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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系列之血海飘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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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怔了半晌,不禁苦笑道:“这人既擅“忍术”,又有那样的轻功,我楚留香今日,才总算遇着了对手,只可惜到此刻竟仍猜不出他究竟是谁?”

  突听一人冷冷道:“楚留香,拔出你腰边的剑来。”

  语声嘶哑而奇特,一条黑衣人影,自湖边淡淡的水雾中走了过来,赫然正是那“中原一点红”。

  张啸林动容道:“你怎么也来了?”

  一点红道:“我一路追踪,直到此刻才又找着你,你总不能令我失望。”

  张啸林摸了摸鼻子,道:“你始终在跟着我?为什么?”

  一点红冷冷道:“只为了要将我的剑,刺入你的咽喉。”

  张啸林怔了怔,道:“你要杀我?”

  一点红道:“或是被你杀死。”

  张啸林笑道:“你知道我是从来不愿杀人的,莫说是你了。”

  一点红道:“你不愿杀我,我就杀你。”

  张啸林道:“你方才岂非说过,不……”

  一点红冷冷截口道:“我只是不愿为别人杀你,我杀你,只是为我自己。”

  张啸林苦笑道:“为什么?”

  一点红道:“能与楚留香一决生死,乃是我生平一大快事。”

  张啸林摇了摇头,背负起双手,笑道:“只可惜我却是全无兴趣找你动

  手,实在抱歉得很。”

  一点红叱道:“你不动手也得动手。”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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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清风明月 

 
 
  叱声中,剑光已如匹练般刺来,张啸林背负双手,竟是动也不动,剑光便在他咽喉前半寸戛然顿住。

  剑光已将他眉目都映得惨碧色,他喉结也已被那森寒的剑气刺激得不住颤动,但他竟仍是神色不变。  

  他的神经竟像是铁铸的。

  一点红又将掌中剑往前推进了半分,剑尖纹风不动,他的手腕,竟也像是铁铸的镇定。

  他嗄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剑尖距离张啸林咽喉已只有两分,他竟仍然声色不动,淡淡笑道:“你自然不是不敢,而只是不愿而已。”

  一点红冷笑道:“我一心想杀你,怎会不愿?”

  张啸林笑道:“你这样杀了我,能得到些什么乐趣?”

  剑尖,突然颤抖起来。

  一点红磐石般镇定的手腕,竟已动摇了,嘶声喝道:“你真有如此自信?”

  突然一剑刺了出去。

  张啸林从头到脚,绝没有一分动弹,那锐利的剑锋虽只是贴着他脖子过去,但这一剑也可能会刺穿他咽喉。

  一点红的脸虽仍如冰一般冷,但肌肉却已一根根在颤抖着,一张脸终于奇异地扭曲起来,道:“你……你真的不肯与我动手?”他语声竟也颤抖起来。

  张啸林叹了口气,道:“实在抱歉得很。”

  一点红仰天长笑道:“好!”笑声凄厉,他竟回过长剑,一剑向自己咽喉刺去。

  这一来,张啸林倒当真大吃一惊,劈手去夺他长剑,一点红手腕闪动,剑尖始终不离他自己咽喉方寸之间。

  张啸林也展开空手入白刃的武功,着力抢夺。

  星光下,只见剑光闪动,人影起落,两人毕竟已动起手来,但这两人动手,一个为的竟非伤人,而是救人。另一个要杀的也非对手,而是自己。

  这样的动手,倒当真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

  刹那间数十招,突听“铮”的一声,湖上竟响起了一声琴声,琴声叮咚,妙韵天成,但其中却似含蕴着一种说不出的幽恨之意,正似国破家亡,满怀悲愤难解,又似受欺被侮,怨恨积郁难消。

  琴声响起,天地间便似充满一种苍凉肃杀之意,天上星月,俱都黯然无光,名湖风物,也为之失色。

  张啸林心境开阔,胸怀磊落,听了还不觉怎样。

  那一点红却是身世凄苦,落魄江湖,他心胸本就偏激,本就满怀抑郁不平,否则又怎会以杀人为业,以杀人为乐?  

  此刻琴音入耳,他只觉鲜血奔腾,竟是不能自己,突然仰天长啸,反手一剑,向张啸林刺了出去。

  这剑迅急狠辣,张啸林猝然不及思索,出于本能地闪身避过,星光下只见一点红目光皆赤,竟似已疯狂。

  等到一点红第二剑刺出时,张啸林已不能不避,方才他虽能镇定,但此

  刻面对着的已是个失却理智的人,那情况自然已大不相同。

  琴声越来越急,一点红的剑光也越来越急,他整个人竟似已完全被琴声操纵,再也不能自主。

  张啸林不禁大骇,他倒并非怕一点红伤了他,而是知道这样下去,一点红必将伤了他自己。

  迅急的剑光已在张啸林面前织成了一片光幕,这疯狂的剑光已非世上任何人所能遏止。

  张啸林突然大声道:“你敢随我下水么?”语声中竟凌空一个翻身,跃入湖水中。

  一点红毫不迟疑,跟着跃下。

  但水中却已和陆上大不相同,一点红掌中剑刺出,不过空自激起一片水花,已再难伤人了。

  张啸林到了水中,却如蛟龙回到大海,身子如游鱼般一闪一扭,便已捏住一点红的手腕,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抛上湖岸,笑道:“红兄红兄,你此刻虽吃了些苦头,但总比发疯而死来得好。”又是一个猛转跃入水中,向琴声传来处游去。

  烟水迷蒙中,湖中竟泛着一叶孤舟。

  孤舟上盘膝端坐着个身穿月白色僧衣的少年僧人,正在抚琴。星月相映下,只见他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目皎好如少女,而神情之温文,风采之潇洒,却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拟。

  他全身上下,看来一尘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纵令唐僧再世,玄奘复生,只怕也不过如此。

  楚留香瞧了两眼,皱眉苦笑道:“原来是他,我早该想到的,世上除了他外,还有谁能抚出这样的琴音……他月下抚琴,倒也风雅,却不知害苦了我。”

  他潜至舟旁,才冒出个头来,道:“大师心中,难道有什么过不去的事么?”

  叮咚一声,琴音骤顿,那僧人虽也吃了一惊,但神态却仍然不失安详,寒目瞧了一眼,展颜笑道:“楚兄每次见到贫僧时,难道都要湿淋淋的么?”

  这少年僧人正是名满天下的“妙僧”无花,他那日泛舟海上,正也是被楚留香自水中钻出吓了一跳。

  楚留香一笑道:“大师可曾见到两个人?”

  无花道:“却不知那两位是何许人物?”

  楚留香道:“头一个就是那‘杀人不流血,剑下一点红’。”

  无花微微皱了皱眉,突然将面前那具七弦琴,沉入水中。

  楚留香奇道:“此琴总比我那面具珍贵得多,你又为何将之抛入湖中?”

  无花道:“你在这里提起那人的名字,此琴已沾了血腥气,再也发不出空灵之音了。”说完将双手在湖水中洗了洗,取出块洁白如雪的丝巾,擦干了水珠。

  楚留香道:“你以为这湖水就干净么?说不定里面有……”

  无花赶紧打断了他的话,道:“人能脏水,水不脏人,奔流来去,其质无尘。”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你难怪要做和尚,像你这样的人,若是不出家,在凡俗尘世中只怕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无花淡淡笑了笑,道:“那第二位呢?”

  楚留香苦笑道:“这第二人虽已认出了我,我却未认出他,我只知他轻功不凡,暗器毒辣,而且还学会了忍术。”

  无花微微动容道:“忍术?”

  楚留香道:“你素来渊博,可知道‘忍术’曾流入中土么?”

  无花寻思半晌,缓缓道:“忍术一流,传自伊贺,纵在东瀛本岛上,也可算是一种极神秘的武功,但以贫僧看来,你的神通不但与忍术异曲同工,而且犹有过之。”

  楚留香道:“你如此捧我,可是要我下次着棋时,故意输你几盘?”

  无花正色道:“东瀛的武功本是唐时由我邦传入的,只不过他们稍加变化而已,东瀛武林最著盛名的柳生流、一刀流等宗派,大多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岂非正与我邦内家心法相似,至于他们剑法之辛辣、简洁,也正与我邦唐时所盛行的刀法同出一源,大同小异。”

  楚留香笑道:“你果然渊博,但那忍术……”

  无花道:“忍术这两字,听来虽玄妙,其实也不过是轻功、暗器、迷药,以及易容术的混合而已,只是他们天性最善模搬,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殉道精神,学会了我邦之物,不但能据为已有,而且竟还能将之渲染得几近神话。”

  楚留香道:“我只问你,经过他们渲染变化之后,而成为‘忍术’的那种武功,是否已流入中土?有没有人已学会?”

  无花沉吟道:“据说二十年前,曾经有一位‘伊贺’的忍者渡海而来,而且还在闽南一带居住了三年,中土武林中若有人能通忍术,想必就是那三年中从他那里学会的,而且想必定然是闽南武林中的人物。”

  楚留香皱眉道:“闽南?……难道是陈、林两大武林世家的人?”

  无花皱眉笑道:“如此良夜,你我却只是谈些俗事,也不怕辜负了清风明月?”

  楚留香道:“我本是个俗人,尤其是此刻,除了这些俗事外,别的事我全无兴趣。”

  他突然站起身子,大笑道:“你若要谈禅、下棋,我事完之后自会寻你,而且保证身上一定是干干的。”笑声中,一跃而入,全未溅起丝毫水花。

  无花笑道:“谈禅下棋之约,千万莫要忘了。”

  楚留香在水面上露了露头,高声笑道:“谁若会忘记无花之约,那人必定是个白痴。”  

  无花目送他游鱼般的滑去,微微笑道:“能与此人相识,无论为友为敌,都可算是一件乐事。”

  楚留香游回岸上,抱起一点红,寻了株高树,将他稳稳的架在树桠间,然后一掠下地,挥手笑道:“咱们就此别过吧,再过半个时辰,你就会醒来,我知道你绝不愿意被我瞧见你醒来时的狼狈样子。”

  他扬长入城,一路上反复的思索,只觉此事直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团乱麻,摸不出什么头绪。

  他决定暂时不去再想,让头脑也好休息些时。

  人的头脑是件好奇怪的东西,你久不用它它会生锈,但若用得太多它也会变得麻木的。

  入城后晨光已露,街上已有了稀落的行人。

  楚留香衣服也干了,三转二弯,竟又转到那快意堂,宋刚尸身已不见,沈珊姑与天星帮弟子也都走了。

  几条黑衣大汉,正在收拾打扫,瞧见楚留香,纷纷喝道:“此刻赌台还未开,你晚上再来吧,着急什么?”

  楚留香笑道:“我是找冷秋魂的。”

  大汉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呼冷公子爷的名字。”

  楚留香道:“我倒也不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冷秋魂的兄弟。”

  几条大汉望了一眼,放下扫把水桶,匆匆奔入。  

  过了半晌,冷秋魂便施施然走了出来,面上虽然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双目却仍灼灼有神,上下瞧了楚留香几眼,冷冷道:“阁下是谁?冷某倒记不得有阁下这样的兄弟。”

  楚留香故意四下望了一眼,压低语声,道:“在下便是张啸林,为了避人耳目,故意扮成这副模样的。”

  冷秋魂怔了怔,突然拉起他的手,大笑道:“原来是赵二哥,兄弟当真该死,竟忘了二哥的容貌了。”

  楚留香暗暗好笑,被他拉入间精致的卧室,绣被里露出了一截女子蓬乱的发髻,一根碧玉钗已堕在枕上。

  冷秋魂竟霍地掀开被子,冷冷道:“事已完了,你还不走?”

  那女子娇啼着穿起衣服,踉跄奔了出去。

  冷秋魂这才坐下来,瞧着楚留香,道:“不想兄台的易容术,倒也精妙得很。”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冷兄可瞧得出么?”

  冷秋魂道:“易容之后,自然不及以前自然,兄台若是扮得丑些,倒也不易瞧破,这样……这样总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楚留香暗中几乎笑破肚子,口中却叹道:“黑夜中匆匆易容,虽不甚似,却也只有将就了。”

  冷秋魂又瞧了两眼,道:“大致倒也不差,只要鼻子低些,眼睛小些,也就是了。”

  楚留香忍住笑道:“是是,下次必定改过。”

  他眼珠子一转,又道:“沈珊姑呢?”

  冷秋魂微微笑道:“在下不愿步兄台的后尘,自然也放她走了,天星帮虽然人才凋落,总也算是个成名帮派,我也不愿和他们结怨太深。”

  楚留香道:“正该如此,却不知兄台可曾派人打听过济南城里的武人行踪?”

  冷秋魂道:“我已令人仔细寻找,那‘五鬼’并不在城里,除此之外,虽然有个名头不小的人物,但却已和咱们的事没什么关系。”

  楚留香随口道:“那是什么人?”

  冷秋魂道:“那人装束奇诡,佩剑狭窄,仍是海南剑派中的人物,看神情还是个高手,想来不是灵鹫子便是天鹰子。”

  楚留香跳了起来,道:“是天鹰子?他现在在哪里?”

  冷秋魂奇道:“兄台为何如此紧张?”

  楚留香道:“你先莫问,快说他现在何处,再迟只怕就来不及了。”

  冷秋魂道:“他并未在道观挂单,却落脚在城南的迎宾楼里,兄台为何急急寻他?”

  他话未说完,楚留香已大步奔出,喃喃道:“但愿我去得还不迟,但愿他莫要成为为那书信而死的第三人。”

  那迎宾楼规模甚大,旅客不少,出家人却只有天鹰子一个,独自住在朝阳的一个小小跨院里。

  只是此刻人已出去了。

  楚留香打听清楚,打了两个转,就将那防贼似盯着他的店伙摆脱,那店伙只见眼前人突然不见了,还以为遇着狐仙,爬在地上不住磕头,楚留香却已到了那跨院里,用一根铜丝,开了门上的锁。

  天鹰子气派虽不小,行囊却不多,只有个黄色包袱,包袱里有套换洗的内衫裤,两只袜子,还有卷黄绢经书。

  这卷经书在内衣里,还用根丝线缚住,显然天鹰子将之瞧得甚是珍贵,楚留香暗道:“那封神秘的书信,莫非就藏在这经书里?”

  此刻楚留香已瞧出那封书信关系必定甚大,说不定就是解破这整个秘密的钥匙,否则绝不会有那许多人为信而死。

  楚留香解开丝线,果然有封书信自经书中落下来。

  他狂喜着抽出了信,粉红色的信笺上写着两行娟秀的字迹,看来竟似乎是女子的手笔。

  信上写的是:

    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

    赠君以慧剑,盼君斩相思。

  信笺叠痕很深,想是已不知被瞧过多少次了,但仍保存得平平整整,可见收信人对它的珍惜。

  这封信写得虽然婉转,但却显然是要收信的人斩断情丝,莫要思念于她,若是说得干脆点,就是:“我不喜欢你,你也再莫要对我痴心妄想了。”

  这封信自然是写给天鹰子的,信末的署名,只写了“灵素”两个小字,想来便是那女子的闺名了。

  楚留香暗叹忖道:“看来这天鹰子出家前竟有段伤心事,说不定他就是为此事出家的,他至今还将这封绝情的信带在身旁,倒真是个多情种子。”

  他无意间窥探了别人的隐私,心里直觉得甚是抱歉,他终于未找着那封神秘的书信,心里又不禁甚是失望。

  包袱又回归原状,谁也瞧不出被人动过。

  楚留香走到街上,喃喃自问道:“天鹰子会到哪里去了呢?他千里迢迢而来,想必也是为了追寻他师兄灵鹫子的下落,他既然到了济南,自然少不得要向朱砂门打听。”

  一念至此,他立刻拦住了马,驰回快意堂。

  冷秋魂竟站在门外,似乎刚送完客。瞧见楚留香,笑道:“你还是来迟了一步。”

  楚留香急问道:“天鹰子方才莫非来了?”

  冷秋魂笑道:“正是,你去寻他,他却来寻我,奇怪的是,海南剑派竟也有人失踪了,更奇怪的是,他不找别人打听,却偏偏来找着我,海南与济南相隔千里,海南剑派有人失踪,朱砂门又怎知道他的下落。”

  楚留香道:“你可知道他离开此地,要去哪里?”

  冷秋魂道:“回迎宾楼去,我已和他约定,午后前去回拜。”

  楚留香不等他话说完,已走得没了影子。

  这一次他轻车熟路,笔直闯人那跨院,屋里窗子已掀起,一个乌簪高髻的枯瘦道人,正坐在窗边沏茶。

  他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壶里根本没有茶倒出来,他竟浑然不觉,手里还提着那茶壶在倒着。

  楚留香松了口气,喃喃道:“我总算是及时赶来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在我面前将他杀死。”

  言下抱了抱拳,高叫道:“屋里的可是天鹰道长么?”

  天鹰子想是出神,竟连这么大的声音都未听到。

  楚留香暗笑道:“这位多情道人,莫非又在想那灵素?”

  他大步走到窗前,又道:“在下此来,为的只是令师兄……”

  话未说完,突然发现壶里并非没有茶,而是已被他倒干了,茶水流了一桌子,又流了他一身。

  楚留香心念闪动,伸手一拍他肩头,哪知他竟直直的倒了下去,倒在地上后,还是双腿弯曲,保持着坐的姿势。

  楚留香大骇,飞身跃入,天鹰子四肢已冰凉,呼吸已断,胸前一片血渍,竟是先被人点了穴道,再一剑穿胸刺死。

  这名满海南的名剑客,显然竟在不知不觉间就已被杀,杀他的人将他一剑穿胸,竟连他手里的茶壶都未震落。

  这又是何等惊人的身手。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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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红颜祸水 

 
 
  楚留香不禁骇然,四下搜索一遍,也瞧不见任何奇异的痕迹,显然那人非但武功高极,手脚的干净也是天下少有。

  楚留香瞧着天鹰子的尸身,黯然叹道:“我虽未杀你,但你却因我而死,只因那人若非知道我要来寻你,也就未必会杀你,只可惜你生前虽然掌握着那秘密的关键,你自己却不知道。”

  到现在为止,左又铮、西门千、灵鹫子、札木合四个人惟一的共同之点,就是他们四人想必都是接到一封信后才出门的,而那四封信,显见又必是出于同一人之手,这就是楚留香此刻所知道的惟一线索。

  要想揭破这秘密,他必须知道:写信的人究竟是谁?

  那信上写的究竟是什么?

  正午,太阳将青石板的街道照得闪闪发光。

  楚留香走在路上,脸上虽在笑,心里却已几乎绝望。

  现在,左又铮、西门千、灵鹫子等三人接到的书信都已失踪,和他们关系最密切,惟一可能知道他们行踪秘密的宋刚、杨松、天鹰子已被人杀了灭口,剩下的惟有札木合处或许还有线索可寻。

  但札木合出门时,是否将那书信留下来呢?

  就算他留下了书信,却又是交给谁呢?

  就算楚留香已知道那人是谁,却又是否能在黄沙万里、无边无际的大戈壁中,寻得他的踪迹?  

  楚留香叹了口气,索性走到临街的酒楼上,饱餐了一顿,人的肠胃被美食填满后,心情也会开朗得多的。

  两碟精致的小菜,三杯暖酒下肚,这世界果然变得美丽多了,就连街头的一株枯树,都像是有了生机。

  楚留香凭窗下望,正带着有趣的眼光,瞧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突然瞧见几条牵着马的大汉,拥着一紫衫少妇,从长街旁走了过来。

  这几条大汉自然不能令楚留香感到兴趣,而这少妇却使他眼睛亮了起来——她正是沈珊姑。

  只见她沉着一张瓜子脸,皱着眉头,满脸都是想找人麻烦的模样,那几条大汉却是没精打采,垂头丧气。

  在皖南这一带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天星帮”,如今竟要被人赶出济南城,这实在是件丢人的事。

  几个人走到街头那枯树下,似是商量了一阵,大汉骑上马往东出城,沈珊姑却一个人向西而行。

  楚留香心念一转,抛下锭银子作酒钱,匆匆追了出去,转过街口,便瞧见那裹着浅紫衣衫的诱人身子。

  她胴体虽丰满,腰却很细,走起路来,腰肢摆动得很特别,带着种足以令大多数男人心跳的韵致。

  楚留香远远跟在后面,满意地欣赏着,动人少女的走路姿态,总是令他觉得赏心悦目,愉快得很。

  沈珊姑却完全没有留意他——她纵然瞧见了他,也不会认得,只因楚留香已不再是“张啸林”了。

  她不住向两旁店铺里的人询问,似乎在打听什么人。

  她走的路越来越窄,越来越脏,竟已走到这城里最低下的一角,楚留香不觉奇怪,猜不出她究竟要找谁。

  像沈珊姑这样的人,走在这种地方,自然更引人注意,有些登徒无赖,简直已在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起来。

  但她却旁若无人,满不在乎,别人瞧她一眼,她也用那双大眼睛去瞪人,还不时向人打听问路。

  她所问的人似乎已在这里住了很久,有不少。人都指点着告诉她,所指的方向,是个小小的山坡。

  这山坡上也盖着两排屋子,却都是以木板拼凑成的,东倒西歪,显然已是济南城的贫民窟。

  楚留香不觉更是奇怪:“这种地方,怎会有她要找的人?”

  这次楚留香依稀听到她问的是:“孙学圃可是住在上面,就是那画画儿的孙秀才?”

  那妇人直摇头,表示不知道,她身旁一个半大孩子却道:“妈,她说孙秀才,就是孙老头呀!”

  那妇人笑道:“哦!你要找孙老头,他就住在上面第七间屋子里,门口挂着八卦门帘的就是,好找得很。”

  这孙秀才又是何许人物?沈珊姑为何定要找他?这济南城的贫民窟,莫非也是什么卧虎藏龙之地?

  楚留香绕到第七间屋子旁,从旁边一个小窗子的窟窿里瞧进去,只见光线黯淡的屋子里,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旁,坐着个弯腰驼背、满头白发的老头子,神情瞧来有种说不出的落寞萧索之感,似是已对人生完全失去兴趣,他此刻坐在这里,只不过在静等着死亡来临而已。

  这么个风中残烛般的老头子,难道也会有什么地方能引起沈珊姑的兴趣?楚留香实在想不出。

  他正在心中奇怪,沈珊姑已掀开门帘走了进去,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眼,又皱起了眉头,道:“你就是孙学圃孙秀才?”

  那白发老头子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木然道:“是,我就是孙学圃,问卦两分银子,批命一钱。”

  沈珊姑眉头皱得更紧,道:“我找的是画师孙秀才,不是算命的。”

  孙学圃淡淡道:“我就是画师孙秀才,只不过二十年前就改行了,姑娘若要画像,只怕已来迟了二十年。”

  沈珊姑眉结这才松开,道:“你改行不改行都没关系,只要你真是二十年前专替人画像的孙学圃,我找的就是你。”

  她一面说,一面已自长长的衣袖中取出了一卷画,摊开在孙学圃面前的桌子上,眼睛盯着孙学圃,沉声道:“我问你,这幅画是不是你画的?画上的人是谁?”

  楚留香也想瞧瞧这幅画,怎奈屋子里的光线太暗,沈珊姑的影子又盖在画上,他怎么也瞧不清楚。

  他只能瞧见孙学圃的脸,仍是一片空虚,既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带丝毫情感,就像是一个最拙劣的画师所画的白痴人像,他整个人都像是已只剩下一副躯壳而早巳没有灵魂。

  他的眼睛根本没有向那幅画瞧一眼,只是空洞地凝注着前方,以他那空洞而单调的语音,一字字道:“我不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也不知道画上的人是谁。”

  沈珊姑一把揪住他衣襟,怒道:“你怎会不知道?这画上明明有你的题名。”

  孙学圃冷冷道:“放开你的手,你难道也和我一样,竟看不出我是个瞎子?”

  沈珊姑像是突然被人在脸上掴了一掌,手立刻松开了,失声道:“你……你什么都瞧不见了?”

  孙学圃道:“我眼睛若还有一线光明,又怎会放下我的画笔,绘画就是我的生命,我早已失去生命,现在坐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具活的死尸而已。”

  沈珊姑呆呆的木立了半晌,缓缓卷起了那幅画,但卷到一半,突又放开,目中又闪起一线希望,大声道:“你虽已瞧不见画上的人,但你也应记得她的,她是一个美人,你可记得你曾经画过美人?”

  孙学圃道:“现在,我虽然是个又穷又老的瞎子,但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我孙学圃却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

  他空虚黯淡的脸上,突然奇迹般闪起了一阵光辉,这骄傲的光辉,似乎使得他整个人都复活了。他激动地接着道:“二十年前,人们将我比之为曹不兴,比之为吴道子,普天之下,哪一位名门闺秀不想求我为她画像,我画过的美人也不知多少。”

  沈珊姑嘶声道:“但这一个却不同……你一定得相信我,无论你画过的美人有多少,你必定不会忘记她的,无论谁只要瞧过她的脸,都再也不会忘记。”

  孙学圃呆了呆,突然道:“你说的这幅画,可是宽两尺,长三尺,画上的人可是穿着件青色的衣服,镶着蓝边,脚下伏着只黑色狸猫……”

  也不知为了什么,他语声竟突然颤抖了起来。

  沈珊姑却大喜道:“不错,就是这幅画,我知道你必定记得的,你当然也必定会记得画上的美人是谁?”

  现在,孙学圃整个人竟都颤抖了起来,一张空虚的脸,此刻看来竟是惊怖欲绝,嘶声道:“你问的竟是她……你问的竟是她……我……我不记得她是谁,我根本不认识她……我根本没有见过她。”

  他颤抖的双手扶着桌子,桌子“格格”的响,他竟然踉跄地站了起来,踉跄着要夺路奔出门外。

  沈珊姑一把拉回他,将他又按回椅子上,厉声道:“你是见过她的,是么?你也记得她,是么?”

  孙学圃颤声道:“姑娘,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只是个又穷又瞎的无用老头子,在这里安静地等死,你何苦还要来逼我?”

  沈珊姑“呛”的拔出柄匕首,抵着他的咽喉,厉声道:“你不说,我就宰了你!”

  孙学圃不停的颤抖着,终于大声道:“好,我说,她……她不是个人,是个魔女。”

  瞧到这里,楚留香心中也不禁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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