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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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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回来你自己嫁吧!”祖孙俩一个脾气,温情迅速被火气取代,柳月娥恼火道:“反正别指望我!”说完一甩手,走掉了。

“这孩子,”柳濠只能无奈的笑道:“怎么净冒傻气……”

※※※

几天后,拆迁款发放,经济们按照陈恪的指示,一家家送去存折,并向他们详细解释钱存在银号的好处。听说一年能有二十几万钱的利息,拆迁户门哪有不心动的?加之他们好几家挤在一个简陋的窝棚里,身边哪敢留着巨款?所以都对这存折很中意。

不过他们还是有很多担心,比如最大的担心就是,别人偷了存折,会不会提走他们的钱去?

“不会的。”经济们解释道:“光有存折提不出钱来,还需要你们的印章、签名、画押、还有暗号,缺一不可。你们只要保管好自己的印章,不把暗号告诉别人,别让别人看到你们的画押,就不用担心有人偷了你们的钱去。当然,存折也是要保管好的。”

“那要是我们自己忘了暗号怎么办?”

“这也没关系,只是稍稍麻烦点。”经济微笑道:“你只要找到我,或者其它的经济,我们会陪你去官府,确认身份无误后,再重新办理密押。”

老百姓哪享受过这样体贴的服务,自然不会再嫌麻烦。

当然问题不止这些,还有人问道:“为什么每日取款超过十贯,就得提前一天通知呢?”

这其实是银号为了规避风险,因为防范的再严密,都有可能出现伪造冒提等现象,只有在总部的账上审核无误,才能避免损失。但十家网点遍布京城,即时核对显然不可能,只有用这种方法,把十贯以上的提款控制起来,才能有效防范风险。

当然对储户不能这样说,经济们解释道:“是为了诸位存款的安全考虑,这样你们至少,有一天时间发现存折丢失,赶紧来钱号挂失,就能避免损失。而且提前一天通知,我们也好安排人,把钱安全送到你们家里。”

听了这样体贴的解释,储户们自然满意。

“那你们会不会倒闭啊?”这也是大部分人都会问的问题。

“我们有几千万贯的资金,当今曹皇后的娘家,是我们股东之一。怎么会倒闭呢?”经济们解释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倒闭,你们的存款也是安全的,因为我们无论何时,都会优先保证储户存款的安全。”

“我不识字怎么办?”虽然汴京百姓,识字的非常多,但在穷人中,仍有相当数目的文盲。

“你总识数吧?认识自己的名字吧?会写自己的名字吧?那就足够了,其余的交给我们的柜员,他们会帮你们办好所有手续……”

你不得不承认,一赐乐业人是天生的商人,他们有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而且还让人感觉无比真诚。结果一天下来,八成以上的储户,都接受了汴京钱号的存折,只有一小部分人,仍然坚持要现款。

经济们说没问题,明天就可以去总号提取……

第二天,马行街前排起了长队,都是来提钱的储户。吓得李达不敢开门,还是钱昇沉得住气,他毕竟是做过大买卖的,这些天安静的观察学习,已经开始有主见了:“这些人没几个是真想把钱提光的,大部分不过是过来体验一下,提个三五贯的居多。”说着拍板道:“按时开门,一耽搁就会引起恐慌。”

“好,听你的。”李达重重点头。

排门卸下,储户涌了进来。

第243章 挤兑

钱昇的判断不算错,但还是高估了百姓对钱号的信心。

起先,大多数储户确实是图新鲜、来凑热闹的。但其中也有对头典当行派来,点三画四、煽风点火,劝储户把折子注销,拿钱在手里多妥帖。

老百姓有个毛病,就是没有正主意,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让那些人说动了意。想想也是啊……俺们跟你又不熟,凭什么把两三千贯的巨款,交给你们保管,就换怀里一张纸片片?

浑然忘了,人家钱号一个月还得给他们多少钱。

这时候,又有几个,昨晚就被说通了,坚决要退存的。一有人带头,很多人便被煽动起来,纷纷求注销存折,把钱取出来。

见到这么多人要退存,其余人自然担心自己的钱,也跟着嚷嚷起来,一时间,钱号前群情汹汹,人们叫嚷着要求赶紧开门!

要是钱号稍稍迟疑,可能就会出大问题。好在钱昇这个判断正确,按时开门、正常营业,这才没有闹出事端。

一开门,人们潮水般涌进店里,扑向一个个柜台。要不是有栅栏挡着,毫无疑问,他们会进去直接动手拿钱。

储户们推搡叫嚷,全没了大宋骄民的风采。大堂里嘈杂之极,柜员们应接不暇,店里乱透了,根本无法正常营业。

好在这时,开封府的官差及时赶到……这是马行街上的巡铺兵,发现了那些储户的异常,去搬来的救兵。

这些官差中的大半,都是昨日去发放差遣钱的,就算汴京钱号没给好处,此刻也得帮他们把局面撑住,不然大家都跑不了。

自古老百姓就怕官差,一看到这些穿公服的差爷出现,能明显感觉到大厅中的气焰低了不少。

“大家不要乱动!”人都说在大宋朝‘官是门面吏当家’,此言一点不假,这样混乱不堪的局面,弄个官来可能就麻爪了,但张捕头却气势汹汹道:“都给我站好喽!”他这蓦地里一喝,是用了丹田的,声如滚雷、气势惊人,竟能把人都震慑住了。

见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张捕头跃上一把官帽椅,大声道:“知道为什么不让你们乱动么!因为偷儿扒手就在你旁边,你来不及想摸存折兑现,就让偷儿盯上了!”

他这一说,唬得众储户捂胸口的捂胸口,捂袖口的捂袖口。

“嘿嘿,你们这帮穷鬼,怕是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吧?”张捕头呲呲牙道:“告诉你们长点见识。一贯铜钱是十斤,两千七百贯铜钱就是两万七千斤。你们住的那窝棚,连只狗挡不住,好么,把几万斤的铜钱摆在家里,躺在上面睡觉啊?回头让偷儿摸去几百斤还算轻的。要是有贼人谋财害命,或者被偷光了想跳河,麻烦你们先立好遗嘱,别给官府添麻烦!”

众储户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心说也是啊,这么多钱放在家里……何况那还不是个家,怎么能安生呢?

“把钱放在钱号,有上百名护院日夜守着银库,飞不了、丢不了。汴京钱号的存折就是现银,今天不兑,明天兑,明天不兑后天兑,分文不少,还哗哗的涨利息!”张捕头这才放缓语气道:“你说得蠢到啥程度,才算不过这个账来?”

他夹枪带棒一顿呵斥,竟把众人说得软了不少。

“差爷这话好没分教。”见众储户被唬住了,那些藏在人群中挑事儿的,便出言道:“这存折上明明写着,存款自由,我们昨天答应,今天变卦怎么了!”

“就是,汴京城又不光这一家能存钱,”马上又有人接话道:“我们就是想挪个窝,不行啊……”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么?”张捕头冷冷一笑,望向众人道。

众储户不禁摇头,往这家存赚钱,往别家存得赔钱,谁会算不过账来?

张捕头鬼心眼子见多了,冷笑起来,指着说话的那两人道:“你们过来!”

那两人一缩脖子,想往后闪。

“你们闪什么?”张捕头拨开众人,把他们提溜出来。

“小人怕官。”两人低着头作揖不迭道。

“我看你们挺能顶嘴的。”张捕头哂笑一声道:“哪来的?”

“十三行铺的……”

“十三行铺的?哪一行?”

“车辙行。”两人互相看了看,分别道:“车印行。”

“车辙行、车印行?你们里正叫什么?”

“叫、叫……”两人登时汗如浆下,他们根本就是同业派来的习作,又不那么专业,哪里知道的那么细?

“连自己里正叫什么都不知道,你两个卧底也太不称职了!”张捕头啐一口道。

“是,我们不是十三行铺的!”两人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朝众储户大声道:“今天来,就是为了揭穿这汴京钱号的骗局的!钱庄为客户保管钱财,向来都是要收保管钱的。这一家汴京钱号,却倒给钱,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有的话,只能说明这是个骗局!”另一人接着道:“其实他们,把你们的存款拿去放贷赚钱,只把赚来的利息分了点零头给你们,你们就乐成这样,殊不知,他们拿你们的钱,赚了暴利呢!”顿一下又道:“况且,万一贷款收不回来,你们的安置钱,就打了水漂了!”

“所以还是存在我们那儿吧,我们虽然要收钱,但是不会动你们的钱!”这真是信口雌黄了,但骗骗无知的百姓,还真是管用。

众储户闻言无比气愤:“怎么能用我们的钱放贷呢?不答应,绝对不答应!”

“一帮子蠢材,人家不赚钱,给你们的利息从哪出?”张捕头骂道:“你以为典当行就老实了?告诉你们,一个鸟样!而且他们是吃了借方吃贷方,还吃得比谁都狠!”

“那也不能用我们的钱,万一赔了怎么办?”

“赔了赚了,又赔不到你们头上!”张捕头大骂道:“睁两个眼喘气么?看不到存折后面写着,保证存款安全么!人家汴京钱号几千万贯的身家,还用得着赖你们那千把贯的抵债?”

“真有那么多钱,就把款子兑给大家!”两个家伙捣乱道。

“兑!怎么不兑!”钱昇的声音响起,他朝张捕头感激的点点头,也上了把椅子道:“我是这家钱号的东家,现在向诸位说明一下。”

“说……”大厅中,渐渐从嘈杂转为安静。

“首先,你们的存款绝对安全,敝号保证随时支取,但按照我们的规矩,提款十贯以上,请提前一天通知。”钱昇抱拳道:“所以请诸位今日在柜上登记一下,明日就可以来领钱了。”

这总算有个说法,而且昨日人家也确实言明了,大额提款需要准备时间。众储户松了口气,便开始在柜台上登记。

见场面渐渐控制下来,钱昇擦了把汗,朝张捕头拱手道:“请楼上用茶。”

张捕头喊了半上午,嗓子早冒烟了,闻言点点头,吩咐手下维持好秩序,跟着钱昇上去了。

※※※

上去三楼的办公房,才看到陈恪在这里。

一见正主,张捕头大倒苦水道:“三郎,这么闹下去,可要出大事啊!到时候,我担待不起,你担待不起,连我们老龙图也要受牵连的!”

“坐下喝口茶,润润喉咙。”陈恪却一脸淡定的朗声笑道:“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今天要不是我拦着,非得出大事儿不行!”张捕头半是表功,半时后怕道。

“张大哥今天没得说,救了我们钱号一命。”陈恪正色道:“敝号自有厚报!”

“呵呵,自家兄弟,别客气……”张捕头心花怒放,嘴上还要假假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今天储户闹得厉害,其实是虚火。”陈恪笑道:“他们让钱烧得脑子不清醒了,被人一挑唆一个准。”说着轻叹一声道:“说起来,也是我的失误,一千七百本存折,太少,一万七千本,还差不多。”

“怎么讲?”

“咱们宋朝人不分家,开国一户,现在还是一户。可开国的一户不过十几口人,到了现在,却繁衍成十来家、二三百口。一帮子叔伯兄弟,各自有自己的小家庭,在官府的户口册上,却仍是一户人。”陈恪无奈的摇头道:“可终究已经不是一家人,各有各的日子。我们把钱给了族长,看似省了事,实际上是找麻烦。那么多钱,人人都想占一份,谁肯都放在公中?”

“店里店外那么多人,都嚷嚷着把钱提回去。”陈恪叹口气道:“不就是想回去分了了事么?”

“确实有这层原因。”张捕头点头道:“看来当时图省事,竟给现在惹麻烦了。”

“也不对,其实他们争也好。”陈恪朗声笑道:“我们无非就是多出几个存折么!”

“三郎有信心过去这关?”张捕头笑笑道:“我得回去跟老龙图交差。”

“没问题。”陈恪长身而起,望着外面人头攒动道:“看我再把他们扳回来。”

第244章 熬过寒冬

汴京钱号干的,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营生。所以现在的乱象,实属意料之中。

陈恪预想的局面,要比现在麻烦十倍,准备的手段,也是针对十倍麻烦的,遇到这点问题,自然不会手忙脚乱。

当天下午,他便派出了越来越精干的经济队伍,去挨家挨户的做工作……道理还是那些,掰开揉碎了说,才能印入他们的脑子里。

包括拆迁款分割的问题,钱号也保证,只要储户内部达成了协议,随时可以在柜台上,把一份大额存单,拆分成若干小额的,哪怕每人一个户头,都不成问题。

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它避免了钱号,被拆迁户内部的利益纠纷伤害到。

至于其它的蝇营狗苟,陈恪坚信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真金白银面前,那些对手哪怕说得天花乱坠,都显得苍白无力。

很多储户过了一宿,自己就能想明白……确实啊,没好处的事儿,谁都不会干。只要汴京钱号保证他们的存款安全,爱干什么干什么去。要是转存在当铺里,不光没得利息吃,还得赔钱。

更重要的是,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不拿去投资呢?

不过人要都那么听劝,这世界就没有战争了。还是有不少认死理的、被煽动的,管你说破天,也要见到真金白银!

※※※

第二天,凑到汴京钱号的人,还是海了去了。大都是看热闹的,但排队取现的也不少。

而这次,汴京钱号也做好了准备,对任何要求提款的储户,二话不说,立即照付……

在仔细检验,确认无误后,柜员便朝着后面高唱道:“兑现钱两千六百贯!”

“我只要银子,不要钱!”显然有人拿相国寺和尚的遭遇,教育过这储户。

“好嘞,没问题。”柜员脆生生朝后面道:“不要钱,只要银!”

不一会儿,帘子掀开,钱号的伙计,四人抬上来两个箩筐,里面装满了银锭,都是刚出炉的‘足纹’,白光闪闪,耀眼生花。

“客官,”柜员请他进到栅栏里面,很客气的说道:“请你点点数。”

“我怎么点?”那储户傻了眼,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竟大感为难的回头道:“还有,我怎么拿呢?”

“照规矩,应该送到府上。不过,今天兑现的人多,实在抽不出人手。真正对不住!”你自己把这两筐白银挑回去吧。

那储户只好去把自己的几个兄弟叫进来,一锭一锭的反复数那些银锭。

“好了,好了!”正在点数之际,后面排队的储户有人大喊道:“兑了银子的好走了,前客让后客!大家都有份。”这一催促提醒了外面的人,都不耐烦地鼓噪起来。

“不要急,不要急,都有份!”李达亲自在大堂维持秩序道:“等这位客官把银子提走。”

在一片催促声中,那储户点清了银子。然后四个兄弟抬着箩筐,呼哧呼哧走出去。

见了这个实例,储户们终于直观的认识到,哪怕是提现银,两千七百两银子的重量,也得四个大男人来挑……不过还是有许多准备充分的储户,全家的男丁出动,这点分量并不成问题。兴高采烈,护送着现银回去了。

一上午,汴京钱号便兑出去十八万两银子。

到下午上排门时,又出去将近二十万两。

李达和钱昇都有些慌了,库里不过一百六十万两银子……这还是趁着代朝廷收土地款,把所有的金条和铜板,都换成银子了。这一气就出去三十八万两,还能顶几天的事儿?

“大人,为什么不用铜钱支付?”李达不解道:“我们完全可以再推说,只有铜钱了么。”

“那不行。”陈恪摇头道:“艰难的时候还在后头,到时候,你们就会体会到,信心比黄金更重要!现在不过是一点小考验,当然要把事情做漂亮了,让人们建立起信心来!”

“可是,不用四天就要告罄了……”

“不要紧。”陈恪却不以为意道:“明天就只进不出了。”

“真的?”两人半信半疑道。

“不信走着瞧……”陈恪狡黠一笑道。

※※※

第二天,那些昨日没取到钱的,一早就来排队。才发现许多昨天已经取现的街坊,竟然来得更早。

“哎,周大伯。你们怎么又来了?”没取到钱的问道。

“别提了,昨晚我们刚分了钱,夜里就被千刀杀的蟊贼偷了!”那叫周大伯的叹道:“十几个叔伯兄弟,没被偷的就我们几个,还是赶紧再存回来吧。唉,本以为自己拿着才是钱,现在看,是大错特错,丢不了的才是钱啊!”

没有什么,比提款当晚失窃更能震撼人的,几乎是转眼之间,风向大变,再也没人提取钱的事儿了。

这时候,钱号下了排门,开始营业了。

在店伙计的引导下,储户们鱼贯进入,比起前几日的浮躁,今日他们却安静的很。

“客官,带齐手续了么?”第一个储户靠在柜台前,柜员挂着职业化的微笑道。

“呵呵,带是带齐了,不过不取了……”储户摇头道:“继续存着吧。”

“客官。真不取了?”柜员脆生生问道。

“不取了。”储户郁闷道。

“其实存着也好!”柜员笑容灿烂道:“不光有利息,而且还安全。日后店里肯定没这么忙,客官要用多少现银,提前打声招呼,敝店派人送到府上多方便。”说着把手续办完,递回了折子道:“这里是的存折,客官请收好了。”

“哎,多谢多谢……”那储户把折子往怀里一揣,怏怏走了。

这一下,极大部分的储户都散去了,剩下的都是要存款的。到了晚上盘点,发现今天只出去了五百贯不到的铜钱。却回来了二十八万两银子……全是昨天放出的。

“大人真是神了!”李达佩服的五体投地道:“怎么会料到,今晚就有偷儿呢?”

“呵呵,贼的鼻子最灵了,怎么会放过他们呢……”陈恪不会告诉他真相的……其实官匪一家,开封府的官差,是汴京城小偷的祖宗,让他们去做点事,从来没有折扣,何况还是去偷钱。

一晚上,汴京城的小偷,疯狂的光顾了拆迁户门的窝棚,第二天,这股挤兑风潮,果然就消停了。

人有时候,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逼着咱陈三公子出盘外招。

※※※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储户们尽管对汴京钱号,拿自己的钱放贷颇有烦言。但让他们自己放,又没那个胆量;存在别家,又不甘心,只好继续忍受汴京钱号的‘剥削’了。

往后的日子仍然磕磕绊绊,那些狗日的典当行,不甘心把高利贷降下来,却一门心思想把汴京钱号整垮,自然出尽招数给钱号使绊子……

加上韩琦总想找钱号的麻烦,可以说,汴京钱号在最初的两个月里,一直是风雨飘摇,穷于应付。好在有曹家和柳家的照应,加上侯义、李全这些人的奔走,总算在官面上顶住了。

至于同业之间,依然你来我往的斗法,但没有官府权力的干涉,陈恪有信心应付四面八方的敌人。

转机出现在冬月底,韩琦终于顶掉了贾昌朝,一屁股坐在枢密使位子上,接替他的是成都知府、益州路转运使、两川兵马提辖张方平。

听到这消息,青神财团的哥们儿,都是如释重负……竟然是老张啊,那可是老熟人,在成都时吃了我们多少好处?终于到了回报的时候!

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但汴京钱号的日子,却渐渐好过起来。放出去的贷款,开始有了可观的回报;存款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更重要的是,从知道张方平取代韩琦后,京里的大户、商家终于消除了顾虑,放心的把富余资金交给钱号打理。

比起那些腐朽贪婪的典当行,人们有一万个理由,选择汴京钱号。京里的大小商家,都愿意跟这家专业且不贪婪的钱号打交道……许多人做出了,从汴京钱号贷款,还清高利贷的举动。

总之,在嘉佑元年的冬天,这家孕育着太多希望的钱号,终于扎下了根,开始默默扩充自己的实力……

但这时候,人们也已经不再关注这家钱号与同业的斗法,那毕竟铜臭气重了些。现在人世间的焦点,是一桩清华之极的旷世盛典!

此时此刻,全国各地的举子汇聚京城,准备参加转过年就要举行的抡才大典!

在未来,无数人将感叹,这是宋朝历史上无与伦比的一届科举。

无论是文学上还是政治上。

在文学上,这届科举中升起了一颗颗璀璨的恒星,无论亮度还是数量,可谓空前,亦是绝后。从今往后,大宋朝的气象风流,就全在这一科进士的身上、笔下……

而之后一千年的文风嬗变,人们之所以能用人话写作,也是从这一科开始的。

至于政治方面,整个宋朝之后三十年的兴衰起伏,亦由这一科的进士主宰……

第245章 才子、大儒与奸臣

按照规定,发解举人限十月二十五日以前到礼部贡院投纳家状、保状等,办理报名手续。但直到翌年正月下旬才会开考。这之间两三个月,全国各地的数千举子汇聚汴京,让这座本就文采风流的超级大都市,变成一个文人的世界!

从十月到来年的四月,这半年的时间,大宋朝的读书人,将是这座城市的主角,他们中的佼佼者,更将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甚至是超级巨星,从此照亮帝国的天空!

当然成为明星的先决条件,是在春闱中及第。因为从‘张元’事件之后,殿试便只排名次不淘汰,所以可以以春闱为界线,将这段时期划分为两个阶段。前半段是气氛浓重的举业研习,后半段则是通宵达旦的肆意狂欢。

尽管十月底是报到的最后期限。但实际上,没人会等到最后一刻才抵京,举子们往往在桂榜题名后,便收拾行装,尽早赴京赶考了。为的是早些抵达京师文教荟萃之地,及时了解最新的文坛风向、政治热点;也多些时间拜访名师、参加文会、向京师的举子多多请教。

没办法,谁让每次科场及第进士,大率皆是国子监、开封府解送之人。这并非什么科场舞弊之类,其奥秘就在于,京城离政治文化中心近,能够探听到有关考试的信息,揣摸到主考官对文风的好恶。所谓‘国家用人之法,非进士及第者不得与美官,非善为诗赋策论者不得及第,非游学京师者不善为诗赋论策’者是也。

因此每年这个时候,京城所有的会所场馆,只有一个功效,那就是举办各种各样的文会、诗会、讲学……平均一天会同时举行十几场,多的时候甚至达到二十几场。

如果你以为这些文会,只是书生们的考前冲刺班,就错了。这其实是大宋朝精英阶层的一场盛典,有硕德鸿儒开坛就讲,有朝廷官员点拨后学,有王公贵族设列其间,有巨商大贾出资赞助,更少不了京中的名妓们应邀前来助兴……

你若以为名妓们只是花屏,就大错特错了。她们的诗词书法,远超绝大多数士子的水平,往往不经意间,就成为光彩夺目的主角。事实上,这样的文会,也是最能成就名妓地位的场所。因为她们的才名经由士子传诵,才会光彩照人,天下皆知……

但是每日这么多的文会,名妓们自然不会一一光顾,她们也在选择,选择那些名流硕儒举办的、有悠久传统的、汇聚顶尖士子的文会,而一般不知名的小文会中,则很少见到知名妓女的影子,原因不言而喻。不要埋怨这社会太现实,实在是人们都生活在现实中……

比较顶尖的文会,往往是由成名已久的官员、京中既闲又贵的王公所主办,但今年的情况不大一样。由应届考生举办的三大文会,竟着实抢去了大半风头。

其中为首的,是‘太学文会’主办的诗文大会。这个有多年历史的文社,汇聚了京师中名声最响亮的一帮年轻人,其会首刘几,更是被视为连贯三元的不二人选……尽管他的风头,一度被某人抢去,但有无数达官贵人为他造势,很快便再次成为万众瞩目的偶像。而且太学文会的人脉、资金都无比充足,总能请到第一流的名师,在最好的场所举办。每次前来捧场的名流多如过江之鲫,其出尽风头也是理所当然的。

另一个十分红火的文会,是由‘嘉佑学社’主办的,看名字便知道,这是个今年刚刚成立的社团。其成立之初籍籍无名,蹿红也就是最近两个月的事。准确说,就是秋闱放榜以后——先是学社众人全都上榜,继而在状元楼的比试中,完胜太学文会,使其名声大噪。

京中人人都知道,这届太学生中,有一大帮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没有加入太学文会,而是自己成立了一个学社。他们说,如果有人能和刘几争一争,那么只能是嘉佑学社的两个年轻人,一位是会首、别头解元陈恪,一位是乡试亚元苏轼。

当然,仅凭两个才子,还撑不起第一流的场面。还离不开当今国舅曹家的倾情支持,曹家一改往日的低调保守,赞助了嘉佑学会的一切活动,为他们请名师、出场地、邀名妓……不过别人也说不得什么,谁让陈恪的后娘,是曹家的女儿呢?自家人帮自家人,天经地义的。

嘉佑学社的声势,不弱于太学文会,还有个原因,便是京中的名妓们,特别愿意来捧场。起先,她们都是冲着陈恪来的,又来又发现了苏轼这块瑰宝……名妓们阅人无数、眼光独到,知道这个目前只算小有名气的马脸帅哥,在未来绝对会成为,天下第一流的大才子!

有这二人在,便足以让名妓们趋之若鹜了……

至于最后一个由应届生主办的文会,与华丽盛大的前两者不同,显得那么的低调无华,却又有十分高端的影响力。它的创办人不是才子,而是分叫张载的中年人。

张载,字子厚,今年三十八岁,关中人,面黄肌瘦、其貌不扬,完全没法跟刘几、苏轼、陈恪,这样的青年才子相比。却得到当朝宰相的支持,在大相国寺设虎皮椅,开讲《易经》。因为他已经是举世闻名的儒者,所创的‘关学’亦被认为是儒家重要的流派之一。

为什么要讲《易》,而不是别的,因为《易学》号称‘万法之源、无所不包’,被认为是一切哲学的哲学,所有学问的最高境界。据说只要通了《易》,看什么都是一目了然,世间再没有难得倒你的学问了……至于区区科举,自然更不在话下。

但你要以为,只有那些喜好儒学的老头子,才会参加他的文会,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张载喊出的口号,着实是这个时代的最强音,他说我们读书人,不应该寻章摘句、吟风弄月、蝇营狗苟、沾沾自喜;那我们要做什么事呢?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四句口号一经喊出,顿时引来粉丝无数,不知多少人前来听他开讲。但张载只讲了一半,便停了。因为一天晚上讲学之后,他从洛阳前来赶考的表侄,程颢、程颐兄弟前来拜会。

不错,这二程兄弟的‘程’,正是程朱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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