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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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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医生把探病的人都赶出房间后,才慢慢走到靠近那房间的一个临街大窗边。他看着大街,楼下有一个水果摊,假如等一下动静太大让人发觉,从这里跳下去能砸在水果上,这样就可以跑得掉。他计算着垂直距离,余光处还欣赏了些眨动着不安眼皮的星星,他并不太着急,假如刀子刺进心脏还不能让刘长河死,那么切断他的喉管如何?

没有人注意他,夜深得特别快,坐在刘长河房间门口的两个护理人员甩了几个困哈后,都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疯狗没动,他还很谨慎,刘长河自己也许说不出来,但他的助手肯定知道这事不是街头口角引起的斗殴,房间里面不知道是否还有保镖在里头。疯狗望着门把,直到门口俩人第三次疲惫不堪地垂下脑袋,他才轻轻开了门,闪进了刘长河房间里。

门前面是一个世界,门后面又是另一个世界,一脚跨进来后,疯狗的背后就升起冷嗖嗖的感觉,好象是进了殓房般,整个病房里面都被不怀好意的阴冷环绕着。他咬了咬牙,这还不是阴曹地府,这只是一间病房而已,虽然身体里对这种感觉仿佛熟悉,但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可以让他去回味。

疯狗转过身,偌大的房子里摆着一张床,显得很空旷。灯光从病床边桌子上摆的一盏灯透出来,却并不明亮。刘长河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感觉到有人进来,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疯狗放下了心,房间里并没有别人,他和刘长河之间只隔了一张椅子。现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只是他碗里的菜,锅里的饭。

床上的刘长河望了疯狗一眼,张开嘴吧,低低说了一句什么。但疯狗却没有听清楚,他只是紧紧盯住病床上的男人,而后轻轻解开左手绷带,抽出藏在其中的刀,他并不担心刘长河叫喊,虽然原先的一刀要不了他的命,但他也不可能还可以坐起来大叫,那不成了神仙了吗?疯狗走近了,他对刘长河并不了解,也不会因为要干掉这个男人而感到愧疚,他认为刘长河已经享受得够多了,特别是曾拥有肖婷这么个美人,假如自己能拥有肖婷一次,哪怕当天就死去也是心甘情愿的,而且这只是一个任务,他当然知道刘长河也是爹生娘养的,他的死也许会让很多人伤心,可哪里能顾得了那么多呢,当大家都安居乐业的时候,人命关天;当时代动乱历史变迁的时候,命贱如草。

疯狗看到刘长河床边有一个呼唤按钮,他用眼光锁住刘长河的手,确定他已经无法动弹后,才将眼光转到了脖子上,他走得更近了些,站在椅子旁边,半俯下身体,把刀搁在刘长河颈部,低着声音说:“真对不起,有人让我干了你,你死后别找我,我只是一把刀。”

“你不能杀他!”一个声音响起来,疯狗后颈上的小绒毛唰的一下竖起来,声音来自病床边,而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疯狗猛退一步,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不过他并非意志薄弱的人,咬紧牙关后他依然一个大步跨上去,手里的刀抬起来对着刘长河的脖子一挥!

“伟佳!伟佳!坚持住!”刘云抱着伟佳,虽然这么喊着,但却已经看出来这位老朋友是不行了,他的胸口完全塌进去,骨头几乎都断掉了,内脏哪里还能保全?

“阿云……我不行了……刘长河,刘长河……”疯狗说。

“刘长河怎么啦,他是谁?是他害了你吗?”刘云脑袋空白,他也实在无法将这个小混混朋友和T市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亨刘长河做任何联系。

“我的任务是……是杀……杀了他,可他杀不死……死……胸口捅一刀……不……不成……脖子砍一刀……还……还不成……邪……邪门,刘……刘长河就是肖婷的男朋友……椅子!椅子上有一团会动……会动的透明东西……”疯狗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椅子的时候却突然嚷起来,刘云喊着:“医生!医生。”

疯狗从医院逃出来,没人知道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他受了很重的伤,明白自己快不成了,他只想能最后看一看他母亲,到家里时见刘云给留的条,他便坚持着挨到军区医院,恰好刘云在医院门口碰到他,他一看到刘云就瘫下去,一口气就散了,他放了心,这个朋友比社团还能让他放心,他仿佛这时候才明白,即便母亲有钱医好病,但以后有谁会来照顾她,她见不到自己的儿子,还活得下去么?他仿佛才知道他接的这个任务有多么愚蠢。

疯狗昏了一小会,终于又缓过来,这一次说话却利索多了:“阿云……不用叫了……肖小姐死的时候……我从她楼上下来……有一个小小的,象刚出生的小孩爬上楼梯……向天台的方向去了……那小孩对我笑……笑了一下!邪……邪恶……我没对谁说……我没对谁说呀!这……这是报应……报应吗?”

“不要乱说,没事的,没事的,坚持住。”刘云一边安慰着疯狗,心里却一个劲的下坠,没错!就是那个小孩,死神!所有将要死的人可能都会见到他。

“云,照顾,照顾我母……”疯狗的话扼然而止。

“伟佳!你去吧,我会尽我的能力。”刘云帖着疯狗的耳朵说,他眼里的泪终于滑下来。

伟佳的话很让人震撼,不但因为那个小孩,而且说到那一团水质般会动的东西,这些都是刘云仿佛见到却不能确定的。

天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第17章 接触A

干拉布坐在路边的绿化丛里,背靠在一株棕榈树上。他掏出那包有着五颜六色烟头的烟,抽出一根递给坐在身旁的诺布,又扔了一根给刘云。刘云接了去,诺布却摇摇头,用一根指头挑出支云烟,烟跳到空中,他用嘴接住后麻利地接上火,又给他哥和刘云点了,三个小红点便开始在黑暗里吧哒吧哒一明一暗。

今天他们去看了伟佳的母亲,病房里已经人去楼空,护士们居然没人知道老人去了哪里,一个本并不完整的家庭破碎虚空了,刘云心里觉得特别难过,好朋友临死前的托付自己根本没能力去完成。干拉布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会粘贴寻人启事,也在电视台发告示,不过她一个老太太忽然没了儿子,也挺难的,你就别想太多了,顺其自然吧。”

刘云点了点头,陷入到自己的沉默里。

基地里没有高耸入云的楼,看上去天便宽了,特别象在这样的夜里,偶尔有一只没有控制自己生命能力的鸟昏了头掠飞过基地上空,画出一道黑线,把灰黑色的天幕割成两片。空军基地里难得如此安静,刘云便望着天,难得天真的想:不知被鸟儿翅膀割出来的两片天里头,哪边的星星更多些。

“哥,你还记得老家么?”诺布看着浩瀚苍穹,心神飞起来,越过千山万水,去到一片旷美的草甸草原;飞到开着五色花的五花草塘。他笑了,心情开朗了些,于是便想到线条优美晃荡着大乳房的三河奶牛、回忆起草原上烤全羊手扒肉的原料肥尾羊,甚至还有他们家的骆驼“可达”。

干拉布用鼻子呼出薄雾一样的烟尘,在黑色的夜里,烟竟然显得白了。他的心也飞起来,那是他射出去的箭,去到他不能忘怀的故乡,他的呼伦贝尔。他们两兄弟并非出生在本国,他们的故乡在中国。

他怀念那绝美的草原,那绵雨后挂在天空的彩虹,那深秋的兴安岭!是那火一样热烈的兴安岭。他借着烟雾叹了一口气,只是何时才能回去呢?回去后又剩下些什么呢!

“哎,别瞎想了,刘云说伟佳的那个事情可不能小看,这里头大有玄机,首先是刘长河和肖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原来的计划是让丫头监视刘长河,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另外,刘云你没听错吧,'奇。书'那么小的小孩怎么可能自己爬上楼梯呢?还笑了一下,咋!虽然我们是干异常现象研究的,可这听起来还是让人冒鸡皮疙瘩,我觉得有那么一根线在里面,比如说刘云在几个命案现场都听到小孩的声音,这里头有什么联系呢?可惜我抓不住。”干拉布慢慢地说。他的眼神深邃而忧郁,然后他低下头,烟嘴在他的牙齿里呜咽,发出吱吱的细碎声音。

“伟佳是这么说的,当然有可能是他的神智开始模糊的缘故。但他见到一个透明的东西,那个东西我……”刘云停了停,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也见过。

干拉布“嗯”了一下说:“不过也不能对他的话掉以轻心,他的外号疯狗,两度刺杀刘长河,但都没有成功,这其中必定有不可思议的东西在,云,你怎么?难道你也见过那个透明的东西?”

刘云咽了一口气,回忆了一下说:“我好象见到有一团东西从陈星楼下那个井里窜出来,水一样透明的东西。不过也可能是当时产生了幻觉,我不能肯定。”

干拉布狠吸了一口烟,刘云说完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干拉布热爱他的故乡,热爱他的家他的妈妈,他热爱雅鲁河和神圣的呼伦湖。只是,他和诺布的路是命运安排的,他脱不开也不能脱开。十一年前,他们两兄弟作为目击中国龙的少数幸存者,被挑选到特别的部门里,接受了各种知识的传授和训练,后来国际机构建立后,他们被调转到这个新兴国家中,辅助成立了国际异常现象研究组织驻此的机构。

他比这城市里的所有人都明白,被老板抄掉饭碗或者和商店里的店员呕气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夫妻间的不忠实也不过是活剧,人们真正面临的危险是普通民众无法想象和预知的,它们或者即将开始或早存在千年,其严重性完全超乎普通民众思考力范围之外。

刘云站在圆房子外面望星星,他没有和任何人有联系,除了伟佳曾给他发过一个短信息,这些天来手机完全没有其他声响,却反而舒心了些,特别是没有听到他那个女人的声音,他笑了笑,发现这样的生活倒也不错。

“嘿,云!你看什么呢?看星星?哪有星星啊,这乌云密布的。”诺布在车边向刘云招手,刘云应了一声,快步跑过去,他的步伐轻盈有力,全身好象有使不尽的力气,和之前的刘云有截然不同的区别,那也许不仅是因为注射了补充液的效果。

“国际古玩艺术博览会刚被关顾了,也没什么大事,死了两个保安人员,不过现场比较奇怪,发现了一些东西,我们在刘长河病房里也发现了少许同类的东西,虽然已经清理过,但还是让我找到了。你也没什么事,就当是跟着我们历练历练。走吧,我们瞧瞧去,家伙带了吗?”诺布拍了拍刘云的肩膀。

刘云说:“在呢,我可是一刻也没离开它。国际古玩博览会?”刘云省起来了,好象昨天在某个本地网站的新闻里看到出资支持博览会的正是豪基地产的总裁刘长何。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却说不出对刘长河怀的是怎样一种情绪,只能低声问诺布:“发现的是什么东西啊?”

“发现了一些绿色的好象是唾液一样的东西,你用不着紧张,到现场后留心观察,也许你还能发现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托马斯*垒石的声音传过来,刘云抬眼一看,他正坐在车后座上,他也和诺布一样都穿着军服,刘云现在知道他的军衔是中尉,这军衔和他们的实权完全不搭配,他们拥有非常大的权力,连空军基地的领导都对他们甚为尊敬,想来都是为了不引人瞩目。

托马斯看了看表,说:“现在是夜里九点多,也就是说,事件发生在八九点之间。我们上车说吧。”

刘云跨上了车,坐在诺布身边,后座上的垒石忽然说:“诺布啊,你昨晚去哪儿啦?”

“我?”诺布半转过头,“没去哪儿啊!”

垒石说:“你没去哪儿那我的追踪器里怎么显示你到本市最著名的风花街道上去,难道那些洗浴中心里头有案件。”

诺布说:“哎啊!我说托马斯,我也不是常去,一个月不就那么一两次吗!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册!乱草胚子,你装什么好种子啊!你这个月已经去了五回了!我这里是好说话,可你哥古板着,我看你还是检点些好。”垒石掰开了一点车窗,贪婪的吸着车外的空气。

诺布掐了烟,说:“知道了,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刘云虽然听着他们的话,却没往心里头去,那都是无聊的顾及。他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但干拉布代表国家,自己现在也是,大家都是在和拥有某种巨大威胁性的未知对抗。不过,刘云摇摇头挥去即将渗出来的自豪念头,天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还是会给大家添乱子。

第18章 接触B

国际古玩博览会在T市会展中心举行,那可是一座大型的建筑,博览会虽号称博览实际只占了其中的一层,其他几层各有功能,最上面一层据闻还是巨大的赌场,不过那也只是途说,岛国的法令严禁赌博。

三人下了车,现场已经被严密封锁,时间上也没有耽搁,两名遇害的保安员在其生命的最后时刻按响了身上的警鸣。负责此处的保安队伍非常专业,他们立刻封锁现场,恰幸发生事情并非在开展的白天,警察们更因为是古玩博览会现场报的警,抵达现场居然才用了极有效率的五分种,他们在被封锁的展厅里进行了细致的搜索,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他们联系了主办方之一豪基地产,被告知总裁刘长河现在不在岛国,要两天后才回来。

三人穿过了长长走廊,诺布边走边和刘云说:“我和干拉布的意见不太一致,疯狗说的话并不能被作为研究的依据,具我调查的医院记录,刀子只是在刘长河胸口划了一下,刘长河甚至拒绝检查内脏,据主治医师说,他完全是皮外伤。至于疯狗说那什么会动的透明物,刚出世的小孩子会爬楼梯,那纯属于无稽之谈。明显是意识模糊所致!”

“不一定吧!不要忘记我们是搞异常现象调查的,别人可以视为谬论的任何蛛丝马迹,我们都不能等闲视之?假如逻辑思维可以为异常现象作解释,那么哪里还有什么异常现象?”托马斯走在他们身后,轻轻接了话,刘云奇异他居然能熟练的运用汉语成语,自己这个正牌的华裔和他比起来竟也逊色许多。

刘云向现场的警察出示了特殊证明,这种身份的象征表明了现场已经由他们这个小组接管。本来这种事情不一定需要他们介入,然而和刘长河有关的任何事物都已经被组织列入重点关注目录。

在很短时间内,警察们就都已经撤到外围,奉命继续封锁住各层的所有通道口。

T市会展中心庞大漂亮,它和这座新城市同时获得重生,有一样的血统,如一个刚刚出炉的苹果派般新鲜儿。以往的颓败都象是一场远久的梦景,只是为了纪念、怀念那华丽的颓败,同时也借着那股败味儿刺激新经济,在刘长河的豪基地产集团赞助下,T市终于把国际古玩博览会的举办权千辛万苦地争取来了。

刘云轻轻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举目四望,展览厅里保持着事故发生时的原貌,连电视的声音也没有被关上。新闻报道员正在报道一个特别消息:T市突发性食物中毒事件的罪魁祸首确定为井水,一夜之间所有市民被禁止使用未经消毒的井水。刘云心里一动,好象发觉了什么,仿佛他身上有一根线索,却不知道一拉之下会出现什么,也许是一个美丽的姑娘或者就是埋在他脚下的地雷,关键是他现在还找不到这线索在他身上的什么地方。

他们站在中国展区里;每一个装在特制玻璃柜中的展品都雍容华贵,在灯光的昭示下,流逸着动人光辉,诉说着史记年轮;另一些没有装在柜子里的古代家具和玉器也别有韵味,大到高过人顶的精美瓷瓶,小到秦钱汉瓦,琳琅满目。此处并没有因年代久远而产生霉味,反而,站在展厅里,让人感觉到某些意外的平静,即便地上有两具让人抓摸不透的尸体。

托马斯细致检查了两具尸体,一边检查一边说:“奇怪,没有伤痕,一点儿伤痕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刘云凑过来,他蹲下去仔细看了看地上一滴绿色的半凝状液体,问:“博士说的就是这些吗?好象是些赭琍食品。”

“可别动!”托马斯叫了一下,刘云忙缩回手。

诺布示意相关人员在托马斯这部分工作完成后才把尸体运走,忙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大家的工作才算基本告一段落,这时候T市为此次展会特聘的三位古玩鉴定专家之一的岳大川脸色忧愁走过来,向诺布报告了他的发现。

刘云和诺布在岳大川引领下来到一尊约有一人高呈显白色的观音玉雕像前,观音像晶莹雍静,特别华贵,这应该是玉展区中最为珍贵的一件古玩文物。刘云“咋”了一声,低低说:“真是好东西。”

岳大川说:“这是本区最重要的展品,我们赶到现场后首先对它进行了确认,微电脑警报系统表明玉像没有被人动过,经过仪器鉴别,它确实也是原品。但是以我个人的经验,它和原来的,甚至连肉眼都可以看出有很大不同。”

“什么?”诺布转过头来,他望着岳大川,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你的意思是说电脑仪器都证明玉像没问题,但是用眼睛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掉了包?”

刘云并不懂古玩,他曾是一个小小公务员,没能耐收藏这种东西,于是他看了看展品介绍,上面说这玉观音是中国明朝宫廷宝物,选料是和阗玉中的仔玉,产自玉龙喀什河,一体整玉雕刻而成,雕工精湛,特别是工匠选择雕刻角度极佳,糖色(琥珀色的斑痕)部分恰好成为观音的脸颊,望上去栩栩如生,珍贵无比。刘云仔细看了看玉观音的脸部,确实有一点浅浅的异色,但并没有说明上写的那么动人。

岳大川说:“说得不错,您来看!这玉像原本脸上的糖色如红粉凝脂,现在已经淡化了去了十之八九,在我们这些专业鉴赏者眼中,这玉的灵气已经被剥夺了大半,它明显受很重的伤。”

刘云咩着嘴,瞧人家这用词,玉的灵气被剥了大半,还受伤,仿佛那块东西是有生命的。诺布对刘云使了一个眼色,刘云便向通道口站着的警察们挥挥手,告诉他们工作已经完成可以撤离现场了。

托马斯博士的工作早已做完,尸体也让人运上车,他凑过来向刘云低声说:“这种专家和我一样,经常处于半疯狂状态。不过那些液态物体确实很有研究价值,我回去后三天不睡觉也要解开这个迷。”

警察们撤退的速度和来时一样快,关于今晚此处发生的事情,他们被告知必须对外界严密封锁,因此明天T市的商贾大亨们还是会如常来看看博览会有什么好东西。

诺布轻轻拍了拍岳大川瘦弱的肩说:“既然东西没被人动过,那就是说没您的责任,至于您担心玉像受伤,嗯,这个问题我们恐怕无法帮您解决,是否应该交由文物单位的人处理,您还是放心回去休息吧!”

岳大川转过身来,他有些失魂落魄,却也没说什么,只能跟着托马斯走向门口,刘云最后望了望展厅,便也转身随他们走了。

只是两步,刘云突然停住,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里传来某种声音,刘云从某天起拥有了这不可告人的敏锐听力,那对他是一种痛苦但这也许是肖婷希望他拥有的,后来他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不对!”他断然的说!

诺布唰的一下转过身来,他看着刘云的眼睛,刘云的面容被裹在那层仿真皮肤里,一片冷漠。

“这里还有人在!不仅我们四个人!”刘云说,他的声音中微微有些发怵:“我听到还有第五人的呼吸声,虽然非常轻微!”

第19章 接触C

诺布小跑过来,站在刘云身边,石垒也转过身,挡在岳大川身前。大厅中忽然出现一场诡异场面。

刘云缓缓转身,他用心在听,用心在看,大厅里确实没有其他人。他望了望房顶,而后垂下眼光,转了二十度,眼前出现一幅画,准确的说是四幅画连着摆在一起。他的眼光没有停留身体也转了过去,却很快又折回来,重新面对这长长的挂画。

岳大川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慌忙说:“这是中国清代著名画家八大山人的原作《花鸟四屏》。刚刚收集齐全四幅,是本次展览中最珍贵的文物之一,总价值超过千万,也是本市十三号举行的国际拍卖活动压舱的艺术品。”他停了停,说:“我们留意了,它们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刘云摇了摇头,他将眼光慢慢放下来,终于停在画前不远的一套家具上,他忽然感觉到心脏被一根大锤子猛裂撞了一下,又好象某个人把手伸进他胸腔里抓住他的心用力一挤,好在那感觉一闪而逝,神秘力量的指使者无功而返的同时,刘云掏出诺布给他的散弹枪,瞄准其中一只椅子,用颤抖的声音叫嚷:“出来!”

岳大川扑上来,抱住刘云的手臂,大声嚷着:“你干什么!四周都是文物,你疯啦!”

诺布皱了皱眉,在刘云耳边说:“到底怎么啦?”

“它……它……它……在呼吸!”刘云感觉到自己快要虚脱了,经过托马斯对人类灵魂的存在比较理论的系统性的解释,他已经不太怕鬼魂这东西,但他现在面对的,是他绝对不可理解的,居然有一只会呼吸的椅子!他忽然想到疯狗所说的和自己之前看到的。果然,那椅子上有一团假如不细心观察绝对看不出来的透明状东西。

第20章 是死神还是妖精A

诺布一只手按住刘云发抖的臂膀,另一只手掏出佩枪,他在刘云耳边轻轻说:“让我来!”。诺布的枪是中国产的QSZ…9毫米手枪,后座力小,重量很轻,但能装载比原来自己国产手枪多近一倍的弹量,还配备了激光瞄准器,这种手枪能让持有者的自信心提高许多。他缓缓接近那些桌椅,用谨慎而小心的步伐,他一点都不惊慌,其实他心里觉得这事透着荒谬,但在他眼里刘云本身就已经够荒谬的,所以他还是以惯有的认真态度来对待。

安坐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台八仙桌,正儿八经的一大套八仙桌椅,并非是传统普通家庭一张床板两把椅子的那种。桌面由一大块厚实的红木做成,桌腿及桌围都有细致花纹;椅子呈一字型整齐摆放两旁,看上去也很体面,雕工很手艺,八只椅子背靠上都镂刻着中国传说中的八仙角儿,栩栩如生。

这套家伙没有说明书,摆放的位置也不正规,瞧上去倒象是给观展的贵宾落座的。诺布没用枪指着任何一只椅子,他斜着眼再看刘云一眼,微微有些想笑,那确实有够荒唐。诺布觉得假如说刘云真听到什么呼吸声,那只可能是这台八仙桌下面有机关暗道之类的。

刘云却发不出声音,那个透明的东西越看越象一个人,它有着人一样的形状,这个东西带给他的恐惧让他忘却了如何通过声带两块肌肉的震动来警告诺布。

诺布轻轻走到桌子边,他的枪口指着地下,瞄准器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小红点,他弯下腰,好在穿的是软体防弹衣,还算灵活。诺布仔细检查大理石地板,甚至伏下身敲了敲,又听了听声音,然后检查底下的桌腹,不放过一丝细节,但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他爬出来,嘴角带着微微不易察觉的笑容,用手指弹了弹衣服。“刘云,什么都没有,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岳大川正站在旁边摇头叹气,托马斯举着枪四面戒备,刘云依然用枪指着那张椅子,诺布顺他的眼光望去,并没发觉那椅子有什么不同。托马斯稍微扫了一眼那个椅子,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于是放下枪,也笑了笑,他见到诺布上衣的口袋有点灰痕,便下意识也弹一弹自己上衣的口袋,而后轻轻说:“既然刘云有怀疑,我们就把这张椅子带回去研究吧。”

诺布点点头,对岳大川说:“您请放心,我会给您开一张证明。”岳大川背过身去,肩膀有些颤动,对这帮疯子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一般的不理解,他说:“没关系,这不是古董,您尽管拿走,那边的先生,希望你没听到其他的,特别是古董们在呼吸。”他语气中有点不屑,好象觉得刘云几个人乘机敛财。

诺布心里头有点乐,这刘云还真能让人心里不痛快,他把枪插回腰部的枪套里,径直走到那椅子前,甚至没有再多看那椅子一眼,他的眼光只是望着刘云和他的雾枪,嘴巴里说:“别紧张,别紧张,你先把枪收起来,我这就把它带回去。”

诺布现在怕的不是什么会呼吸的椅子,他现在怕的是刘云过于紧张,手指那么一抖动,散弹枪可不认人,也不需要瞄准,所以赶紧把椅子扛上车,让刘云的情绪平复下最重要。他抓住椅背稍一发力,这种红木椅子虽然有点重量,但对诺布来说不值一提,他的左手顺理成章地转到身后,准备从后面接住被右手甩到后背上的椅子。

十分之一秒中,有某种奇怪至极的感觉传上来,全身的力气象一股江流,从右手和椅子接触的地方泻出去,诺布心里忽然间空了,他发现他的手和椅子间好象运动着一个水一样的旋涡,极快的吸嚼着他的能量,并飞快散布到椅子的各个部位,他甚至感觉到那个东西在吞咽,它带着奇怪而得意的笑容,望着他。

刘云几乎同时注意到诺布的异样,他的手心飞快而大量的飙汗,汗水于手套中粘呼,把手套和身体连为一体,手套在发抖。他用力把紧了枪,枪是仿制意大利12号警用散弹战术雾枪,真要开一枪,诺布也跑不了,所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无力:“放开他,否则我开枪了!”

托马斯已经发现诺布惊异的表情、及顷刻间消失血色的脸;他听到刘云的大喊后随即拔出已经插回腰袋里的枪,对着椅子飞快开了一枪,砰的一声响!这一枪竟然没有击中,子弹穿过消音器后射到地板上,然后不知道撞到哪里去了。

岳大川脸色刹白,他等到没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后,一颗心才放下来。同时刘云却做了个手势,阻止要冲进来的保安。

托马斯急速的专业反应救了诺布。那张椅子摔倒在地上,有一团东西闪出来,闪动的过程里能看到它背后的东西微微变形,它以令人不可思议的姿态退了两步,真的是退了两步,举止完全象一个人!托马斯骤然冒出来的汗布满了额头,他想到的是莫非西方大国隐身人的研究已经获得成果!他把枪口对准那诡异的透明体,向着刘云和诺布大喊:“冷静,可能是立体成像催眠术!诺布,快离开它,快回来!”

第21章 是死神还是妖精B

诺布一跤跌倒在大理石地板上,那椅子或者说那东西放过他了,他脑海里极度惊恐的感觉还未过去,便升起来某种怪异至极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边儿上走了一圈,心一个劲下坠,终于触及了那个场景。屁股处传过来大理石冰凉的刺激,他稍微清醒,慌忙向后倒爬,心里的恐惧反噬过来,无边无际,那感觉!正是那感觉!是十一年前,在启蓝湖上见到中国龙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那年他十四岁,还是个学生。干拉布已经二十一岁了,是中国海拉尔市警备区的一名军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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