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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嫡女-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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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正与官家小姐说话的凌汐宛见到陆安彤,立刻走了过来。
“表姐!”她亲热的叫了一声。
陆安彤回眸过去,淡淡点头。
“表妹也来了。”她的态度不算冷淡,但是绝对没有半点亲和,礼貌而温婉。凌汐宛明眸一晃,瞥到一旁的萧淳风小脸顿时绯红如血,眼神娇羞。
她立刻半福身,“见过世子。”她明眸春水荡漾,红扑扑的小脸格外的诱人。
萧淳风看都没有按她一眼,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凌小姐客气。”
凌汐宛站起来,眼波微漾,本想对着萧淳风献殷勤,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表姐的身上。气得她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粉拳紧握,眼底是满满的妒忌。
表姐哪点比她好了?论美貌,她自负倾城绝色;论家世,她是忠义王的女儿;论才学,她也是学富五车。
可恨,世子为什么独独对表姐另眼相看?
凌汐涵不动声色的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底划过淡淡的讥讽。给萧绮兰使了个眼色。
萧绮兰立刻会意的对着陆安彤说道:“安姐姐,上次你送给哥哥那幅画很美呢,什么时候你也给我画一幅好不好?”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如泉水,眸底却晃过狡黠的光色。
陆安彤愕然,她什么时候送过画给萧淳风了?
疑惑的目光投向萧淳风,见他目光含笑,似乎在传达着什么讯息。
而凌汐宛,早已经黑了一张脸。
该死,没想到表姐居然跟世子互相以画传情?她以为表姐孤洁高傲,没想到也是个狐媚蹄子。
凌汐涵眸光一转,故作惊奇道:“真的?安彤,这可就是你偏心了,咱们好歹朋友一场,我跟绮兰可都没有你的妙笔丹青,你倒是先送给世子一副画,这可真有点厚此薄彼了哦。”
一向家教良好的陆安彤这下子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我…”
不等她开口,萧绮兰及时接过凌汐涵的话道:“对啊,安姐姐,这可不行,今天你一定要给我和涵姐姐一人画一幅,要不然我们可不依。正好,那边的亭子里有笔墨纸砚,现在就过去。”她说完不等陆安彤反应,拉着她就走,走了两步又倒回来,另外一只手拉过萧淳风。
“哥,上次你说安彤作画的时候是你在一边研磨,这次也一样。我瞧着那画笔墨丰润,想是磨墨的人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同一个人磨墨,同一个人画画,这样才能见到效果嘛。”
看着风风火火的萧绮兰,凌汐涵真的有些佩服她的舌灿如花。回眸见凌泓还在一旁傻愣愣的站着,她不由得一脸黑线。
“大哥,你还愣在这儿干嘛?人家安彤和世子在一边磨墨作画,绮兰在一边不是大煞风景?你还不赶紧去将她带走?”
凌泓一愣,忽而想起什么,眼瞳浮现温柔的笑。
“涵儿,谢谢你。”原来涵儿刚才是故意给他制造机会,而且还让兰儿自己心甘情愿跳下她安排的陷阱。兰儿还以为自己帮助了哥哥而兴奋,殊不知,早就已经中了涵儿的一箭双雕之计了。不,应该说是一举三得。
他眸光微微一扫,见凌汐宛一脸的暗沉,眸光黝黑嫉妒。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宛儿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如何有资格肖想萧淳风?
摇摇头,他向亭子里走去。凌汐宛自觉在这儿没趣,便又回到刚才与众千金攀谈的地方。
身后若雪悄悄在凌汐涵身边说道:“小姐,你刚才看到没有?七小姐的表情可难看了。呵呵…”她一脸的幸灾乐祸,谁让凌汐宛以前那么欺负她们小姐呢?都已经被一群乞丐糟蹋过了,还敢对逸亲王世子生出妄念,活该被冷落。
旁边,若雨拉了拉她的衣袖。
“若雪,这里是睿亲王府。”虽然她心里也巴不得凌汐宛出丑,但是这不是在忠义王府,不可随意放肆。
若雪吐了吐舌头,“小姐,我看那边的景色不错,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凌汐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碧波青湖粼粼荡漾,周围种满了各色花朵,霎时美丽。
忽而眸光一瞥,见湖边立着一个女子,威风吹拂,柔亮的青丝在空中飞舞,孤单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她微微讶异,竟是不知何时离去的凌汐晴?
她眼眸转动,刚欲说什么,便听到一个带笑的女声传来。
“长乐郡主,好久不见。”
凌汐涵回眸,便见一袭缥碧色衣衫,湖水蓝色长裙,浅粉缎子风毛披肩的美丽女子步态悠闲地沿着碎石小径而来,鬓边的步摇垂落数串珍珠,圆润光华。
“盼归?”
若雨和若雪赶紧福身行礼,“见过华容郡主。”
盼归身后一名撒花烟罗衫,十六折的海马朝云马面裙的清秀丫鬟同样给凌汐涵见礼。
凌汐涵笑道:“今儿个可是除了琼华宴之后再一次群芳荟萃的日子。”她眸光一闪,凑近盼归道:“听说乔迎夏这段日子可是没少为难你,怎么样,没有被她欺负吧?”
盼归秀眸划过暖色,“放心吧,我没事。”她顿了顿,把凌汐涵拉到一边,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小声说道:“今天你可一定要小心你那两个妹妹,前日我的丫鬟碧春偶然偷听到迎夏似乎跟你那两个妹妹在暗中合计着要算计你,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你今天一定要小心防范,千万别中了她们的计。”她眸色凝重,担忧的叮嘱。
凌汐涵眸色一晃,笑道:“我知道。”
盼归一怔,而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再次回到之前的地方,凌汐涵发现原本淡然站在湖边的凌汐晴居然在跟一个一身宝蓝色云纹蟠龙直缀的俊秀男子说话。那男子凌汐涵在琼华宴上见过,便是那日与凌汐晴对号的靖阳后世子安岳均。看他那个样子,仿佛是对凌汐晴颇有好感。而凌汐晴,虽然态度不算热情,却也并不冷漠。
她不由得挑眉,凌汐晴喜欢萧霆轩她自然知道,着安岳均…只怕是郎有情妾无意娄。
旁边,盼归见她神游远思,便疑惑道:“郡主,你在看什么?”
凌汐涵回眸笑了笑,“没什么,对了,日后别再叫我什么郡主了,听着生分。我看着你还比我大一点,就直接唤我名字就可以了。”
盼归也不是那迂腐之人,当下便和善笑道:“好。”
两人正说着,那边却听得睿亲王妃走了过来。盼归便对凌汐涵道:“王妃来了,我们也过去吧。”
“嗯”
刚走了两步,盼归忽而想到什么,道:“父亲已经给我改了名字,乔念竹。”
凌汐涵一愣,见她秀丽明眸望向远方,若幽幽青烟迷蒙,缠绕上思念和感伤。
“念竹?”她记得盼归提及过她母亲的闺名,余梦竹。念竹,便是思念她母亲余氏吧。她嘴角自然的勾起冷讽,她向来看不起乔劲世。本来以她的观念,乔劲世跟戏文里的陈世美没什么两样。却不想,他后来竟然又将盼归母女害到如此地步,她心里就更是看不起那种没责任心的男人了。
“盼归,你…恨你父亲吗?”她忽而很想问这个问题,乔劲世跟她父王不同。她父王纵然三妻四妾,可是母亲知道父王心里没她,所以父王没有欺骗母亲。可是乔劲世,打着什么孝义的旗号抛弃结发妻子,后来又间接抛弃了自己的女儿。还真别说,就算当年乔劲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恐怕也不敢将盼归接回来吧,因为他还有个强势的母亲。此次若非皇上封了盼归一个华容的封号,为家族争了光,恐怕势利的乔老夫人也不会承认这个孙女的。
盼归先是一愣,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的说道:“以前恨过…”她抬眸看向远方,神色清淡幽然。
“特别是在沦落青楼那段日子,我曾非常非常的恨他,甚至想过这一辈子都不认他。可是…”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特别想我娘,那时我就会拿出我娘留给我的玉佩…然后我就会想起我娘林忠前看着我爱恨交织的眼神。我娘千叮咛万嘱咐,这辈子无论我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都要走到我亲生父亲面前。文他一个问题,曾经爱过余梦竹吗?”
她闭了闭眼,眉宇间染上了凄楚之色。
“我忘不了我娘生病的那段日子每晚坐在窗前望着京城的方向独自垂泪的画面,我忘不了我娘忍辱负重被人欺压的场景,我娘一直珍藏着父亲给她的玉佩,我知道,就算是父亲负了她,娘还是爱着父亲,所以她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生父。”
她低头,苦涩一笑。
“我娘执着半生,只不过为了我父亲一个答案而已。”所以她来到了京城,来到了乔家。
凌汐涵叹息一声,“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盼归仰头一笑,“对啊,都过去了。我娘的牌位已经移进了乔家祠堂,我娘的坟墓也已经被迁到了乔家祖坟。我完成了我娘的遗愿,我还有一个疼我爱我的哥哥…”
凌汐涵知道,盼归不过是在故作坚强而已。
盼归虽然有个郡主的封号,但是乔老太太一向最注重门风教养,又及其讨厌盼归的母亲。况且盼归的母亲曾经改过嫁,盼归又在青楼里呆过五年。可想而知,那位势利又刻薄的乔老太太必定是及其厌恶她的,只怕明里暗里给她使了不少绊子吧。还有那个刁蛮嚣张的乔迎夏,只怕也没少欺负盼归。只不过乔迎夏是个有头无脑的女人,除了使性子,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好在盼归的哥哥乔宏文已经继承了平阳侯爵位,整个乔家就乔宏文最大,由他护着,乔迎夏暂时还不能把盼归怎么样。
第一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 第一百零四章 释然
正想着,二人跨过了玉石天桥,已经来到东路的大戏楼厅,说是楼厅,其实算不上一个房间。地界较宽,唯有东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西、北、南方均是以美丽而厚重的月纺纱幔垂下。若是夏日的午后,日头透过月纺纱洒进来,便犹如月色般柔和。
大厅正南方摆着巨大的溜花梨木盘龙凤富贵花开圆桌,白底青花的甜白瓷高脚碗里面盛着各色瓜果点心,旁边摆放着一套雕红漆海棠花茶盘。
黑漆嵌玻璃彩绘的槅扇后有一张巨大的楠木嵌螺钿云腿细长桌,上面摆放着御制白玉镂雕竹林七贤图方笔筒、青白玉松鼠葡萄笔洗、琥珀雕山子形笔架、青花粉彩开光人物纹墨床、瓷胎掐丝珐琅印盒和清田黄石雕异兽书镇纸。显然是用来书写绘画的。
东侧的帷幔垂下几幅山水画,意境深远而幽然。角落里一张红木八宝富贵方桌上摆放着古琴琵琶之类的乐器,以供少女们表演才艺。
此刻那些名媛千金早就围在一起谈诗论赋,喜笑颜开。
睿亲王妃一身品红色细碎洒金缕桃花纹锦琵琶襟上衣,绣碧霞云纹西番莲连珠孔雀纹锦鲜红长裙,玉色柳条纹外袍,热情的招呼着各家千金,美丽和善的容颜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听到丫鬟的禀报,抬起头来,便见凌汐涵和盼归并肩而来,她立时眼眸一亮,吩咐了身边丫鬟去叫世子前来,然后就一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盼归福了福身,“华容见过王妃。”
睿亲王妃一愣,“你就是华容郡主?果真是个美人呢。”
她免了盼归的礼,复又亲热的拉过凌汐涵的手,满眼的笑意。
“涵儿。”
凌汐涵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好久不见,王妃一切可还好?”
睿亲王妃眼神闪了闪,而后又是一脸和善的微笑。
“好,都好。”她打量了凌汐涵的着装,虽然素净但不失清雅美丽,当下甚是喜爱。“涵儿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王妃谬赞。”凌汐涵淡淡回道。
厅内的众女子早已闻声望过来,见到凌汐涵,不免心中嫉妒。
京中富贵人家大多都会有类似赏花宴一类的宴会,几乎都是官家诰命夫人举办,或者是高官家的嫡女或者郡主举办。说是赏花会,实则就是各家名媛闺秀互相攀比。无论是着装、样貌、才学、家世等等。女人的虚荣心向来都是最重的,眼下见绝美出尘的凌汐涵,这些人怎么不嫉妒?特别是睿亲王妃还对她这么好,很多人自然就想起从前萧铭澜和凌汐涵之间的婚约,睿亲王妃如今这番态度,显然是在讨好她,莫不成睿亲王妃是故意要撮合萧铭澜和凌汐涵?
这样一想,那些曾经爱慕萧铭澜的女子心里就更加嫉恨了,一个个眼睛如藏了刀子一样,恨恨的瞪着凌汐涵。
凌汐涵已经感受到那些不善的视线,心中微微叹息。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今日这么一大群女人,又得唱多少戏?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乌云豹氅衣,宝蓝缎子菊花刺绣马面裙的嬷嬷恭敬走过来,对睿亲王妃说道:“王妃,世子来了。”
睿亲王妃眼眸一亮,身后那群闺秀已经神采奕奕,跃跃欲试了。
曲径幽台的回廊处,缓缓走来一个丰神如玉的男子。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瞳内敛冷冽,高高的鼻梁若精心雕刻的艺术品,薄薄的嘴唇紧抿着,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脸部线条刚硬明朗,一头墨发用羊脂玉发簪紧固,一身石青色湖绸素面直裰更是衬得他身姿颀长挺拔,高贵俊逸。
一时间那些名媛闺秀不禁有些痴然,虽然见过美如谪仙的萧霆轩和妖冶惊艳的欧阳宸,但是萧铭澜也十个不折不扣的大美男,且同样身份高贵,至今未娶,怎不让这些名门闺秀心猿意马?
凌汐涵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有多大表情,便将目光落在墙上的几幅字画上,眸中泛过欣赏。
待到萧铭澜走进,那些女子连忙上前拘礼。
“见过世子。”
萧铭澜目光淡淡扫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千金闺秀,这些人当中唯有凌汐涵傲然而立,悠然自若的欣赏字画,仿若没有看见他一般。照理说,凌汐涵虽然是郡主,也是王爷的女儿。但是萧铭澜却是皇室后裔,若论起身份地位,凌汐涵也是要给他行礼的。但是她却偏偏独居一隅,根本对萧铭澜视若无睹。
萧铭澜目光在凌汐涵的身影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淡淡回眸。
“今日是母妃举办的赏花会,各位小姐不必多礼。”
他走到凌汐涵面前,目光难得的平静。
“涵…长乐郡主,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凌汐涵讶异回眸,见他眸色波澜不惊,不禁微蹙眉头。萧铭澜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可以。”她点了点头,边上,盼归有些担心,她自然听说过凌汐涵和萧铭澜的传闻。可是眼下看萧铭澜这个样子,应该不会伤害凌汐涵,她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辞别了众人,两人一起悠然走在铺满鹅卵石的羊肠小道上,谁都没有说话。清风吹徐,柳絮翻飞。羊肠道两边树木葱郁,繁花似锦。冬日还未尽,可是各色花朵竟然争相开放。其原由,便是后花园的土地温热,适宜种植花草。
远处有一汪泉池,泉水清澈澄净,宛如碧波荡漾。
萧铭澜看着身边的女子,眉目如画,神若秋水。那双眼睛,若最清透的雪山之水,干净透亮。又若黑夜里皎洁明月之辉,灼灼生光。偶尔清光一闪,似有万种古谭悠然的光芒沉淀,智慧隐忍,沉稳静雅。全不似从前的呆滞木讷或者痴傻天真。
自琼华宴以后,他便再没有见过她。这些日子,他大多数都呆在书房,十年前的错认救命恩人以及接下来的点点滴滴都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便是皇后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皇后说得对,若非他幼年被凌汐画善良柔弱的外表迷惑,再加之对凌汐涵的厌恶,定然能察觉到其中真相。可是他却拒绝去相信,到底是为什么呢?当年母亲和安圣郡主定下婚约之时,他并不在场。事后才得知此事,心里非常生气,是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心里便对凌汐涵产生了厌恶鄙夷的心理。
其实他本不是迂腐清高之人,只是他不喜欢自己的一生都被人掌控,所以才会对凌汐涵那般排斥。
十年前皇后寿宴上,他被毒蛇咬伤,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凌汐画,所以他认定救了自己的人便是凌汐画,是以对凌汐涵就越发的冷漠疏离。而后,凌汐涵又高烧烧坏脑子,变得蠢笨不堪。其实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对凌汐涵还有些同情的。可是一想到那个没有经过自己首肯的婚约,那一点同情心便消散无踪,化为冰冷的厌恶。
或许是出于报复的心里,也或许是出于感恩的心里,他便一直和凌汐画私下来往。
其实现在想来,他并不是真的爱凌汐画,只是当年幼小的他误认为凌汐画救了他。而凌汐画在他面前又是那样一个温柔美丽,善解人意的女子。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凌汐画在他心里自然比凌汐涵重要得太多。当时他就想,如果真要娶妻,那就娶个自己不反感的女人吧,而凌汐画,正是那样的女人。
接下来的相处当中,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凌汐画的用心。
比如,当他对痴傻的凌汐涵冷眼相向的时候,凌汐画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
比如,当凌汐涵被人欺辱打骂。凌汐画在他面前故作关心实则暗爽的样子。
……
只是那个时候他只想摆脱凌汐涵,这些可疑的地方他都故意忽略。
当然,还有另一重因素。凌汐画是庶出,在这个世界上,嫡庶尊卑尤为重要,特别是他们这种身在豪门贵族家庭的孩子。
他是嫡出,自小就见惯了那些庶出的弟妹怎样明争暗斗,见惯了庶出的子女有多么卑微。所以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其实他是同情凌汐画的。忠义王府中女儿众多,想必她也吃了不少苦吧。所以面对她有时候对凌汐涵的敌视他便自动的忽略,然后再想起她曾经救过自己,那些小心思便转瞬化为乌有。
大婚那一日,他的确和柳侧妃串通将新娘掉包。可是他却没有料到,柳侧妃母女竟然会暗中对凌汐涵下杀手。纵然他心里不喜欢凌汐涵,但是也不希望她死。所以那一刻他对凌汐画是有些厌恶不悦的,可是看到她那样娇弱的样子,他却又不忍心责怪。
事实上那天凌汐涵出现的那一刻,他便为她的风姿所震慑。
后来,碧影出现了,告诉了那个埋藏在他心底,用来说服他抵触凌汐涵最重要的因素,竟然只是一个阴谋的开始。是以他震怒了,也懊悔了。因为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骗。同时凌汐画的种种不好霎时在脑海里回放,他前一刻视若珍宝的女子下一刻就成为了世界上最卑鄙无耻的狠毒妇人。
人就是这样,当你先入为主的认为一个人好的时候,那么她便是你心中的仙女。一旦肯定了她哪一点不好,那么从前被美丽谎言包裹下的种种阴谋全都暴露在眼前,于是仙女便成了魔鬼。
至于后来对凌汐涵的不死心,现在想来,或许就如皇后说的那样,他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被凌汐画那样一个虚有其表的女人欺骗,从而急切的想要从凌汐涵这儿来寻回自己的理智。或许皇后说的那些话他心中明白,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那天,皇后用那种云淡风轻却又冰冷残忍的语气说出埋藏在他心里的罪恶和自私,彻底将他心里阴暗的一面暴露在众人面前。他羞愧,他尴尬,同时也醒悟了。
原来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真的回不来了。
他之前那么执着,一部分是因为不甘心被欺骗的耻辱,另一部分也是他大男子的自尊心在作怪。就如皇后说的那趟,人都有一个通病,总是认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却没有想过,得不到的并不一定适合自己。
想通了这一切,他忽而豁然开朗,终于走出了书房。母妃却告诉他,她创办了赏花会,让他借此机会同凌汐涵化解误会。
他哭笑不得,虽然和重生后的凌汐涵没有见过几面,更谈不上什么了解。但是从她冷然的眼眸中,他知道,这个女子是骄傲的,她不容许别人践踏她的自尊和骄傲。从前他那样对待她,她心里不恨他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会对他旧情复燃呢?
想到这里,萧铭澜不禁长叹一声。
“从前…对不起。”无论如何,凌汐涵从前悲惨的过往,总是有他一部分责任。
凌汐涵有些愕然的抬眸,见他眉宇清润,不复以往的冷戾和厌恶,心里感觉很奇怪。
“你—”
萧铭澜忽而笑了,眼神有些愧疚。
“大婚那日,你被柳侧妃毒杀的事情…我之前并不知情。”不管她相不相信,他还是想告诉她。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他不希望凌汐涵因此而厌恶他。
凌汐涵一愣,对上他漆黑幽深的眸子,那双眼睛含着认真和渴望被她原谅的期待。
“我知道。”其实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了,萧铭澜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调换新娘或许有他的份,但杀了她应该是柳文鸢母女私下的主张。否者皇后不可能只是免去了萧铭澜的世子之位而已。她只是没有想到,萧铭澜会跟她解释。
萧铭澜有些讶异,而后失笑。
“你很聪明。”
凌汐涵扬眉,淡淡道:“你今天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嗯”萧铭澜点头,“我没想到她们会对你下杀手…”他说到这儿,越发愧疚起来。“对不起…”
今天的萧铭澜真的不一样了,无论是记忆中的他或者她灵魂重生后见到的他都跟今天大相径庭。
这样的他让她不禁恍然失笑,“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用在意。”其实她也有些理解萧铭澜以前对她的厌恶,换做谁莫名其妙的被安排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心里也高兴不起来吧。之前之所以那么讨厌他,也是因为这具身体积聚的怨气太深。
大婚那日她见到萧铭澜敢勇于承认自己的罪行,其实她心中还是有些欣赏的。
只不过后来他竟然又想打着同情报恩的旗号来招惹她,实在让她心中不快。
今天见他态度真诚,倒是让她心里对这个男人的不满消散了不少。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萧铭澜也是有些无辜的,无辜的钻进了皇后的圈套之中。至于凌汐画,完全是自作自受。就算被人设计,那也是活该,所以她一点都不同情那个女人。
这边凌汐涵和萧铭澜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那边却急匆匆跑过来一个月白折枝杜鹃花的苏绣夹衫,轻便的姜黄色折枝花袄裙的丫鬟。
“奴婢参见世子,参见长乐郡主。兰陵王来了,王妃让你们赶快过去。”
兰陵王?凌汐涵挑眉。
萧铭澜应了一声,“好”
那丫鬟应声离去后,萧铭澜对着凌汐涵笑道:“兰陵王性格豪爽,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没想到今日竟然会一反常态。这下子母妃应该非常高兴。”
凌汐涵没有说话,二人一路往返回去。假山后走出来两个女子,左边那个明眸皓齿,绝色倾城。右边那个杏目含恨,眉宇间尽是骄纵妒恨。
“贱人!”愤恨的辱骂声自骄纵的女子口中吐出,她俏脸因为嫉恨而扭曲,双手早已紧握成全。
身边温婉美丽的女子脸色平静,妩媚的眸子却划过暗沉幽冷的光芒。
凌汐涵,你怎么那么好命?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着你转?不公平,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被你拥有了?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啊,从前的凌汐涵痴傻又呆愣,如今的凌汐涵冷然聪明,风华绝代。这怎能让她不嫉恨发狂呢?
“兰陵王来了”她皱了皱眉,“只怕计划有变。”
“哼”身边的红衣女子高傲的冷哼一声,“那又如何,莫非你怕了?”她不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眼瞳满是鄙夷。
该死!绝色倾城的女子眼瞳跳跃着两簇火花,复又迅速恢复平静。
不行,她不能发怒,这笔账先记着,日后再算。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不是怕,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再计划计划。兰陵王可是皇后的闺中密友,若是被她看出了什么,禀报给了皇后知道,那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红衣女子眼神震动,心里有些胆怯,而后又是愤怒。
皇后,就是因为皇后,她母亲才会死。
冷笑一声,“那你说,该怎么办?”
身边的女子温婉一笑,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红衣女子一听,眼瞳立刻兴奋起来。
“好,就这么办。”她眼底满是愤恨和恶毒,凌汐涵,这次你还不死?
第一卷 庭院深深深几许 第一百零五章 争执
年后的气温虽然不若前些日子那般寒冷,却也并不温和,偶尔吹过的风也带着些微的冷意。
沁心苑内百花汇聚,莺莺燕燕无数,霎时惊艳得周边的花儿都自惭形秽。
睿亲王妃正亲自招呼着兰陵王,言语中带着恭敬和谨慎。
兰陵王依旧今天一身绯红色滚边缎面花卉暗纹对襟袄子,紧身不开叉长袍,足下一双粉色朝靴。头上随意的挽了个清爽的发髻,并未有什么金银首饰装扮。俏丽莹润的脸蛋美如水晶,黑如宝石的眸子熠熠闪闪,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言语之间爽朗大方,隐隐可见飞扬的神采。
兰陵王本是塞外的公主,后臣服于大倾,是以兰陵王性格本就不若中原女子那般拘束,着装也特立独行,在这一群珠圆玉翠当中倒是独树一帜,令人耳目一新,别有一番韵味。
凌汐涵和萧铭澜远远而来,见到兰陵王神采飞扬的容颜,以及身边不时讨好的少女,柳眉微微扬了扬。
睿亲王妃眼尖的看到二人,见她们二人不若之前的争锋相对,周身围绕着一层平和。她忍不住心中暗忖,难道涵儿真的原谅澜儿了?这样一想,她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连忙起身迎过去。
“涵儿,澜儿,你们刚才去哪儿了?看你们这表情,看来是相处得不错了。”她乐呵呵的笑着,越看越觉得二人般配。
凌汐涵禁不住翻白眼儿,眼眸瞥到正打量她的兰陵王身上。她不避不退,眼眸淡然而沉静的望过去。
兰陵王眉梢微调,闲庭信步的走过来。
“几天不见,你这丫头却是更标志了几分。”她又瞥了身边的睿亲王妃一眼,眸色含着莫名的光。
“难怪睿亲王妃这么喜欢你呢,我要是有儿子,铁定把你拐回去做儿媳妇。”
凌汐涵敏感的捕捉到兰陵王说到儿子的时候,眼里闪过浓重的的痛楚。她想起曾经在野史上看到过关于兰陵王的半生。她记得有一段话是这样的。
兰陵王,昔为突厥公主。康嘉帝二十六年秋,边境作乱,皇子逸平之,驱除边外。可汗使其小女塞娜丝和亲,下嫁太子侧室。次年,太子发动宫变,败。其母家杨、沈均遭灭顶之灾。侧室眼见大势已去,遂火烧东宫,自缢。后为其好友落氏所救,醒,其子殇。
兰陵王刚才是想起自己还未得及出生的那个孩子了吧。
睿亲王妃没有察觉到她语气中的落寞之意,笑道:“对啊,涵儿既聪明又漂亮,谁娶了她就有福了。”她边说还便朝自己的儿子使眼色。
萧铭澜则是无奈摇头,正欲说什么,那边又跑来一个丫鬟。
“王妃,世子,老王妃来了。”
“什么?”睿亲王妃惊呼出声,要知道老王妃可早就不管事了,这些年一直在佛堂礼佛参禅。平时内院的事都是自己在打理,老王妃从来都不过问,今天怎么?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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