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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明(明穿父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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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某老爹剑眉一挑,唇角一勾,露出个魅惑笑容,眼角眉梢都带着似有还无的笑意,身体顺势往椅子上一靠,斜斜睨他一眼,轻道:“知道最好。”
于是某人华丽丽的被自家老爹的慵懒气质迷了个脑子短路,心跳加速,半天没回过神来,手腕儿差点儿一个失力栽到老爹怀里去。
朱棣心中笑到内伤,面上却依然保持魅惑笑容不变,好整以暇欣赏着儿子脸上精彩的表情。心说:小子哎,你这只小狐狸怎么斗得过我这只老狐狸?
第十五章、春围狩猎
本来想调戏一下美人却被美人调戏的感觉相当的不爽。可朱高炽遇到的对手是朱棣,也只能自认倒霉,叹一声技不如人。还好有马三保进来解围,才让他从自个儿老爹的魅惑笑容里爬了出来,找了个借口提着长袍逃也似的跑出去。
出了门听到朱棣爽朗的大笑从里面传出来,朱高炽咬牙切齿的把右手的中指竖了起来朝天一指,随后想到身为王子,这姿势实在不雅观,咬咬牙又把手收了回来,拍着扑扑直跳的胸口顺着走廊快速的朝自己的鎏华院奔去。
奇怪,为什么看到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表情,自己的心会有那么一刻停止跳动,而后又跟疯了似的急速狂跳起来?
那节奏乱如鼓点,一声重似一声,震荡胸腔的声音连自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在那安静的空间里,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这个声音。那感觉就跟自己初恋时一摸一样!
扶额!
他不会喜欢上自己的老爹了吧?
好吧,其实喜欢男人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他在现代本来就是个弯的。
可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关系是父子。他怎么可以喜欢上自己的父亲呢?在古代,乱伦的罪名可不小,尤其是在帝王之家,绝对不允许有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还有那么疼爱他的徐王妃。就算撬墙角,也不能撬到自个儿老娘啊。
朱高炽站定身子,做了N个深呼吸,让自己紊乱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说服自己的异常是因为胸口受伤刚好的缘故,迫使自己不要再去想朱棣的声音朱棣的眼神朱棣的笑容朱棣的脸!
可他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一遍遍的响起:你是他的儿子吗?你是他的儿子吗?你是他的儿子吗?
我不是吗?我不是吗?我不是吗?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朱高炽很久,他不愿多想,也不能去多想。
日子照常过,春围狩猎的时间也越来越临近。张玉朱能等几员大将都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好了一切狩猎事项,就等着朱棣一声令下带上他们往骡子岭冲。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狩猎就是他们在隆冬结束的尾声中最为激烈的活动了。
从那天晚上朱高炽给他配了新的药方开始,朱棣就让药房按照这个药方煎药服用,持续了半月,疼痛真的缓解了不少。朱高炽隔三差五会去看他,主要还是研究他的病情,偶尔聊聊狩猎的事。
只是不经意间对上朱棣的眸子,朱高炽会不自然的扭开,或者在朱棣盖着厚厚的貂皮褥子看兵书时,他会坐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在心中不停的说: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父亲该多好。
有时候心里会跳出个小人儿反驳他,说“你本来就不是他儿子”,可一般情况下这个小人儿都会被自己打败。因为他是个很清醒的人,自己这个身份这张脸,注定了,他只能是他的儿子。
倒是朱棣对他的态度很自然,看他的眼神也没有哪里奇怪,就是老子看儿子的表情,正直得让朱高炽都觉得自己怎么那么龌龊。
于是,为了不让朱棣看出自己的心思,朱高炽找了件事给自己做,以此减少去见朱棣的次数。
那件事就是骑马。
燕王府世子要去狩猎,可是不会骑马,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在古代,不会骑马的箭手就算箭法再精湛,也登不得大雅之堂。因为战场上,没有人会乖乖站在那里等你去射。
骑马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驾驭一匹好马。朱高炽在现代没有骑过马。没办法,他是南方人,读书虽然在北边儿,但也很少见到马这种生物。大家都知道,马在现代,除了旅游景点偶然能见到,基本上不太会在大都市出现。
所以,好马烈马高头大马他是没那福气去骑了,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尽快学会骑马,朱高炽去马场专门选了一匹看起来比较温顺的马儿。
还别说,没几天功夫,他就能够拉着缰绳在马场来回跑上好几圈儿了,连管理马厩的福叔都说他天生是块骑马的料。
三月底,北平的春寒在持续了半个月之后终于退了开去,阳光融融,春意暖暖,连靶场被踩实的硬土上都悉悉索索钻出了一片绿油油的青草。
再往北二百里的骡子岭寒气还未退散,可林子里的动物们已经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接二连三的出洞寻找食物来了。
漫长的冬季过去,骡子岭大雪封山数月,动物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新鲜的食物了。如今春意袭人,冰雪融化,正是动物们大肆出巡的好时机,只要出击,肯定收获颇丰,这也是为啥朱棣一行人会有春围狩猎的活动。
浩浩荡荡出了北平城门,往骡子岭行进,不消两日,已经到了骡子岭深处。朱棣命部下选了块高地矗立帐篷驻扎下来,生火烧水,然后自己带领数十个箭法高超的狩猎能手直奔深山里去。
轰隆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山林之间如同雷声碾过,震得树上的积雪扑簌扑簌往下坠落。而山里的动物们听到这动静儿,也开始慌张的四下奔逃。
自然,朱高炽也在此列。
一时间,马蹄声,欢呼声,箭啸声,动物哀嚎声此起彼伏,寂静的原始森林陡然间变得热闹非常。
其实朱高炽对古代人这种大肆捕杀野生动物的行为很是不能接受,他要跟来主要就是想感受一下狩猎是何种气氛,所以即使自己箭法再好,跑了半天也还是一支都没有射出去,甚至有时候还会故意吓跑前面的动物,然后对后面的猎手们露出十分无辜的笑容。
朱棣勒了马缰骑到他身边,与他的马儿并排站着,状似无意的问道:“以前没狩过猎?”
“没有,我们那里不能随意捕杀野生动物,那是犯法的事情。”马儿踢踏了两下马蹄,喷出一阵白气。朱高炽勒了勒马缰,让马儿站稳,才回头看他,“你很喜欢这样的杀戮?”
“杀戮?”朱棣头也不回,语气生硬,“杀几只动物就叫杀戮,那要你杀人的时候怎么办?”
“杀人?”朱高炽惊诧的看着他,自己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我朱棣的儿子,那是要上战场的。”朱棣说完不再理他,迅速调转马头,一边朝前奔去,一边熟稔的从身后箭筒里抽出一支利箭,拉弓上弦,“嗖”的一声,长箭应声飞出,准确无误的射到五十步外一只野鹿的脖子上。
“王爷威武!”猎手们高举弓箭为他欢呼。
朱高炽看着听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他说得没错,朱棣的儿子,那是要上战场的。如果他不能上战场杀敌,那么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这里是明朝,不是现代。这里没有枪,没有弹,更没有远距离测控系统,这里打仗是面对面的厮杀,是近距离的肉搏,不是看你的武器装备有多么的高科技。
朱高炽……不,沈皓宸,你在现代学的那些信息作战技术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你已经不再是沈皓宸,你要记住你是朱高炽,你是朱棣的儿子。
朱棣的儿子怎么能害怕杀戮呢?他们的王朝就是建立在无数的尸体和杀戮之上的,你连杀死一只动物的勇气都没有,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上战场,你要怎样面对成千上万手持刀剑的敌人?
朱高炽闭了闭眼睛,睁开时眼前一道赤光闪过,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难得的火狐。
他想也没想,本能的狠夹马腹,扬鞭策马就追了上去。
当朱棣命人将自己射中的野鹿抬走,听到马蹄声回过头来时,朱高炽已经跑出了老远。
“炽儿,回来!”朱棣握紧了拳头一声怒吼,可奔跑中的朱高炽哪里听得到,转眼就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之中。
朱棣骂了声“该死”,迅速跨上马,跟着朱高炽消失的方向跑去。
待猎手们回过神来要去追的时候,朱棣和朱高炽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朱高炽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他眼中只有那只有着火红皮毛的狐狸。
朱棣的儿子不能连只动物都不敢杀,既然你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么就让我把你的皮毛拿回去做我父王的褥子吧。
火狐的皮毛该是很暖和的,父王风湿病犯的时候,有这火狐皮毛盖着,该是不会那么痛。
想到这里,朱高炽奔跑得更是猛烈。为了朱棣,他今天一定要把这只畜生给射杀了拎回去。
可是狐狸哪是那么好猎杀的?尤其是这种灵性极强的火狐狸。它身形娇小,奔跑速度如同闪电般迅疾,再加上它对这里的山地相当熟悉,上蹿下跳,左弯右拐之间,很快就隐藏在了树林之中踪迹难寻。
朱高炽勒紧马缰,马儿扬起前蹄嘶鸣一声放下脚步,在空寂的树林里缓慢行走。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大部队好远。
这里树林高密,地上厚厚的积雪一看就没有人马走过,每踩上一步,都会发出吱嘎的响声。堆积在树枝上的积雪在他经过时,会扑簌簌的往下掉,山林里不断有野兽的叫声传出。抬头看天,能见度已经相当低。黑压压的云层积聚在头顶,将光线遮了个严严实实,眼看即将有一场大风雪来临。
朱高炽心里有点发怵,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调转马头想要回去,却发现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
这片森林就像个迷宫一样,他走了好几次都没有走出去。直到天色越来越暗,才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冲动去追那只火狐狸,跟大部队走散。
自己手上没有指南针,太阳月亮那更是看不到的,方向感全无,估计朱棣他们要找到他也很困难,如果不想办法找到他们,那自己在这里待上一夜,非冻死不可。
NND,老天爷你废那么大的劲儿把我弄到这里来,应该不会是想让我冻死的吧?如果你那么无聊,我BS你。
朱高炽骑在马上,一边安抚着有些情绪不稳的马儿,一边冥思苦想有没有办法能够让朱棣他们知道自己的位置。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旁边灌木丛里一阵奇怪的悉索声便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膜。
他清楚的感觉身下的马儿紧张的绷紧了皮毛,脑子里顿时闪现出一个恐怖的念头,待他回头想要确认时,果然看到灌木丛里探出一个黑糊糊毛茸茸的大脑袋!
我滴个娘啊!竟然遇到了熊瞎子!
朱高炽的心跳这下是真真正正的停止了,半天之后才缓过神来,大口大口呼吸,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思索自己是不是该跳下马躺地上装死?据说熊是不吃死人的。
当然,他有那想法,马儿却也不愿意让他实施。
只听受惊的马儿抬起前蹄一声尖利的嘶鸣,驮着朱高炽不管不顾的在丛林横冲直撞起来。
“哇啊!”朱高炽一个不小心差点儿被甩下马,手上的弓箭顿时飞了出去,抓住马缰的手反射性的更加握紧,一个惯性反弹将他拉回来趴在马背上,本能的伸出手臂抱住马脖子,闭着眼睛任凭那马儿一路狂奔,“马……马兄……你慢……慢点……熊……熊瞎子根本追不上……”
可马儿哪听得懂他的话,只知道没命的向前狂奔,管他有没有路,只要还能跑,就不能停下来让后面的危险跟上。
朱高炽抱着马脖子不敢松手,心想马兄啊,照你这跑法我想我不是死在熊瞎子手里,是要死在你手里了。
片刻之后,当某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时猛然睁开眼睛,才很悲催的发现那匹笨马竟然跑到了山崖上,而自己则被它突如其来的急刹车抛了出去。
不是吧,好的不灵坏的灵?我靠!
在自己的身体朝悬崖底下急速坠落的同时,他能来得及做的,只是用尽全力,叫了一声“父王”。
第十六章、误食毒果
“炽儿!”
朱棣心中一窒,骑在马上原地打转儿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朱高炽的身影。可刚才那声 “父王”他是真真切切听到的,但由于山林太大,群山环绕,回音来来回回之间,他一时竟分不清那声音是从何处而来。
炽儿肯定遇到危险了,不然依他的性子,不会发出那样惊恐无助的叫喊。
回音还未散去,一下下激荡着朱棣的耳膜,扯着他的心发出猛烈的疼痛。他没有时间去想那疼痛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炽儿。
朱棣扯了扯缰绳,扭头之间看到雪地上一个熟悉的物件,走过去,才发现那竟是朱高炽慌乱之中丢下的长弓。
顺着长弓的方向望过去,雪地上深深浅浅一路向上延伸的不是马蹄又是什么?
“炽儿!”朱棣狠夹马腹,寻着那脚印便奔了上去。
朱高炽觉得自己跟这个明朝真的是八字不合,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伤痛就没有离开过他。好不容易心口的箭伤康复得差不多了,以为总算是可以骑马涉猎得瑟一下,却没想到竟然会被一匹受惊的笨马抛下悬崖。
但朱高炽又觉得其实老天还是待他不薄的。
比如他在现代被演习中的炮弹轰死,他的灵魂穿越大明成了王爷的儿子;再比如他被马儿抛下悬崖,偏偏就会被一颗大树挂住衣服没能掉得下去。
朱高炽抬头看了看挂着自己的树枝,顿时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个干净。因为那树枝晃晃悠悠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正在一点点的往下折。
朱高炽在心里骂了声娘,考虑着自己这个时候如果奋力往前一跳,能不能抓到前面那根比较结实的树杆?可万一自己这一跳没能抓住,就真的只能跌下悬崖粉身碎骨了。而且就算成功,在这荒郊野岭冰天雪地里挂悬崖上吹冷风,自己好像也啥活头。
NND,难道这次自己就真的横竖都是死?与其这么挂着被风成人肉干,还不如直接掉下去来得痛快呢。
正当朱高炽思索着要不要用点力让那树枝断了得了,悬崖顶上竟然传来了马儿奔跑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听,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半晌之后马儿停了下来,骑马的人跳下马背,开始朝悬崖上来回踱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并且在下一刻发出了声音。而那声音叫的是“炽儿”。
是朱棣!
朱棣来找他了!
朱高炽心中一阵狂喜,也不管自己动作要是太大会不会直接掉下去:“父王!父王救我!”
在悬崖上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没有头绪的朱棣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朝悬崖边上奔了过去。俯身向下一看,乖乖,朱高炽那倒霉孩子正挂在树上来回飘荡。
“臭小子,天都黑了还在这儿荡秋千?看老子把你拎上来,不揍得你半月下不了床!”
“你就不能把我救上去再开骂吗?快点,树枝要断了!”朱高炽连翻白眼儿的力气都没有,说话间听到身后树枝一声咔嚓,吓得声音都在抖了。
“别动,等着!”朱棣说完消失在悬崖边上,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将手中长长的缰绳扔了下来,“抓住缰绳,我拉你上来!”
朱高炽点点头,伸出手去抓,却没想到怎么够都够不着,反而身后树枝断裂的咔嚓声越来越清晰了。
“不行,太短了!”
“再等等。”朱棣说完把绳子拉了上去。
朱高炽看不到他在上面干什么,不过当他再次把绳子丢下来的时候,他看到绳子上用他的衣服接了一截。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鼻子顿时有点酸酸的感觉。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抓紧!”
“是,父王!”朱高炽应声朝朱棣的衣服伸出手,却不料还没等他抓稳,挂着他的树枝就啪嚓一声断了开来。
朱高炽的身体因为没有树枝的承重往下一沉,而站在悬崖边的朱棣因为踩在雪上,竟然脚下一滑,被朱高炽拽了下来,两人一起朝悬崖底下坠去。
“父王——”
朱高炽的声音被凛冽的山风撕得粉碎,四下飘散。不过这一次,他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只要有朱棣在,死亡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恐怖了。
不过很可惜,老天并没有给朱高炽跟朱棣同生共死的机会。
朱高炽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洞外一片漆黑,寒风夹杂着鹅毛般的雪花呼啸着在洞口肆虐横扫,洞子中央燃烧着一簇旺盛的柴火,把这寒冷的山洞烤得很是暖和。
伸展了一下四肢,除了胳膊和大腿有些擦伤的痛楚之外,并没发现有太大的伤痕。睁开眼睛起身,环视四周,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而跟他一起坠落山崖的朱棣不知所踪。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跟他一起坠落山崖不仅没死?那么现在他是被人救了吗?那朱棣呢?为什么那个人没有救他?难道是他们摔下来的地方不一样,那个人没看到他?抑或是朱棣已经……所以救他的人觉得没必要救,所以放弃了救他?
不,不可能的!
朱高炽直接从地上跳起来就往洞外跑,可刚跑到洞口就被凛冽的大雪逼了回来。
就这阵势,他要是敢跑出去,绝对走不了十分钟就会迷路,然后冻死在山林里。到时候朱棣没找到,自个儿先给搭进去了。
可朱棣是为了救他才被他连累跌落山崖的,现在他生死未卜,叫他怎么能安心?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朱高炽咬着下唇在山洞里走来走去,不时看着外面大雪纷扬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等大雪小一点儿,小一点儿他就出去找他……或者等那个救他的人回来,他可以问问他是在哪里救的自己,问问他有没有见到别的人,问问他怎么样才能找到朱棣……
朱高炽你不能着急,不能冲动,你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办法……朱棣不会有事的,他是未来的皇帝,是九五至尊的天子,是赫赫有名的明成祖,他怎么会因为一次意外就死掉呢?是你想太多了,嗯,就是你想太多了。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朱高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但提着的一颗心却怎么都放不下去。看着那个火堆,想到他初到明朝时,北征的军营中也是这么寒冷,朱棣怕他冷着,总是把最厚的被子褥子都给他。帅帐中只有一张床,到了晚上,他们父子总是挨在一起睡。
仿佛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见到朱棣的第一眼开始,他的生命灵魂就已经跟他紧紧相缠,再也离不开了。
可是现在,他竟然把朱棣弄丢了。
外面下这么大的雪,又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来,万一他受了伤,遇到野兽,他该怎么办?
朱高炽越想就越难过,越难过就越不安,越不安就越乱了分寸。 一拳头击上山洞的石壁,再也顾不得外面多大的风雪,转身就跑了出去。
他要去找朱棣,就算冻死在雪地里,他也不要在这里等!
“唔啊!”没想到刚跑到洞口就跟一个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嗷嗷叫唤。
“炽儿?”朱棣一脸惊诧看着他,“你干嘛去?”
朱高炽一听那声音,赶紧放下捂住鼻子的手,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下一刻就这么直直的扑了过去,将朱棣紧紧抱住:“父王,你没死,你没死,你没死!”
朱棣本想推开他,可刚一把手放在他肩头,就感觉自己胸前一阵湿热,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孩子在自己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环住他单薄的身子,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傻瓜,父王哪那么容易死?”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朱高炽本想数落一顿,可话到嘴边觉得自己那样太女人了,只好把话换成最简单的四个字,可眼泪鼻涕倒是一点都没控制,任由它将朱棣的衣服抹了个乱七八糟。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朱棣皱了皱眉头,不太自然的把他推开。
朱高炽也觉得作为一个大男人,在他面前这样哭实在是有些难看,逐抬起手臂抹了抹脸,不依不挠的叫道:“谁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哭了?没听说过男人哭吧不是罪啊?”
“是没听过。”朱棣的眉头皱得更深,绕过他走进洞内。
朱高炽一听这话,直想把自己的脑袋往洞壁上撞。是他的错,不该跟个古董讨论流行歌曲。
可他心里还是对刚才自己那场莫名其妙的担心有点不平衡,只能讪讪的岔开话题:“你刚才去哪了?”
朱棣头都不回一下,举起手扬了扬:“给你找吃的,顺便看看有没有回去的路。”
朱高炽见到他手里拎着两只野鸡,责怪的话当然是再也说不出口,摸摸鼻子走到火堆前坐下,才又道:“找吃的也不用顶着这么大的风雪出去。”
好吧,他其实想说的是:找吃的也得带上我一起去啊,以后你小子别想再丢下我一个人。
“本王出去的时候还没下雪。”朱棣一句话再次把他噎得无话可说,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几个红红的果子放在一边,然后从靴子里抽搐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清理野鸡。
朱高炽跟过去,瞥了瞥他娴熟的姿势,想必他常年征战在外,这样的事情干得不少,连杀鸡的动作都特专业。
可朱高炽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会影响食欲。
现代人就是如此虚伪,明明每天吃的肉都来自动物,可偏偏还要说自己爱惜动物。反正眼不见为净,没看到宰杀过程,吃起来会比较心安理得。
于是随手拿了个果子,走回火堆旁坐下开啃,先垫垫自己的肚子。折腾了一天,他是真的有点饿了。
等朱棣清理干净野鸡,用树枝穿上走到火堆旁的时候,他已经把那个果子吃了个干干净净。
第十七章、邪火焚身
朱高炽想杀人。
朱高炽想杀面前这个人。
朱高炽想杀的这个人目前是他家老爹。
朱棣头疼得厉害。
朱棣嘴角抽搐得厉害。
朱棣心里哀嚎得更厉害。
当一个自以为是的老爹遇上一个没有常识的儿子,往往会发生很多杯具。
比如现在。
朱棣以为这孩子熟读医书,至少会认识他采回来的是什么果子。
可朱高炽读的那些医书上还真没提到过这种果子。估计在现代,这种果子早就绝迹了。
于是,杯具发生得很突然,也很彻底。
其实只是吃了个野果而已,严格说起来也没什么。
可朱高炽不知道,这种果子的汁液是用来外敷的,对跌打损伤有很好的疗效。朱棣是看他掉下悬崖,身上很多地方都擦破了,于是采了几个果子回来准备给他疗伤用。
而朱高炽那个白目的恶鬼投胎的家伙竟然问都不问一声,直接把外敷的药内服了。
更悲催的是,这种果子一旦内服,就会产生另一种药效。
朱棣盘腿坐在火堆旁一本正经目不斜视举着树枝烤野鸡,对面的朱高炽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只见那小子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第N次挤出一句话来:“这果子到底有没有毒?”
“本王已经告诉你很多次了,没有毒。”朱棣扶了扶眉心,坚持自己的答案。而且在心里加了一句:这孩子真难搞。
“我不信。”
朱棣快要保持不了自己的风度了:“不信你还问什么?”
“因为你没说实话。”朱高炽直勾勾的瞪着他,“如果没有毒,你刚才看我的表情怎么跟我快死了似的?”
朱棣无语。心说我看你那表情哪里是你要死了?分明就是你会生不如死好不好?
但这话他不能说出来,他敢保证他要是敢说出来,生不如死那个就会是自己。凭这小子的性格,非得拉着他一起死不可。
现在只能在心里祈祷,他只吃了一个果子,药性不会那么强才好。
朱高炽见怎么问都没有自己想要的答案,索性也不问了,负气般起身走到洞子的另一边,倒在干草上闭上眼睛睡觉。
不就是个死吗?又不是没死过。说不定他死了,会发现这只是个梦,然后他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二十一世纪医院的病床上。
什么明朝,什么朱棣,都见鬼去吧!
“不吃烤鸡?”
“不吃。”
“听话,起来吃点儿,不然晚上会饿的。”
“饿死也比毒死强。”
“……”
朱棣再次无言,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再次感叹,还是以前的炽儿温顺。
朱高炽也没再说话,就这么倒在干草上睡了过去。
朱棣走过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到他身上,将烤好的野鸡撕下来吃了一半,摸摸肚子坐在火堆边,不敢大意的朝火堆里加了些柴火。
火堆不能熄,这荒郊野岭的,万一闯进来个野兽怎么办?
可他折腾了一天也实在是累了,靠着洞壁没撑多久也迷迷糊糊打起盹儿来。
洞中的火堆因为他睡前添加的柴火倒是没有熄灭的样子,那火苗跳动着,映着躺在干草上朱高炽的脸,显得格外绯红。
外面寒风呼啸,大雪飞扬,即使洞里有火堆取暖,朱棣也还是觉得有些冷,总是睡不踏实。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醒了过来。
可这不醒倒好,一睁开眼睛就被眼前放大的脸直接吓得摔到了地上。
“父王……”
朱棣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朱高炽,一张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压根儿顾不得自己刚才的反映有多丢人,忙上前担心询问:“炽儿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发烧了……”朱高炽的声音刚一出口,就再次吓到了朱棣也吓到了自己。那嗓音沙哑得他都不敢相信是自己的。
朱棣伸出冰凉的手抚摸上朱高炽的额头:“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受了风寒?你等着,父王去外面弄点雪进来给你降温……”
“父王不要走!”朱高炽一把拉住他要收回去的手,再次覆盖在自己脸上,冰凉的触觉让他忍不住眯着眼睛,喃喃低语,“好舒服……”
“炽儿!”朱棣被他的动作吓得不轻,想要把手抽出来,却只让他抓得更紧。冰凉手掌抚上他滚烫的面颊,一股电流瞬间激遍全身,让他整个人结结实实愣在当场。
“父王……你的手好凉,好舒服……我好热……难受……”朱高炽的声音断断续续,说着就开始伸手胡乱抓扯自己的衣服。
他声音沙哑,语调魅惑,一双微眯的眸子水光潋滟,扯开的衣衫露出一大片雪白胸膛。而当初心口上那一箭伤痕,经过他的处理和长时间的愈合,竟长成了有些像是蝴蝶的形状,在衣衫下若隐若现,蠢蠢欲飞。看得朱棣口干舌燥,半天回不过神。
“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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