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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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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感受到他的诚意,再不打话,真气缓缓输人,助她活血行经,提聚功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船身一颤,终于启碇开航。

足音响起,直抵斗外。

徐子陵和寇仲闪电到舱门左右两旁,严阵以待。

金环真躺回被窝里,诈作昏迷。

“卡嚓”!

房门被推开。

两人已可嗅到荣妖女身上的香气。

就在这紧张时刻,急促的足音由远而近。

荣姣姣停步问道:“什么事?”

“砰”!

房门重新关上。

男子的声音在外边道:“小姐!上船的兵尉,坚持要把船查看一遍。”

荣姣姣不悦道:“他们知否我是董贵妃的贵宾,竟这么斗胆。”

她的手下道:“他们很清楚我们的身份,不断道歉,说是太子殿下的严令,他们必须执行。”

徐子和寇仲暗叫厉害,这才晓得每一艘离开长安的船,都有唐兵上船搜查,肯定没有问题,再在关口下船放行。

荣姣姣娇笑道:“搜便搜吧!他们要搜的只是那两个天杀的小子,其他人都不会在意。”

足音远去。

金环真从床上坐起,骇然道:“怎么办?”

寇仲微笑道:“我们活动筋骨时,金大姐该都应怎办吧!”

金环真微一错愕,她亦是胆大妄为的人,旋即眼中露出欣赏的眼神和笑意,点头道:“寇仲,徐子陵,果然是名不虚传之辈。”

徐子陵道:“若我们没有猜错,安隆舆令夫的约会的地点大有可能是北里的乐泉馆。”

足音再响,至少十人之众,接着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寇仲哈哈一笑,就那么推门而出,卓立廊道之中,大喝道:“是谁想找我寇仲?”

站在荣姣姣身旁的赫然是乔公山,骤见寇仲,一时惊骇得目瞪口呆,忘记该作何反应。

荣妖女脸无人色,方寸全乱。

第三十六卷 第六章 逃出长安

“锵”!

井中月离鞘而出,遥指以荣姣姣和乔公山为首的十多人,凛冽的刀气,像一堵墙般压过去,在猝不及防下,人人如身置冰窖,不敢移动,恐怕虽只是点头弹指的动作,也会引来寇仲眷顾有加的攻击。

四名大汉出现在寇仲背后处,同时厉叱,刀剑并举的朝寇仲的宽背攻去,岂知人影一闪,他们看到的再非寇仲的背脊,而是偷窃自若的徐子陵。由于徐子陵闪出来的时间玄奥微妙,先攻来的两人竟没有变招的机会,忽然发觉手中兵器力道全消,落入徐子陵晶莹如玉、完美无瑕、修长有力的手内。

徐子陵洒然笑道:“大人在说话,小孩子竟敢过来骚扰,讨打!”

攻来的大汉虽是老江湖,仍未晓得贯注在刀剑上的气劲被徐子陵悉数借走,骇然下再运力欲抽回刀剑,忽然胸口如受雷殛,往后抛跌,硬倒在背后两名伙伴身上,四人齐声惨哼,滚作一团,再没有人能爬起来。

徐子陵把抢来的兵器随手掷出,刚从下层拥上来,连情况也未看清楚的另两名荣姣姣手下,给刀把剑柄分别击中肩井穴,内力袭体,颓然倒地。

后方的威胁,一下子给徐子陵扫清。

徐子陵的戏语,乃寇仲和他当年在杨州当小扒手时最爱说的话,寇仲听得顽皮之心大起,昔日的小流氓情性又在心内复活,加紧摧发刀气,长笑道:“小姐请恕寇仲违命,你虽叫小弟躲藏起来,可是我寇仲岂是东躲西藏之辈,就算走也要光明正大的走。”

荣姣姣气得差点吐血,大怒道:“你莫要含血喷人。”她不但全无防备,没有兵器随身,更给寇仲抢制主动,故虽怒火中烧,仍不敢反攻以明志。

寇仲呵呵笑道:“小姐不用说这些话,只要我把老乔带来的人全部灭口,谁会晓得我们的关系呢?”

又喝道:“乔公山,着你在房内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乔公山双目凶光大盛,厉叱道:“上!”

口中说“上”,自己却往后疾退。

寇仲的井中月在气机牵引下,化作滚滚刀光,往敌人卷去。

荣姣姣娇叱一声,硬是撞破左壁,避进舱房内。

两名长林军首当其冲,勉强提刀迎战,其他人不是滚进两边房间,就像乔公山般狼狈后撤,希望能退往船面,那时要打要逃,将由自己决定。

廊内乱得像末日的来临,充满惊惶和恐惧。

刀光到处,人仰马翻,尚幸寇仲非是滥杀之人,表面虽气势汹汹,下手却非常有分寸,只以内力封闭被击中者的穴道,那可比杀伤敌人更是难度倍增。

窗门碎声连串响起,显是有人破窗跳渠逃命。

忽然间廊内敌人不是中刀倒地,就是退往两边舱房夺窗逃命,只剩乔公山一人往敞开的舱门急退。

寇仲一声长笑,井中月化作“击奇”,人随刀走,往乔公山射去。

乔公山感到寇仲的刀气将他遥锁不放,虽只差两步就可退出船舱,但这两步却像咫尺天涯,难越雷池,无奈下拔出佩刀,奋起全力拚命挡格。

金环真此时从床上跃起,正要寻荣姣姣晦气,徐子陵拦门道:“金大姐若此时不走,就不用走啦!”

金环真明白他的意思,此处乃大唐朝的地头,一旦惹得大唐军群起而来,那时唯一生路就只离城远遁一途,她势将没法营救周老叹,低声道:“你们小心。”穿窗去了。

“当”!

火花并溅。

乔公山应刀断线风筝的抛往门外,仰跌甲板上,还连翻七、八转,到撞上帆桅的下座,才停得下来。

守在船面的六、七名长林兵,到此刻仍未真正弄清楚舱里面发生何事,见乔公山倒地葫芦般滚出来,骇然下挡在跌得七荤八素的乔公山面前,摆开护驾的阵势。

寇仲好整以暇的提刀跨出舱门,环目一扫,两岸锣鼓齐鸣,马奔人跑,大战一触即发。

跳下渠道逃生的拚命往岸边游去,荣妖女则出现在西岸处。船上的水手船夫当然半个不留,只要看看两边的长林兵人人弯弓搭箭,瞄准大船,谁都明白这是个不宜久留的险地。

“砰”!

徐子陵弓背撞破舱顶,来到二楼舵室前方,信船头方向瞧去,还有五十多丈就可穿过渠口的关防,但这却是没有可能逾越的难关。

在渠口两旁,依城墙而筑是两座石堡,上有绞盘,以索控制封渠铁栅的升降,铁栅此时缓缓降下,肯定可在大船出关前把前路封闭。

石堡上置有投石机,全部蓄势待发。

关防两边更是密布箭手,严阵以待。

一队人马从东岸沿渠奔来,带头者赫然是李元吉、可达志和梅洵,只这三大高手,已够他们应付。

无人控制的大船,顺水顺风的往关口冲去,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壮烈气势。

箭矢声响,以百计的劲箭分从两岸射来,袭向寇仲和在上层舱面的徐子陵。

寇仲涌起刀光,轻轻松松震下所射来的箭矢,他胜在背后有船舱掩护,只应付从两侧射来的箭矢自是容易。

徐子陵则缺乏他的有利形势,变成众矢之的,立即从破洞撤回舱内,躲避箭矢。

七名长林兵同时发喊,朝寇仲攻去,乔公山嘴带血污的勉力爬起来。

寇仲井中月划出,带起一匝刀光,敌兵纷被挡开,溃不成军。接着寇仲箭步标前,井中月左右开弓,两名长林兵应刀抛跌,他又抬脚踢倒另一人。

李元吉的怒喝声传来道:“立即离船。”

众兵恨不得李元吉有这最受他们欢迎的命令,立即一哄而散,亡命的跃离大船。

寇仲并不理会,长刀挥击,照头照面往刚爬起来的乔公山劈去。

乔公山勉力举刀一格,“锵”的一声,大刀硬生生被寇仲砍断,心叹必死,岂知寇仲刀势一转,不着痕迹的抵在他咽喉处,好像他本来就打算这么办似的。

刀法之妙,教人难以相信。

乔公山现出硬汉本色,狠狠道:“杀啊!不是手软吧?”

寇仲完全无视两岸的紧张形势,微笑道:“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杀你干啥!”

一脚飞出,乔公山应脚侧抛,掉往渠水去,窝囊至极点。

被他早先击倒的三人连爬带滚的奔到船沿,离般堕水逃命。

没有顾忌下,两岸箭矢飞蝗般洒过来。

寇仲直退至船舱入口外,一边拨箭,一边大笑道:“齐王真客气,不用送啦!”

李元吉一众恰恰赶至,与离关口只二十多丈的大船并行飞驰,李元吉厉喝道:“说得好!本王确是来送行,不过却是要送你们到地府去。”

寇仲喝过去道:“究竟是西方极乐还是十八层下的阿鼻地狱?我们走着瞧!”

说罢退入舱内。

徐子陵刚为被寇仲点倒的长林兵解开穴道,迫他们跳窗逃命,此时与寇仲会合,道:“水路不通,只有从水闸顶离开一法,就算我们不怕箭矢,却不易过李元吉和可达志、梅洵等众多高手这一关。”

寇仲低声道:“我们虽不可命令老天爷下雪,但可放火,对吗?”

徐子陵微笑道:“好计!”

李元吉等离马腾空,落在东岸石堡的台座上,人人掣出兵器,蓄势以待。把守永安渠北口关防的城卫,加上增援而至的长林军,人人弯弓搭箭,瞄准不住接近的双桅风帆。

所有投石机、弩箭机无不准备就绪,只候李元吉的命令。

水闸正缓缓降入水内,绞盘传出“吱吱”难听的磨擦尖音,为本已绷得千钧一发的形势更添紧张的气氛。

三十丈,二十八丈……忽然其中两个舱房冒出火势浓烟,接着是另两个房间。

李元吉想不到他们有此一着,浓烟往四方扩散,可想见两人必是向枕褥被铺一类的易燃物品点火,否则烟火不会起得如此迅快浓密。

李元吉别无他法,大喝道:“进攻!”

号角声起。

巨石、弩箭、劲箭像雨点般往目标洒去。

一时桅折船破,火屑激溅,水花冒起,碎片乱飞,整个渠口区全陷进浓烟去。

“轰”!

风帆重重撞在水闸上,船首立即粉碎,两枝帆桅同时断折,朝李元吉等人站立处倒下来,还加送一团夹杂着火屑的浓烟。

众人四散躲避,乱成一团。

“砰”!

渠水和断桅的牵引,带得船身打转,船尾再狠狠撞在水闸上,岸上的人亦可感受到那狂猛的撞击力。

坚固的船体终于破裂倾侧。

箭手盲目的朝浓烟里的船放箭,没有人知道自己要射什么。

火势更盛。

就在此时,寇仲和徐子陵从烟火中冲天而起,瞬眼间四足同时点在闸顶,然后腾空飞掠,投往闸口外的渠水去,消没不见。

任李元吉等如何人多势众,实力强横,仍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两人逃之夭夭,徒叹奈何。

寇仲和徐子陵仰躺雪坡上,看着蓝天白云,不住喘气。

寇仲辛苦的笑起来,道:“李元吉那小子今晚肯定睡不着觉。”

徐子陵笑道:“他不是睡不着觉,而是不肯睡觉,我们至少要两天时间才可离开关中,他怎会甘心放我们走,只好牺牲睡觉的时间。”

寇仲道:“你有否觉得我们的功力确是深厚了,换过以前,这么在水内潜游近半个时辰,上岸后又一口气赶五十多里路,早该筋疲力尽,可是我现在仍是犹有余力。”

徐子陵点头道:“我们该占了邪帝舍利的什么便宜,亡命飞奔下,功效立竿见影。”

寇仲坐起来道:“我们仍未离险境,下一步该怎么走。”

徐子陵仍悠闲的躺在雪坡上,感受积雪的冰寒,道:“若我们只是一心逃走,现在当然须立即上路。但我们目前的任务是要牵引追兵,该趁机好好调息,养精蓄锐的看看会是谁先找上我们。”

寇仲环目扫视,整个辽阔无边的关中平原尽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他们留在雪地上的足迹似从无限的远处延展过来,怵目惊心,禁不住苦笑道:“这世上不是有种轻功叫‘踏雪无痕’吗?我们的轻功虽非如何了不起,但比起天下第一轻功高手云帅理该相差不远,为何仍要踏雪留痕呢?”

徐子陵骇然坐起,皱眉瞧着虽浅淡仍是明显可见的足印,叹道:“云帅的轻功比之天上飞鸟如何?雪泥上也要留下鸿爪,何况是人,唉!今次是天公不造美,若不再来场飘雪,又或刮点大些的风,确是谁都可找上我们。”

寇仲抓头道:“我们虽是想牵引敌人,却非这种自寻死路的方式,眼前唯一之法,似乎只有再落荒而逃。”

徐子陵摇头道:“走得力尽筋疲,对我们并无好处,这处始终是李元吉、庞玉等人的地头,他们可沿途换马,而我们跑来跑去仍是那四条腿子。”

寇仲指着东南方,道:“那边就是把长安和大河连接起来的广通渠,中间有两座大城新丰和渭南,由这里到渭南的一段路会是最危险的,因为敌人可从水路赶在我们前头,再布下天罗地网等我们送上去。”

徐子陵沉吟道:“我们只有抵达大河始有脱身的机会,届时买条船儿,顺流东放,一天便可出关,想在大河上拦截我们岂是易事。且必要时可弃船上岸,要打要逃,非常方便。”

寇仲道:“那就往北直上,照我估计,今晚该可抵达大河。”

徐子陵跳将起来,笑道:“看!”

斜飞而起,掠上坡顶,足尖到处,只留下浅淡到仅可辨认的足痕,此时在雪原吹拂的和风虽不强劲,已足可在短时间内把痕迹消除。

寇仲照本宣科的掠到他旁,一拍他膊头道:“陵少果然有智慧,我们虽不能千里不留痕,却可十里或五里不留痕,短暂的辛苦,却可换回下半生的风光,有什么比这更便宜的。”

徐子陵道:“不过这样是要冒点风险,因为会令我们真元损耗,若给宁道奇在这段时间截上我们,我两兄弟就要吃不完兜着走。”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你猜这老小子会否高明得在大河南岸喝酒赏月的恭候我们呢?”

徐子陵道:“这个非常难说,我们对他可说一无所知,他会用其什么手段只有老天爷才晓得。盛名之下无虚士,何况是被誉为中原第一人的老宁。”

寇仲叹道:“我有个不祥的预感,就是无论我们这两在逃命专家如何施尽法宝,最终仍逃不过他的仙掌。”

徐子陵微笑道:“不是害怕吧?”

寇仲双目神光大盛,嘴角逸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淡淡道:“不是害怕,而是敬重,不过想想我们竟能惊动他老人家,足可自豪。”

又道:“你猜师仙子是否舍得对你陵少出手?”

徐子陵露出苦涩的表情,道:“我们的所作所为,令她对我们彻底失望,以她大公无私的性情,再不会对我们论什么交情,你认为呢?”

寇仲远眺雪原尽处,点头道:“她肯定要被迫出手,因为无论宁道奇如何厉害,仍没法在我两兄弟联手下把我寇仲杀死,但我仍不明白,她为何会彻底失望?舍利落在石之轩手上确是我们的失着,不过却达到令邪道各派分裂的目标,有过亦有功。”

徐子陵叹道:“你似乎忘记在她眼中我变成言而无信的人,你寇少帅得不到宝藏我仍不劝你放手,又没有依诺和你分道扬镖,你说她会怎样瞧我这个人?”

寇仲陪他叹一口气,伸手搭上他肩头,安慰的用力把他搂紧,苦笑道:“人与人的交往就是这样,皆因只能从自身的立场和角度去了解真相,即使仙子仍难窥全豹,致误会丛生,都是我害你。”

徐子陵洒然一笑,道:“大家兄弟说这些话来干什么,少帅有没有兴趣比比脚力,看谁先抵达大河。”

寇仲放开手,猛提一口真气,掠下丘坡,笑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被制于人,此乃兵家至理。”

徐子陵放开怀抱,追在他身后飞弛而去。

两人在雪地留下一个个浅淡的印点,微风拂来,转瞬被雪花掩盖。

第三十六卷 第七章 水能覆舟

两人骇然伏往雪地,在夕阳的余晖衬托下,一头猎鹰姿态优美的在他们上方绕圈,下降至离他们四十丈许的高处,又振翅高起,望大河方向疾飞过去。

寇仲和徐子陵你眼望我眼,无言以对,甚至失去爬起来的意志。在以极度损耗真元的‘踏雪无痕’赶近七里路,再不停脚的全速走了三个多时辰,眼看大河就在前方五十来里的脚程内,却惨被康鞘利的扁毛畜性发现,这打击沉重得令人沮丧!除此外,两人心头均感到阵阵从未试过的烦闷躁热,只是谁都没说出来。

好半晌,寇仲苦笑道:“康鞘利等人该仍在船上。”不舒服的感觉更强烈,全赖冰寒的雪镇着神志。

徐子陵明白他的意思,这一路追兵该是悠闲的乘船出渭水入黄河的追来,放出猎鹰沿南岸搜索他们的踪影,在现时这一片雪白的天地间,一头鹰儿比之千军万马的搜弋更称职。

敌人是以逸待劳,他们却是筋疲力尽,且对这高空的锐目无从隐蔽没计可施,优劣之势,清楚明明。

徐子陵把脸伏在雪地上,冰寒的感觉使他冷静些儿,又抬头望往远方,道:“康鞘利该助赵德言去穷石之轩,那有空管其他闲事,照我看这头猎鹰的主人该是可达志,追兵应是长林军才对。”

寇仲点头道:“对!毛色确有点分别。”

徐子陵道:“你不是精通山川地理吗?告诉我最接近的城市在那里?”

寇仲骇然道:“我们刚从一个城逃出来,难道又自投罗网的进另一个城去。唉!若继续往前走,渡河后有万年和高陵两座城池,掉头就是渭南,但那处肯定有追兵在恭候我们。”

他们刻下处身的雪原,夹在黄河和渭水两河之间,敌人若兵分两路,坐船追来,刚好把前后去路封死。若没有猎鹰这威胁,他们尚可玩些惑敌的把戏,现在却是一筹莫展,处于绝对的劣势下。

寇仲道:“若我们自埋雪地之下,你认为可捱多久?”

徐子陵沉声道:“假若敌人大驾即临,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能捱一刻钟已非常了不起,但之后将完全失去战斗的能力。”

寇仲苦恼道:“我们现在的战斗力又剩下多少,只要想想可达志那小子饱经沙漠磨练的身手,可知他必像老跋般是追踪寻迹的大行家,走也是白走,不如博他娘的一。我们尽量争取复元的时间,当鹰儿在天边出现,我们立即溶进雪内藏身,只要收缩毛孔,对方就算出动猎犬亦嗅不到我们。”徐子陵往后瞧去,雪地的足印直延至身后。

寇仲陪他回首观察痕迹,勉强压下体内的躁热,笑道:“这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对聪明人特别有用。”

徐子陵弹起身来,笑骂道:“去你的实者虚之,无痕无迹才是最高明的招数。”

寇仲吃惊道:“再施展踏雪无痕,不到半里我们便要完蛋大吉。”

徐子陵没好气道:“这世界有高手的踏雪无痕,也有低手的踏雪无痕,来吧!”

就那么大踏步的朝东行,每走十步,发出掌风,刮起积雪,把脚印掩盖。不过催动真气,心中的烦躁更炽盛。

寇仲大喜,与他并肩而走,如法轮番施为,不片刻,两人进人一片雪林里。

徐子陵找到一处积雪特厚的林间空地,坐下道:“让我两兄弟施展天下独一无二的和氏璧加邪帝舍利加长生诀的绝顶回气大法,不成功便成仁。”

寇仲在他对面盘膝坐下,伸手抓着徐子陵平举的双手,欣然道:“盗得舍利内不知是甚么的什么后,我们尚未有空钻研,就趁这机会揣摸一下吧!唉!”

徐子陵自身难保,没暇深究他为何叹气,道:“你把真气从左手送进来,我把真气从右手送给你,走遍全身经脉一百周天后,再左右掉转,看看会发生其么后果。”

四掌相触,接着两人同时剧震,寇仲顶门和徐子陵足心的两大先天窍穴同时中门大开,充盈宇宙的先天之气直贯而入,再一点一滴的转化为元气,随着真气的周游流转,愈趋澎湃,也把他们带进险境。

武林史上从未发生过的异事正在进行中。

两人多年来的练功过程,可说是曲折离奇。

他们由于练功过迟,本难窥上乘之道。不过对长生诀来说,却正是两块未经雕琢的美玉。历代从没有人能成功从长生诀得益,原因之一当然是因诀义深奥难解,使人误入岐途,更重要是练功者由于本身的功底以致积习难返,像‘推山手’石龙般得到长生诀时早练了数十年外功,就像一张密麻麻写满字的纸张,那还有可书写之处。

两人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傅君的九玄大法适足为他们打下基础和作出上乘气功正确指引,令两人误打误撞下分别学诀内最后两幅总括长生诀精华的秘图,成为历史上练成长生诀气功的首两人。

他们虽资质过人,但始终起步太迟,本终生无望进窥宁道奇那种境界,却来了块和氐璧,天然转化的扩阔他们体内的经脉,使们在练功上进步神速。

可是这种进步到某一时间就会缓慢下来,那是源头和水流的关系,也是元精和元气的关系。无论川流多么遥长敝阔,若久水源,仍是干涸的川流,永远不会变成黄河和长江。所以他们的内功,不能与石之轩、祝玉妍等相比,较之亦要逊上一两筹,全赖长生气劲的奇异功法和自创的招式与敌抗衡。

邪帝舍利正好天衣无缝的弥补此缺陷,由两人直接碰触邪帝舍利的一刻,舍利内近七成储藏十多代邪帝的元精,竟给两人分享。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把元精据为己有,只是事情的开始,要到将元精尽化作可以应用的元气,变成自己的功力,才是大功告成。那是个艰险悠长的过程,以石之轩的才智功力,深悉向雨田的练精化气大法,仍要为自己定一年的时间。

上乘先天气功,最重心法,有为而作,均易沦于下乘至乎走火入魔。犹幸两人根本不晓得从舍利汲取过来的是什么,一切顺乎天然,反合乎无为之道。

但危机仍在,两人体内就像分别藏着个火药库,一旦引发,后果实不堪想像,随时会断经爆脉而亡。尚幸曾被和氏璧改造过经脉,否则元精甫进体内,足可令他们一命呜呼。

寇仲和徐子陵在雪原一口气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真气不停运转,元气损耗,神妙的长生气再压不下蛰伏的元精,开始蠢蠢欲动,令两人生出诸般难受的感觉,如非遇上猎鹰,使他们坐下来设法回复功力,说不定未抵黄河,已遭元精冲击倒毙途上。

“轰”!

真气运转不到十周天,两人脑际如受雷殛,庞大无匹的元精像山洪暴发般奔腾释放,破堤缺川的充塞他们每一道经脉,更如脱的野马般在他们体内横冲直撞,使他们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像给撕裂开来般难受。但最令他们痛不欲生的是他们的脑神经,整个脑袋像要爆炸似的,那种难忍受的狂猛暴烈的感觉,实非任何言语笔墨能形容其万一。

脑内位于眉心内的泥丸宫,正是元精藏处。

真气再不受控制,在贯顶穿足而入的先天能量引发结合下,元精以惊人的速度化作元气,在他们愈来愈难负荷如此折腾的经脉内闯荡,却无法渲。

犹幸两人经过和氏璧的宝珍贵经验,在全无化解方法下,只好谨守灵台一点澄明,咬紧牙龈抵受一次比一次更狂猛的冲击,看看能撑到什么时刻。

紧握着的四手变成两条真气往来的通道,令徐子陵偏于阳热的真气和寇仲偏向阴寒的真气,在两人体内如轮运转,一阴一阳的真气渐相融汇,若非如此,元精难以化作元气,而两人亦早走火入魔惨死当场。

纵在冰天雪地中,两人仍浑体冒汗,全身湿透,茫不知时间的飞逝,更不晓得夕阳被明月替代,月色遍雪林。

他们就像在怒海中两叶孤舟,随着风浪不住转强,仍在浪峰上挣扎救生,力图避免舟覆人亡的大祸。

对外界他们不闻不问,更没能力去顾,只晓得力保灵台间仅有的一点清明,苦抵经脉即将爆裂前锥骨噬心的痛楚。

若他们的耳朵能听到声音,当听得狗吠声不住接近;若眼能视物,更可见火把的光芒把天边地平染红。

两人逐渐接近崩溃的边缘,鲜血渐由眼耳口鼻甚至皮肤渗出来,若非他们经过改造的经脉的容忍度远超乎任何练气之士,那捱得到这一刻。

先天真气早停止进入体内,元精这祸源却被完全发动,化气的速度则逐渐迟缓下来,当化气完全停顿时,元精将像泛滥的洪水般冲破不能再承受半点压力的堤防,侵进五脏六腑去,致两人于死地。

两人直觉感到这无可避免的悲惨结局,偏是回天乏术,全无解救办法。

际此生死关头,虽隐隐知道与邪帝舍利有关,事实上两人仍未把握到体内发生了什么事,就算完蛋亦是死得不明不白。

真气的运转愈趋缓慢,忽然完全停止下来,静得就像大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轰”!

浑身经脉一齐颤动,接着膨胀开去,正心叫吾命休矣时,蓦地两头背手多处地方传来剜心剧痛。

“蓬”!

元精元气像洪水找到缺口般立即往外出,两人全身一松,压力尽减,神智回复清明。

同时睁目,才发觉正身陷敌人重围之内,火把光将他们照得纤毫毕露。

呻吟声在四周响起。

八名敌人兵折人伤的倒在四方,口鼻全渗出鲜血,两人定神一想,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多处伤口,始晓得这些偷袭的敌人成为救回他们小命的牺牲品。

他们从地上弹起,迎上李元吉、可达志等一众人等惊疑不定的眼神,暗叫好险,身上的伤口只是皮肉之伤,可见在敌人兵器甫砍入肉,真气立即把兵器反震开去,将敌人重创。如此惊世骇俗的功夫,恐怕宁道奇都办不到,难怪一举把敌人全镇慑着。

齐王李元吉一振手上裂马枪,喝道:“今趟你们将插翼难飞,识相的就自作了断,本王敬你们是两条汉子,定会给你们保留全。”

徐子陵傲然卓立,环目一扫,林内人影幢幢,除李元吉、可达志、梅、宇文宝、邱文盛这几个特级高手外,尚有其他好手逾二百之众,任他们功力如何突飞猛进,力拚下去将全无幸理。

幸好这是不利群战的雪林,不像雪原平地般全无逃走突围的机会。

可达志这时油然拔出背上狂沙刀,从容笑道:“小弟愈来愈佩服两位,竟敢在此亡命时刻,仍有胆色心无旁的练功修法,令小弟眼界大开。不知少帅可肯赐教指点,更请齐王破格赐准此战,在分出生死前,不容第三者插手。”

李元吉一听知其意,他们一方虽占尽人多势众的上风,但寇徐两人则有雪林地利的优势,参照对方屡次成功突围的辉煌纪录,谁敢打包票今晚他们不能杀出重围。兼且在两人四周尚有八名重伤倒地的手下,一旦混战首先遭殃的肯定是此八人,在情在理他好该为他部着想。若可达志能一举击毙寇仲,当然是最理想,就算可达志不幸阵亡,亦必损耗寇仲大量真元,又或使其受伤,他将更有把握围歼两人。遂即应道:“就如达志所请,只不知寇少帅敢否接受挑战,本王绝不会食言,你们听到吗?”

众手下齐声应喏,喝声整齐划一,如雪林人无端响起一个焦雷,震得树杈的积雪涔涔下,冰挂断折,恰恰抵销徐子陵和寇仲以真气震伤八名偷袭者营造出来的压人气势。

梅和宇文宝则心中叫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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