四个弟子的吃吃窃笑,才恍然惊醒过来,羞得简直无地自容。幸好父亲和水月大师谈得正投机,好像没注意到我出乖露丑。我本来自制力很好,一直潜心武学,对女色不怎么留意,谁知见到那个姑娘登时便觉得有些飘飘然起来,我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再看那个姑娘,可是越是这样想,越是忍不住去偷看。她那俏丽绝俗的脸庞就像是一块磁力极强的磁石,牢牢的将我的目光吸住,再也难于移开。忽然她慢慢转过头,向我看过来,我的心砰砰直跳,激动得手脚无措。她直视着我的脸,目光那样深邃,又是那样迷惘,仿佛有无数的哀怨之情要向我倾诉。我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想要问是什么让她如此伤心,然后去为她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这时她又慢慢把头转开了,原来她只是无意间看过来而已,她并没有看到我,她的心不在这里。我立刻又像掉进了冰窖里。
“晚上回到住所,父亲将我痛斥一顿,说我枉为世家子弟,从小接受诗书教育,竟然那样肆无忌惮地盯着人家佛门女弟子呆看,成何体统,简直丢尽了归云庄的脸。原来所有我那些痴呆傻相都没有逃过父亲锐利的眼光。第二天开光典礼他没让我去参加,严令我呆在住所,不许出门一步。我一个人呆在屋里,当真是辗转反侧,坐卧不宁。我也明白自己的行为很没礼貌,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门外传来悠扬的钟声,我不由得想着她在大会上的神态模样,那俏丽的姿容,落寞的神情,深邃的眼神……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逼真,仿佛就在我的眼前。我甚至还想到她在四处找我,向人打听我,当知道我不会再来时,她脸上写满了失望,深邃的眼神变得更加忧郁……直到父亲进门喊我,我才从自己的梦幻世界里回到现实,心想父亲见到我这副痴呆相,一定又是一顿训斥。
“没想到父亲非但没骂我,反而笑容满面地对我说,他已经打听过了,原来那个姑娘不是水月大师的俗家弟子,而是清河太玄庄庄主崔无咎的女儿,叫崔倩如。因为崔无咎不能来,崔家五虎也都在外面赶不回来,所以破例让水月大师带他女儿来参加开光大典。父亲直夸崔倩如不仅长得漂亮,而且知书懂礼,很有大家闺秀的风度。问我是不是喜欢崔倩如,如果有意,他就赶紧找人去提亲,免得别人抢在头里。这一下真是让我喜出望外,顾不得害羞,立刻连连答应。开光大礼一结束,父亲真的找到水月大师,托她替我向太玄庄提这门亲事。回家时,我一路上都是提心掉胆,连觉也睡不好,唯恐这事出了差错。父亲一再安慰我,说由水月大师出面,崔无咎一定会答应的。果然,到家不久,水月大师便春风满面地赶来,说是幸不辱命,崔倩如在五台山这么一露面,提亲的人立刻蜂拥而至,踏破了门槛。崔无咎听说水月大师保的是归云庄的大媒,当下便答应了。
“亲事定下来让我欣喜若狂,但我还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早日见到她。出外办事时我总是找各种理由经过太玄庄,去拜见未来的岳父母,却再也没见过崔姑娘的身影。没办法,我只能焦急地盼着结婚的日子早日到来。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前年春天,天下忽然风传消失多年的玉匣天书重现江湖,一时间血雨腥风再起,数不清的人卷入这场追逐,很多人甚至连玉匣什么样都没见到便稀里糊涂地送了命。为了查明真相,早日消弭这场武林浩劫,五大世家中除了现今皇族陇西李氏外,其他四家范阳归云庄庄主号称一指归元仙鹤手的家父、荥阳天雷庄庄主春秋笔郑大同、琅邪鸣鹤庄庄主晴空一鹤王三变和清河太玄庄庄主三才剑客崔无咎,齐集太玄庄商议对策。因为四家曾经与玉匣天书有过莫大的干系,所以大家均觉事态重大,却又不便明目张胆地参与进去,最后决定由四家各派一名优秀弟子,暗中追查天书下落,发现踪迹后相机行事,如果有把握就自己动手,没有把握就飞鸽传书,由四家庄主一齐出动,务必将天书抢到手,由四家代为保管,免得武林中再多伤无辜性命。四家庄主商量完毕便各自回去,安排的四个人分别是崔劳谦,郑见龙,王大明和在下,当天晚上四个人就住在太玄庄,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我对江湖中人人垂涎的什么玉匣天书并没有兴趣,让我激动不已的是,我终于有可能见崔姑娘一面了。
“吃过晚饭崔劳谦说四个人在一起商量一下怎么行动,我推说身体有些不舒服,他们商量好了通知我一声就可以了,先回房间去休息。等了一会儿,天渐渐黑下来,我悄悄起身,见外面没人,便倒插上门,从后窗跳出来,把窗户关好,因为太玄庄是藏龙卧虎之地,不敢有丝毫大意,一路鹤行鹭伏来到后花园。这里距离崔姑娘的绣楼只隔着一堵墙,我先相好地势,在一棵丁香树下隐藏好身形,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二楼的窗户看。我当时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要能偷偷地看崔姑娘一眼就满足了。也不知道呆了有多长时间,仰头仰得脖子酸疼,不时有小飞虫飞过来撞在脸上,楼上虽然点着灯,但没有一点动静,别说崔姑娘本人,连窗户上的影子也没看到。幸好花园里没有人来,藏在树下倒也安全,只是心里担忧有人去房间找我,穿了帮,然后被人发现自己躲藏在人家姑娘绣楼的下面,那可就名誉扫地,说不定婚事也会告吹。正在犹豫不决是不是先回房间,等天亮前再来,忽听吱呀一声,楼上的窗户打开了。一个人影站在窗口,月色朦胧中,正是崔姑娘的身影。只见她举头望月,半晌无语,好像是一尊洁白的大理石塑像,前额在月光下闪着亮光,微风撩起她的鬓发,时不时拂上脸庞。刹时间我的喉咙紧缩,呼吸急促,似乎全身的血液一刹那间都涌到了脸上。忽然丁香树枝在我身旁簌簌抖动,我吓了一跳,以为有人发现了我的行踪,刚要俯身窜出树影,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抓着树枝,由于过分激动,手脚痉挛,带动得树枝晃动起来。崔姑娘向着我藏身的丁香树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她是否发现了我的踪迹。当时我倒是希望她能看到我,把我从树下揪出来,哪怕骂我一顿,罚我一直跪在地上我也心甘情愿。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把窗户带上,随即里面的灯也灭了。
“我等了一会儿,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估计崔姑娘已经上床睡了,再等下去也没用。好在我已经见到了意中人的身影,总算不虚此行,已经心满意足,便从丁香树下钻出来,站在月光下,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发了会呆。转过身准备离开,就听喀的一声轻响,还没弄明白是哪里发出的声音,一条人影幽灵般从楼上直扑过来。人影飞得并不怎么快,但是无声无息,来得毫无征兆,十分突然,等我看到地下的影子,还没来得及转回身,黑影已经当头罩下。我的心一凉,暗道:这下完了,被崔家的人抓起来,不禁婚事告吹,传了出去,非落个身败名裂不可。谁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阵凉风触面,那条人影从我的脸前飘过,分花拂柳,一路穿过花园,径向墙外飞去,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我这个大活人。我不由得机伶伶打个冷战,鼻子里似乎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心里一荡。等我反应过来时,人影已经看不到了。我跑过去,纵身上墙,举目向人影飞走的方向望去,只见明月在天,树影摇地,远处隐隐传来犬吠之声,四下里静悄悄的,哪里还有一点人的影子?刚要下墙到外面找一找,忽听身后有人嘿嘿冷笑。回头一看,花园里站着一个人,正是崔姑娘的大哥崔劳谦。我跳下墙来,把刚才看到的事告诉了他,就听他开口道:‘夜里露寒风冷,卢贤弟身体不适,站在墙上更容易受凉。墙外荒草野地,即在白天也没什么好瞧的,贤弟如有雅兴,明天愚兄陪你到后山上转转。’声音冰冷,殊无敬意。我知道他对我有了成见,自己一个大男人夜里跑到人家后花园里来,无论什么话都是解释不清的,但心里担忧崔姑娘的安全,还是求他先去看看他妹妹。他见我神情真的很急,便上楼去探问,一会儿下来黑着脸道:‘小妹已就寝多时。’我不大相信,问他是否亲眼见到崔姑娘,他生气地说:‘你是说我们家的丫鬟都靠不住?’我又提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子的身影,崔劳谦只是嘿嘿冷笑,不再说话。我知道他不会再相信我,只好闭嘴。
“回到屋里,和衣躺在床上,一夜未曾合眼。心里老惦记着那个人影,月光下看不真切,但感觉上就是崔姑娘。但是崔姑娘根本不会武功,怎能从那么高的楼上飞身跃下?那人穿过花园犹如御风而行,不出半点声息,轻功之高,生平仅见。难道是崔家故意隐瞒崔姑娘会武功?又或者是崔姑娘一直在瞒着父母偷偷地练武?一个武林世家的女儿练武本是很正常的事,无论是崔家还是崔姑娘本人都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如果不是崔姑娘,那又会是谁在夜里从崔姑娘的绣楼上下来,翻墙出去了呢?又不知道崔姑娘现在怎么样了,不会遭了什么不测吧。接着我又想到崔劳谦的冷漠的眼神,他一定是把我当作无行的浪子,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这门亲事。这样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天就亮了。本想找一个崔家的丫鬟打听一下,但看崔劳谦叫我吃饭时的脸色很有些不善,只好规规矩矩,不敢再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吃过早饭,我们四个人打扮成一般的行脚商人模样,离开了太玄庄。”
卢有朋说到这里,内力已经增强了很多,而被封的大横穴也不像先前那样牢不可破,有些松动。他一边暗中摧动内力冲击穴道,一面接着继续说道:“我们四人一路暗中打听,渐渐了解到一些情况。背着玉匣天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相却是众说纷纭,高低胖瘦黑白丑俊差不多都说全了。那少年保密工作做得并不到家,或者他艺高人胆大,并不担心有人来抢他的东西,有时候就在旅馆的饭桌上解开包袱,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本书读起来。他的身手确实高的出奇,好几次有人想打他包袱的主意,都被他轻而易举地制服。那少年下手十分毒辣,绝不容情。那些被打倒的人,开始还能说话,似乎没有什么大碍,谁知一天不如一天,不论用什么药石都不见效,在旅店里躺不到七天便一命呜呼了。我们四个人打听得年轻人似乎是要去山西太原府,不敢稍有怠慢,日夜兼行,到了太原府,根本不用打听,此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谁都在谈论。太原府最有名的两个人金枪赵小宁和镇西镖局总镖头虎胆龙威司马啸风都已折在他的手里,现在各自躺在家里苟延残喘。那人打倒了这两个太原武林的领袖人物,才不慌不忙地离开,临行时还故意给旅店掌柜的留下话,说有人打听他,就说他下一站要去洛阳玩玩。
“赵小宁和司马啸风与我们四大世家来往密切,武功着实了得,没想到会落到这种结局。我们四个人也没时间去看望一眼,又马不停蹄地跑到洛阳。谁知到了洛阳与太原府的情形完全不同,一连在城里转了两三天,谈论这件事的人倒是不少,可说的全是些道听途说的传言,竟然没有打听到半点有用的消息。难道是被那少年用金蝉脱壳的诡计给耍了?我们私下一合计,觉得一直这样在城里空等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到城外各处名山胜景去转转,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这样一处一处去找,果然第二天在龙门奉先寺发现了他的踪迹。据奉先寺的老方丈元照大师介绍,三天前是有这么一个身背包袱的年轻人到寺里随喜,名不见经传,出手却十分大方,拿出一万两的银票给寺里作灯油费。当时寺里正在四处筹款,准备修建毗卢遮那佛像,这笔钱来得正是时候。所以元照大师亲自接见了那少年人。看他长相黑黝黝的不像富贵子弟,怎么可以拿出这么多的钱,听说话也不是中原口音。问他姓名好刻在功德碑上,他说无需,这钱不是他自己的,他也是受人之托,帮帮忙而已。方丈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后来的谈话中年轻人打听嵩山一个叫逍遥谷的地方,问得很是仔细。之后便离开了。
“我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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