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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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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魔音再起变化,从忽前忽后,左起右落,飘忽无定,变成集中在庙门外的广场,且愈趋高亢难听,变成鬼啾魅号,若定力稍逊者,不捂耳发抖才怪。
那就似忽然到达修罗地府,成千上万的惨死鬼,正来向你索命,魅影幢幢,杀机暗蕴。
“子陵!”凄厉的叫声响彻徐子陵耳鼓内。
徐子陵心中大懔,暗忖这不是素素的呼唤声吗?登时大吃一惊,知道差点被魔音侵入心神,忙排除万念,守心于一。
石青璇又幽幽轻叹,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枝竹箫,放到□边,却没有吹奏出任何声音。
徐子陵正感事有蹊跷时,一丝清音,似在地平的远处缓缓升起,然后保留在那遥不可触的距离,充满生机地跃动,无论鬼啾声变得如何扭曲可怖,刺耳凌厉,□天盖地,彷似能把任何人淹没窒息的惊涛骇浪。可是石青璇奏出的音符,却像一叶永不会沉没的小扁舟,有时虽被如墙巨浪冲抛,但最后总能安然徜徉。
徐子陵心中亦翻起千重巨浪,因为他首次亲历以音破音的超凡绝技,得益之大,实难以尽述。
他终于把握到一个可以抗衡祝玉妍魔音的可能性。
这对他和寇仲跟阴癸派的斗争,有决定性的重要作用。
他再次完全迷醉在石青璇动人的箫音里。
从她的音韵里,他清楚感到石青璇是一位真正的淑女,似是平凡的音韵,却是无比的动人,没有丝毫做作地温柔的挖掘和抚拂每个人内心深藏的痛苦,不受时空和感情的区限。
每个音符,都像积蓄某种奇诡的感人力量,令你难以抗逆,更难作壁上观。
徐子陵完全浑忘了她吹奏的技巧,至乎音韵组成的章句;而只力在每一个从竹管的震汤发出来的鸣响。
这是从未有过的出奇感觉。
箫音愈来愈灵动迅快,彷佛一口气带你狂哈十万八千里;音色变幻万千,错落有致,音韵更不住增强扩阔,充盈无以名之的持续内聚力、张力和感染力。
啾啾鬼声却不住消退,直至彻底沉寂下来,只余仍是温柔地充盈于天地令人耳不暇给的箫音。
箫音忽止。
石青璇淡淡道:“贵客既临,何不入庙一晤,石之轩和碧秀心之女石青璇在此恭候四位前辈法驾。”
风声疾至。
灯火倏灭。
接是怪异尖锐的呼啸声和劲气交锋的连串骤响,不绝如闷雷迸发。
然后所有交手的声音像骤然发生时那么突兀的消敛。
灯火再度亮起。
石青璇仍面佛而立,美目落在偌大佛殿空间唯一的一点□火上,蒙蒙红光彷佛与她融合为不可分割的整体。
另一边近门处是“媚娘子”金环真,此时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显是在适才交手时吃了暗亏。
石青璇柔声道:“适才金宗主已被我箫音所伤,仍要逞强出手,实在太不自量力。走吧!迟恐不及。”
金环真惊异不定地瞥了静坐一角的徐子陵一眼,厉声道:“他是谁?”
石青璇淡淡道:“我怎知道?”
尤鸟倦那把可令任何人终身难忘,似刀刮瓷盘般听得人浑身不舒服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在庙外响起道:“还以为你这丫头尽得碧秀心的真传,且聪明绝顶,原来只是个蠢丫头,竟不知这世上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千古至理名言,这淫妇只是派来摸你底细的先头部队,现在你有多少斤两,已尽在本人计算中。”
徐子陵听得目瞪口呆,不是奇怪天下间竟有像尤鸟倦这种人,而是不解为何金环真被人这般摆布侮辱,仍能甘然受落。
一个愿打,一个愿捱。
旁人有甚么话好说的。
石青璇仍是神态闲雅,从容自若道:“想不到二十年前名列邪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倒行逆施』尤鸟倦是如此胆小和浅薄之徒,只徒逞口舌之快,却无胆登堂入室,是否顾忌这位偶然路经的前辈呢?”
徐子陵糊涂起来,弄不清楚石青璇究竟是为他开脱,抑或要将他卷入漩涡。
金环真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尤老大,放心吧!这位老前辈绝非『天刀』宋缺,不过休想我会为你出手试探。”
尤鸟倦的声音到了庙顶上,厉嘶道:“为甚么不肯?”
金环真耸肩道:“老娘怕了他嘛!若惹得两个人夹攻我一个,你又见死不救,那时我岂非自寻死路,老娘才犯不为你这么做。”
徐子陵此时始知有『天刀』宋缺牵涉到这件事内,难怪以尤鸟倦那么厉害可怕的魔功,仍如此畏首畏尾。
“轰隆”!
庙顶破开一个大洞,随木碎瓦屑,尤鸟倦从天而降,落在金环真和石青璇间的位置,利如鹰隼的目光直射徐子陵。
徐子陵暗忖是时候了,就在对方双脚触地的同一刹那,猛地起立,与尤鸟倦针锋相对的四目交投,哑声笑道:“尤小鬼终于肯来丢人现眼吗?”
尤鸟倦显然不认识岳山,聚精会神地瞧他好片晌后,皱起眉头道:“老头子的口气真大,给本人报上名来,看看你是否有资格唤我作小鬼。”
徐子陵为之啼笑皆非,像尤鸟倦般没种的宗师级高手确是世间罕见;但亦更见其卑鄙无耻的性格。倘一旦给他摸清底细,其恃势凌人的手段亦将会是空前绝后的狠毒残忍。
心中同时想到一个和眼前一切毫无关系的另一个问题。
就是谁才是祝玉妍和岳山生的女儿。
岳山在四十年前因被宋缺所败,声威尽丧,从此消声匿迹,所以尤鸟倦这些较后起之辈,才会不认识岳山。
而祝玉妍若怀下岳山的女儿,该是发生在四十年前的事,若事实如此,□□便该不是祝岳两人的女儿,因为年纪不符。
她们两人之所以看似酷肖,可能是因同修天魔大法,故气质相近,令他生出错觉。
凭直觉观之,□□的年龄该在双十之间。
那谁才是他们的女儿?
一边思索,一边随口答道:“老夫成名之时,你还在吃你娘的奶子。少说废话,老夫今天口馋得很,就把你宰了来吃,出手吧!”
尤鸟倦可能这世人都未听过有人敢如此向他说话,一时愕然以对。当然,若非他眼光高明,感应到徐子陵强大的信心和强凝至莫可与之匹敌的气势,致令他举棋不定,早痛施杀手。
阴恻恻的笑声从门外远处传过来道:“好笑啊好笑!尤鸟儿不如易名作『惊弓之鸟』,因为你的小胆儿早在二十年前给宋缺吓破。否则怎会厚颜至此,给人喊打喊杀,仍要把头缩到龟壳内去?”
赫然是丁九重充满嘲弄的声音。
金环真色变道:“尤老大你今天是怎么搅的,区区一个丁大帝都收拾不了?”
徐子陵不待尤鸟倦作出反应,冷笑道:“小妹你不是亦毫无长进吗?”
接大喝道:“周老叹!你给老夫滚出来,让你的小妹子看看。”
金环真娇躯剧震,与尤鸟倦脸脸相觑,愈发觉得徐子陵高深莫测。
“唉!你这老头儿究竟是何方神圣?现在连我周老叹都很想知道。”
声音由远而近,周老叹垂两手,大踏步走进庙来,直抵金环真身旁,全无顾忌的探手搂紧她的小蛮腰,视尤鸟倦如无物,还透过庙顶那破洞,仰观夜空,油然道:“看!令晚的天空就像二十年前那晚的天空般星光灿烂。”
金环真挨入他怀里,嗲声嗲气道:“比那晚的星空更要美哩!”
今回轮到徐子陵如堕迷雾中,大惑不解。
尤鸟倦忽地捧腹大笑道:“好淫妇!竟串谋来骗我,厉害!佩服!”
徐子陵恍然大悟,难怪金环真杀不掉周老叹,皆因两人在演戏给尤鸟倦和丁九重看,目的自是希望尤鸟倦和丁九重斗个两败俱伤。这些邪人的尔虞我诈,确非常人所能想像。
石青璇仍是背各人没有丝毫动静,彷似背后发生的事,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头顶帝冕的丁九重出现大门处,脸无表情地盯徐子陵,淡淡道:“外敌当前,我们是否应先解决敌人,才轮到算自家人的恩怨?”
“慢”!
石青璇一声轻喝,登时把所有人的注意扯到她身上去。
这神秘的美女终于缓缓转身,面向各人。
第二十卷 第八章 别有洞天
“笃!笃!笃!”
寇仲收起捧细读关于机关布置的秘本,道:“任大姐请进来!”
“咿丫”一声,书斋的门打开!案艳摹惫任媚媚烟视媚行、□娜多姿的来到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亲热地道:“少帅怎知是人家来呢?”
寇仲微笑道:“任何人的足音,只要给我记牢,便不会忘记。”
任媚媚讶道:“我的足音难道时常保持不变吗?例如人家刚才来时,尽量放轻脚步,原想吓你一跳哩!”
寇仲点头道:“足音除可快慢轻重不同外,还会随心情生出变化,但无论如何改变,总保留其中某些不变的音韵,就像每个人走路的姿态亦有分异,只是一般人不留意吧!所以当我和小陵易容改装作别人的身份时,会更改行止坐卧的形韵姿态,以免露出破绽,说来容易,但做起来真的非常辛苦和吃力。”
任媚媚露出仰慕的神色,兴趣盎然地问道:“哎哟!谁想得到其中竟有这么大的学问,这究竟是怎么学来的?”
寇仲指脑袋,笑道:“是这个家伙自己想出来的,这叫自食其力嘛。”
任媚媚娇痴地横他一眼,道:“当年在赌场初遇,你两个只是黄毛小子,一副手颤脚震,战战兢兢模样,岂知数年之间,摇身一变而成叱宣风云的年青俊彦,姐姐也当了你的小卒子,当初怎么想得到。”
寇仲顺口问道:“巴陵帮在这一带是否仍有势力?”
任媚媚道:“明的都给徐圆朗拔掉,暗里尚有三、四家妓院,只要你一句话,我可把它们连根拔起。”
寇仲摇头道:“现在尚未是时候。嘻嘻!任大姐来找小弟,有甚么特别的事?”
这像开透花朵般的艳妇媚态毕呈的白他风情万种的一眼,嗲声道:“定要有事才可找你吗?”
寇仲哈哈一笑,伸手过去摸摸它的脸蛋,道:“我还以为任大姐历经变乱,已收心养性,原来仍是以前那副风流性子。”
任媚媚娇嗔道:“人家是欢喜你嘛!且你正值壮年,总要女人来侍候枕席,不如让姐姐悉心侍奉,保君满意。”
寇仲的手移往她颈后,把她勾过来在□上轻吻一口,微笑道:“我也知道大姐会令我非常满意,但我正害怕因太过满意而乐而忘返。由于我练的是来自道家的长生诀,不宜纵欲,际此开基创业的初期,更须克制。”
任媚媚撒娇不依道:“人家陪你一晚该没问题吧?”
寇仲非是不好色,更不是对任媚媚不动心,而是有过云玉真和董淑妮的痛苦经验,对放荡的女人生出抗拒和戒心,不想因肉欲作祟而沉溺于男女鱼水之欢中。
闻言凑到她耳边柔声道:“大姐太低估自己对我的诱惑力,只要有一晚,将会有第二晚和第三晚,不若亲亲你的甜嘴儿算啦!”
任媚媚嗔道:“你想引死人吗?不过就算给你拒绝,人家心中仍是很高兴的。以前大当家就是因过份沉溺美色,致功力减退,否则不会内伤不愈而死。所以人家虽有点恨你,但也心中佩服,这感觉真矛盾。”
寇仲轻吻她脸蛋道:“不要恨我,保持亲热的姐弟之情,会比男女肉体的快乐更恒久和动人。”
任媚媚回吻他一口,柔顺地点头道:“到现在姐姐才明白做大事的人是怎样子的。难怪你能冒升得这么快!好啦!人家不打扰你了。”
寇仲送她到门旁时,任媚媚挨入他怀里,昵声道:“陪你过夜未必需有交欢的,搂人家睡觉也挺舒服哩!”
寇仲哑然失笑道:“搂一团火还如何睡觉?差点忘记告诉你,我睡觉的时候,就是练功的时刻。”
任媚媚狠狠在他肩上咬一口,痛得他惨叫一声,然后娇笑走了。
寇仲把门关上,叹一口气,为自己再想出几个可说服自己的理由后,正要掏出秘本再下苦功,足音再起。
那千真万确是任媚媚的脚步声,但寇仲却涌起非常不妥当的感觉。
因为那和她先前来的足音全无分别。
这是没有可能的。
一个是想来投怀送抱的任媚媚,一个是刚被自己拒绝的任媚媚,两种天渊之别的心情下,怎会仍是那么轻快?
“笃!笃!笃!”
寇仲的手拿上搁在椅旁几上的井中月,淡淡道:“进来!”
***
石青璇终于别转娇躯,面向诸人。
包括徐子陵在内,得睹她庐山真貌后,都暗叫可惜。
本应是完美无瑕的美丽,却给一个高隆得不合比例兼有恶节骨的鼻子无情地破坏,令人有不忍卒睹的惆怅!若能去掉此丑鼻,其他任何一个部分都可与□□、师妃暄那级数的美女相媲美,尤其是耶对乌油油明亮如宝石的眸子,更有种像永恒般神秘而令人倾倒的风采;但这一切都被可恶的鼻子恶意干扰,难怪她羞于以正面示人。
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四人的凌厉目光一瞥后,从她的容颜移往她修长纤美的玉掌托的一个金黄闪闪的小晶球上。
四人同时剧震。
接尤鸟倦、丁九重、周老叹、金环真同时抢前,要往石青璇扑去,石青璇纤手一扬,金晶球脱手射出,穿过瓦顶的破洞,到了庙顶上空。
四人冲天而起,撞破庙顶,紧追晶球而去,交手的掌风拳劲,爆竹般响个不停。
石青璇向徐子陵招招手,还微微一笑。
接绕往佛龛后方。
徐子陵对石青璇友善的态度大惑不解,但此时岂容多想,忙追在她背后。
石青璇推开设在佛龛后的一道活壁,手上同时多出一盏燃亮的风灯,照出一道深进地下的石阶,向来到身旁的徐子陵道:“随青璇来!但每个落脚点均须依足青璇,否则会有杀身大祸。”
***
书斋房门洞开。
千万芒点,随劲厉至使人窒息的猛烈真气,暴风沙般刮进房来,裂岸惊涛地朝四平八稳安坐椅内的寇仲卷去。
若换了任何人,骤然面对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怕攻势,必千方百计先避其锋锐,再设法重整阵脚,力图平反劣局。
但寇仲却清楚知道那只是死路一条。
因为他和这刺客非是首次交手,清楚知道只要失去先机,给对方把剑势尽情发挥,自己休想有反击的机会。
“锵”!
井中月刀鞘分离,右鞘左刀。
同时真气直贯眼皮,消去压力,芒点立时消失得无影无酊。
上戴黑头罩,千穿黑色夜行衣的杨虚彦现出身形,手中长剑锋尖变成一点精芒,以一个奇异的弧度,横过房门至寇仲脸门的丈许距离,以肉眼难察的速度朝他疾射而来。
寇仲尚是首次得睹这么迅快凶厉的剑法,仍大马金刀稳坐不动,右手刀鞘往对方剑锋疾挑。
“叮”!
就像两道烈火撞在一起。
杨虚彦有若触电,四尺青锋生出变化,幻起七、八道剑芒,似可攻向寇仲任何一个要害。
“吓嚓”!
坚实的红木椅寸寸碎裂。
寇仲哈哈一笑,强忍右手的□麻,把刀鞘收回,双脚猛撑,傲立而起,沉腰坐马,井中月横扫对手。
“当”!
杨虚彦幻出的七、八道剑芒化回四尺青锋,与寇仲的井中月硬拚一记。
寇仲显是功力略逊,往横移退半步。
杨虚彦一言不发,得势更不饶人,剑法开展,化巧为拙,如影附形的一剑劈出。
寇仲但感对手此招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不但气势凶厉,且像带一股庞大的吸摄力,纵有心躲避也力不能及,虽明知对方正要迫自己硬拼,亦只好横刀硬架。
“锵锵”声连响五下。
杨虚彦竟是闷哼一声,往后退开。
寇仲长笑道:“小子知道厉害吧!”
原来他这一横架,其中包含玄奥之极的手法和真气的巧妙运用,在刀剑相触时变化不定,连续封格他五剑,令杨虚彦招数使老,无以为继,只好退开。
此消彼长下,寇仲井中月黄芒疾射,暴风激浪般往杨虚彦卷去。
打斗和呼喝声惊动了附近的人,四周均有人声足音传至。
杨虚彦闪电般退出房间外,冷哼道:“今天算你走运!”
寇仲追出房门外,他已腾身而起,先落往书斋对面的楼房顶上,接没进暗黑里。
寇仲呆立半晌,然后“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摇头苦笑道!案好家伙,差点给你成功了。”
***
石青璇提的风灯,似若在黑暗的地道中充满活力的精灵,在前方迅疾腾挪闪跃,左弯右曲,不住下降。
百多级石阶转眼尽于脚下。
石青璇在一个明显经由人手开凿出来的圆洞停下来,举起风灯照追下来的徐子陵道:“欢迎到伏魔洞来!”
徐子陵往洞口瞧去,灯光掩映下,洞口两旁竟凿有字样,左边是“灵秀自天成”,右边是“神工开洞府”。不由大讶道!案这是甚么一回事!惫
石青璇微笑道:“我本想凭一己之力收拾这四个凶邪,现在多你帮手,自然更有把握。你究竟是徐子陵还是寇仲?”
徐子陵失声道:“甚么?”
石青璇耸肩道:“若非从岳山的面具猜到你是谁,我怎肯把你带到这里来。”
徐子陵百思不得其解道:“你就算看出这是岳山的假面具,但又从何可猜到我是徐子陵?”
石青璇淡然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收到鲁先生仙去前寄出的密函,知道你们和鲁先生的关系。而且我是亲眼目睹岳山的逝世,所以绝不会误认你是真的岳山,更知道你是非徐即寇。”
徐子陵举手脱下面具,纳入怀内,苦笑道:“原来给人揭破身份,感觉是这么尴尬兼窝囊的。”
石青璇无惊无喜的仔细端详他好半晌后,点头道:“现在我完全放心了!”
徐子陵愈法感到她的难以测度,愕然道:“你从未见过我,为何只瞧几眼便完全放心,我仍可以不是徐子陵的。”
石青璇似在细心倾听上面入口的动静,随口应道:“我擅长脸相观人之术,故知你不是奸妄之徒,大可以放心。就算你不是徐子陵,也绝非坏人。”
蓦地尤鸟倦令人心生烦厌的声音从入口处传下来道:“石小姐姑奶奶小贱人,你若不给我滚出来,要劳烦我下来找你,我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老叹接怒吼道:“小贱人竟敢拿假舍利来骗我们,真舍利究竟在那里?”
回响轰鸣,声势骇人。
石青璇柔声道:“真正的邪帝舍利当然在我这里,有本事下来拿吧!我要走了!”
向徐子陵打个招呼后,飘往洞内更神秘莫测的空间去。
***
众人纷纷赶到静立调息的寇仲身旁。
任媚媚见他安然无恙,松一口气,问道:“来的是谁?”
寇仲好一会后,连续深吸三口气,才若无其事道:“是杨虚彦那小子!”
众皆骇然。
率人四处追截不果的宣永匆匆回来,知道来人身世后,道:“我们要加强总管府的防卫才成。”
寇仲摇头道:“此人的行刺方式层出不穷,且可在任何地方进行,不用为他一人浪费精神人力。”
陈家风担心道:“那怎办才好?”
寇仲微笑道:“我并不怕他,只是怕他摸清我们底子后,把刺杀目标转移到你们身上,以打击我们的士气、信心,削弱我们的实力。”
宣永道:“这事确非常棘手,唯一方法是设法把他找出来,至少要把他赶离梁都,否则人人睡难安寝。”
寇仲点头道:“这虽然非是易事,却不是全无方法办到,由于他的体型特别,易于辨认,所以只要通告全城军民,留意这么一号人物,他将难以藏身。”
任媚媚道:“说不定他仍留在总管府内等待机会?”
寇仲给她提醒,同意道:“我们费点功夫,先搜查总管府,肯定他不在这里后,再在府内设置暗哨,拟定一套有效的警报方法,至少令敌人不会如入无人之境。”
宣永压低声音道:“假设他真的仍在府中,我们…”
寇仲心中一动,截断他道:“若是如此,便轮到我刺杀他哩!哈!”
众皆愕然。
***
在风灯的映照下,徐子陵置身于一个像个放大千万倍蜂巢般的奇异天地,在这个巨洞的前方,分布七个洞口,各洞主支连接,其间洞洞往下深延,左弯右折,曲折离奇,洞内有洞,大洞套小洞,洞洞相通,令人如入迷宫。
徐子陵随石青璇进入其中一个宽达丈许的洞穴后,正要说话,石青璇凑到他耳边道:“不要高声说话,下面住了以千万计的蝙蝠,一旦把它们惊动,那情景会把人骇死。”
徐子陵听得毛骨怵然,暗忖若是如此,为何仍要下来?
石青璇此时差点把半边娇躯挨进他怀里,瞧穿他心事般道:“你知否为何刚才路经的各洞没有蝙蝠呢?”
徐子陵茫然摇头,鼻内贯满她清幽的发香。
石青璇在他耳旁呵气如兰的道:“因为那里有种怪石,是蝙蝠的克星,所以它们都不敢到那里去。”
入口处异响传来,显是尤鸟倦等正摸下洞来,不过行速甚缓,小心翼翼。
石青璇忽地转过身来,勾他脖子。
徐子陵吓了一跳,心想这可非是宜于投怀送抱的时机。
石青璇的身体仍和他保持寸许的距离,右手摸上他的头发,低声道:“我把那些怪石研成的粉末涂在你的头发上,蝙蝠便不敢飞近至你三尺范围之内,动手时将大大有利。”
徐子陵心中开始有点明白,同时为误会她而有些不好意思。
石青璇续道:“我们要把他们引进蝙蝠集中最多的洞穴,那时就是他们的死期到了,你负责动手,我则负责以箫音的波动驱使蝙蝠,明白吗?”
徐子陵泰然道:“一切谨依吩咐?”
石青璇道:“我要吹掉灯火!”
话尚未完,灯火已灭。
徐子陵先是眼前骤黑,接斜下方竟逐渐亮起来,且色彩缤纷,以白色为主,伴有浅黄、棕黄、土黄、石绿多种颜色,光泽虽暗,但当他功聚双目时,足可清楚视物,登时大为放心。
石青璇领路前进,所过处果然群蝠受惊飞舞,却没有半只敢飞近他们。
洞穴层层深进,洞壁长满锺乳石、石笋、石柱、石花,有些从洞顶垂下,有的立于洞床,或托于洞壁,变化多端,类形千姿百态,闪闪发亮,熠熠生辉。
徐子陵彷如置身一个光怪陆离、富丽堂皇、虚无缥缈的天宫神话世界里。
最妙是洞内并不觉特别气闷,显有穴口透往外间,并非密封的死洞。
尤鸟倦的怪叫声又从上方传至,石青璇置若妄闻,迳自深进,由于蝙蝠飞动的声音,故不虞敌人会追错方向。
两人俯身弯腰进入一个小洞后,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广似上面庙堂般巨大的空间,上方却是黑麻麻一片,细看才知是倒挂以千万计的蝙蝙,瞧得徐子陵头皮发麻。
洞内的一切都依比例较其他洞穴为大,粗大的石柱、百笋、石幔,构成错综复杂的形势。
四壁百枝有花密布,作针状或团状,一簇簇,一丛丛的依附于各方石壁,如花似锦,绚丽多姿。
石青璇附到他耳旁低声道:“你自行选择伏击的位置,这四人都是死有余辜的奸邪,杀一个世人会活得安乐一点,下手绝不可留情。若你不幸战死,我会发动机关,封闭所有出口,和他们来个同归于尽,为你报仇。记,我会为你营造偷袭的机会。”
徐子陵心中大懔,朝她瞧去。
石青璇美丽的眸子异芒闪烁,射出令人肃然起敬的神圣采光。
忽然间,徐子陵完全忽略了她丑怪的鼻子,低声道:“姑娘长得真美,在下定不负所托。”
石青璇为他那两句似是不大联接的话露出一霎错愕神色,深深瞧他一眼后,才转身飘往另一洞穴去。
徐子陵无暇思索她眼内丰富的含意,收摄心神,躲到一条从洞床竖起的巨石柱后去。
蝙蝙滑行急翔的声音自远而近,清楚指示出敌人潜来的路线和速度。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真气遍行全身经脉,全神蓄意。静候最佳的偷袭时机。
第二十卷 第九章 穷凶极恶
寇仲穿上夜行衣,藏身一株参天古树之巅,遥遥监视总管府的动静。
从这角度望去,只要有人从府内逃出,定瞒不过他锐利的眼光。
府内的树木均比他所处的为低矮,并不阻挡他的视线。
搜索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灯火映天,明如白昼。
然后又沉寂下去,显是徒劳无功。
寇仲大感失望。
他之所以有信心认为杨虚彦会留在府内,是因为杨虚彦该知他受了内伤,只是想不到他会痊愈得这么快;所以他理该自以为是的要趁此良机对他进行第二次刺杀。
另一个有力的原因,是杨虚彦在两次交手后,应清楚把握到他在这段时间内又再功力猛进,即管他用的是拿手兵器,也难以轻易得手。换了是任何人,亦必然要赶在他进步至无法收服前,愈早愈好的把他宰掉。
更难得是寇仲为保护其他人,不得不乖乖的留在府内。
可是他竟估料错了。
总管府的火把、灯光逐一熄灭,从动归静。
寇仲暗叹一口气,正要离开,后方忽然破风声起。
他忙往后望,只见一道黑影来势快绝的从附近一座屋背斜冲而起,往他的大树扑至。
***
足音清晰可闻,加上蝙蝠惊飞,和各种声音撞上洞壁的多重回响,使气氛更趋凝重。
徐子陵不禁奇怪来者足音似乎滞重一点,旋则恍然明白四人刚才抢夺假的“邪帝舍利”时,乃是争持激烈,以致无不负伤。心想石青璇确是智勇双全,谋定后动,先以假舍利削弱四人的实力,再引他们进来加以歼杀,最不济也可以来个同归于尽。
只不知此洞的机关,是否出于鲁妙子的设计?
风声骤响,四个那人现身洞内,离开徐子陵只有两丈许的距离,人人脸露狐疑之色,显是知道此非善地。徐子陵忙重新戴上岳山的面具。
丁九重压低声音道:“我有种很不祥的感觉,不若先退出去,再想办法。”
正倾耳细听、查探敌酊的尤鸟倦冷笑道:“不要耍把戏,你不过是想骗走我们,自己再潜进来擒人吧!哼!”
丁九重气得不说话。
金环真道:“那小贱人定是躲在附近,我们分头去搜索。”
尤鸟倦狠狠道:“休想我信你这淫妇,你得手时会留下来等我吗?”
周老叹怒道:“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鬼洞危机四伏,我们若不同心协力,死透烂透仍不知是甚么一回事。看看这些鬼蝠鼠,人说它们昼伏夜出,现在是夜晚哩,为何仍呆在这里,可知非常邪门。”
丁九重道:“幸好有它们惊风发声,否则小贱人从另外的出口遁了我们仍懵然不知。”
话犹未已,刚才石青璇进入的洞穴传来一阵蝠翼振动的杂乱响音。
四人同时发动,急不及待的朝洞穴掠去,洞顶的蝙蝠受惊下大半四散狂飞,依循它们盘旋滑翔的飞行线路,密麻麻的绕洞狂飞,却没有两只会撞作一团,在幽暗诡异的色光中,既蔚为奇观,更令人看得汗毛真竖。
徐子陵闪电掠出,在蝠翼振动的声音掩护下,无声无息的一掌朝走在最后的丁九重印去。他所到处,乱飞的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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