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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灵异]非君莫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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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更不用说首当其冲的蒋平。
蒋平吐得肝肠寸断,有气无力地靠在门上,指着他一句讥诮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师祖道:“赵钰,你真以为这天下没人治得了你吗?”
“你可知当今官家是本侯的堂弟?本侯还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谁敢动我!”
徐庆狂笑出声。
赵钰冷眼看他:“你笑什么!”
“俺是江湖中人,管你什么免死金牌、皇帝老儿的,俺摸黑就能做了你!”
赵钰头上冷汗直下,他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些江湖中人高来高去,武功高强,杀贪官除暴吏时有发生,今番轮到自己头上了?而且这次新上任的知府,也不给自己的面子,情况显然有些棘手。
“你敢!本侯诛你九族!”
“死都死了,看你能拿俺咋样!”说着举起双锤,当场就要打他个脑浆迸裂。眼前一花,一个白影瞬移到跟前,压下了他的手,正是师祖。
“勿动。”
惜怜悄悄来到赵钰身后,低声道:“侯爷,有官府的人,他们不敢妄动。好汉不吃眼前亏,您先被他们带回去,以侯爷的身份,量他们不敢把您怎样。我刚刚往襄阳放了飞鸽,王爷一定会来救您。”
赵钰正要夸他聪慧,听到最后一句,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扼住他的喉咙,尖着嗓子大吼道:“谁让你告诉他的!本侯死也不要他来救!”
惜怜只觉喉咙上如铁箍,渐渐眼前发黑,他仍努力睁大眼,死,他不怕,只想死前再多看这人几眼。意识慢慢模糊起来,可突然间空气又一股脑涌进喉咙,他呛咳着委顿在地。抬眼看到赵钰扶着手腕呆立一旁,脚边是一颗打磨过的、细长坚硬的石子。
“窝里斗啊,你还不嫌自己孤家寡人吗?”白玉堂把玩着手里的飞蝗石,骑在鱼鱼身上,要不是他现在不能妄动真气,那一下肯定能废了他整只手腕。
“咳咳……侯……侯爷……您怎么样……咳咳……”
赵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拉起惜怜扣在胸前,掏出靴子里的匕首比在他的颈上:“你们都让开!”
众人面面相觑。
徐庆不耐地道:“你们窝里斗,管俺们啥事!都不是好鸟,吃俺一锤!”
赵钰手上一紧,在惜怜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急急道:“你们不是自诩侠义吗!他,他可没害过人,你们能眼睁睁看本侯要了他的命?!”
韩彰安顿好一干童男,正赶上这出戏,呵呵一笑:“你的人你都不心疼,我们心疼他岂不给你戴绿帽子?”
惜怜忽然大喊道:“救命啊!我怕死!”身子却未有一丝挣动,“大侠,我还年轻,我不要死,你们放了侯爷吧,放了他,他就不会杀我了。”
“你们快给本侯准备马匹、钱两!不要追来,否则本侯就杀了他!”
“大侠,你们放过我们吧,不然侯爷一定会杀了我,到时你们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们!”
展昭悄悄问白玉堂:“他做鬼不找杀他的赵钰,找我们干什么?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惧赵钰的威胁嘛。”
白玉堂指指脑袋:“他这里不好使。”
展昭默然,照白玉堂的意思,受他威胁的众人,岂不更没脑子?
赵钰、惜怜的把戏,众人看得分明,明知是演戏,也是无奈,看他才刚掐惜怜的架势,众人都心知肚明,惜怜不怕死,赵钰也真能下的去手。
“还有,你们不要他俩的解药了吗?”惜怜忽然指着白展二人。
“你有解药?你可知他们中的什么毒?”师祖问道。
“我当然有,他们……他们中的是……是……”
赵钰接口道:“是季先生特制的化功散!”
“放屁!你们明明说没有解药!”徐庆怒道。
“我们没说过!”惜怜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芳香四溢的药丸,托在掌心,“你们看,这就是解药。”
“你说是就是,怎么证明?谁知道是解药,还是毒药。”蒋平皱眉,他一点也不相信这人的话。
“我吃给你看。”惜怜一口吞了下去,半晌才道,“这会儿你们信了吧。我先给你们一颗,等你们放了我们,我再给你们另一颗。”说着,把一粒药丸扔向白展二人。
展昭伸手接住,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好香。”
白玉堂捏过来看看,犹豫道:“先不要吃,回去找个大夫瞧瞧,看是不是解药再说。”
两人退到角门上,赵钰很小心地把身子缩在惜怜身后,匕首对准了他的后心,惜怜很配合地往门口退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惜怜牵着官兵送过来的马匹,退到了门口。
“哼,你们,本侯都记下了,有朝一日,本侯让你们百倍偿还,生不如……啊……”
话音未落,赵钰惨呼一声,身子抛向高空,落在庭院当中。
“侯爷!”惜怜哭着扑上去。
众人看向门口。
火光难及的阴暗处,缓缓走出一人,头发蓬乱,身形佝偻。
来人抬起眼睛一扫,但凡与他目光相接之人,都不由心头一凛。这人的眼神仿佛万年寒雪下翻滚的岩浆,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在黑瞳中闪烁。目光触及到白玉堂和展昭时,顿了半刻,风雪里似乎有了一丝温暖。但当他的目光回转到地上呻吟的赵钰身上时,那股恨意直达九天。
“这不是老五的师父嘛。”徐庆挥挥手,“师父,你来了啊。”
离他最近的韩彰忙扯了他一下,低声道:“他不对劲儿。”
徐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颜渊和日间所见大不一样,除却凌乱的衣袍、颌下的青须这些外在的东西,整个人好像都变了样,活脱脱一个垂死之人的病态,将他身上温文的气息侵蚀殆尽。
师祖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已经飘到他的跟前,凝眸良久,终是长叹了一口气:“你不能杀他。”
颜渊麻木地抬了抬眼皮,声音嘶哑不堪:“为什么。”
“为了这么一个败类,搭上三条命,不值。”师祖凝视片刻,才郑重的说道,“儿啊,你难道要为父再感受你当年的心境吗?”
古井无波的眼睛有了一丝涟漪。
颜渊握紧拳头,深呼了一口气压抑着步子来到赵钰跟前,看了许久,方缓缓道:“赵钰,你可还记得我?”
赵钰勉强抬起头,惜怜把他搂在怀里,用袖子擦他额头的虚汗。
“本侯……不认得……”
颜渊忽然之间很想狂笑,自己日夜挂怀的仇人,却对自己没有印象,可笑的讽刺啊,煎熬了快二十年,对方却过得潇洒如常。
“不记得我没关系,你只要记得这个就好!”颜渊把一样金光闪闪的东西,丢进赵钰怀里。
惜怜举到他眼前给他看。
那是一只金钗,顶上两颗硕大的明珠,钗身较一般的簪子要粗上几分,尖的那一头被磨得极其锋利。
赵钰双眼睁得老大,一把攥紧,变调的声音挑战众人的耳膜:“是那个贱女人的!是她!贱货!本侯化成灰都记得她!”
颜渊夺过金钗,反手抽了他一个大嘴巴,两颗牙飞了出去,冷笑连连:“今日这般下场,都是你自作自受!”
赵钰不怒反笑:“你竟然没死!你不是很爱她吗,怎么不下去陪她!”
师祖插进来道:“你若还想多活一会儿,就闭上嘴!”
此时,又一阵骚动,一群人风风火火地从西跨院赶了过来。
卢芳上前道:“真人,童女都已救下,送到了府衙。包大人命我等拿下嫌犯平阳侯赵钰,带至衙门受审。”
师祖指着地上的人:“就是他。”
官差上前要绑他,赵钰怒目而视,喝道:“本侯现在仍是侯爷,谁敢绑我。”只要到了官府,自己有免死金牌,定不能奈他何,言语间也因此气势很多。
卢芳身后转出一人,青衣儒衫,眼睛智慧有神,捋着短短的山羊须笑向赵钰:“你便是有免死金牌,也难逃律法制裁,你若不信,不妨走着瞧。”
卢芳忙向众人介绍:“这位是包大人的至交好友,公孙策公孙先生。赵府的机关,便是公孙先生破解的。”
众人立即仰视。
那厢白展两人忽然惊呼一声,大家忙去看,只见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眼里只有白展二人的猛虎鱼鱼,口吐白沫,翻倒在地,四肢抽抽。
“这是怎么了?”白展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会不会是那颗丹药的事!”
两人抬眼一看,就见到人群中的公孙策,白玉堂清楚地记得这人医术高明,大喊道:“公孙先生,你快救救鱼鱼。”
公孙策咳嗽一声,谦恭万分:“学生无能。学生给人看病还行,给畜牲……还真不会……”
“你是什么草包大夫!”白玉堂慌不择言,被师祖呵斥了一声。
忽听一清脆的女声道:“可否让我试试?”
人群中走出一个二十出头鹅蛋脸的粉衫女子,在众人注目下,丝毫未显扭捏,大方爽利地来到巨虎跟前。
“你快给它看看,鱼鱼不会咬人,我们看着。”
卢芳小声给身后的人解惑:“这位就是闵子谦的女儿闵秀秀,跟他爹四处行医,医术很是高明。我们救了童女后,有不少弟兄受伤,她自愿留下来帮忙处理伤患。”
蒋平瞪着他,眼珠子咕噜噜直转,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公孙策咂咂嘴:“学生竟输给了一个姑娘家,医术果然还是不精啊。”
闵秀秀听到了他的话,起身道:“先生过谦了,所谓术业有专攻,我和爹爹惯走江湖,看的病五花八门,跌打损伤都还拿手,说到针灸、内虚化寒、调理益气却是万万不及先生的。”
“姑娘过奖了。”公孙策笑眯眯地看着她,“说来也怪,学生对金属创伤、奇门毒素还真是缺少研究,我这里有一本祖传的《五毒集》,姑娘若是有意,可一同参研。”
白玉堂性子急躁,眼见两人聊了起来,估计鱼鱼没大事,但还是想听到确切的保证,于是不顾礼貌地打断两人:“闵姑娘,鱼鱼到底怎么了?”
“它之前吃了大补之物,后又吃了极补血气的活血,幸而是它,若是一个人,只怕早就气血翻涌,七窍流血而死了。无妨,过一会儿就能醒。”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鱼鱼缓缓睁开了眼。
展昭欢呼一声,要上去亲它,被白玉堂拽住:“你没听人家说,鱼鱼火气大吗?你还亲它,小心它火气飙升。”
白玉堂掏出怀里惜怜给的药丸让他看:“先生,你看这是什么?”
公孙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道:“这是治男子不举的丹药,加了香料,有轻微催情的效用。”
“就知道不是好东西。”白玉堂就着公孙策的手一拍,药丸化成了粉末。
“哎呀,你怎么这么性急,”公孙策惋惜不已,“能炼出这种丹药,很不简单,学生还想好好研究研究呢。”
“哪里走!”
众人忙回头,原来赵钰趁众人注意力转移,推开惜怜,抢身上马,却未能逃过一直关注着他的颜渊,被他一颗飞蝗石打翻在地。
颜渊面无表情的道:“我先废了你的腿,省得你逃跑。”
赵钰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磕磕绊绊道:“你……你敢!本侯可是皇亲国戚!你要敢伤我,这回可没贱齤人来给你开脱……啊……”
剑光闪过,颜渊勾起脚边长剑,血珠从剑身滑落。
赵钰痛嚎着在地上翻滚,一只脚飞了出去。
师祖面色一变,上前封了赵钰的几处大穴,公孙策和闵秀秀也随后来包扎。
赵钰疼得狠了,理智也在远去,口内说着不知轻重的话:“哈哈,你生气了……还有更好气的……那贱货倒是肤如凝脂,味道极好……”什么淫邪的话跟着脱口而出。
师祖急急封了他的哑穴,回头一看,暗叫不好。
颜渊此时额上青筋暴绽,目光混沌,浑身抖得如风中落叶,分明是癫狂的状态。
“让开!不杀了他,我颜渊誓不为人!”
惜怜忽然抱住他的腿,痛哭哀求:“求求你,放了他吧!他也只是个渴望得到父爱的可怜人!你已经废了他了!就放他一条生路吧!你要是不解恨,就杀了我!”
看着哭求的人,颜渊心头一阵恍惚,十几年前,也有人这么跪下来求人,可是谁又曾为她心软?
“啊!”颜渊狂吼一声,踹开惜怜,晃过师祖,长剑一挑,赵钰的另一只脚飞了出去。
众人惊呆了,虽然赵钰被封了哑穴,听不到惨吼,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仿佛更加具体,众人竟不忍再看。
师祖一把拽住他刺向赵钰心口的手,怒道:“你难道要气死为父吗!你要为父眼睁睁看你赔上一命吗!”
颜渊面上泪痕满布:“爹,你放开我!儿子的心已经死了!不亲手杀了他我活不下去!”
听着他的哭求,师祖心如刀割,十六年前他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有人给了他希望,但是,这次呢?他还能为谁而活。
颜渊在师祖一愣神间,晃到赵钰面前:“今日便是个了断。”
提剑欲刺间,惜怜已经爬了回来,扑在赵钰身上,喊道:“你要是杀他,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颜渊狠狠心,正要刺下,一个清冷的声音响在耳边,挽回了他濒临崩溃的神智。
“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师父!”
白玉堂寒霜扑面地立在他和赵钰之间。
“……你还认我这个师父吗?”半天他才颤抖着问出这句话。
白玉堂低头:“我不知道……你那么做……我……”
颜渊惨笑一声,身子倒退几步,被师祖伸手扶住才不至于跌倒,自嘲道:“说来,我和赵钰也没什么不同……一样背负罪孽……”
惜怜看出了白玉堂对颜渊的影响,爬起身扑到白玉堂身上,哭得好不凄惨:“大侠,求你求你!放过侯爷吧!他的罪责我愿意替他还!只求给他一条生路!”
展昭看不过去了,上前扶起惜怜,他不明白师兄与赵钰之间的仇恨,只是这样不近人情、手段毒辣的人,跟他从小相处性子温和、有些痞气的人截然不同。
身后赵钰捶着地面,呜呜出声,惜怜回身把他抱进怀里,泪如泉涌。
展昭看他的意思,似乎有话要说,惜怜也把央求的目光投了过来,他心软,不由上前解了他的哑穴。见白玉堂正神伤,就走到他对面,抱住他,想给他无言的安慰。
赵钰喘了半天,凝视惜怜:“本侯什么也给不了你了,你还呆在这儿干吗?你走吧,你没害过人,他们不会为难你。”
在惜怜的印象里,赵钰从未这么温柔地跟他说话,一时泪水愈加汹涌:“侯爷,我从十岁起就跟着你,已经九年五个月零二十一天了。一开始我也怨过你,恨过你,可是到了现在,只剩下爱你……我从没贪图过什么,只希望你能多看我几眼,便是为你死了,我也心甘……今日,你若难逃此劫,惜怜绝不独活!”
赵钰愣愣看了他许久,忽然狂笑出声,眼泪都笑了出来:“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我一直渴望得到的终是镜花水月,临死才明白自己还有人惦念,还能得你一人真心,不枉此生。”
笑声中,他一把推开惜怜,掏出怀里一个竹筒,扣动机关,梨花针激齤射而出,泛着荧荧蓝光,却是喂了剧毒。
“颜渊,本侯让你痛苦一生!”
展昭抱着白玉堂正好看到赵钰的动作,情急之下,一把推开白玉堂,自己想要躲闪时已是万万来不及了。“噗”的一声,银针扎进他的肩上。闷哼一声,当下就失去了知觉。
“猫儿!”白玉堂只来得及接住他倒下的身子。
颜渊心头大痛,狂吼一声,手中长剑甩出,正中赵钰心口。
“不!”惜怜嘶吼着爬上前,抱起赵钰的身子,他的口中鲜血淋漓直下,“侯爷,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走绝路……”
“……我……死都……不要……父王……救……”
惜怜抱着渐渐冷去的尸首,心头反而平静非常。
在他额头留下一吻,惜怜看着整个人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般的颜渊,轻声道:“侯爷这些年过得并不安稳,他总是梦见有女鬼向他索命,人也神经质起来。王爷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却沉迷男色,又断了后,王爷对他失望之余更添厌恶。这才请命,让官家封到了江宁。”
摸摸赵钰的脸颊,惜怜温柔地一笑:“虽然侯爷不能得到王爷的爱,可在这江宁的一年里,却是我们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他本是一个‘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的人,所有童男,最多临幸一个月就厌了,却将我带在身边快十年……我是被我爹卖到馆子里的,他或许觉得我们是同病相怜……”
“我猜侯爷的不幸,便是因为那个女人……我曾见侯爷私设灵堂,偷偷拜祭……一次被王爷撞见,惹得王爷大怒,说都是这个女人的死,坏了他的好事,令他的情况极为不利……后来侯爷就来了江宁,梦也没做过了……”
“那个女人,或许就是你要找的……她葬在襄阳城西郊的留风坡,无碑,坟前两株老槐树……清明时,我都会奉侯爷之命前去扫洒……”
众人看着惜怜抽出赵钰身上的剑,刎颈自戕,都未阻止。
同生共死,这个结局也许是他肖想很久的。
两个男人之间的情谊,原来也能让人动容。
颜渊向后倒下去的时候,嘴角挂了一丝微笑,这么多年来心口的负载,一下子烟消云散,人生仿佛变得极不真实起来。
婧婧,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只是,再换不回你低首间的那一抹温柔。
平生惟愿共比翼,怎奈人生长恨水长东。
第十二章 恍如隔世
展昭睁开眼就看见白玉堂拧紧的眉毛,漂亮的额头间隆起一股愁思。月光透过窗格,洒在他光滑的脸上,柔化了眉宇间的凌厉之气。
白玉堂打小就是一个恣意的人,怎么舒心怎么干,只要皱起眉头,铁定是因为展昭——
“猫儿,衣服穿反了,光着屁股会拉肚子……”
“猫儿,咱俩偷懒睡觉,老头又只骂我,说我练功时净睡觉,让我跟你学学,睡觉时还想着练功。真偏心……”
“猫儿,你从哪里找的好吃的?老鼠洞里?我尝尝。呸,老鼠屎……”
“猫儿,不要乱学别人说话,什么叫‘大恩无以为报,唯以身相许’,你就是要报恩,也得先许给我……”
“猫儿,我今晚跟你睡吧。你怕冷嘛。我保证不再掬你脖子……”
“猫儿……”
一直跳脱顽皮的人,这么静静伏在床沿上,让人一时难以适应。看他睡得极不安稳,便想抚平他眉间的忧伤,手轻轻一动,才发现被白玉堂牢牢地握在手心。
白玉堂一下子睁开眼,与展昭四目相接,扭头压下眼里的雾气,跳起身高喊起来:“公孙先生,公孙先生,人醒啦!”
“这么晚了,你别吵吵……”
展昭话音未落,院中门窗乱响,脚步声纷沓而至,一时间小小的门差点被来人挤爆。
师祖揪着公孙策的衣领,只着了亵衣冲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江宁婆婆和陷空三鼠——大鼠不在。
公孙策气都没喘匀,被白玉堂一把拽到床前,替展昭把脉。
“怎么样了?”众人七嘴八舌地询问。
“无妨了,接下来会有些乏力,多休息些时日就好。都先回去睡吧,他需要静养,有什么话天明再说。快走,快走。”风风火火,率先离开了。
众人这才放心离去。
关好门,白玉堂从火瓮里倒了一杯温茶,喂展昭喝下。
“果然是九命猫妖,又被你逃过一劫。”看展昭闷头不语,摸摸他额头,“怎么不说话?头晕么?”
展昭拿起露在被子外面的猫尾,哀怨万分:“刚才那个公孙先生揪我尾巴上的毛。”
白玉堂腾地一下跳起来,推开窗户,放开嗓子:“公孙策你个大变态!”
气咻咻地关上窗子,拿起猫尾,像小时候一样呼呼,惹得展昭“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有些岔气,捂着肚子抽抽。
“你笑什么?”
“这样才像你,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我还真不习惯。”
“我被你吓死了,你怎么能把我推开,自己去承受?”
展昭扁扁嘴:“换了是你,你当如何?再说,我当时根本没来得及想。现在想想,也挺好,换成是你卧床的话,你能把所有人折腾死,还是我代劳的好。”
“这种事,有什么好代劳的。我不管,反正我宁可自己躺着,也不要这么担惊受怕了。”白玉堂轻轻摸着他的耳朵,猫耳上被赵钰掐出来的伤口已经结了痂,硬硬的。想起赵钰,白玉堂愈加愧疚,“倘若我当时不心软,让……他一剑刺死他,你也不用受这罪!”
“说来还是我解了他的穴道,这才……”
“不用说了,”白玉堂打断,“如今我才体会到,行走江湖,最要不得的就是妇人之仁,对他人留一分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今后,画影之下绝不留情。”
这份代价太大,猫儿险些丧命,自己才得来这一认知。
也便是自此始,不久之后,白玉堂闯荡江湖博得声名时,世人的评价里多了一句“手段毒辣”,更背地里送了“玉面阎罗”的诨号。
此刻展昭看着他坚定的脸,心头一滞,白玉堂似乎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不经意地转移话题:“我睡了多久?”
“三天,化功散的毒让公孙先生和闵姐姐给解了,你中的那根梨花针最棘手,多亏了我,才保了你一条小命。”
“你?”
“那可不是。”得意洋洋。
“你又不懂医术,你咋救我的?”
“这个……”白玉堂脸涨得通红,目光飘忽,“哎呀,别问那么多了,你再睡会吧。”
“我不睡,胳膊腿都睡麻了,你扶我出去走走。月圆之夜灵气最盛,我得赶快把耳朵和尾巴收回去。不知有没有吓到他人,说我是妖怪?”你不说,我不会问别人么,哼哼。
白玉堂摸摸下巴,眯起眼:“你这个样子最可爱了,他们爱还来不及呢,怕你作甚。好了好了,别打,夸你呢,好赖话都听不出来。想当年你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教你说话,吃饭,换尿布——嘶——画影很锋利,你别乱来啊——杀人灭口也不能掩盖这些事实……好好,我闭嘴……你确定不让我说话,长夜寂寞,更深衾寒,独自一人怎番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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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天淡银河垂地。
江宁酒坊后院小角门出去是一个园子,江宁婆婆置下来用于颐养天年的所在,假山流水,小桥亭廊,精致而静谧。
明月当空,花香阵阵,一簇冒出新枝叶的牡丹丛中凉石横卧,一对情人絮絮而语。
白玉堂好奇地探着脑袋扎着耳朵偷窥——这两人看背影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展昭使劲扒拉着他,嘴里碎碎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两年不见,你越来越无耻了,可见江湖就是个大染缸。”可叹他重伤初愈,两番中毒,力气不济,扯了半天,那人纹丝未动,他反而累出一身汗,索性靠在他身上大声喘气。
牛喘一般的声音,花丛中再你侬我侬、浑然忘我的人也要惊醒了,果然,小情人一跃而起,惊疑未定地看向身后。
白玉堂忙往后缩,瞪着展昭怪他胳膊肘外拐,展昭也哼了一声,眼神里流露着鄙视的情绪。只是白某人正沉浸在自己的发现里,惊奇非常,倒没接收到少年展昭的烦恼。
男子就着月色,注意到假山边花枝上勾着一截白色丝质衣袖,咳咳两声,问道:“可是五弟?”
这下,白玉堂只好走了出来,打着哈哈:“月色不错,猫儿睡得浑身酸疼,所以出来逛逛,原来卢大哥也在。”
男子正是陷空岛四鼠之首的钻天鼠卢芳。
卢芳一张英雄气概的脸在月色下也看得见红光,不好意思地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看见秀秀也在闲逛,就一块儿聊聊……医术。干娘受了惊吓,神思未定,嗯,就是这样。”
白玉堂翻眼,他可不信。闵秀秀住在自己原来那个客栈,离江宁酒坊隔了八条街,这么晚了,巧遇到这儿,除非她在梦游。
闵秀秀倒是大方一笑,脸上丝毫不见尴尬,觑见展昭毛茸茸的耳朵与尾巴,心下瘙痒难耐,恨不能上前摸一把,眼睛里先冒出了绿光:“果然是年轻,我以为还得过一日才醒——我救了你一命,能不能再让我摸摸你的尾巴。妖怪都这么可爱吗?”说着,纤纤玉手化为魔爪。
卢芳忙扯住狼女的手,对方咽喉间清晰的咽口水声让他头皮发麻:“秀秀,非礼勿动,非礼勿动。”
闵秀秀怒骂:“非礼勿动?那你抓我手干嘛!半夜三更谈‘医术’干嘛!”
“你们继续畅谈医术,我们困了,先走一步。”白玉堂一把扯住吓傻的某猫,风一般刮得无影无踪。
两人慌不择路地逃到了小湖边,湖中残荷间透着新生的绿意,远处湖面上寒烟弥漫,近处粼粼的湖光搅碎月色,印上两张惊魂未定的脸,清亮的猫眼对上勾人的桃花眼。
“吓死白爷爷了,她的眼睛看起来想要吃人。”白玉堂揉着胸口。
“白爷爷?你才多大,就这么自称。”展昭莞尔。
“你不觉得这么称呼很有气势吗?画影一亮,高喊一声‘白爷爷在此’,能吓死一干贼人。”
“你……很好。话说回来,你好像很惊奇遇见他们?”
白玉堂嘴角一勾,邪邪一笑:“你不了解,等明儿我告诉蒋矬子,准有好戏看。你不知道,这陷空四鼠可有意思了,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我有些不明白,他们不介意我是妖怪吗?”展昭跟着师祖在江湖上行走两年,方知世间百态,人情各有厌爱,尽管自己身边的亲人都不介意自己的身份,世人却都是怕妖怪的,不然世人遇见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大喊“妖怪啊妖怪”的,嗯,也有人喊“鬼啊鬼啊”的。然而醒来所见的众人,无论是眼神奇怪的公孙策和闵秀秀,还是毫无反应的其他人,无一抱有恶意。
“不介意不介意,你是好妖怪嘛。”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昏睡这几日,以江宁婆婆为首的爱猫团,早发出了声明,江宁酒坊一干人等,都不能拿有色眼镜看待他,谁敢“另眼相待”,就要试试婆婆的手段。要知道,展昭从小同人类生活,习性与人类自是无差,他又长相乖巧——尤其是和白玉堂对比后——柔软的耳朵与尾巴更使他未脱稚气的可爱成倍翻涨,瞬间俘虏了众人心中柔软的一块,泛滥的母性和父爱,让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招架不住。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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