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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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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踏前一步,冷然道:“我们确是忠烈士言宽的门生,此事桂锡良香主可以作证,所以竹花帮的事我们绝对有资格去管,亦不能不管。”

寇仲豪情万丈道:“铁骑会的任少名何在?识相的就立刻出来,让我们立即把他的头割下来为先帮主祭旗。你们如若仍存叛帮之心,今天休想活着离开此地。”左丘弼色变道:“这是欺人太甚,上!”

众人纷纷掣出兵器。

徐子陵心中暗叹,知寇仲下了决心把桂锡良捧上帮主之位,再通过他去控制竹花帮,扩展自己的势力。故此才硬逼对方动手,重重打击与任少名勾结的势力。

寇仲猛退到徐子陵旁,迅快地道:“各杀一名堂主后,我们立即溜走。杀不成更要走,听我暗号。”

这时难道还可以选择吗?

徐子陵点头答应。

两支长矛,三剑一刀,由不同角度向两人攻至。

寇仲暴喝一声,身子晃了几晃,不知如何已移入以左丘弼为首的一群睛竹堂帮众内,刀芒翻卷,登时有两人中刀倒地。

徐子陵则腾空而起,到了雨竹堂堂主罗贤的头顶处,双掌下压,强大的气劲,逼得罗贤身旁的人全避往四周,偏是孤零零的留下了罗贤一人面对他的攻击。

无论寇仲和徐子陵多么厉害,亦没有搏杀其中不乏好手的百多名竹花帮众的能力。且缠斗下来,更不利众寡悬殊下人少的一方。所以两人打定主意,要以迅雷万钧之势,趁自己仍在最佳状态时,各自击杀一位堂主。那时剩下的一个堂主便孤掌难鸣,不立刻逃走就是大笨蛋了。

寇仲这时闪到左丘弼身前,连斩十刀,忽然间,左丘弼始发觉身旁的人全给劈得跌往四周,恰恰阻截了其它想拥上来援手的自己人。

“蓬!”

徐子陵和连长剑都不及取用的罗贤四掌硬拚了一记。

罗贤双手屈曲少许,似乎在劲力上逊了徐子陵一筹,实际上该是平分秋色,皆因徐子陵凌空下压,占了很大的便宜。

罗贤心中大喜,以为徐子陵技止此矣,暗忖只要挡得他一阵,不愁其它人不赶上来把他乱刀分尸。

就在此时,千丝万缕的灼热气劲,透掌而入,穿透他的真气,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的气脉去。

罗贤魂飞魄散时,双手所受的压力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胸口却连绩两下剧痛,耳中听到骨碎的声音。

他最后的知觉就是知道徐子陵的双膝先后顶在他胸口处。

左丘弼的功夫比罗贤要高明,掣起两枝短铜棍,硬挡寇仲三刀。

“当!当!当!”

左丘弼怒叱一声,双棍平胸推出,疾戳寇仲胸口,岂知明明要击中敌人时,发觉竟是击在空处。

背后刀风割体。

左丘弼回身招架,骇然发觉后面亦是空无敌影。

“堂主小心!”

左丘弼后腰剧痛,一股寒气从刀锋侵入,登时身若冰结,动弹不得。

寇仲由左丘弼右腰抽回长刀,顺手扫开了赶来拚命的三个敌人,长啸一声,拔身而起。

“砰!”

徐子陵早先一步撞破瓦顶,冲飞而起,接着寇仲亦由同一洞口穿飞出来,紧追去了。

在两人的武功和战略下,近乎不可能的事终给他们做到了。

※※※

寇仲和徐子陵旋风般冲上通往军师府的大石桥,麦云飞等把关弟子慌忙喝止。两人懒得解释,拳脚齐施,所到处,人仰马翻,纷纷给他们狂风扫落叶般轰到河水里,狼狈不堪。其中只麦云飞还似点样子,多挡了寇仲两招,最后给旁边不耐烦的徐子陵侧踢一脚,将他送入河内。

他们势如破竹的冲入大堂时,堂内正在议事的军师邵令周、风竹堂正副堂主沉北昌和骆奉、宋玉致等都愕然朝他们瞧来。

邵令周身材修长,个子很高,清秀的脸庞留了五缕长须,年纪在四十许间,颇有修行之士的道骨仙风姿态。

他见两人硬闯入来,两眼亮起精芒,冷喝道:“何方狂徒,竟敢到我府捣乱?”

这时大堂靠北的一端摆开了两排太师椅,宋玉致居于东排上首,显示竹花帮对代表宋阀的来宾的尊敬,接着的三个看来都是宋阀的高手。

西排上首坐的却是位千娇百媚的艳丽女子,且是寇仲和徐子陵以前在扬州最爱隔远偷窥的当红的名妓,天仙楼的玉玲姑娘。

竹花帮前帮主殷开山就是因不肯把她献给杨广,被他下令处死的。

两人此时自是明白过来,皆因玉玲成了殷开山的女人,所以殷开山才冒死把她送离扬州。

玉玲下方依次是邵令周、沉北昌和骆奉。

太师椅后各站了十多名竹花帮和宋阀门中身分较低的人。

玉玲身后站的正是桂锡良和辛容两个小子,此时他们都瞪大眼睛瞧着寇徐这两个他们的儿时伙伴,不知该如何维护他们。

宋玉致插入道:“邵军师请息怒,这两人大有来历,且让他们进来说话吧!”邵令周立时喝道:“让他们进来!”

寇仲和徐子陵跨前几步,前者哈哈笑道:“我们是来谈一宗交易,凭我两兄弟刚杀了左丘弼和罗贤,怕该都有说话的资格吧!”

除宋玉致外,其它人闻言无不动容。

风竹堂堂主沉北昌沉声道:“竟连老夫都看走了眼,你两人究竟是谁?”

一把温柔好听的声音自玉玲的香唇响起道:“这两人一叫小仲,一叫小陵,长得这么高了,妾身差点认不出来。”

顿了顿续道:“他们当年是扬州忠烈士言宽手下的小喽啰,最爱来偷看妾身,有趟给妾身的人拿着,还是妾身见他们相格非凡,命人把他们放了的。”

寇仲和徐子陵见玉玲仍记得他们,既感荣幸又大是尴尬,因这始终非是光采的事。

骆奉释然道:“算你们吧!并没有真的说谎。”

寇仲向玉玲苦笑道:“玉玲姐不用把我们的过去说得这么详细吧?”

玉玲掩嘴娇笑道:“仍是以前那个赖皮样子。”

这番对答立时把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邵令周皱眉道:“既是自己人,又练得一身好武功,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动手硬闯?”

徐子陵施礼道:“桂香主曾引领我兄弟二人来谒见邵军师,却给麦香主阻于桥外,现在情势急迫,惟有硬闯,请邵军师见谅。”

他那种儒雅温文的气度,立时得到邵令周的好感,点头赞同道:“锡良!是否真有此事?”

桂锡良忙道:“确有此事。”

寇仲插入道:“假若邵军师立起帮中精锐,该仍够时间把以露竹堂童长风为首的叛党截着,一举歼之,那我帮将可避免四分五裂之局。”

邵令周、沉北昌、骆奉等为之一震,显是为寇仲的提议而动心。

宋玉致则与坐在她下首的表叔宋爽交换了个眼色,同时体会到寇仲果敢狠辣、斩草除根的作风。

只是略显一番手段,整个局面的主动权立即落到寇仲手内去,确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邵令周身后的舵主叶并臣发言道:“事关重大,怎知你两人不是敌方派来诱我们入陷阱的奸细呢。”

宋玉致白了寇仲一眼,道:“这人虽爱胡言乱语,但却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更不是可被人收买的人。对吗?寇仲寇英雄?”

众人大吃一惊,才知眼前这小仲、小陵,竟是头上分别有‘蒲山公令’和‘东溟檄’两道追杀令,名震江湖的寇仲和徐子陵。

桂锡良和幸容的惊讶,更是不用说的了。

沈北昌霍地起立,奋然道:“区区一个童长风,还不放在老夫眼内,此事就交由老夫办吧!”

邵令周由怀中掏出‘竹花令’,扬手投往沉北昌,后者一把接着,领手下匆匆去了。

宋玉致打个手势,居于宋爽下的两位宋阀高手,亦紧追而去。

大堂静了下来。

寇仲微微一笑道:“多谢宋小姐出言担保,我可否和小姐单独说两句话呢?”宋玉致不屑地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宋爽心中暗奇,这美丽的表侄女虽性情刚强,但少有用这种态度与人针锋相对的。且在宋阀的立场,寇仲和徐子陵都被列入要争取的人的名单之内,忙打圆场道:“本人宋爽,寇徐两位兄弟,先到这边来坐下再说。”

邵令周亦实时吩咐弟子奉茶,非常客气。

寇仲装出个被气结了的表情,苦笑道:“既然宋小姐不赏脸,那小弟可否单独和邵军师一谈呢?”

邵令周大感尴尬,望向宋玉致这大靠山宋阀的美丽代表。

宋玉致忍不住狠狠瞪了这轩昂野逸的青年男子一眼,不悦道:“有什么事这么鬼鬼祟祟的,若是有关竹花帮的事,当然应该一起商量。”

徐子陵淡淡道:“如此谈不下来,我们兄弟立即离开,只求邵军师赠骡车四辆,就不胜感激。”

宋爽见说僵了,向宋玉致打了个眼色,站起来道:“大家有话好说,寇兄弟不若作少许透露,让玉致考虑该否单独和你说话好吗?”

寇仲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只是误以为宋小姐对‘杨公宝库’仍有兴趣,谁知全没有这回事,实在没什么好谈的了!”

堂内各人全体动容。

宋玉致气鼓鼓的站起来,朝内进走去,冷冷道:“滚着来吧!”

寇仲哈哈一笑,向徐子陵使个眼色,追着去了。

众人心中都升起奇异的感觉,隐隐感到宋玉致对寇仲特别不客气,实是因为对他‘另眼相看’。

第七卷 第六章 情挑贵女

宋玉致领寇仲穿过贯连大堂和后厅的长廊,再左转步入西面的大偏厅,刚想在厅心那组酸枝椅坐下,寇仲已先一步把太师椅由圆桌处拉开少许,故作恭谨道:“宋大小姐请坐!”

宋玉致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坐了下来,紧绷俏脸道:“说吧!”

寇仲左手握着椅子扶手,另一手按在高椅背处,俯头把嘴巴凑到宋玉致晶莹如玉、发香飘送的小耳旁,赞叹道:“真香!”还大力以鼻子索了两口,一副登徒浪子的格局。

宋玉致一副勉强忍受的表情,蹙起黛眉道:“你离开点可以吗?”

寇仲哈哈一笑,倏地挺直虎躯,到了圆桌的另一边,大马关刀的坐了下来,双目神光电射,深深的凝望宋玉致明亮的美眸。旋又再叹道:“真好看!”

宋玉致不悦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寇仲露出灿烂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闪闪生耀,又正容道:“能得我寇仲赞赏的美丽女子,绝对不多,而宋小姐却是排在头位的一个。刚才小弟从后细意欣赏宋小姐优美的背影和动人的步姿,已心神皆醉,自问这一世都忘不了。”

宋玉致一边奇怪自己怎会让这小子在毫无拦阻下把这番轻薄话说出来,更奇怪自己生不出丝毫怒气,一边避开他灼热得可烧透她芳心的眼神,一边垂下目光道:“若你尽说这种轻薄话儿,我就不再和你谈了。”

寇仲哈哈笑道:“男女相悦,乃人伦大统,只要真心诚意,何有轻浮可言?”宋玉致叹了一口气,迎上他的眼神,摇头道:“寇仲你不用向我宋玉致施手段了,那根本是没用的。首先我绝不会欢喜上你,而且我根本不相信你这种只会口花花逗我们女儿家的人,第三……”

寇仲微笑道:“是否你爹早给你订了亲事,有了未来夫家?”

宋玉致娇躯微颤,垂下螓首,点头道:“你猜到就好了!”

寇仲暗忖怎会猜不到呢。

像宋家这种高门大阀,特别是阀主天刀宋缺的爱女,婚嫁都被严格限制,讲的是门当户对,男的还可凭自己的喜恶私自纳妾,但女的却没有这种自由,只能依家族的安排,配与指定的人。

寇仲潇洒地一耸肩胛,淡然道:“高攀不起是一回事,甚至小姐如何讨厌我亦是另一回事。但我这人心里有什么话,就必须说出来才舒服。”

又叹了一口气,瞧往窗外阳光灿烂的亭园,摇头苦笑道:“自上趟在荥阳沉落雁宅外那道小巷和小姐有过搂搂抱抱的肌肤之亲后,我……”

宋玉致大窘地打断他道:“不准你提那件事,以后更不准你和别人提起,特别是徐子陵。”

寇仲笑嘻嘻道:“对不起,我早忍不住对他说了,不说出来会蹩死我的,哈哈!”

宋玉致大嗔道:“你这人永远都不会正经的,分明是在逗弄人家,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人。”

寇仲摊手道:“小姐放心!我寇仲怎都有点自知之明,清楚小姐不会看上我这出身寒微的人。现在小姐肯听我吐露心事,寇仲已感激不浅,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宋玉致苦恼地摇了摇头,狠狠横了他一眼,既恨他满口轻薄,又怕他从此无情,矛盾得要命。

自少以来,她心中理想的对象,都是出身高贵,博学多才,温文尔雅的俊俏郎君。跟前此子却是浑身野性,一副专勾引良家妇女的浪子格局,理该是她最憎厌的人,但偏偏却予她前所未有的冲激,暗下里竟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这并非说自己真爱上了他,而是那种刺激,竟可使她忘了正事,愿意与他胡扯下去。

寇仲舒服悠闲地摊在椅子里,伸了个懒腰,柔声道:“今趟别后,我们不知是否还有重逢的一天,但我却知道这一生都休想把玉致你宜喜宜嗔的神态忘记。”

宋玉致微怒道:“不准唤我的名字,我和你仍未到这种关系。”

寇仲含笑瞧着她道:“好吧!我尊重宋小姐的意见,现在让我们来谈一宗有关竹花帮的交易吧!”

宋玉致强压下那突如其来的失落感觉,板起俏脸道:“你最好不要插手到我宋家和竹花帮的事情里,我宋家更不会和你作任何交易。”

寇仲长身而起,毫不介意地微笑道:“那就谈判破裂,我和你宋家日后是敌是友,由老天爷决定好了。”

转身欲去,宋玉致愤然起立娇喝道:“寇仲,你给我站着。”

寇仲就那样倒退来到宋玉致身后,凑到她充满刚健美态的俏脸旁,热呼呼的呼吸轻轻触着她毫无瑕疵的脸肌,柔声道:“宋小姐有何赐教!”

宋玉致的呼吸急促起来,起伏有致的酥胸现出前所未有的波动,倏地转身,玉掌闪电抵在寇仲宽敞的胸膛上,狠声道:“我要杀了你。”

寇仲张开双手,笑容满脸道:“下手吧!”

宋玉致俏脸忽明忽暗,秀眸先泛起深重的杀机,旋又为更复杂的神色替代。

由玉掌传来寇仲每一下心脏的跃动,都带给她无与伦比的震撼。

转瞬间她回复冷静,送出一股劲道,把寇仲推得往后连退三步,方道“你究竟想怎样?”

寇仲露出个大有深意的笑容,转身步至一扇大窗前,傲立如山的朝外望去,负手道:“乱世出豪雄,想你宋家之祖建立宋阀前,还不是像我寇仲般一无所有。在这急剧转变的大时代里,任何人都可成为公侯将相,至乎一统天下的帝王。”

宋玉致感受着寇仲语调中那种豪情壮气,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寇仲深吸了一口气道:“假设我杀死‘青蛟’任少名,小姐可以什么作回报呢?”

宋玉致愕然半晌,离座移到他身后五尺许处,摇头叹道:“你若不是过分高估自己,就是太低估任少名,你以为任少名是左丘弼、罗贤之流吗?在江南,任少名与林士宏齐名,除我爹外,谁敢自认胜得过他。先不说铁骑会人强马壮,只是他手下恶憎、艳尼两大高手,无不是独当一面的高手,恐已教你们穷于应付了。”

又苦笑道:“何况现在江湖上人人欲得你们而甘心,你两人现在寸步难行,还有时间理别的闲事吗?”

寇仲冷哼道:“日后的事实会证明我寇仲今天所说的话。现在我只想请问宋小姐,假若我杀死你们宋阀这眼中钉,你宋阀可肯支持先帮主的爱徒桂锡良继承帮主之位?”

宋玉致一呆道:“你的野心很大。”

寇仲傲然道:“没有野心,怎能成大事。只要宋小姐肯把任少名的行止踪迹提供给我,我寇仲何保证他小命难保。”

宋玉致忍不住踏前两步,来到他左侧,细看他充盈男性魅力的侧面轮廓的线条,沉声道:“若你知道我们曾三次派死士刺杀任少名,都落得全军覆减的厄运,或者会重新再考虑这种近乎自杀的计划。”

寇仲旋风般转过身来,与只比他矮上寸许的宋玉致脸脸相对,在双方不足三寸的近距下虎目生辉,以充满强大信心和斗志的语调道:“能成非常之业者,必须先成非常之事,我们两兄弟欠的是一场轰动武林的大战,这缺憾就由任少名开始。就算你不肯交易,此事亦势在必行。而且我们纵不下手,任少名肯放过我们吗?”

宋玉致茫然之色一闪即逝,美目异彩涟涟,与寇仲的眼神紧锁在一起,沉声道:“我们虽对竹花帮有很大的影响力,但却未必定能左右帮主的人选。”

寇仲道:“不要骗我了,今天失去了宋阀的支持,明天竹花帮就要瓦解。我杀任少名,你们捧桂锡良当帮主。目下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竹林大会延期,在这段时间内,就要靠你们做工夫了。”

宋玉致苦恼道:“你这人又霸道又爱强人所难。”

寇仲深深瞧了她好一会后,道:“我要走了,宋小姐想想吧!什么时候宋小姐把任少名的消息送到我处,我们就进行交易。”

宋玉致完全回复了冷静,一点不让地在双方气息可闻的近距回望他道:“你不是还有‘杨公宝库’的事要告诉我吗?”

寇仲微笑道:“请告诉令尊,假若他肯把爱女下嫁我寇仲,‘杨公宝库’就是我寇仲奉上的聘礼。令尊若能把桂锡良收作徒弟就更理想,玉致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哈哈一笑,洒然去了。

留下了心乱如麻的宋玉致。

※※※

四辆骡车连在一起,由策驾头车的寇仲和徐子陵领着离去。

桂锡良和幸容策马送他们出城。

城防明显大幅加强,由竹花帮众和民众组成的守军,正忙碌地加建各种防御工事。

寇仲笑向桂锡良道:“小子你争气点,兄弟我正为你争取帮主的宝座呢。”

桂锡良剧震道:“你在胡说什么?”

寇仲哂道:“胡说?这事比珍珠还要真,有我和小陵支持你,再加上宋阀,你这小子当上帮主的机会比任何人都要大。”

另一边的幸容骇得脸青唇白的道:“你是想害死我们两个吗?邵军师怎肯让钖良做帮主?”

徐子陵默不作声,但看神色亦有点不满寇仲。

寇仲从容道:“大家是兄弟,我怎会害你们,事实会证明一切的,回去吧!”鞭子扬起落下,骡车队加速穿过城门,踏着尘土去了。

寇仲瞧了徐子陵一眼,叹道:“小陵算我求你好吗?不要给我看这种脸色,那会使我的心很不安乐的。”

徐子陵苦笑道:“你和宋玉致说了些什么,累我足等了大半个时辰。”

寇仲若无其事道:“自然是讲条件谈交易,顺便逗逗她,看她欲拒还迎的动人媚态,你不觉得她动人吗?”

徐子陵闷哼道:“她怎样动人都没有用。因为你看上的并非她的人,而是她宋家的庞大势力。得到宋家的支持,等若得到了半个东南方。现在我确信你为了争霸天下,是会不择手段的。”

寇仲苦恼地道:“小陵你又来了。真不是骗你,我确对她生出爱慕之心,不过这只是妄想,因她早给订下亲事。唉!现在我的事业才刚起步,你至紧要支持我。且别忘记若我们不扩大势力,迟早会给你那宝贝公主或李密宰掉的。”

徐子陵软化下来,叹了一口气,再没有说话。

到日落西山时,段玉成等和盐货所藏处的密林,出现在山坡下。

长江在密林外奔腾淌流,在落日的余晖下更是气象万千。

寇仲发出暗号。

等了好半晌后,仍不见段玉成等应声迎来。

两人交换了眼色,都大感不妥。

两人跳下御座,把骡子从马车解开,任它们休息吃草,并肩走下山坡,朝密林走去。

寇仲低声道:“若势色不对,我们逃下江里才再想办法。你看会否是任少名的人呢?”

徐子陵道:“我不知道!”

两人全神戒备地进入密林,朝盐货藏处推进,更运足目力,察看是否有陷阱一类的布置。

到盐货出现在跟前林中的空地处时,两人都为之目定口呆。

原来段玉成四人给人五花大绑的扎个结实,连四张嘴巴都给封了,放置在堆成小山的盐包顶上。

冷哼声由后方传来。

两人愕然后望,只见傅君瑜俏生生立在两人身后,玉容冷若冰雪地瞧着他们,秀目射出无比的恨意。

心中警兆再现。

两人朝盐包瞧去,只见一英俊轩昂,整个人就像一把刀般锋利的跋锋寒,悠闲地坐在盐山边缘处,正含笑打量他们。

两人头皮发麻,心中叫苦。

他们任何一人,已教两人穷于应付,何况是联手而至。

跋锋寒一副吃定了他们的样子,好整以暇道:“寇兄徐兄现在成了名满天下的人物,在下早有结交之心,可惜你们惹怒了君瑜,令在下亦非常为难。”

顿了顿续道:“假若你们愿各自单独和君瑜斗上一场,生死各看本事,在下可答应绝不插手,未知两位兄台意下如何?”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同时大笑起来。

笑声中满含强大的斗志。

第七卷 第七章 死里逃生

寇仲大喝道:“小陵你去招呼瑜姨,由我陪跋兄玩几招吧!”

傅君瑜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凭你们那几下子,有什么资格向锋寒挑战?更不要唤我作瑜姨。我和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跋锋寒则哑然失笑道:“你两个小子虽然相当不错,但和跋某人玩却尚未够级,乖乖的抖尽看家本领,看看能否过得君瑜那关吧!我这人动了家伙就不懂留手的。”

他无论说话的表情神态,总有种大家的风度,配合他英伟的颜容,确是令人心折。难怪傅君瑜都给他征服了。

徐子陵微微一笑道:“跋兄太自负了,最怕话说得太满时,吃了亏将更难以下台。”

傅君瑜却抢着为跋锋寒出头,娇叱道:“不要再废话连篇,谁先出手?”

跋锋寒没有动气,冷冷打量两人,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

他自十八岁武术大成以来,这七年专志武道,转战天下,从实战中磨练,精气神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境界。其气势的凝炼,可谓未逢敌手。

来到中原后,折在他手下的名家高手,少说也有四、五十人,但却从未遇过任何人在他面前能如寇、徐两人的谈笑自若,似乎完全不把他当作一回事。

只是这种冷静的功夫,已教他对两人刮目相看。

何况寇仲那种与生俱来的霸气豪勇,徐子陵的潇洒闲逸,均是罕得一见的特质,使他亦不由心痒起来。只恨因答应了傅君瑜只许押阵旁观,否则早抢着出手。

他今次到中土来,与其说是为躲避毕玄,不如说是为了更积极的对抗毕玄。

比之毕玄,他自问仍逊几筹,故此才特意东来,好争取实战经验,再和毕玄作生死决战,现在遇上试剑的好对象,那能不心动。

这时寇仲哈哈一笑道:“瑜姨少安无躁,动手便动手吧!”

“锵!”

井中月离鞘而出,同时化作长虹,望盐包上的跋锋寒激射而去。

同一时间,徐子陵拔空而起,双拳疾如车轮般攻向跋锋寒的脸门。

这一着大出跋锋寒和傅君瑜意料之外,那想到两人悍勇至此,竟敢先向最强横的跋锋寒出手拉开战局。

跋锋寒冷哼一声。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已从盐包顶腾飞而起,左手拔刀,右手掣剑,爆起两团精芒,分别迎上两人。

两人发出闷雷般的声响,三道人影乍合倏分。

以跋锋寒之能,在毫无戒心下骤遇上来自︽长生诀︾一寒一热两股真劲,尤其是寇仲和徐子陵早知他厉害,全力出击下,亦不由吃了暗亏,整个人向后飞退,越过盐包,落往后方,好争取化解入侵体内真气的机会。

寇仲和徐子陵更惨。

跋锋寒刀剑传来的反震之力,其强大处确是事先无法想象,似利刃般透体而入,登时受了不轻的内伤。

虽是剎那的交锋,但这种毫无花巧的比拚,却是毫无转圜假借的余地。

寇仲的井中月劈中跋锋寒的长剑时,只觉对方长剑生出轻重不同的两股力度,使人难以捉摸,整个人更如受雷殛,给震得拋跌往后。

徐子陵则迎着这平生劲敌的刀锋一拳击去,在拳头刀锋交接前的剎那,两人的真气先重重硬拚一记,岂知敌人的劲气竟势如破竹的沿剑而来,而自己只能在对方真气侵上心脉前勉强化去,立时血气翻腾,使不出后着,堕跌后方。

两人重重掉到地上时,傅君瑜鬼魅般迅快地持剑飘至。

两人触地后,知这是生死关头,疾向对方滚去。

“砰!”

两人撞作一团下,傅君瑜的宝刃化成漫天剑幕,铺天盖地的下罩而来。

却不知正中了两人之计。

就在两个身体接触的一刻,他们立把真气注往对方体内,不单治好了对方的内伤,还增强了对方的真气。

这种奇异无比的疗伤和战术,天下间恐怕只他两人能办到。

寇仲的井中月冲天而起,破入傅君瑜的剑网里。

徐子陵则趁傅君瑜被寇仲牵制的一刻,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掠到对手左侧,隔空发掌。

“叮!”

傅君瑜事前虽想过二人仍有反击之力,却没猜到两人竟能全力还击,大骇下虽格挡了寇仲雷霆万钧的一刀,却对徐子陵的掌风措手不及。

不过她终是高手,竟仍能在掌风及体的剎那,突然改变方向横移开去,但仍被掌风扫中,闷哼一声,拋飞远处。

在盐包堆另一边的跋锋寒比受了伤的傅君瑜更要吃惊。

他眼力高明,在两人动手前,早看破两人功力深浅,肯定两人加起来亦非自己的对手。谁知自己分别用上针对两人的不同气劲,竟伤不了两人,而他们还有更威猛的反击之力,怎不教他大吃一惊。

这时他仍未能把两人截然不同的寒热气劲化去,但却知刻不容缓,强提真气,甫触地又腾空而起。

剑回鞘内,刀交右手,疾扑刚窜上盐包的寇仲和徐子陵。

寇仲哈哈大笑道:“跋兄请回!”

笑声中,手底却绝不迟疑,出刀迎敌。

徐子陵此时掠至段玉成等人中间,左右手闪电拍向四人。

缚绳寸寸断,同时解开四人穴道。

仍身在空中的跋锋寒看得头皮发麻。

要知他是以独门手法封闭四人穴道,即管是解穴高手,亦要大费功夫,而徐子陵只一拂就破解了自己的手法,自使他大大吃惊。

其实徐子陵根本不懂解穴,而只是把真气送入他们体内,天然流转地为他们舒经活脉,自自然然的破去跋锋寒引以为傲的独门手法。

段玉成等耳内同时响起徐子陵的嘱咐,慌忙窜下盐包,落荒而逃。

此时寇仲刚挡了跋锋寒凌空劈下凌厉无匹的三刀,当当之声,不绝如缕。

徐子陵见寇仲给凌空下击的跋锋寒杀得左支右绌,险象横生,忙斜冲而上,两手化作满空拳影,狂攻跋锋寒。

傅君瑜回过气来,持剑冲至。

寇徐两人知道不妙,若让傅君瑜牵制了任何一人,剩下那人不出十招就要给跋锋寒宰了。立时同向跋锋寒全力出手。

跋锋寒明知只要再多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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