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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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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有机会对付香玉山。

徐子陵一声悲啸,不进反退,刹那间嵌进解奉哥和祝仲两人间的空隙去。

解祝两人立时魂飞魄散。

他们重整阵脚,穿门追来时,已想过几个会面临的可能性,但都估不到他会改进为退。那绝非他们蠢至想不及此,而是因对自己的眼力和判断过於自信。

任何人在疾冲的高速中,若要反向后退,必须经过换气、减速、止冲叁个阶段,纵使是第一流高手,可使所有步骤发生在眨数下眼之间,但仍会有迹象可寻,那时解祝可立即作出应变。岂知徐子陵源自《长生诀》与和氏璧的真气,完全不依常理,顺逆随意,要退便退。

两人的反应已是一等一的快捷,掩月剑和齐眉棍迎势攻去,希望可凭联手之力,把徐子陵拒於剑棍圈外,再部署攻势。

徐子陵的背脊似是长了眼睛般,仅以毫之差前晃一下,避过祝仲的齐眉棍,待他招式使老,背脊硬撞在棍子中央处,螺旋劲沿棍涌攻,震得祝仲惨哼一声,横跌两步,露出足够的空间,使徐子陵闪过直刺背心的掩月剑,嵌到两人间稍后少许的死角位置。

看似简单轻易的一个动作,其中实包含极高明的战略、智计和玄妙的绝艺,也决定了解奉哥和祝仲两人的命运。

“砰”!

“蓬”!

徐子陵在解奉哥骇然避闪前,身子往他挨去,左肘重重击在他胁下。

解奉哥掩月剑脱手甩飞,胁骨断折,断线风筝的横抛一旁,重伤倒地。

徐子陵另一手闪电探出,抓祝仲试图为解奉哥解围匆急下扫来力道不足的一棍,扭身起脚,在拖得祝仲失去平衡时,左脚撑在他的小腹处。

祝仲被徐子陵以巧妙绝伦的手法抓到棍身时,已知大事不好,待要弃棍逃命,徐子陵的螺旋劲却像只随棍而来的魔手般把他抓个结实,骇绝欲死下,小腹像给个万斤重锤击中,全身经脉似裂,鲜血狂喷下轻飘飘的离地倒飞,直跌出院门外去,再爬不起来。

徐子陵暗叫侥幸,只看自己全力出手,两人仍是只伤不死,便知他们功底如何深厚,之所以有此骄人战果,全因早先曾对他们有深入的观察,又肯以命博命,否则若缠斗下去,胜败仍是未知之数。

一声长啸,徐子陵再次前冲,把拦截的二十多名大汉杀得左仆右跌,手下竟无一合之将。

虽在盛怒之下,但徐子陵在动手时,心灵自然而然晋入井中月的境界,在刀光剑影中飘闪进退,敌人的兵器总是以毫之差而沾不上他半点边儿,使他如入无人之境。

“砰”!“砰”!

两名敌人应拳飞掷,抛在台阶处。

他此时杀至台阶下,四名本守在宅门外台阶上的劲装大汉猛扑下来,刀剑斧矛,四种兵器声势汹汹的杀至。

“砰”!

宅院上方夜空处爆响烟花火箭,显是香玉山知情势危急,发讯求援。

这四人身手高明,远胜其他守卫,且精通联击之术,若给他们硬拒於门外,那时不要说杀不了香玉山,连逃命都怕有问题。

对於应付群战,徐子陵是经验丰富,狂喝一声,竟冲天而起。

那四人兵器刺空,尚未弄清楚徐子陵到了上方何处,“卜”的一声,大门处挂那唯一照明的灯笼倏地熄灭,由明变暗,四人刹那间睁目如盲,徐子陵已落在四人身后。

惨叫连起,四人纷纷倒在台阶上。

“轰”!

大门破裂,灯光透出。

守在大门后是香玉山武功最高强的八名近卫,待要一拥而出,一名晕倒的大汉已给徐子陵以重手法掷进来,登时撞得他们滚作一团,溃不成军。

徐子陵旋风般冲入宅堂里,再击飞两人后,大喝道:“香玉山何在?”

“砰砰”!

两个悍不畏死,从大门追进来的大汉,硬给徐子陵以凌厉无匹的隔空拳,震得旋转抛飞,直跌出门阶外去。

此时门内门外遍地死伤,徐子陵挺立如山,确有不可一世的气概。

脸色苍白如死的香玉山退至后进入口处,十多名手下挡在他身前,人人脸露惊容,竟没有人敢冲前动手。

徐子陵双目杀机森森,遥瞪人墙内的香玉山,一步一步逼过去。

“砰”!

他看也不看,飞起后脚,撑中朝他掷来的长矛尖上,长矛闪电般倒飞而回,插入偷袭者心脏要害,狂猛的冲力,带得那人身仰后抛掷,撞倒另一个想冲进来的敌人身上,两人同时滚往石阶下,情况惨烈至极点。

香玉山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恐催,一声发喊,掉头便走。

“轰”!

徐子陵腾冲直上,被瓦而出,一个空翻,疾电般投到两进间的天井去。

“砰砰”!

徐子陵发出连续几记劈空掌,击倒香玉山左右护卫,落到香玉山之旁,长笑道:“香玉山你可想到有今天一日吗?”

第二十一卷 第六章 一剑之仇

香玉山大骇横移,手上短剑电疾急刺,又狠又毒。

徐子陵猛一旋身,衣袂飘飞下生出一股强大的气漩,迫得其他人踉跄跌退,这才从容不迫的一指点出,正中刃锋。

所有的愤怒不满,尽於指劲之内。

香玉山短剑甩手堕地,人则抛跌开去,背脊猛撞在天井的西壁处,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

徐子陵如影附形,劈手抓他胸口的衣服,把他整个人提得离地数寸,压贴墙上,众手下见主子被制,都不敢攻来。

“子陵不要!”

云玉真的尖叫声从后传至。

徐子陵状若天神,双目威四射,直望进香玉山的眼睛里,头也不回的喝道:“闭嘴!”

香玉山全身经脉受制,幸好尚有说话能力,忙道:“徐大哥请听小弟一言,这纯是::”徐子陵内劲透入,香玉山登时说不出话,脸上一片死灰色。

徐子陵一对虎目射出深刻的仇恨,一字一字缓缓道:“枉我们还当你是兄弟,你却打开始便居心不良;要对付我们,放马过来好了,为何却以卑鄙手段去害无辜善良的素姐。”

云玉真在他身后丈许处颤声道:“素素是自己染上恶疾,与玉山没有关系。”

徐子陵发出一阵充满悲怆的笑声,然后冷冷道:“素姐的病是怎样来的呢?放心吧!今天我只报一半的仇,先取他半条命,另半条人命,会留给寇仲。云帮主最好找远一点的地方躲起来,因为寇仲绝不肯放过任何害死素姐的人。”

说罢腾身而起,香玉山则浑身剧震,贴墙颓然滑坐地上。

叱喝四起,刚闻讯赶来包括萧铣在内的巴陵军高手纷纷追截,却是迟了一步,给徐子陵凌空换气,横移往空虚处,消没不见。

云玉真抢前扶起仍不住抖颤的香玉山,急切问道:“你怎样啦?”

香玉山惨然道:“他好狠!竟把我打回原形,变回他两人治好我伤势前的恶劣情况。”

云玉真立时头皮发麻,首次认识到徐子陵的真正实力,这种手段比之当年治好香玉山的伤势,更要加倍困难。

***

商议好攻打东海后的叁天,汇集在下邳的少帅军密锣紧鼓,整军备战。

这天早上,寇仲在宣永和焦宏进的陪同下,巡视只有五艘较大战船的薄弱水师,登上其中一舰时,寇仲指船帆道:“水战以火烧为主,不过火箭力强,射上帆席时一径透穿,往往烧不起来,但只要在箭身处用竹枝扎他一个十字交叉,可留附帆上,烧他根的片帆不留。”

众皆称善。

焦宏进心悦诚服的道:“这么简单的方法,我们偏是想不到,少帅的脑筋实超乎常人。”

寇仲暗村这只是鲁妙子的脑筋超乎常人吧!当然不会说破,欣然笑道:“还有更厉害的玩意儿,比火箭更厉害,是一种凭手力掷出的引火暗器,就叫『火飞抓』吧!”宣永对水战并不在行,讶然问道:“那是甚么东西?”

寇仲道:“那等若一个木制的大爆竹,作棒槌形,自顶上用刀将内中挖空,装满爆竹烟花的火药,周围共雕七八个孔用以出火,加以倒须钉钉之,外糊油纸以防水湿,临敌时点燃药引,用手掷去,或高钉帆上,或钉在舱板,保证可烧得敌人只懂喊救命。”

宣永和焦宏进同时动容。

此时叁人登上船楼望台处,寇仲朝东望去,深吸一口气道:“东海郡乃临海大郡,守军必长於水战,其人数规模更非我们能望其项背,所以如果我们似是蠢得以水师全力进犯,李子云和童叔文必会倾巢以迎,那时我们这些把戏就可派上用场!”

宣永和焦宏进恍然大悟,至此方明白为何寇仲要检阅根本不足一观的水师舰队。

寇仲苦笑道:“我们的水师船是用来作牺牲用的,哈!该是找李星元那家伙的时刻啦。”

***

追上卜天志和陈老谋等人后,徐子陵没说过半句话,终日坐在灵车内陪伴素素用药泡浸过的遗体,只是间中去看望另一车内由婢子和奶娘侍候的小陵仲。

每次看到这失去母亲的孩子,他的心都在滴血。

素素凄惨的结局,他和寇仲要负上全责。伤心、绝望、自责、悔恨的情绪,像潮水般冲激蚕食他心灵的礁岸,使他痛苦之极。

极度的失落和痛苦,使他很想借酒消愁暂作逃避,但又知必须振作,以应付等在前途的任何危险。

人死不能复生,无论他如何悲愤,始终不能改变铁般的现实。

到抵达淮水,登上接应的叁艘巨鲲帮战船后,他的心才安静下来。

起航后的翌日黄昏,他首次离开停放素素灵柩的舱房,来到船尾处,迎风默思。

黑沉沉的浓云垂在低空,几只寒鸦在岸旁林上盘旋哀鸣,更增添他的忧思。

卜天志大胆子来到他身后,关切的道:“人生谁不是难逃一死!子陵最紧要节哀顺变,不要郁伤过度,坏了身体,影响得之不易的修为。”

徐子陵艰难地哑声道:“我很想远远离开这个地方,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域去,甚么都不去想,忘记一切已发生的事。”

卜天志恻然道:“我明白子陵的心情,但逃避并非办法,每一个人都会有难以避免的凄酸经历,或者可以因日久而淡忘,但总会多多少少留下不能磨灭的痕迹,人生就是这样的啊!”

徐子陵记起师妃暄所说炼丹僮的故事,苦笑道:“我非是逃避,而是在追求一种理想,跋锋寒曾告诉我:西域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大漠,至热至寒的天气,长年冰封的山川,闪烁无垠的沙海,当你孑然一身踏足那些世间最奇怪的地方时,你会感到舍自己外世上再无他物,大自然会令你忘掉一切,包括自己在内。”

顿了顿,叹道:“人的最大负担就是自己,是这个『我』!”

凉飕飕带水气的河风从船首方向吹来,刮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卜天志怎想到他因忆起炼丹僮的故事有感而发,他的思考远及不上徐子陵的深刻和透彻,一时间再不知说甚么话才好。

幸好徐子陵岔开道:“副帮主是否准备正式和云玉真决裂?”

卜天志冷哼道:“如此不顾仁义的人,怎有资格当我们帮主,以后我们就随寇爷去打天下,干些轰轰烈烈的大事。”

徐子凌皱眉道:“我始终觉得云玉真的本质非是如此不堪。所以那天我明明有杀她的机会,最后都无法狠下心来,不过我看寇仲绝不肯饶过她。”

卜天志叹道:“这两年她变得很厉害,否则我们绝不会生出离意。”

徐子陵不解道:“她是否受到香玉山的影响?”

卜天志眼中射出古怪的神色,不答反问道:“子陵觉得『多情公子』侯希白此人如何?”

徐子陵愕然反问道:“难道你觉得问题出在他身上吗?”

卜天志叹道:“这个我只是怀疑,却不敢肯定。自云玉真与他凑巧的碰上后,云玉真便失魂落魄,性情大变。江湖上像侯希白那样在花月丛中打滚,游手好闲的人比比皆是,但似他般守身如玉,又以护花使者自居;武功高明至那种地步,偏又出身来历秘而不宣,这都是只他独家一号。你说我该否怀疑他呢?”

徐子陵心中大懔。

他心知肚明自己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凡事总向好处中去想,对侯希白亦然。

卜天志沉吟道:“能练成上乘武技者,都是心志坚毅,百折不挠,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侯希白能有今天的成就,绝非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行为性格可以追求得到,表里不一,实是非常诡秘危险。”

徐子陵点头道:“志叔这看法非常独到,我记起来哩,跋锋寒亦曾心中生疑,追问他美人扇制成的质料。只是我当时听过便算,现在回想当时的情况,确有点问题。”

卜天志道:“陈公曾猜测他要对付的是师妃暄,但再想又觉不似,因为他到处留情,任何女人也会觉得这类男人难以偕老。”

陈公就是陈老谋。

徐子陵皱眉道:“志叔所说的『对付』,是否指夺取师妃暄的芳心,那不大可能吧?”

卜天志沉声道:“此人邪门之极,我们绝不可轻忽视之。且迄今为止,侯希白仍是唯一得到与师妃暄相偕共游这份荣幸的年青男子。假设侯希白确被我们不幸言中,那他定是出身魔门,是外魔门中的新一代出类拔萃的高手。”

徐子陵苦恼道:“我真不明白世上怎会有专门做坏事的人,就算穷凶极恶的大盗,也总有诸般理由为自己开脱,不会当自己在做坏事的。”

卜天志道:“我想魔门的人也从不会觉得自己在干伤天害理的事。这很可能是练功的法门问题,又或与其信奉的教条或事物有关,才会出现慈航静斋和阴癸派的分歧。”

徐子陵双目精光烁烁,点头道:“不管侯希白是正是邪,我也要提醒师妃暄,她留神。”

一阵劲风吹至,雨点随之下,淮水一片昏蒙。

徐子陵叹一口气后,低声道:“志叔回去休息吧!我还想在这里多站一会。”

***

七艘战船,开离下邳,沿沐水朝沐阳的方向起航。

寇仲卓立帅舰的看台上,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概,旁边的“小吕布”焦宏进虽亦是高大威武,体型标悍,不过并肩相比,只能是衬托牡丹的绿叶。

这不单是寇仲特别的形相气质,更因为他稳立如山、渊亭岳峙的姿态和有如闪电而长驻於眼内的锐利眼神,及其传递出来的强大信心。

对手下诸将兵来说,他既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统帅领袖,更是所向无敌的绝代刀手,这两个看法加起来,使他这少帅像天神一般的受到尊敬和崇拜。

骤眼看去,船上满载兵员,事实上每船不过百人,合起来也未达一千之数自叁天前洛其飞联络上沐阳的李星元,告知进军东海的大计后,驻在下邳的少帅军便作出弄虚作假的动员,以骗过敌人的耳目。真正的作战主力是由宣永率领的一千轻骑兵和洛其飞的探子队,其他人只是摆出佯攻的姿态,包括寇仲这支不堪一击的水师在内。

朝阳在前方缓缓升高,大地充满朝气和生机。

两岸田畴处处,绿野油油。

寇仲的心神似是飞越往眼前景象外的某一遥远处时,忽然问道:“你说童叔文会否中计?”

焦宏进苦思片刻,答道:“若论实力,东海郡既有达叁十艘大战船的水师,总兵力又比我们多上数千人,兼之我们是劳师远征,更不熟当地形势,全赖李星元这根不可靠的盲公竹引路,假若我是童叔文,就算明知我们使诈,也乐於迎头痛击。”

寇仲点头道:“说得好!所以今趟我们致胜之道,全在险中求胜。除了奇兵和侦骑的完美配合外,最重要是选择伏击的位置,届时再以秘密武器应敌。只要能破去东海郡的水师船队,就可把东海郡李军的灵活性完全瘫痪,不但不能从水路迅速支援沐阳,还令他们的海防崩溃,使我们能在水陆两路封锁东海城,哈!那时李子云和童叔文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

焦宏进暗中舒一口气,庆幸自己不是寇仲的敌人。

任何超卓的统帅,即使是李密、李世民、杜伏威、窦建德之辈,其作战方式总是有迹可寻。例如李密爱使诈用伏;李世民则是软硬兼施,擅於把握形势,以守为攻;杜伏威的江淮军来去如风,以战养战。可是寇仲的作战方式却全无成法,彷如天马行空,教人全无方法测度,既集众家之长,又别出枢机,胆大包天得叫人吃惊兼叫绝。

如此敌手,谁不生畏?寇仲摇头笑道:“假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敌人该待我们过沐阳后出海之前的河段迎击我们,那时李星元断去我军后路,我们便只有全军覆没的结局。不过我也正想到最好是李童倾巢而来,在两岸伏下重兵,那我们不但可轻易侦知他们截击的正确位置,还可一举摧毁敌人的主力,那是多么理想!”

焦宏进点头应是。

表面上,他们的计划是分水陆两路进迫东海,以沐阳作支援。水师在出海后,会配合陆路来的少帅军和李星元的沐阳军,把东海重重围困。但骨子里当然是另一回事。

寇仲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微笑,伸手搂焦宏进的肩头,叹道:“说不定后天晚上我们便可在东海城喝祝捷酒哩!”

第二十一卷 第七章 江湖激战

小陵仲在舱厅软绵绵的垫褥上被小婢和奶娘逗玩儿,不住发出阵阵嘹亮愉悦的笑声,坐在一隅的徐子陵表面上含笑注视,心内却是绞扭作痛,呼吸不畅。

幸好此时卜天志来了,两人从旋梯登上望台,卜天志道:“收到最新的消息,仲爷把自己正名为『少帅』,麾下的将兵将叫少帅军,十多天前攻取下邳,又大破窟哥的契丹马贼,把以前本是附从徐圆朗或李子通的城乡收归己有,现在山东除了东海外,尽是少帅军的天下,仲爷果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

徐子陵暗忖寇仲终於发威。看来天下间除李世民、杜伏威、窦建德、刘武周和萧铣这几个特别出众的军事霸主外,碌碌馀子实难是他的对手。

问道:“那现在他是否仍在下邳?”

卜天志道:“这个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们正想改变行程,沿淮水东行,经洪泽湖和成子湖后,北转泗水,再越淮阳后便可抵骆马湖,下邳就在骆马湖的西北处,如他己返梁都,我们可折往西去。”

徐子陵皱眉道:“这样走路程会远了两天,更须闯过锺离城那一关,你有把握吗?”

卜天志微笑道:“李子通的水师力量本就薄弱,又屡受挫於杜伏威,故并不足惧。兼且我们一向和他有交易往来,他怎都要卖点面子给我们。”

徐子陵道:“萧铣和李子通关系如何?”

卜天志道:“萧铣一直在暗中支持李子通,目的在拖杜伏威的后腿。但子陵不用担心李子通做萧铣的走狗,因为李子通顶多只是一头自顾不暇兼绝不称职的走狗。我们虽然只是区区叁艘战船,但都性能超卓,又有驾船高手把持,锺离的水师唬唬一般商船渔船或者绰有馀裕,但却绝拦不住我们。”

若在平时,徐子陵根本不用考虑安危的问题,但为了小陵仲的安全和免致素素的遗体受到惊扰,却不得不谨慎小心。他再问清楚卜天志种种应变之法,这才放下心来,点头同意。

当日黄昏,船抵锺离,出乎徐子陵意料之外,锺离水师没有留难,任他们扬长而过。

到达洪泽湖时,麻烦来了。

***

船队缓缓拐个弯,转入直道,河面突然收窄,水流变得急促。

寇仲的帅船领先航行,他和焦宏进立在望台上,凝视前方。

大地随西沉的太阳逐渐昏暗。

半个时辰前他们驶过沐阳,进入寇仲判断为最危险的河段,只要叁个时辰,便可通抵大海,朝北沿岸再驶个许时辰,就是东海城。

在沐阳时,船队作过短暂的停留,跟登船的李星元商议进攻东海城的大计,互相欺骗一番后,船队即兼程赶路。

焦宏进低声道:“这河面似乎静得有点不合情理,为何渔舟都不见一艘,这时该是出海捕鱼的渔夫赶回家的时刻呢。”

左方灯光亮起,忽明忽暗,发出约定的其中一种讯号,显示敌人的水师正作某种部署,并没有像预期的前来搦战。

焦宏进和寇仲脸脸相觑,均大惑不妥。

寇仲环目一扫,问道:“前面是其么地方?”

焦宏进沉声道:“四里许处是毒龙峡,峡内两边山势陡峭,崖岸尽是礁石,水流湍急,不过洛将军早派人埋伏在那里,敌人若有任何布置,绝瞒不过我们耳目。”

寇仲摇头道:“情况不妙之极,我们该是低估了童叔文这家伙。”

焦宏进皱眉道:“他们在前方既没有埋伏,水师船也没有开来搦战,能怎样对付我们?”

寇仲神色凝重的道:“正因我们猜不破他的布置,所以才非常不妥当。”

接发出命令,船队泊岸。

焦宏造低声道:“会否是我们冤枉了李星元?他真的是想投靠我们。”

寇仲断然道:“我绝不会错看此人。咦!”

焦宏进跟他回头后望,在日没前的昏暗里,其他六艘船舰已随帅船减速,准备泊岸,河道看来安宁平和。

寇仲忽然笑道:“好家伙,今趟我们的水师船要完蛋哩!”

***

洪泽湖上战云密布,弥漫紧张的气氛。

在星空的覆盖下,这名列中原第四大的淡水湖向四周无边无际地扩展开去。十多艘不怀好意的战船以扇形阵势出现湖面上,形成包围合拢之势。

洪泽湖最大的特色,是芦苇处处,几乎遍布全湖,繁茂处连船只也难以航行,且湖底浅平,坭坡起伏,最深处都不过两丈,一般的水深只在十尺之内,所以纵使跳水逃生,亦难避过敌人的强弓劲箭。

敌人此举,显是深谋远虑,计划周密的行动。

至此他们才恍然明白,为何锺离城的李军肯这么轻易放行,因为来到这里只能在茫无边际的平湖中作混战,而於敌众我寡,抵挡不住时即难以离水登岸寻路逃生,正是针对徐子陵这特级高手而布的陷阱。

卜天志一震道:“来的竟是大江会的船。”

徐子陵皱眉道:“是否由『龙君』裴岳和『虎君』裴炎主持的大江会,而非郑淑明当家的长江联?”

当年他和寇仲舍常熟的双龙帮“贼巢”运私盐入长江,给裴炎偕王薄的儿子『雷霆刀』王魁介衔尾追来,全赖喷放黑烟,才能脱身,想不到今日再次遇上。

此时陈老谋来到徐子陵另一边,代答道:“正是『蛇犬二君』这两个无恶不作的家伙,料不到他们竟蠢得会投靠李子通这走下坡的一夥,真令人难解。”

卜天志摇头道:“这两个小人最势利,投靠的只会是萧铣,哼!我们就和他们打场硬仗吧。”

徐子陵道:“可否施放黑烟惑敌,再伺隙逃走?”

陈老谋摇头道:“风太猛兼又在湖上,放烟幕只是徒费精神人力。”

接振臂大喝道:“弟兄们!准备作战。”

战鼓立时轰鸣震天,远远传开。

***

寇仲凑到焦宏进耳旁道:“你看看我们的船身靠水的地方。”

接着大喝道:“继续航行,愈慢愈好!”

焦宏进定神看去,剧震道:“好家伙!竟在我们的船上弄下手脚。”

只见浸在水中的一截船身,沾满火油,不问可知是在沐阳附近某处,给人把火油倾倒河上,船过时被沾上了。

焦宏进道:“若这是产自巴蜀的火油,可入水不熄,更不怕水浇。这一招果然非常厉害。”

寇仲整个人轻松起来,笑道:“最厉害处是我们中招后仍懵然不知,不用说东海的水师船队必是躲在沐阳附近的分支水道,现正衔尾追来,我们的计划只需改个方向便行,哈!准备弃船!”

***

叁艘巨鲲帮的战船灯火倏灭,速度则不断提升,朝湖西的方向品字形驶去。

卜天志古拙修长的脸容冷静如常,淡淡道:“流往洪泽湖的河水集中灌入湖的西部,主要有我们途经的淮河,其他则是濉河、汴河和安河,出湖的水道有叁条,分泄入长江和入海的主要河道,敌人封锁我们东去之路,我们就和他们来个追逐战,比比谁对洪泽湖更熟悉,看看谁的夜航本领更高明。”

陈老谋补充道:“洪泽湖的整个形状很像一头昂首展翅的天鹅,据古书所载,湖的前身乃泄水不畅的低洼地,后渚水成湖,故湖底浅平多泥,是舟师作水战大忌之一。”

徐子陵瞧正从后方追来的敌船,问道:“还有那些是水战大忌?”

卜天志如数家珍道:“大胜小、坚克脆、顺风胜逆风、顺流胜逆流,防浅、防火、防风、防凿、防铁锁,此水法九领,若犯其一,亦要落得舟覆人亡之祸。”

徐子陵恍然道:“难怪志叔要先逆流朝西驶去,抢到湖西水道入湖之处,再掉头迎战,便变成顺流胜逆流了。”

陈老谋微笑道:“子陵果然是孺子可教。所谓据上流以藉水力,欲战者难以迎水流,等若陆战的居高临下,明显占尽优势。不过我们从未试过与大江会的裴氏昆仲交手,他们当不是易与之辈,天志必须小心。”

话犹未已,湖西的方向现出七点船影,赫然是长江联的战船。

忽然间整个形势又逆转过来,变成前方的来敌占尽上流水利,而后无去路,陷入腹背受敌,敌强我弱的劣境中。

***

叁十多艘战船快似奔马的出现於后方,顺流朝寇仲的少帅水师追来,若依其速度,刚好在毒龙峡中追上寇仲,由於少帅军水师的船体本身早沾染火油,只要再以火箭攻击,保证能使劳师远来的少帅水师全军覆没,计算精确,手段狠辣。

就算远攻不成,因为顺水顺风,兼之东海的水师船大且坚,自可胜寇仲方面小而脆的弱小船舰,若再乘风势与水流下压,将如车碾螳螂,斗船力而不斗人力,稳操胜券。可见东海水师待少帅军过沐阳后才顺流追来,实深符水战之法,掌握致胜的关键。

此时李子云、童叔文和李星元站在帅船的看台上,瞧正逐渐被迫近的七艘敌船,均是乌灯黑火,只在船首处挂上照亮前方水道的风灯,船上旗帜如林,使人看不清船上的情况。

李子云年在叁十许间,长相高大威武,戟指笑道:“人说寇仲如何厉害,照我看只是蠢蛋一个,那有人并排行舟的,岂非一心要方便我们聚而歼之,弟兄们准备。”

战鼓声起,最前头的叁艘战船上人人点燃火箭,弯弓待发。

李星元却凑到童叔文耳旁低声道:“似乎有点不妥!”

乍看似是长得道貌岸然,仙姿飘逸,但却生了对坏尽一切的叁角眼的童叔文冷冷笑道:“似有不妥又如何?即管他们岸上布有伏兵,我们船上有生牛皮和挡箭铁板足可应付,何况毒龙峡两旁山势险峻,纵想设伏亦只是痴心妄想。所以今趟我们是立於不败之地,问题只在能否把寇仲杀死,好根绝祸患而已!”

李星元细想之下也觉是自己多疑,只好乖乖闭口。

此时前方寇仲的少帅水师驶临峡口,水势转急,双方追逃的船只均呈一泻千里之势。

眼看胜利在望的一刻,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七艘少帅战船忽然在湍急的河面停止不前,一字排开,硬把整条沐河像横江船锁般拦,不但船与船间锁连一起,更有缆索把这条船链缚往两岸的大树处,封闭了入峡的水口。

李子云、童叔文等瞠目结舌时,七艘敌船同时起火焚烧,烈冲天。

虽明知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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